嫁给病娇厂公——怡米
时间:2021-04-30 09:29:34

 
 
第25章 甜的【红包+抽奖】
  掌心下肤若凝脂, 如最上等的羊脂玉触手温凉。对于她忽然提出的交换条件,顾钰有些怔忪,碰了碰她的眼尾, “用你交换十万兵权?”
  沈络欢颤下眼睫, “行吗?”
  “你可知,沈槿坐拥三十万禁军, 皇城易守不易攻,而且,即便你出师有名, 九镇中其余总兵也未必会帮你。”
  对于这点, 沈络欢何尝不知, 可放任沈槿窃取江山,就是明智的选择吗?
  顾钰又问:“你考虑过黎民百姓吗?考虑过关卡防御吗?”
  内乱一起,祸国殃民。关卡调兵, 敌军犯境。
  这些诸多因素,都是镇守一方的总兵需要考量的,何况顾钰镇守之地, 是千百年来兵家的必争之地,一旦鞑靼突破奴儿干的防线, 直逼辽东薄弱环节,整个东北恐要失守, 到那时,内忧外患,朝野动荡,奸雄辈出,哪里是沈络欢的一句“恨沈槿”就能弥补的。
  她将成为大楚皇朝的罪人。
  顾钰轻轻拥住她,大手搭在她的纤腰上, 一下下安抚激动的姑娘,“我们从长计议,好吗?”
  沈络欢埋头在他怀里,褪去刻意筑起的外壳,脆弱得如同菟丝花,“你会无条件地帮我吗?”
  顾钰有些好笑,拨弄一下她鬓上的珠花,“天下还有无条件的救助吗?”
  “有。”沈络欢拱了拱脑袋,稚气地回嘴。
  顾钰失笑,“行,你说有就有,待时机成熟,我助你取下沈槿项上人头。”
  “是我和皇兄。”
  顾钰眼中浮现一抹复杂,一闪而逝,“嗯,助你们兄妹。”
  这一刻,沈络欢从顾钰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归属感,那种飘浮无依、无处落地的恐惧转化为种子,种进心田,待春雨将至,干涸退去,心芽萌发。
  侍医送来汤药时,沈络欢正蜷缩在顾钰怀里浅眠,像个窝在父亲怀里的婴孩。
  “大都督,”侍医小声道,“药要趁热喝,还是叫醒公主吧。”
  顾钰示意她放下药,“出去吧。”
  侍医为两人带上隔扇,刚走出房门,就被唐荟拦下。
  唐荟问道:“公主如何了?”
  侍医回道:“急火攻心,需要静养,好在公主年轻,恢复得快,唐姑娘无需担心。”
  侍医声音娇甜,语气轻柔,不像寻常男子能发出的声音,唐荟不免仔细打量,蹙起眉尖,“你是女子?”
  眼前的小医者十六七岁,个头不高,白白净净,一双眼睛清透雪亮,怎么看怎么像个姑娘家。
  侍医左右看看,竖起食指,“嘘。”
  唐荟呵斥道:“偷跑进来的?”
  总兵府里就那么几个军医,只要稍作打听就能查个清楚,这个黄毛丫头倒不至于是滥竽充数,但一定事有蹊跷,肯定与顾钰有关。
  侍医双手合十,像小猫一样作揖,“唐姑娘好眼力,我确实是女儿身,但我不是偷跑进来的。”
  “那你是哪里冒出来的?”
  “我是显钧伯府最小的庶出女,名叫宁若浅,早在一年前就在军中为女将看诊了。”
  唐荟上下打量她,感觉这姑娘像个涉世未深的小毛驴,迷迷糊糊的,“那你心虚个什么劲儿?”
  宁若浅笑眯眯道:“除了大都督,府中没人知道我是女子。”
  “你当府里人傻?”唐荟嗤一声,揪住她耳朵,“是大都督下了命令,不准府里人为难你吧。”
  像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宁若浅拨弄开她的手,打个响指,“我怎么没想到!”
  她在心里更感谢顾钰了,若非有顾钰提点,她永远是个不能走出二门的庶女,受尽嫡姐白眼。也是机缘巧合,让顾钰见到了她救人的场景,才答应了她做军医的请求。
  既然不是偷溜进来的,唐荟也懒得搭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对公主尽点心。”
  “好嘞。”宁若浅揉着耳朵跑远,刚走进药室,就收到宁若冰的口信,让她赶快回府一趟。
  此时的显钧伯府乱成了一锅粥,显钧伯突发心疾,卧床不起。
  不仅是宁若浅,就连顾钰和徐辞野也赶来了显钧伯的床前。
  病来如山倒,显钧伯像瞬间苍老了十载,有气无力地握住顾钰的手,叮嘱他要效忠朝廷,“老夫从政数十年,得到先帝提拔,享受朝廷俸禄,却没有替先帝护好江山,老夫惭愧,无颜去见先帝,还望大都督迎难而上,还大楚一个太平盛世!”
  病重之人切忌激动,顾钰拍拍他的手背,安抚他的情绪。
  显钧伯忍着心口传来的不适,看向一旁的徐辞野,“老夫知道,朝廷派徐将军前来,是有意取代我继续监视辽东军。”
  徐辞野静静看着他,没有反驳。
  显钧伯问道:“看在老夫即将归西,徐将军可否告知,你为何一人前来辽阳城?”
  屋里除了他二人,只余顾钰。如今看来,显钧伯是向着顾钰的,甚至不惜与朝廷作对。徐辞野坐在床边,握住老人家的另一只手,自嘲地笑笑,“您觉得我一个人前来,是为何呢?”
  “老夫猜不出你们年轻人的想法。”
  “那您也无需担心我的存在。”徐辞野握紧他长了老年斑的手,看看他,又看看顾钰,“我不是来与你们为敌的。”
  这话虽未完全挑明立场,但也足够清晰了。
  顾钰看向他,深邃的眼眸泛起审视,意味深长道:“这么说,徐将军在我和皇帝之间,更倾向于护着我了?”
  徐辞野挑眉,“本将军听不懂大都督的意思。”
  顾钰没再问下去,聪明人一点就透,不必刨根问底。这些年,顾钰与朝中的人交往不多,与徐辞野更是没有交集,但徐辞野的背后是整个神机营,犹如一个杀伤力极强的精锐部队,绝不可小觑。神机营一直是神袛般的存在,是禁军的坚固后盾,顶得上百万雄兵,这也是沈槿愿意给神机营花费粮饷的原因。可沈槿肯定想不到,他着重培养的神机营提督,却与他背离了心。
  徐辞野或许与自己一样,从未与沈槿拧在过一起。
  顾钰收回思绪,看向躺在床上的老人,“您老安心养病,外面的事交给我,放心。”
  这人很少对自己说软话,显钧伯费力地点点头,“还有一事,请大都督帮忙记挂。”
  顾钰知道他要说什么,宽慰道:“我会尽快从鞑靼王子手里要回世子。”
  “好,”显钧伯闭上眼,嘴里念叨着,“那就好。”
  等老人睡下,顾钰和徐辞野走出屋子,静静走在抄手游廊上,谁也没有先开口。伯府的廊外种植了许多蝴蝶花,听说是显钧伯世子最喜欢的花卉,想是老人家太过思念儿子,才叫花匠种满了一整个园子。
  顾钰和徐辞野经历相似,年少丧父,都对父亲有着很深的怀念,都能体会显钧伯的心情。徐辞野停在一簇蝴蝶花旁,开口道:“大都督还是尽快从鞑靼将人要回来,看样子,老人家熬不过下个月了。”
  行将就木,非人力可挽留,能不留下遗憾最好,而老人家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见到儿子平安归来。
  虽然显钧伯世子生性顽劣,沾花惹草,可血浓于水,身为父亲,怎会舍得儿子在外面受辱。顾钰懂这种心情,又在能力范围内,也就不可能袖手旁观。
  廊到尽头,宁若冰迈着莲步走来,脸蛋煞白,下眼睫青黛一片,看起来像是偷偷哭过,“大都督,徐将军,我爹怎么样了?”
  徐辞野叹口气,道:“伯爷年纪大了,又对世子思念过深,心疾加心病,还是要府里多费些心思。”
  宁若冰身体颤抖,走到廊柱前捂住脸,消化着悲伤,“爹爹是家里的顶梁柱,有爹爹在,伯府一切太平,若爹爹驾鹤西去,我真怕府中...再无安宁。”
  在辽阳,无人不知显钧伯府内人事关系复杂,时常闹出家丑,宁若冰的担忧不无道理。
  可顾钰像是没有听出她的弦外音,只道了声“珍重”,就提步离开了。
  面对这般绝情的男人,宁若冰掩在绣帕下的手慢慢收紧。
  顾钰离开后,徐辞野也不好多留,回了客院。
  从两人这里没得到温存,宁若冰冷下脸,朝正房走去,刚进屋,就见自己的庶妹蹲在父亲床前默默抹眼泪。
  演给谁看呢?
  宁若冰走过去,提溜起宁若浅,“父亲还没怎样呢,哭丧什么。”
  宁若浅扯开她的手,“我难过,哭都不行吗?”
  “要哭回屋哭去,别在这装孝顺。”
  从小被嫡出的姐姐排挤欺负,宁若浅早习惯对方表里不一的做派了,努着鼻子哼一声,弯腰摸摸父亲的手,转身离开。
  等庶妹离开,宁若冰遣退下人,坐在床边,“爹爹。”
  显钧伯皱眉睁开眼,虚弱地问:“冰儿有事?”
  宁若冰俯身,小声道:“爹爹,您可有什么话要叮嘱女儿?”
  “冰儿想说什么?”
  宁若冰趴在老人床边,梨花带雨,“这些年,咱们一直受大都督照顾,可女儿知道,大都督是看在爹爹的面子才照顾咱们的,若爹爹...有个三长两短,女儿该怎么办?”
  显钧伯完全没有想到嫡女会有这种想法,“冰儿放心,大都督还会照顾你们的。”
  “人走茶凉,他不会的。”宁若冰握住父亲的手,“这些年,爹爹手里一定握有大都督的不少把柄,还请爹爹相信女儿,将把柄交给我保管。”
  显钧伯拧起浓眉,不太相信女儿是怀了想威胁顾钰的心思,更相信女儿是为了自保和保住家族。他思量片刻,从衣襟里取出一把钥匙,“答应为父,若非迫不得已,不要给大都督制造麻烦。”
  宁若冰乖顺道:“爹爹放心。”
  从父亲手里拿到钥匙,宁若冰独自去往书房,取出一些陈年的密函,放在金银细软里,当晚就离开了辽阳,奔赴京城。她合计好了,若是常年威胁顾钰掏银子养她,又不至于被顾钰抓到,京城最为安全。
  父亲病弱,嫡兄将归,府中哪里还有她的一席之地,况且,嫡兄是个不着调的败家子,心狠手辣,说不定为了利益,会将自己送给哪个权贵,到那时,哭都没处哭去。她自认是个聪明人,树倒猢狲散,没必要内疚。最重要的一点,天子对父亲已存了诸多不满,若不然也不会派徐辞野前来监军。得不到皇室信任,这样的家族必衰败,留下来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是以,她带着几名家丁连夜离开辽东,可人马刚步入蓟州,就被守城卫兵拦下了,因她的细软里有一把三眼铳。
  寻常百姓的行李里怎会有这个。
  三眼铳被卫兵呈给了上头,很快,被送至蓟州总兵唐封的手里。
  伏虎图前,唐封一手捧茶,一手把玩着三眼铳,扫了一眼跪在堂屋里的一众人,目光落在宁若冰身上,“哪里弄来的?”
  宁若冰见识过顾钰的矜贵清冷、徐辞野的清朗随和,却从未见过唐封这样的男子。
  不惑年纪,一身白袍,优雅端方,不怒自威,似乎是天生的王者,站在云端睥睨世间,看淡一切又心系天下。
  威严森然的客堂内,卫兵个个严肃,容不得谁卖乖讨巧。宁若冰吓得胆儿颤,即便见过大场面,还是被对方的气场震慑住,嗫嚅道:“大人英明,小女子也不知包袱里怎会凭空多出这个,想是被人陷害。”
  本是偷了父亲珍藏的火铳做防身之用,哪曾想蓟州关卡那般森严。
  这时,副官从她的细软里搜出一摞密函,呈给唐封,“唐帅请过目。”
  唐封放下茶盏和火铳,抖开一封密函,一目十行,忽然勾唇一笑,深棕色的眼眸凝着点点碎光,“辽阳城来的?”
  “是...是。”
  唐封快速看完全部密函,“认识顾钰?”
  宁若冰抖成筛子,“辽阳百姓谁不认识顾大都督。”
  “在打马虎眼?寻常百姓会握有一方总兵的把柄?”男人眉角眼梢带着戏谑,但这份戏谑与温和无关,“拖下去。”
  明明看着那么优雅温和的人,但行事作风比顾钰还狠。
  宁若冰哪里受过刑,吓得花容失色,爬过去抱住男人的腿,“大人明察,我是辽阳显钧伯的嫡长女,此番离家,是为了寻访名医,治疗父亲的心疾,真的不知包袱里为何会有火铳和密函,请大人做主,小女子冤枉!”
  十七八的姑娘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却打动不了身经百战的男人。唐封踢开她的手,靠坐在玫瑰椅上,一身白袍不见半分褶皱,“送去辽阳。”
  “诺!”
  卫兵上前,将宁府一众人带了下去。
  唐封捏着那封写有顾钰是假阉宦的密函,轻轻一哂,看向副官,“派人将这些密函送去辽东总兵府,让顾钰看着办。”
  副官接过密函,退了出去。
  唐封饮完盏中茶,起身走出屋外,日光拢在周身,映亮了胜雪白衣。说起来,这件袍子还是前些日子,顾钰差人送来的,说是孝敬他的。收到袍子时,唐封笑骂了一句“臭小子”,可次日就换上了。
  男人虽过四旬,但俊美如俦,眉宇间带着岁月的风清和优雅。
  *
  顾钰收到蓟州的密函时,辽东的冰雪已经融化,城中花团锦簇、大地回春,街头开满粉白色的桃花。
  看完密函,顾钰一一折好,放进木匣里,并没有因此动怒,若因人心难测就大动肝火,怕是会被气炸。在他看来,一个人无论好坏,都有自私的一面,不是他妇人之仁,而是习惯了勾心斗角。
  只是,有些帐还是要清算的......
  他起身,吩咐车夫备马。
  伯府大堂内,宁若冰等人跪在顾钰脚边,说着告饶的话。
  顾钰长腿交叠,摩挲着手中盖碗,未置一言,却冷煞的令人窒息。
  宁若冰那么贵气的名媛,在他面前不值一文,要不是显钧伯以命相救,怕是早被扔进哪个万恶的窟窿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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