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追妻攻略——云山雾潋
时间:2021-05-09 08:30:58

  “将军,方才云峰送来消息,那边人招了,说是奉得方泓的密旨。”
  “可信吗?”李渭行云流水地动作未曾缓下半分,淡声问道。
  “应是可信的,闹事那天点出夫人身份的,加上之前您就让盯着的,一共七人,那几人到最后都只说奉定远侯府的命,就有一人最后扛不住,说是奉的方泓的命令。”
  “嗯,倒也算是忠诚,处理干净了?”
  “云峰还在那边盯着呢。”
  “知道了,去探探方泓,”李渭打量着笔下的画卷,朱砂笔锋轻点在画中人的眉心,用手指抹过,微微晕开,似是又想到什么,“也盯着些三皇子。”
  “是。”青崖领了命令出去了。
  瞧着画卷上熟悉的娇艳面容,李渭修长手指在颊边蹭了蹭,墨迹已干,斯人不再,他眼眸微眯,将画轴卷起收在一旁。
  他还很有耐性,看她对自己偶尔也还会心软,似乎也不像她口中说得那般坚决。
  *
  去江州的行程定在了正月十七。
  这几日沈薏环都在收拾随身带着的东西,她约莫着得在江州住上几月,衣衫也多带了些。
  临行前的晚上,她去寻沈庆辉时,在书房门外站了许久,看着父亲投在窗纸上的清瘦身影,神思恍惚。
  若非遇见沈庆辉,她如今还不知自己是何种境遇,此生的父女亲缘,定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泽。
  沈薏环敲了敲门,进了书房。
  “环儿,明天便走了,东西都收拾好了?”沈庆辉放下手中书册,抬头温和地问道。
  “都差不多了,父亲,环儿来是想与您说件事。”
  她想了许久,仍是在意三皇子那天那句莫名的话,何况后来,李渭也提醒过她,说这人不简单,不大对劲,想着自打认识三皇子以来,他令人挑不出毛病的做派,沈薏环自己心中也觉得颇为怪异。
  “父亲,您可了解三皇子为人吗?”她轻声询问。
  “三皇子?”沈庆辉思索片刻,缓缓摇头,“不算熟悉,印象中是个很谦逊踏实的皇子。”
  “您觉得三皇子可有望继位吗?”
  “说不好,不过几个成年皇子中,三皇子还算是比较有希望的,”沈庆辉沉吟着说罢,他没在意她一个姑娘家却来打听朝堂之事,只看着女儿若有所思的神色,语气温和地问道,“为何会问到三皇子?”
  “前些日子去京城西郊陪阿园,时时能遇见三皇子,他曾说我与方小公子有几分相像,”沈薏环顿了顿,轻声说道。
  闻言沈庆辉微一皱眉,他沉思半晌,终是对着沈薏环说道:“三皇子说这话有何用意为父倒是不清楚,不过你的生身父亲定不是方泓。”
  “父亲何出此言?”听着沈庆辉竟然是如此肯定的语气说这话,她也有些不解。
  “……”沈庆辉难得的觉着有些难以启齿,他含糊道,“那方泓受过外伤,伤了根底。”
  沈薏环倒是听明白了,但她仍有些不解,“那……那位方小公子是?”
  “在他出生之后,方泓才出的事。”
  “这事当初虽不是人尽皆知,可宫里定是知道的,三皇子特意与你说这话,怕是有些别的用意。”
  若是这方泓当真受过伤,不能人道,那三皇子特意说与她的这话,就更令人不解了。
  “好了环儿,明天就要走了,这些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楚,你去江州也好好散散心,早些回去歇息吧。”沈庆辉轻声宽慰道。
  想想也是,这些事,也不是一日两日理得清的,她生父是谁,与她而言都是一样的,其实她也不大在意,只是想到三皇子莫名的话,想知道他的用意罢了。
  “父亲休息吧,您保重身体。”
  *
  京城与江州相去遥遥千里,走官路大致上也需要小半月,况且如今路上积雪尚未消融,所需的时日恐怕需要更久。
  年节未过,出了繁华京城,沿着官路一路南行,遇见的酒家村落仍带着些年味儿,只是路上的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
  沈薏环是下午离的京城,随她同行的除了澄儿和他身边的人,就只有疏云和疏雨了。
  这会她靠在马车的软垫上,虽是坦途缓路,却仍有些颠簸,晃得她有些头晕,她素来乘不得长途的车马,身边的疏云将事先准备好的酸梅递了过来,她含在口中,方觉着好些。
  “姑娘,这才刚出京城,您这往后几天,怕是要难过了。”疏雨有些心疼地说道。
  “没事,过几天就不这么难受了。还能日日头晕不成?”沈薏环微微闭上眼睛,虽是难受,可言语间仍带着些玩笑之意。
  “阿姐,前面是官驿,天色再暗也不好走了,先去歇下,明日再走吧。”沈逸澄在马车外沉声说道。
  这会沈薏环正难受着,听弟弟在外面这样说道,便也应下了。
  直到下了马车,踩在了实处,沈薏环才觉得一下午的晕眩感略微缓了些。
  此时夕阳余晖斜映,悠悠官道上白雪莹莹,远处山峦交叠,有料峭寒风吹得边处客栈的旌旗振振作响,这般风光,是京中从不曾见过的。
  以往去江州,都是夏秋时节,沿途景色皆是绿水青山,如今暮冬时分,竟也丝毫不逊色,反而较之夏时多了些野性生动。
  因着赶路的行人不多,驿站里空房尚多,沈逸澄为她选了二楼的里间,自己住在旁边的房间。
  躺在床上,她才觉着累极,这会腰和腿都是酸乏的,头也昏胀,过不多时她便沉沉睡下,到了晚间饭点,疏雨上来叫她时,她方醒过来。
  沈薏环是知道自己坐上马车久了会眩晕难受,因此出京城前,午间她都不曾吃东西,这折腾一下午,本就疲累,又睡了一阵子,这会也感到腹中空空,忍着困乏,她起身跟着疏雨下楼。
  一楼的大堂里侧桌边,沈逸澄已经坐下,见她下来走近,关切问道,“阿姐可舒服些了?”
  “嗯,好多了,等多久了?”
  “也没多久。”
  沈薏环是真的觉着有些饿,桌上的饭菜色泽丰盈,香味扑鼻,她正小口吃着,忽觉旁边似是有打量的视线,她下意识转头看去,正与一人目光对上。
  “嘿嘿,二位客官好啊,我们这的饭菜可还合胃口?”见她看过来,那人便大大方方过来打招呼,听话音似是这的管事的。
  “客气了,味道很是不错,”沈逸澄笑着回应道,他也注意到这人方才探视的目光,闲聊一般回问道,“您这方才是在看什么呢?”
  那人闻言一笑,拱手弯身,“让两位见笑了。在下是觉着您二位气度不凡,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失礼了失礼了。”
  “无妨,您太客气了。”沈逸澄顺着他说道。
  “不不,确是在下冒犯了,这样吧,二位这顿饭,便当是在下的赔礼了,”他笑着说道,语气诚恳,也没等沈逸澄回应,便转身离开了。
  “阿姐,这人倒是热情有礼,可真不愧是做生意的。”沈逸澄笑笑说道。
  “确是热情,不过我们出门在外,还是小心谨慎些得好,以后还是把吃食要到屋里吧。”
  见弟弟应下,沈薏环也没再多说,二人吃了饭,便各自回了房间,随行的其他人也都吃罢,尽皆回房休息。
  翌日清晨,沈薏环收拾妥当,从客栈离开,一行人渐行渐远,客栈那位热情有礼的掌事眯着眼睛看着他们里去的身影默不作声,过不多时,客栈后门出来一人一马,一路往北急行而去。
  午时,京中,李渭书房外。
  来人刚走,青崖站在门口犹豫片刻,终是敲门请见。
  “进。”
  得了准许,青崖推门而入,“将军,刚接到传信,夫人昨日去了小秦关官驿。”
  小秦关正是昨日沈薏环等人留宿的地方。
  “小秦关?她去那做什么?”
  “听传话,似是……出远门。”
  李渭拧眉看向青崖,眼光锋芒难掩,沉声说道,“把话说完,别在这吞吞吐吐的。”
  听着李渭不耐的话,青崖垂头低声说道,“去哪真的不清楚,朝着南边,跟沈小公子一道走的。”
  “去查,从京城到沈逸澄读书的书院都能怎么走,”片刻后,李渭冷淡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听着便令人无端打怵,“让云峰动作快些,过几日你跟云峰随我出门。”
  “将军,您若是随意离京,宫里那边怎么办?”青崖迟疑了下,仍是开口问道。
  “走便走了,哪道旨意说了我不能离京了?”李渭嗤笑一声,起身从青崖身边走过,“不用跟来。”
  李渭离了府门,穿过熙攘的街巷,来到了沈府的东侧,飞身上墙,越进院内,熟门熟路地进了沈薏环的小院。
  他是说过,日后不会再直接进她的房间了。
  但如今她人都不在这,便是他逞了这一时起意,也见不到她羞恼愤愤的生动样子了。
  他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推门进了沈薏环的房间,屋内冷清得很,这时节,不点着火龙炭盆,屋里是没法待人的。
  坐在沈薏环的闺床,摸了摸床边的软枕,他随手往枕下摸了摸,什么也没有。
  她素来喜欢一点支撑都没有的软枕,枕下也会放些喜欢的小玩意,多是他送的一些物件,如今一摸,却什么都摸不见了。
  李渭在她床上躺下,想着自己此刻的这种堪称卑劣的行径,他自嘲一笑。
  这还当真都是……
  他自找的。
 
 
第23章 滞留   他觉着,她对他可能还是有些误会……
  从小秦关离开,越往南走,越不似京中那般冷。
  只是今年年岁不好,年末这场雪灾,剥去了无数百姓几年的辛劳,流离失所尚且能有一丝生的希望,若是隔了生死,这冬日便格外难熬。
  眼看着途径的村落破败荒凉,沈薏环缩回到马车里,捧着暖炉,只觉着老天爷实在是无情。
  “姑娘,离京之前,不是说已经有人来赈灾了吗?怎得还是这般凄凉?”疏雨郁郁地闷声问道。
  沈薏环摇摇头,并未多说。
  赈灾的成效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看到的,京中拨下来赈灾用的银两,也并非是当真全部到了灾民手中,能有十分之一都算是多了,这些小动作,陛下也并非不知道,只是压住了民怨,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疏雨也只是随口感叹,她倒也并未等着沈薏环的回应。
  这两日路上无趣的很,她虽然仍是晕眩,但也不像头一日那般难受,她手中捏着那枚顾怀安的白玉名章,正暗自思索着。
  “疏云,离京前,让你打听的事可有什么消息吗?”沈薏环摸着名章的兽首,触感冰凉,她低声问道。
  “可是安平侯府的那位小世子?”疏云正为她剥橘子,闻言想了想,回答道,“时间隔了太久,不过还是能打听到一些。”
  疏云将剥好的橘子递给沈薏环,她叹了口气,语气中微微带了一些惋惜,“安平侯原是一品武侯,只是后来说是因为谋反被抄了家,您问的这位安平侯世子,名叫顾怀安,字佑之,都说是个通透疏阔的人,若不是因为安平侯而被牵连,定也是前途无量的。”
  “为何说是被牵连?”听疏云的语气这般肯定,她蹙眉问道。
  “姑娘,安平侯府出事之时,这位小世子也才十几岁,哪懂什么造反不造反的。”
  沈薏环抬眼看了看正为逝者惋惜的疏云,与她说笑道,“那倒是,还是我们疏云姐姐懂得多些。”
  与疏云笑闹完,她一边吃着橘子,一边去想这些事情。
  她确实想知道自己生身父亲是谁,诚然沈庆辉于她而言,永远都是她的父亲,可是她自己的身世,总是要弄个清楚。
  过去的这几年,她所思所想都围着李渭一人,原先是倾慕他,后来是忍不住地取悦讨好,却总是得不到他的回应,如今想想,大抵还是自己见得太少。
  正在沈薏环想得出神时,马车忽然停下,外面喧闹声音近了许多,疏云起身下去了,片刻后在外面说道,“姑娘,前面不知怎得了,似是封路了,都堵在路中间,我们一时半会应该也是过不去了。”
  沈逸澄也过来近前,记着前次见沈薏环被那些难民围困的教训,这一路上只要旁边人稍微多些,他就来到姐姐马车旁边,这次出来除非两个跟了他多年的书童,还多带了些护卫,免得再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又应变不及。
  “阿姐,要不我们去方才那个镇上先落脚,明日再走吧。”马车外传来沈逸澄的声音。
  一行人转回官路,沿着宽阔的道路离开。
  来到浣水镇时已是傍晚,天色已然暗下来,小镇不大,但这会人很多,许是有很多跟沈薏环一行人差不多情况的过路人,被滞留在这里。
  镇上酒楼铺面一应俱全,单从外面看也是颇为讲究的,应该也算是个富庶的镇子,便是雪灾有影响,这里的情况也比这一路上经过的其他的镇子好上不少。
  直到沈薏环躺在客房里的床上,她才缓过一身的疲乏,疏雨送进来些外面买的小吃,这镇子上的吃食口味太过咸重,她也吃着不大合胃口,只随便垫了几口。
  离开京城已有几日,可此处距离江州仍是迢迢千里,澄儿今年参加会试,她也很担心若是路上耽搁久了,会影响他考学。
  临行前一夜,澄儿似是去了趟许府,回来之后人便愈发沉默了。
  繁杂心绪在心头纠缠着,沈薏环渐渐睡去。
  浣水镇其实也不过是这边还算是有些规模的集镇,大抵是因为官道不通,这几日镇上的人愈发多了起来。
  “姑娘,方才小公子身边的无一来过,他今日去了官道,说是前面官府封了路,似是在抓什么逃犯。”
  “可说了什么时候能继续走?”闻言,沈薏环放下手中的话本,皱眉问道。
  难不成这逃犯抓不到,官道还不能走了?
  “倒是也没说什么时候能走,就只让先在这等着。”疏雨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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