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人步行回到桂兰院,孟西洲才彻底搞懂一切。
沈青青见他不言语,有些急了,踮脚蹭了蹭他下颌,小声问:“子思,你介意吗?”
话音未落,孟西洲已经垂首吻住她的唇,慢慢的磨,半晌才道:“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你不一直都是沈知意么,三年前,南璃西北的林地里,你就是沈知意了。”
庭院里的风骤然变大,回廊里的烛火摇曳不止,溶溶月色映亮了小姑娘惊诧不已的小脸。
他竟然猜到了三年前,他还是戍边将军,二人真正初遇时,她留下的迷题。
“我只庆幸你是异世者,系统能给你第二次生命,不然我要到哪儿才能找到你?”
“知道你是异世者后,我真的很怕你已经离开。”他摸摸她耳垂,悬在空中许久的心,终于落下。
甚至多了一丝难言的满足。
她的秘密,只有他一人知道。
倏然,沈青青呜咽一声,孟西洲再次吻住了她,不给片刻的喘息。
半晌,被吻的有些发晕的人听到男人沉声说着。
“一辈子不够,能不能跟系统说下,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第93章 093
之后的几日, 孟西洲政务缠身,忙的白日见不到人。
唯有晚上,忙完政务,他暗中才能来桂兰院寻她。
另一头, 四哥同使团四处考察, 也是早出晚归。
沈青青得了闲, 跟赤月逛铺子,茶楼听曲儿, 甚至还去赌坊赢了一顿饭钱。
其中还去过两次宏泰镖局,终是在最后一日的下午遇到来汴京办事的谢二娘。
两年不见,谢二娘越发英姿飒爽, 她见沈青青气色红润,身着锦服, 自是分外惊喜, 说着笑着, 拉她去了后堂叙话。
这么久不见, 总会聊到这两年发生了什么,沈青青图方便, 把自己的身份改成了金元富家小姐, 也并未把其中曲折讲出,只告诉谢二娘, 她如今找回夫君,失而复得, 二人恩爱如初。
谢二娘也有好消息分享, 她找到了三妹,不过妹妹已经嫁了人,对方是汴京大门大户, 她没透露是哪家,只说过得还不错。
沈青青没多问,只笑着点点头。
忽而一阵清风吹来,沈青青顺着身侧的窗楹瞧见窗外黛青色的房檐上裹着一层璀璨的余晖,远远看去,像是落这一层碎金似的。
沈青青笑道:“汴京的夕阳真美,不知不觉打扰谢二娘这么久了。”
“妹妹莫要说见外的话。”谢二娘取出一兜沉甸甸的银子,推给她。
“这是……?”
“往日你要账的分成,还有你介绍萧公子来押货的分成,都在这里。”谢二娘怕她不肯接,蹙眉坚持道:“我知你当下不缺银子,但一码归一码,不然二娘我……”
不等她说完,沈青青笑着把兜子搂在怀里,“妹妹先谢过二娘。”
小姐妹总有说不完的话,直至赤月催了两次,沈青青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宏泰镖局。
回到四方馆,贺兰凌猛地一拍桌子叫好,吓得刚进门的沈青青打了个哆嗦。
“四哥出什么事了么?”沈青青看向他手中的信函,那张黄澄澄的信封,云纹清晰可辨。
是金元皇室信函。
惦念着父皇的身体,沈青青的心跟着一沉。
贺兰凌看小妹面色惨白,赶忙解释:“小妹别担心,是好消息,你七哥说小八能开口讲话了,他小子,能说话了便一个劲的问你在哪儿呢。”
女孩眼眶顿时红了,她深吸一口气,喃喃道:“终于……”
贺兰凌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头,温声道:“别哭了,我已备好船舶,明日咱们便启程回王都。这一趟走走停停,也快一个月了。”
沈青青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她先是一喜,后想着四哥有公务在身,问:“贸易协定这么快就商议妥当了吗?”
“其实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之前同耀云的协定来回扯皮了好几个月,南璃新帝办事雷厉风行,协定基本是依照咱们的想法办的,自然很快就把框架定好,当下就差一些细节了。你我走后,由其他文官负责完善就好。”
贺兰凌三言两语消去小妹的顾虑,看她眉宇不展,兀自笑笑,打趣儿道:“小九儿这是舍不得走?”
一语中的,沈青青悄悄把嘴角缓平,摇摇头,“四哥哥别乱说,我早就想着八哥的,明天启程是最好的,五月风向一变,回王都的日子会大大缩短。”
“真的?”贺兰凌笑笑,“船其实今天就准备好了,不如你现在去收拾收拾东西我们今夜就出发,这样还能早到一天。”
沈青青见四哥扭头要吩咐下去,她小手下意识的抓住他袖子,低声道:“四哥,今日我逛了一天,有些打倦了,能不能明日一早再出发?”
贺兰凌看出她面色上的疲惫,不再开玩笑,拍了拍她手背,笑着说,“好,那便早些休息去吧。”
*
汴京的夏夜是柔和的,风也不似普尔图木那样的烈,桂兰院中的草木扑簌簌地颤着,沙沙作响。
一个高大的身影,由两人跟着疾步进到院中,两旁的树都被脚下的风带的微微晃动。
一进去,桂兰园内的烛火都灭的差不多了。
唯独正屋内还存着一抹暖色的烛光。
孟西洲勾了勾唇,侧目瞧了眼李炎,方才来时他嘀咕着娇玉说现在九殿下睡得早,这个时辰去,人怕是睡了。
这不,还是在等他的。
三溪村也好,曲林也罢,不管多晚,青青都会给他留一盏灯。
他吩咐了两句,非常利索的推开女儿家的闺房。
沈青青微微弓着身子,被子外露出小半个后背,乌黑浓密的长发垂在颈后,蜂似的腰身,在蚕丝被下勾勒出一个漂亮的曲线。
他瞧了眼手边的烛台。
火光摇曳,几乎燃尽。
“青青?”男人坐在榻边儿撩起缕青丝,露出一小截雪颈,低声道:“睡了?”
等到的只有听起来平稳的呼吸声,他俯身吻住那一小块雪白,清淡的花香入鼻,一路啄上她肉嘟嘟的耳垂,重重吐了一口气。
大手沿着缎面的中衣,一寸寸沿着脊背缓缓向下,料子又薄又软,待探进蚕丝被的深处,指尖确轻轻一扫,确认了他想确认的地方时,突然捕捉到一阵颤栗。
沈青青不想理他,只闭着眼,咬紧腮边的肉,不让自己出声。
倏然,感受到手指抽离,她怦怦乱跳的心跟着放缓。
孟西洲到底还是秉承君子之道,不会乱来的。
正想着,堪堪分辨出身后布料的窸窣声时,被子突然被掀开,某人不害臊的被子直接钻了进来。
五月的汴京不凉快,滚热的身子倾覆在小姑娘身后,紧紧贴了上去。
沈青青立马睁开眼睛,往前一挪,侧头瞪向那人。
孟西洲下意识地拉住她的衣裳,许是布料丝滑,也或许是肌肤太过滑嫩,只这一下,中衣赛雪的肩头露了出来。
牡丹色的细绳半挂在那。
山峦若隐若现。
孟西洲心口一滞。
两年了。
她十九。
长大了。
这念头似若个火折子,老房子顿时着了烧了起来。
男人嘛,一旦起势,便来势汹汹,不可遏制。
他本是只想见见她,说些贴己的话。知她明日要走,尽力处理完那些焦头烂额的政务才得出空出宫。
谁知这一闹,本没那心思的心人也冒出那心思了。
孟西洲猛地翻身,将她禁锢在身下,牢牢实实。
“青青。”他盯着她水盈盈的眸子,柔声唤她。
“陛下这是要干嘛?”她嘟着粉腮,明显是没睡的。
这一声陛下,听得孟西洲又想笑,又无奈。
以前的青青从未同自己使过性子,自是温柔体贴,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忍下去。
按理说,男人都喜欢这种千依百顺的。
可孟西洲却更喜欢现在的青青,不藏着不掖着,又什么都会说出来。
他觉得,不那么善解人意的青青更可爱。
“今日本想早些来的,工部的刘策递了加急的折子说禹州堤坝坍塌,不少百姓流离失所……”
“好好的堤坝怎么会坍塌?”沈青青听了瞬间认真起来。
她想到贪墨之事,先前孟棠嬴做太子时,朝内朝外安插了不少人,她担心是先前遗漏掉的余党。
孟棠嬴虽已死了,之前的事却没完全水落石出。
正想着,孟西洲垂首吻住随着话语一动一动的锁骨,“这便是不生气了吧?嗯?”
沈青青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可孟西洲忙也是真的,她能理解。
前皇帝不干人事,跑去修仙,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他,可她还是忍不住生气,她明天就要走了,他一定知晓,却这不早点回来,白瞎了她打包回来,准备好的吃食。
沈青青越想越委屈,伸手推他,“气,还在气你。”
“堤坝的事是真的,我已粗略看过,是当时负责修建的巡防大臣并未结合当地地质来,这种闭门造车建出来的东西,早晚要出事。”孟西洲认真解释着,肚子忽而叫了一声。
“还没用膳么?”她推了推他,想要起身,可他哪里是她能推得动的?
男人浑身上下都石更邦邦的。
“现在准备要用了。”孟西洲哑声说着,额间爆起的青筋,微微发颤。
她起身时,膝盖顶在那。
一瞬间,什么都懂了。
孟棠嬴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用力攥住她些许无措的纤指,十指相扣。
“青青,明个就走?”他咬住她耳朵,用温柔又讨好的声音小声问。
“嗯,我让娇云去把熙春楼打包回来的吃食给你热下,其他的……一会儿再说。”沈青青红着脸,避开他灼热的目光,这一次,鱼儿顺利挣脱开了网的束缚。
沈青青钻出他身侧,起身扯了扯小衣,刚走出去没两步,屋子里的烛火啪的一声,灭了。
青白的月光透过窗棂勾落在荼白的中衣上,她背着他立在那,不进不退。
是重复了无数次的梦。
看她停在原地,正在分辨位置,孟西洲忍不住起身,走到她身后,垂首嗅了嗅她发间的香气。
下一刻,不知怎么,沈青青被他横抱着,去到桌案前,坐了上去。
面对面的。
黑暗中,一只手抚了上来,细柔慢捻的引得一阵颤栗。
中衣褪去,瓷白的月退上落着月光,她终是看清了男人虔诚的眼神。
跟往日的记忆完全重合。
指尖黏腻,他凑过去,啄了啄她的唇,就像是在问,可不可以开餐?
一声浅浅的轻喘,白玉似的胳膊搭了上去,将他轻轻拉近,她抬头,咬了一下男人的下颌。
以示回应。
这一下,一直自持稳重的男人,心底那根紧绷着的弦彻底崩了。
漫漫黑夜,一声声碎裂的嘤咛,随着横冲直撞忽高忽低。
良久,她揽着脖颈的手掐了下他肩头,蹙着眉问:“你胳膊不是还伤着么,我们回去吧。”
越过男人的肩头,沈青青咬着唇瓣,瞧了眼遥不可及的床榻,想着这样下去,全桂兰院的人都要知道了。
可惜回答她的,只有狂烈而窒息的吻。
情到浓处,他突然啄上她水润的眼角,温声低语着:“青青,想看你穿一次喜服,一定很美……”
“往日给不了的,这次都会给你。”
“嗯?”沈青青额间沁满了汗,此刻她似若大海沉沦的浮木,摇摇晃晃的,哪儿还有心思去分辨他的话语。
孟西洲哽了哽,忍不住暗暗发力。
同一时刻,刚从李炎口中知晓主子来桂兰院的娇云,赶来主室廊下,恰好听见屋里娇声唤着,“子思,你轻些。”
“好。”
这一声好,那还有半分平日里清冷寡淡的影子?
小姑娘顿时臊红了脸,她知晓主子向来不喜旁人侍候,净室里该有的都有,便扭身回了自己屋子。
屋内,旖旎褪去,沈青青有气无力的趴在男人肩头,听他话语带着几分餍足的笑意,“先别睡,乖。”
他抱着她去了净室,瞧着里面备好的东西,想必是娇云娇玉刚准备好的。
沈青青红着脸,有些懊恼地锤了锤他肩头。
“别乱动,让我看看。”他动作分外轻柔,另一只手拿着药瓶,瞧得沈青青避开视线道:“我自己来吧……”
“你看不见,很快。”他捻着珠子,一下下的,全然不顾她透红的脸。
总归是老夫老妻,沈青青在心里默念着,而后靠上浴桶,最后干脆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糊醒来,才意识到孟西洲正抱着她回屋,此刻,就连头发也已绞干。
“我自己走就行。”她嗫诺了一句。
“还有力气?”男人垂首,唇角那抹迷人的笑意带着一丝恶劣的味道,沈青青赶忙摇了摇头,“没力气了,一点都没,你抱着吧。”
一声急促的笑,他吻住她额头,温声道:“不闹你了,睡吧。”
沈青青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时,有人正敲门。
她伸了个懒腰,碰到男人结实的臂膀,瞬间吓醒。
孟西洲也被叩门声弄醒,身侧的人正推着他问:“今天不上朝么?”
前两日他走的很早,因为这处离宫门有些距离,只能起的更早一些。
“嗯。”孟西洲盯着头顶上的布幔,唇角掠过一抹自嘲。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了吧。
孟西洲刚把人搂紧怀里,准备再睡会儿时,娇云实在是等不了了,低声叫门:“殿下,您醒了吗,四殿下往咱们院子里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