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回,献王主动来找他了,看到献王走过来,说真的,栎阳侯内心有点儿胆颤。
献王是急性子人,允了他儿子的婚,他却迟迟不登门,怕献王是过来问他为何没去府上提亲的,他怕自己回答不上来。
这桩亲事是他求的,决不能他来反悔。
脑袋转的飞快,就是想不到好办法,结果献王过来,绷着个脸道,“小女和令郎的婚约作罢吧。”
栎阳侯,“……???”
作罢?
吓他一跳。
他是真受惊了,虽然这结果是他想要的,但来的实在太叫人措手不及了。
栎阳侯脸上的反应在献王眼里那是不高兴,不高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献王道,“我仔细琢磨了一天,小女和令郎性子不合,不宜凑到一起。”
栎阳侯虽有不解,但退亲是好事,他就不刨根揪底了。
这会儿靖安王还没有来,待会儿下朝他给儿子提亲试试。
不管靖安王是什么意思,好歹对儿子有个交代,成自然最好,不成他也好死心。
一早朝,栎阳侯都有些心不在焉。
下朝后,他追上靖安王,小声给儿子提亲。
毕竟清兰郡主才刚退亲,他怕被人说他儿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怕靖安王拒绝被人知道面上无光。
靖安王看着他,道,“献王没有同意和府上联姻?”
栎阳侯不敢隐瞒,如实道,“前两日是同意了的,不知为何今日改口说与犬子性格不合又回绝了我。”
“犬子倾慕清兰郡主,还望靖安王成全犬子一番痴心。”
栎阳侯作揖,态度诚恳。
这么诚恳的态度,不巧落在了献王眼里。
前些日子,栎阳侯想替儿子求娶他女儿的时候就是这般姿态的,不会想娶靖安王的女儿吧?
栎阳侯世子配他小女儿都很勉强了啊,不会是觉得清兰郡主脸上起了红疹,所以才赶着开这个口的吧?
献王打算走人。
他不嫁女儿,不该管人家的闲事。
可栎阳侯世子有病,他不能知道了当作不知道啊。
权当卖靖安王一个人情也好啊。
献王走过去,把靖安王拉到一旁,小声低语了两句。
靖安王听的嘴角抽搐。
栎阳侯脸色大变。
他儿子有病?
还是羊癫疯?
他想否决,又怕是自己儿子捣的鬼,怕说出来惹献王不快。
再者,献王都避开他了,他还偷听,此举太过失礼。
靖安王斜了栎阳侯世子一眼,“令郎抱恙在身?”
栎阳侯,“……。”
“……一点小毛病,”栎阳侯嗓音飘的厉害。
靖安王猜到是怎么回事,他道,“小女倒是也抱恙。”
栎阳侯忙道,“一点红疹而已,小毛病。”
献王话说到了,转身离开。
看着他走远,栎阳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道,“长恩侯和犬子一向玩的好,犬子那点小毛病,瞒不过长恩侯的眼。”
连长恩侯都愿意帮他儿子提亲了,做表哥的总不会坑自己的表妹。
所以献王的话,不要信啊。
靖安王笑道,“边走边说。”
两人边走边聊,旁人也没人敢偷听。
等回了府,栎阳侯世子就凑了上来,“爹,靖安王答应了吗?”
栎阳侯一记瞪眼扔过来,砸的栎阳侯世子心都掉进了冰窟窿里。
完了。
就这神情,准没戏啊。
栎阳侯夫人也问道,“靖安王是怎么答复的?”
栎阳侯一屁股坐下,指着栎阳侯世子道,“你问问这孽障昨天干了什么好事!”
栎阳侯夫人望着栎阳侯世子,“你昨儿做什么了?”
栎阳侯世子道,“没,没做什么啊。”
栎阳侯气的拍桌子,“还不肯说实话?!”
栎阳侯缩着脖子,就是不说。
栎阳侯气道,“这混账东西,为了让献王主动悔婚,昨儿个在献王府小郡主面前装病,还装羊癫疯,把人家小郡主吓的不轻。”
“今儿还不等上早朝,献王就找我退了口头婚约。”
“下朝后,我就去找靖安王提亲,结果献王怕我栎阳侯府骗婚,把靖安王拉到一旁说了他有病的事。”
栎阳侯世子,“……!!!”
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栎阳侯夫人气的要拿棍子抽他了,“你装什么病不好,装羊癫疯?!”
骂完,她问栎阳侯,“羊癫疯是什么病?”
身份尊贵的侯夫人,还真没听过这种病,更没见过。
栎阳侯嘴角一抽,指着自己的儿子,“你问他。”
栎阳侯世子一脸颓败,想着怎么挽回他在靖安王心底的印象。
靖安王那么聪明,不会真觉得他有羊癫疯吧?
他不说话,丫鬟上前一步道,“羊癫疯会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栎阳侯夫人气的胸口疼。
她最忌讳装病了,装个头疼脑热也就罢了,他装羊癫疯?!
献王能和靖安王说,谁知道他不会和别的大臣说?
他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谁愿意把好端端的女儿嫁给一个有病在身的人啊。
眼看着栎阳侯夫人也要揍他了,栎阳侯世子撒腿就往外跑。
不跑不行啊,他还得找檀越帮他补救。
他一口气骑马跑到鸿宴楼,把话和檀越一说,檀越一口茶喷了一桌。
沛国公府三少爷一脸黑线,“没见过这么命途多舛的了。”
“不过献王为人倒是不错,想来他女儿也不差。”
栎阳侯世子道,“那你把献王府小郡主娶了?我再去和她赔礼道歉。”
沛国公府三少爷忙道,“别,我祖母只认荀老太傅的女儿,你让檀兄帮你吧。”
檀越一脸你敢开这个口试试。
栎阳侯世子一屁股坐下,生无可恋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檀越耸肩,怅然道,“我可不敢去和姑父说你没病,弄不好成我包庇你了,上回你就坑了我,我现在看到姑父都躲的远远的,哪敢往他跟前凑?”
沛国公府三少爷道,“齐兄去说最合适。”
檀越给自己倒茶,慢条斯理的品着,“我出门的时候,表哥正陪表嫂回门,等他回来,我再和他说吧。”
第二百零三章 审问
马车徐徐在河间王府大门前停下。
齐墨远下马车后,把姜绾扶下来,一同进府。
青梅、红菱还有玉香紧随身后。
自打跟着姜绾陪嫁到靖安王府,三人就没跟着姜绾回来过,虽然姜绾待她们不薄,但总觉得少了什么。
如今回来,莫名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她们是大丫鬟,就该有大丫鬟的样儿。
姜绾和齐墨远去正堂给姜老王妃请安,阮氏和二太太、三太太都在。
看到姜绾,姜老王妃笑容满面,招手道,“不离京好,省的祖母和你娘他们整日提心吊胆。”
虽然知道有齐墨远陪着,靖安王府一定会派人护卫。
但儿行千里母担忧,尤其姜绾从未离京过,现在好了,清兰郡主和豫国公世子都退亲了,从根子上都把问题解决了,哪还用得着离京啊。
看着姜老王妃和阮氏她们高兴样子,姜绾话到嘴边那是一忍再忍啊。
虽然不用因为清兰郡主和豫国公世子离京,可她想离京游山玩水的心一直没变过,她迟早还是要出去玩几个月的。
知道她们担心,她就不说了,免得她们挨个的劝她打消这念头。
一屋子女眷,姜大少爷来后,齐墨远就和他一起出了门,去找老王爷了。
等齐墨远走后,阮氏才问道,“听你大哥说,金儿中毒了,怎么回事?可查清楚了?”
姜绾点头,“娘,我今天就是为金儿中毒一事回府的。”
阮氏一头雾水。
金儿在靖安王府中的毒,绾儿怎么回府解决?
姜二太太便道,“莫不是靖安王府要害你?”
河间王府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靖安王府要敢存害姜绾之心,不给个交代,河间王府绝不会罢休。
姜绾看着阮氏道,“是青梅、红菱和玉香三个丫鬟受人蛊惑给金儿下的毒。”
阮氏脸色一变,“怎么会是她们?!”
这三个丫鬟和金儿都是她精挑细选的。
姜绾点头,“也是女儿做的不好,让她们对女儿心存抱怨,受人一蛊惑,便对金儿起了杀心。”
“金儿中毒当日,我便查出来了,一直不动声色是怕闹大了被靖安王府的人看笑话,今儿特意带回府来处置。”
在靖安王府里,她被人拿银锭子砸后脑勺。
在街上,有刺客要她的命。
结果连她从河间王府带的陪嫁大丫鬟都轻易受人蛊惑要金儿的命,这般御下不严,还不得笑掉人大牙?
试想一下,青梅她们受人蛊惑给金儿下毒,金儿死后,她们势必会得到重用。
杀金儿一事就是个把柄,她们不得不听二太太的,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禀告二太太知道,只怕二太太要她们暗中给她下毒,她们都得照办,不然把杀今儿一事抖出来,她们只有死路一条。
给金儿下毒做的滴水不漏,柏景轩内一堆人证,只怕她们没那么老实认罪,除非用刑。
只是姜绾嫁进柏景轩这么久,还没打骂责罚过任何一人,突然拿自己的大丫鬟开刀,这是杀猴给鸡看,不知道背后多少人笑话她不敢拿靖安王府的丫鬟怎么样,只能拿自己的陪嫁丫鬟立威。
权衡利弊,姜绾忍了。
阮氏脸寒如霜,“是娘挑人不周,带回府处置,你做的对。”
姜绾轻颔首,让徐妈妈把丫鬟分开带上来审问。
首先被带上来的是青梅。
丫鬟去请的时候,青梅正吃糕点呢,高高兴兴的进屋,丫鬟脚一踹,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膝盖砸地,疼的青梅两眼发黑。
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心虚,一张脸惨白的吓人。
颤巍巍的跪在地上,青梅望着姜绾道,“奴婢做错了什么,要这么责罚奴婢?”
徐妈妈冷道,“你和红菱、玉香联手要害死金儿,还有脸问做错了什么?!”
青梅脸色大变,“奴婢冤枉啊。”
“奴婢是姑娘的陪嫁丫鬟,和金儿情同姐妹,怎么会害她?”
姜绾端着茶盏,轻轻拨弄着,道,“毒下的滴水不漏,我知道你们没那么容易招认,你咬紧牙关,红菱和玉香未必。”
“谁先招认,我留谁一条命,你不想活,总有人想活。”
青梅想到她们一进府,她们三个就被分开了,不由得心慌起来。
她们给金儿下毒一事,没有丝毫破绽,世子妃是怎么猜出来的?!
知道她想不通,姜绾道,“毒发时间内,金儿只吃了你们给的糕点,有时候越刻意,就越叫人起疑。”
“我让世子爷的暗卫盯着你们,你们在屋子里惶恐不安,我一清二楚。”
青梅面如死灰。
姜绾看着她,“还不肯招吗?”
青梅什么话都没说。
姜绾摆手道,“拖出去打,她要不肯招供,就直接杖毙吧。”
给她活路,她自己不要。
她想死,没理由不成全她。
徐妈妈抬手,两婆子把青梅拖出去。
青梅吓的面上没有半点血色,被拖出去摁在板凳上,板子打的重重的。
受人蛊惑,落姜绾的面子,只这一条,青梅就死不足惜了。
十板子一挨,青梅就真怕了,怕她真的不招供,会被活活杖毙。
“我招,我招,”她虚弱道。
两婆子把她抬回屋,直接扔在地上。
青梅招供了,是她和红菱她们联手给金儿下的毒,她们不服气,若不是金儿在姜绾跟前说她们的坏话,姜绾不会冷落她们,只宠金儿一个,金儿死有余辜。
徐妈妈气道,“你们嫉妒金儿,也该守自己的本分,帮着外人杀自己人,落姑娘的面子,若不是姑娘慧眼识破,你们是不是还打算帮着外人害姑娘?!”
青梅发誓不敢有这样的念头。
姜绾知道她不敢,但有句话叫身不由己,上了贼船,是她想下就能下的吗?
青梅招供了,玉香和红菱哪还有嘴硬的份,能被阮氏挑中给姜绾做陪嫁,足见聪慧,这时候嘴硬,只会吃更多的苦头。
阮氏气的浑身颤抖,望着姜绾道,“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们?”
姜绾道,“这事是女儿做的欠妥,挑起了她们的嫉妒之心,才被人利用,金儿也无碍了,姑且留她们一命。”
“我看还是杖责三十大板,扔庄子上去吧。”
一般贴身伺候的大丫鬟,被卖出府的少,万一被卖了,到处胡说八道,于主人家不利。
直接要她们的命,姜绾又觉得严重了,打发去庄子上做苦力是最好的结果了,也给河间王府留了几分颜面。
阮氏要比姜绾心硬不少,“杖责四十大板,丢去庄子上。”
很快,板子啪啪声就传来了。
几个丫鬟被捂了嘴,疼都叫不出声来,满心只余后悔,千不该万不该听人怂恿给金儿下毒。
没能如愿受到姜绾重要,还连大丫鬟都做不出,被丢去庄子上,这一去,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她们的啊。
阮氏看着姜绾道,“娘一共给你挑了四个大丫鬟,一个病倒,三个被打发了,身边都没人伺候了,娘把青荷、紫玉给你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