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香(快穿)——假面的盛宴
时间:2021-05-29 10:29:08

  尤其是这种很能引起争议的事情,一个恪守本分的小妇人,竟因为当地民风不善,被逼得悬梁自尽?
  被县太爷知道了,杨里正这里正的位置该不用坐了!
  本来里正还不怎么想管这事,毕竟这种家事最是复杂不过,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一般碰到这种事,都是能和稀泥和稀泥,却万万没想到晚香竟会这么将了他一军。
  此女嗓音柔和,甚至表现得极为凄楚可怜,可话里的威胁之意也非常明显——如果里正不管,她就要去县衙上告。
  杨里正不禁对晚香侧目。
  可想起王香儿的爹是个童生,她比一般妇人知书懂礼乃是正常,又想她这些年在杨家的境遇,他也有所耳闻。
  估计也是实在被逼得活不下去了,才会大胆如此,倒也熄了几分心中的怒火。
  “你这孩子,何必如此,我既是里正,这种有损本村民风之事,自然要管。”
  *
  这头,晚香被里正媳妇领进屋里去坐。
  那边,本来来看热闹的各家妇人俱是心惊胆战,谁也没想到本来是来看场热闹,最后竟变成了指认现场。
  阳水村拢共百十户人家,让各家嘴碎的妇人挨着指认,也能辨出个大概的方向。
  人群里不时传来哭声骂声,以及风闻消息赶来的男人们打骂媳妇的声音,一时间场面十分热闹。
  可有句老俗话说得好,很多流言传到最后,根本找不到源头。
  哪怕有里正压着,也只能把范围缩小,根本确定不到某个人的身上。又不能一竿子把所有人都打死,毕竟村里很多人家都是亲戚连着亲戚,哪怕是里正,也不好得罪太多人。
  这也是里正不愿管这事的另一个原因。
  就在事情陷入僵局之际,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哭嚎。
  “……我是真没想害大志媳妇,我跟她又无冤又无仇,就是那天旁人问我干什么去了,我顺口说了一句碰见了大志媳妇,谁知道这事会传成这样……”
  一时间众人哗然,都没想到竟然有人主动认了。
  哭嚎的这位人称赵大媳妇,是赵家的大儿媳妇。
  三十多岁的年纪,生得矮胖圆脸,平时最是刁钻泼辣,在村里也小有名声。可这名声却不是什么好名声,是与好口舌有关。
  村里很多人都厌恶她,可到底都是同村,表面上也不好撕破脸皮。懂事的人家自然交代家中妇人少与她接触,只是物以类聚,这赵大家的身边也围绕着一帮同好口舌的小媳妇。
  其实之前就有人猜过是她,但没有证据,又不想凭空得罪人,没想到倒是她自己认了。
  吃惊的不止一个两个,赵大早就赶过来了,和一群同样听闻消息赶过来的男人们站在人群外看热闹,此时见婆娘竟惹了这种祸,他先是诧异,很快就感觉面子挂不住了,冲进去对着自家婆娘的脸就是一巴掌。
  赵大媳妇嗷的一声,哭得更凶。
  “……我是真想到这事会传成这样……前天我听说大志媳妇上吊了,也被吓得不轻,可我实在不敢……我能证明,大志媳妇确实没跟那人怎么样,两人离了三丈远,能干什么啊,也似乎不认识,连话都没说……”
  赵大越听越气,手下没停。
  赵大媳妇哭声震天,别的小媳妇见赵大媳妇被打成这样,心中暗自庆幸不提。
  里正看实在不像样子,叫住了赵大:“你还能把她打死了不成?平时让你们多管管家里的婆娘,不要在外面说是道非,一个个裤腰掌不住脑袋,连个娘们都管不住!”
  这话说的赵大等一群男人都低下了头。
  赵大搓着手,凑了过来,嗫嚅道:“里正叔,你看这闹的,我以后一定好好管这婆娘,我等会儿就带着她上杨家道歉去,你看……”
  “这次是差点闹出了人命,你以为还跟以前一样?”里正环视了人群一圈,不耐地摆摆手,“我得去问问大志媳妇去,没听说这次要让人家不如意,就要去县衙告状!”
  里正转身进了屋。
  显然他心里还存着气,说话的时候带了些出来。
  其实乡下的房子都不大,外面发生的一切晚香都在里头看着呢。
  她心里清楚查清事情源头恐怕是不可能,顶多是摆出姿态借着里正的身份来辟谣,万万没想到事主竟然主动跳出来了。
  她心里也很诧异赵大媳妇为何主动认了,又想乡下妇人见识短,也许是被吓到了才主动认了,倒也没多想。
  里正的意思是让赵大带着婆娘给晚香道歉,再正式上门一趟给杨家人道歉,这事就算算了。
  毕竟是同村,也不好闹得太过难堪。
  可晚香却陷入一股莫名的悲凉之中。
  如果王香儿能再撑一撑,也许就不会死了。
  可若是王香儿不上吊,就不会有她的到来,没有她一时失言触怒苗氏,不会闹出这么一场,没有她被逼无奈想办法替自己洗清罪名,事情的结果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时也命也。
  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一条人命就因为几句闲言碎语没了,而现在竟然是道歉就算了?
  见晚香不说话,里正媳妇嗔了里正一眼:“你们男人就是粗心大意,大志媳妇伤成这样,能道个歉就算了?那赵大媳妇屡教不改,在村里闹出多少事?这次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了,得让他们肉疼才能长记性。”
  “那你说怎么办?”里正道。
  “大志媳妇受了这么重的伤,得休养找大夫吧,家里的活儿也拉下了。不如这样,让赵大家给大志媳妇送两只老母鸡补身子,再给些银钱去看伤吧。”
  “这……”
  这边,里正媳妇已经又挽着晚香的胳膊,说上了。
  “婶子也心疼你,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所幸没闹出人命,你婆婆那我会去找她说说。你也知道,到底是妇人口舌之事,你里正叔计较太过,会伤了村民之间的和气,毕竟是同村的人,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
  “婶子,我知道。”
  晚香能怎么说,她也知道这事也就这样了,能洗清自己偷汉子的罪名,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既然事情已说定,里正便去了屋外安排处理接下来的事。
  里正媳妇则叹着气,对晚香又道:“你这孩子,终于聪明了一回,有些事别总是忍着憋着,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咱们女人啊这一生太过命苦,该腰板硬起来就得硬起来,如果自己都不能救自己,旁人又怎好救你?”
  晚香一愣:“婶子?”
  里正媳妇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含笑拍了拍她的手。
  晚香若有所思。
  *
  最终赵大家赔了晚香两只老母鸡,和两百文钱看伤之用。
  要知道老母鸡都是乡下人的命根子,平时家里的油盐酱醋针头线脑可都指望家里的鸡下蛋去卖,现在却凭空少了两只。
  还有两百文钱。
  村民们累死累活一年到头,也就混个温饱,家里地多些的还能落点钱在手里,也不过几两纹银罢了,现在却要一去就是两百文。
  这可真是要了赵大娘的老命。
  这老婆子一改平时被儿媳妇挤兑得不说话的样子,拿着家里的擀面杖追着赵大媳妇打了半个村。
  鸡和钱都是里正媳妇亲自交到晚香手里的,于是晚香就拎着两只母鸡和钱回家去了。
  苗氏还没回,晚香临走时听见苗氏跟别的妇人说话,说都是因为赵大媳妇碎嘴乱传,她才会一怒之下打了儿媳妇。
  说白了,都是赵大媳妇的错,她也是受谣言唆使。
  杨家的男人见没什么事了,就都回地里去了,马上庄稼就要成熟了,这时正是精细侍候的时候,耽误不得。
  从始至终晚香都没和杨大志说话,也没看他一眼,杨大志以为媳妇心里还在怨他不帮她出头,蔫头耷脑地去地里去了。
  殊不知王香儿体内早就换了个瓤子,王香儿已经死了,现在是杜晚香。
  “娘,这鸡能吃吗?”小芽儿突然问道。
  陷入沉思中的晚香回过神来,见可爱的小芽儿含着手指问她,显然是已经忘了方才受到的惊吓。
  也是孩子实在太馋肉,不禁心里又疼又怜。
  她扔开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站起来道:“能吃,娘这就去做了。”
  本来拎着鸡去后院宰杀,是身体的惯性使然,真让晚香动起手来,她却又是惊又是惧。
  杀鸡?
  她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连被处理好的鸡都没见过,因为在送到她手里时已经成了美味佳肴。
  可小芽儿却欢快地拍着巴掌说要吃鸡了,大芽儿嘴里没说,却跟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
  想着平时两个孩子难得吃一次肉,想着大芽儿受的伤,自己今天受到的屈辱,晚香心里凭空生出一股怒气。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王香儿,可那个声音既然告诉她,想要复活问玉,就需要改变王香儿的命运,她就权当他是了。
  里正婶子说得没错,女人一生命苦,如果连自己都不能救自己,难道还指望别人?
  她没人指望了,问玉不在了。
  抱着这样一股气,晚香死死地钳着鸡的两只翅膀,用刀割断了它的脖子。
 
 
第7章 下不出蛋的母鸡(五)   爆发……
  鸡血哗哗的往外流。
  大芽儿道:“这鸡血不能浪费了。”
  晚香顿时慌了,一阵手忙脚乱后,最终鸡血只救回来一半,不过鸡终于死了。
  母女三人对视而笑。
  大芽儿似乎有点不习惯这种场景,抿着嘴角道:“我去烧水。”
  “还是娘去,别烫着你。”
  话说出口,晚香愣了一下,却没再像之前那样因为这种自然而然叫出的自称而诧异,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前面去。
  之后烧开水烫鸡毛清理内脏,晚香庆幸自己身体里还有属于王香儿的记忆和本能,这一切虽让她手忙脚乱,但也没难住她。
  鸡是用炖的,整整炖了一锅。
  也没放什么佐料,就是大芽儿找来的葱姜和几个土豆,再加上一小把粗盐。
  即是如此,也是香味四溢。
  香味顺着灶房的烟囱和门窗飘了出去,在杨家引起一阵阵骚动。
  东厢大房的屋里,田兰花的小儿子杨耀祖对娘说:“娘,鸡、鸡!”
  见儿子兴奋成这样,田兰花翻着眼睛道:“鸡什么鸡,那鸡是赵大家赔给你三婶养伤用的。”
  耀祖不过六岁,正是馋嘴的时候,听了这话,根本没当成回事道:“三婶的鸡就是咱家的鸡,都应该给我吃,还有大哥吃。”
  听到这话,田兰花眼睛一闪,顿时有了主意。她把馋嘴闹腾的小儿子安抚好,理了理头发出了屋门。
  来到灶房门前,三房母女几个都在里头呢。
  大芽儿在烧火,小芽儿则靠在娘腿边,眼馋地看着正冒着烟的锅。
  晚香用锅铲把鸡翻炒了一下,笑着道:“再炖一会儿,就能出锅了。”抬头就看见田兰花噙着假笑站在门外。
  她脸上的笑僵住了,大芽儿和小芽儿的笑也没了。
  大芽儿欲言又止。
  田兰花笑着道:“三弟妹炖鸡啊,刚好耀宗晚上休沐会从学堂回来,给我盛一碗吧,给耀宗补补身子。”
  耀宗是杨家长孙,也是田兰花的大儿子,今年十二岁,正在县里的学馆读书。
  要说整个杨家谁最受宠,除过老四杨大江,就是长孙耀宗了。甚至因为杨老汉对长孙的看重,哪怕最得苗氏偏爱的小儿子杨大江,在杨耀宗面前也得退一射之地。
  可杨家毕竟这么多口人,有时候即使是老两口,也不好大明大白地去偏袒大房。
  但田兰花却有‘尚方宝剑’,杨耀宗。
  举凡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田兰花都会以杨耀宗的名义占头一份,言必称耀宗是杨家唯一的读书人,以后杨家就指着他光宗耀祖,于是所有人都得让步。
  晚香也是知道这些的,没想到田兰花又来这么一招。
  其实晚香也清楚杨家这么多人,她要想吃独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前脚田兰花还躲在东厢看戏,对她及两个女儿被苗氏追打无视。
  哪怕不护着她,看在两个孩子还小的份上从中拦一拦。可没有,现在倒好,竟状若无事还想分她的鸡。
  她心里还在想要不要分,怎么分,这边田兰花已经从门外进来了。二话不说把她从灶台前挤开,拿了个汤碗就从锅里捞鸡。
  这碗平时用来装汤菜的,比得上一个小盆,被她这个装法,三房母女几个该不用吃了,辛苦了一场,都是给别人忙的。
  大芽儿到底是个孩子,没忍住说了一句:“大娘,你总要给我们留一些。”
  田兰花撇着嘴道:“你个丫头片子,吃什么鸡,这鸡就该留给你耀宗哥吃,他平时在学里读书辛苦了,该多补补。”
  她这是说顺嘴了,因为平时她就是这么说家里几个丫头片子的,什么都该紧着杨耀宗,杨耀宗好了,杨家其他人才会好。
  可这话却触怒了晚香,也可能是方才的事在她心里还存着一股气,晚香一改秉性挤了过来,劈手就夺过了田兰花手里的碗。
  她把鸡都倒了回去,又抢过锅铲翻炒了几下,将锅盖盖上。
  “大嫂,我现在都这样了,你还要来抢鸡?家里不是有那么多鸡,耀宗要吃了补身子,你杀一只就是了。”
  杀一只,就是了?
  那些鸡可是苗氏的命根子,没有她发话谁敢杀,又不是不想活了?
  “你——”田兰花目瞪口呆。
  可晚香不是吃素的,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太后,身上还有几分威严。只是眉梢微垂轻瞥了过去,就把田兰花吓到了。
  其实吓到田兰花的不光是晚香的眼神,还是之前她跟苗氏闹,又闹去里正那儿的疯狂架势。
  反常即为妖,之前田兰花就觉得老三媳妇不大正常,莫是受到什么刺激疯了吧。
  她可不能当那个出头鸟,要当也该是别人当。
  田兰花讪讪而去,两个孩子却笑了起来。
  大芽儿笑了一下,就绷住了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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