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俗童话——七宝酥
时间:2021-06-01 09:38:44

  周谧怔了下,没吭声。
  张敛笑一声:“你倒挺有心。”
  “那是,你交代的事,能不上心吗,”成奚望向周谧:“怎么样,身体情绪各方面还好吗?”
  周谧弯弯眼:“都恢复啦。”
  “那行,”成奚点点头,叮嘱道:“回去之后还是得好好休息,别劳累,有什么情况微信问我就成。我一会有台手术,先走了。”
  周谧“嗯”了声,也跟他道别。
  成奚一走,张敛转头,发现周家三口全直勾勾盯着他看,他略略抬眉:“怎么了。”
  周父率先偏开视线,不轻不重地哼一声。
  ……
  在停车场目送走张敛,全程黑脸的周兴才嘁一声:“毛头小子。”
  汤培丽却咂两下舌:“什么毛头小子?昨晚跟你说的都白说了,不谈家世外貌,你就说这为人处世,多心细妥帖啊,比你这个死相不晓得好到哪里去。我们谧谧就该多跟他学学。”
  后座的周谧从手机里抬眼,搓搓耳廓,难以置信:“妈你不会在夸他吧?”
  “你才听出来啊,你妈昨天回来就跟被灌了迷魂药一样,”周兴扬声,口气听起来极不畅快:“睡前都在叨叨,烦死个人了。”
  汤培丽挨靠到椅背上:“我说什么啦?”
  周兴模仿起她的语气和说辞:“‘虽然吧,这件事他们做得是不对,但我看张敛那小伙也不像个没担当的……’”
  汤培丽打断他:“我哪里说得不对了吗,该摆的态度摆了,该做的也都做了,这样看不比之前那个小路好多了?以前那个小路跟个呆鹅一样,戆头戆脑的,第一次来我家那样子我还记得一清二楚呢,就知道傻笑。”
  周谧扶额:“你能不能别老提路鸣了,总拿出来说有意思吗?”
  “那你多跟我提提张敛啊,”汤培丽回过头来,眼光兴奋闪烁:“瞒我们这么久,你怎么憋得住的啊。”
  周谧头一歪,立即闭眼装晕:“我乏了。”
  “看你这样——”汤培丽嫌弃地扭回头去,开始翻阅手机短信,感慨:“昨晚我才到家,就收到他消息问我阿姨有没有到家呢,你爸都没这么关心我。”
  父女俩共同装空气。
  须臾,周谧握着的手机也震了下。
  她点开一看,是张敛的微信: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周谧翻了个白眼,讥讽:有必要这样做戏做全套吗?
  张敛:有,立刻删除上条记录,然后重新回复我。
  周谧忍了又忍,皮笑肉不笑回:好的呢,啾咪~
  张敛:啾咪是什么。
  周谧:就是亲亲。
  张敛:删除包括本条在内的这三条。
  张敛:[亲亲]
 
 
第19章 
  鉴于这个表情实在是违和肉麻, 周谧极想一并删除,但终究没有痛下狠手,选择无视过去, 转而咨询起自己最关心的事:
  【我应该可以复工了吧】
  张敛回:你目前身体状况怎么样。
  周谧发过去个活力满满的肱二头肌表情:很棒很强很健壮,能从容应对各项工作。
  张敛:下周一吧。也别操之过急, 成奚说了让你回去之后多休息。
  周谧回:能不急吗, 再不回公司我就要被Yan除名了。
  张敛:你不是还没正式参与项目吗?
  心头似被狠扎一刀, 周谧按胸口:可再休息下去我肯定就要被别的实习生取代了, 更没有表现自己的机会了。
  张敛回:留在奥星总会有机会。
  周谧抿抿嘴:你好敷衍。
  张敛说:怎样才叫不敷衍, 给你开个后门?
  周谧连忙拒绝加解释:我是这个意思吗?我只是想早点回去上班。
  张敛:下次把话讲清楚,不要总像带有暗示,让人误解。
  周谧百口莫辩:是你自己容易多想好伐?
  张敛似乎不打算在这一话题上浪费时间:你什么时候到家。
  周谧瞄眼窗外路标, 又看屏幕右上角时间:大概还有一刻钟。
  张敛: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我半小时后给你电话。
  周谧:卧室可以吗?
  张敛没再回复她。
  到家后,周谧立刻以“坐车好累好想休息”为借口飞速遁回房内。
  哪怕妈妈心急如焚地要拽着她到沙发上寒暄盘问张敛的更多个人情况以及他们两人的“恋爱细节”。
  坐在书桌前,周谧边刷微博边忐忑不安地等到近十点,张敛的电话如约而至,不晚一分也不早一秒。
  周谧接上耳机,态度端正:“老板, 您好。”
  男人直奔主题, 音色难辨情绪,还有点疏冷:“周谧,我先问你件事。”
  周谧如听大师讲座那般肃然正坐:“您说。”
  张敛问:“这几天在医院, 你每天在平板上敲敲打打, 都在做什么?”
  周谧顿了顿:“我说出来你别笑我。”
  张敛说:“只要不是写小说, 我都不会笑你。”
  周谧无言一秒:“上次不是从你那听说Yan接了恩美有机奶的项目嘛, 我在医院无聊, 就去搜集整理了其他几款同类型奶的数据跟资料,试着做了份竞品对比。还整理了一些个人感觉不错的活动页面,H5之类的。”
  张敛似乎有些意外,语气跟着温和几分:“是吗。”
  周谧回:“对啊。”
  张敛问:“做这个干什么?”
  周谧说:“保持工作敏锐度,怕回去了什么都不会,跟不上大家节奏。”
  “然后呢。”
  “没有了。”
  张敛哂笑一声:“主动找事做,这点很好,但做了事却不让人知道,你是在做福利吗?连福利都算不上,等同于徒劳。”
  周谧虚心求教:“那我要?”
  张敛不徐不疾:“你是在休假,但不代表你不能去上司面前刷存在感。把你做的东西发给她。”
  周谧走去行李箱旁,蹲身翻出自己的平板电脑:“可我以前都没弄过这个,这只是个尝试,怕做得太半吊子了,反而造成反效果,更何况我根本没加入项目组,不会有点僭越吗?”
  “你只是个实习生,谈不上僭越不僭越,你只需要让你的leader看到你积极主动的态度就可以。当然,如果你做的东西的完成度和参考性确实还行,有可取之处,那就是锦上添花。”
  周谧低头调出文档,滑屏粗略浏览一遍,心里不是很有底,便下意识问:“你能帮我看看吗?”
  “不能,”张敛毫不留情拒绝:“我的时间比你宝贵多了,没空手把手教。”
  “哦,好吧,”周谧气若游丝地嘀咕:“有区别吗,这会不还是在耳把耳教吗……”
  那边语气淡淡:“下次放心里说,不然我真要去拎你耳朵了。”
  “……”他怎么总能对这种半调情半训诫的话语信手拈来?
  周谧耳廓微红,噤声少晌,故作乖巧地一字一顿:“好、的、呢。”
  张敛被她贱兮兮的小样逗笑:“知道怎么做了?”
  周谧双腿蜷上椅面,下巴抵膝盖,不那么自信回:“大概知道。”
  “大概?”他显然对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不太满意。
  “知道,清楚,完全理解!”周谧跟军训踢正步喊口号似的字字铿锵。
  “行,挂了。”张敛没说再见,就结束了通话。
  —
  放下手机,周谧迅速将平板里的文档拷贝到电脑上,又仔细梳理完善一遍,才将其打包,配上态度端正良好的文字内容,发送至叶雁邮箱。
  注视着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周谧长吁一口气,惬意地抱住双腿,挨回椅背。
  从发现怀孕到今日此刻,近二十天时间,她头一回这样如释重负,像逃离背阴处,得以沐浴天光,尘埃般轻盈上浮。
  懒洋洋眯了会眼,妈妈催她出去吃饭的高吼又穿透门板,打碎这一刻的柔光滤镜。
  估摸着会是顿鸿门宴,周谧唇瓣绷平,趿上拖鞋,做了会心理建设才走出去。
  坐到餐桌专座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碗奶白的昂刺鱼汤,配有杏鲍菇片和嫩豆腐,看起来很是浓郁鲜美。
  汤培丽殷切地递来汤匙:“先把汤喝完再吃饭。”
  “医生说了不用大补,正常吃喝就行。”周谧双手接过,咕哝着反抗了一句。
  汤培丽充耳不闻,只管给老公和自己盛饭。
  周兴瞟一眼老婆,又同情地看女儿:“能喝多少是多少。”
  周谧内心哀叹,有气无力地舀出一勺抿进嘴里。
  妈妈应该是刻意少放了盐,鱼汤的口感尝起来远不如卖相好。
  周谧闷头连喝好几口,感觉水线都没怎么下降,不由心生斥意:“医院也没弄这么大盆吧,我又不是河马。”
  汤培丽开始挖苦:“医院什么都好,医生什么都对,你干脆住那一辈子别回来了,你妈妈就一家庭妇女,伺候不起你这个精贵的高材生。”
  周谧没想她还在记仇,忙用筷子撇下大块鱼肉塞嘴里,大放彩虹屁安抚起老妈:“当然是家里最好,因为家里有妈妈,妈妈的菜天下第一,妈妈的爱无人能及。”
  汤培丽这才面色转晴,坐下身,吃两口自己碗里的米饭,又好奇:“张敛联系你了吗?”
  周谧说:“联系了。”
  汤培丽抬眉追问:“问你有没有平安到家?”
  “对啊。”周谧打心眼里佩服起张敛的先知本领,淡定调出这段微信聊天记录给妈妈瞄了眼,以免她过多揣度。
  汤培丽一瞅就喜笑颜开,还取出围裙兜里的手机,翻看昨晚收到的短信,与她交换分享:“你看啊,你这个新男朋友还是很会关心人的。”
  周谧:“……”
  周兴哼了声,冷言冷语:“你二婚嫁他得了。”
  汤培丽凌厉地白他一眼:“说什么浑话呢,我只是觉得我们家谧谧终于开窍了,眼光变好了,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叫靠谱。”
  周兴搁下筷子,一脸服气地搓头,费解道:“他让你女儿这样,这还叫靠谱啊?”
  “你知道人家故意的了?”汤培丽胳膊肘严重往外拐:“又不是没负责,他这么老大不小的了,没了孩子估计心比我囡还痛呢。”
  周谧听得快消化不良,开始揉太阳穴:“别提这个了行吗,想起来我就头疼。”
  “好了好了,不说了,”汤培丽慈爱地摸摸她脑门,转问其他:“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周谧想了想,不是很确定:“下周一吧。”
  汤培丽视线跟探照灯似的横扫过父女俩:“周日中午张敛父母想约我们见个面吃顿饭,你俩都能腾出时间的吧?”
  “这么快?”周谧撂下汤匙,被这个重磅通知砸得胃口尽失。
  周兴则摆出漠不关心的态度:“我尽量吧。”
  “什么叫你尽量啊,”汤培丽果断将矛头调转到丈夫身上:“女儿的终身大事,你还想缺席啊?”
  “怎么就终身大事了?”周谧眼皮接连翕动数下,不可思议:“有必要这么急吗?”
  汤培丽正色,直视回去,有几分自得:“你都不知道你那个导师多喜欢你,跟我聊起你来,感觉她才是你亲妈。他儿子那么优秀,她还一副生怕你看不上受委屈的样子——不会是有什么病吧?”
  汤培丽嘶一声,掂起筷子,旁若无人地琢磨起来:“也不对啊,明明怀……该不会是有绝症吧,不像啊,人高马大的……面貌气色又很好……”
  周谧目光呆滞地跟父亲对视一眼,皆无话可说。
  —
  下午,本想午休的周谧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最后还是扒出枕头下面的手机,给张敛发微信通气。
  三个大写英文:SOS
  外加两个汉字:救命
  过了几分钟,男人才回了个“?”
  周谧十指起飞地敲字:你知道周日的双方会晤吗?
  张敛回:知道。
  周谧说:那你怎么这么淡定?也不跟我说。
  张敛:不是已经商量好了么。
  周谧:你还真要照我们之前说的办???
  张敛:见机行事。
  周谧仰天长叹:我还没想好呢。
  张敛问:没想好什么。
  周谧斟酌着字句:说是说的,做是做的,我根本不想跟你“假结婚”。
  张敛:你以为我想?
  周谧回过去一个同仇敌忾的表情:那我们一致对外?
  张敛:先说说策略。
  周谧给不出更多方案,只能调节气氛打哈哈:我是客户部的,不是策略部的。
  张敛不留情面: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周谧哀叹:那怎么办。
  又提议:要不你跟我妈说你身患绝症,由于你方过于热情,她中午已经开始往这方面怀疑了。
  张敛大概轻笑了一声:什么绝症?
  张敛:学名周谧?
  周谧张了张嘴,腹式呼吸三下,缓解涌上来的暴力倾向,而后心平气和道:你放心,最不济也只是场小感冒,很快就能手到病除。
  张敛:希望你说到做到。
  这个人怎么能在熨帖与薄情间切换自如,周谧脑门近乎生烟,当即终结对话。
  然而,不多久,那边又来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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