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春来/带球跑我拿了事业剧本/我在古代出教辅——黍宁
时间:2021-06-07 09:09:16

  为了不叫甲方爸爸失望,便使劲儿琢磨起这书名出来,如何起书名这是个讲究活儿。
  就说有明一代流行的那些时文吧,不是叫《拔萃》就是叫什么《活套》、《锦囊》、《模范》的。
  基本上是把“中举登科”这四个大字儿血淋淋地糊你脸上去了!
  网络小说的取名其实也是这么个意思,也讲究“破梗”,说白了,就是把你最具有吸引力的,读者最想看的东西,“啪”地直接摆到台面上来,先“名”夺人。
  她这钤印上刻的是三五。
  张幼双激动地一击掌:“不如就叫五三吧!”
  吴修齐:???
  迟疑地问:“五三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张幼双脸有点儿红,支支吾吾地说:“就……五年科举三年模拟。”
  接下来两人就《五年科举三年模拟》进行了热切而友好的交流,张幼双卯足了劲儿,各种花言巧语,甚至还兴致勃勃地举起手提出了“营销”等种种没节操的概念。
  一场谈话下来,吴修齐忍不住频频看她,面色诧异,默了一瞬,低叹了一声:“娘子大才。”
  张幼双摇摇头。
  在工作这方面儿她其实挺认真的,不做就算了,一做她就想做到最好。
  吴修齐事务繁忙只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吴朋义对她这件事儿颇为关心,话说自从她搬出去之后,这二逼少年有事没事儿就往她这儿跑,更有一次还特别忧伤地说。
  “张幼双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直挺羡慕你的。”
  少年叹了口气,扭过脸,不去看她。
  “我一直觉得我过得挺没意思的,他们都说举业难,我看着其实就那样。”
  “他们这些当官的或为民或为利,可钱什么的我家里都有了,我也不知道考这些有什么意义。”
  张幼双正忙着改稿呢,简直快被他烦死了,闻言,一抬头恶声恶气地瞪眼:“……你这样很凡尔赛,很拉仇恨有没有。”
  听完张幼双解释了什么叫“凡尔赛”之后,吴朋义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那双桃花眼一眨:“有吗哈哈哈哈。”
  可能是真的空虚了,旋即又兴致勃勃地陪她就这还未刊行的《五三》一顿乱折腾。
  从印刷到上市,每一个环节都由吴朋义和张幼双亲自监工。
  这几天张幼双几乎脚不沾地,事无巨细,层层把关,每天忙得像个陀螺,一沾枕头就睡,每天一睁眼就是坐在桌子前奋笔疾书改稿子。
  把这些事儿全交给别人她不放心,还是得攥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数天后,一本热气腾腾的《五年科举三年模拟肄业精诀》,轰轰烈烈的出炉了。
  书名简直比日式轻小说还要沙雕。所以说什么《这个勇者明明超XX却过于XX》《转生到异世界XXXX》的书名和老祖宗超长版的书名什么《睡庵汤嘉宾先生评选历科乡会墨卷》《皇明历朝四书程墨同文录十五卷》相比,简直弱爆了好么!
  《五年科举三年模拟肄业精诀》这古今结合的书名十分夺人眼球,扉页上更有题识称:兹书则帐中秘也……在本坊如获拱璧,愿海内共宝夜光……
  总而言之吹得天花乱坠,要多浮夸有多浮夸,末了一句“买者需认伊洛书坊原版”。
  这个时候古人也已经有了正版意识。
  古代所谓的题识其实就相当于现代的封面广告介绍语,等同于“晋江超人气大神作家XX力作”“XX万 收藏!”“XX亿 积分”。
  说白了现在这一套其实都是咱老祖宗玩剩下的。
  吴修齐甚至还玩了手“名人效应”,特地邀请了某某某名家亲自作序。这人张幼双也不熟悉,总而言之,若无吴修齐的助力,光靠她自己一人单打独斗是绝壁做不到这地步的。
  ……
  越县的县学。
  几个少年正忙着收拾东西,扭着脸冲不远处的陆承望笑着喊了一声儿:“祖之!走了啊?”
  “走啊。”几人十分热情地猛伸手招呼着这位新来的同学。
  陆承望还有点儿不好意思,莞尔淡淡一笑。
  结束了这一天的课业,几个人嘻嘻哈哈地笑着说:“祖之走不走?”
  “伊洛书坊上新书了,不妨一道儿去看看?”
  跟着同伴一道儿来到伊洛书坊大门前,陆承望一抬头就看到了书坊门前贴着的广告。
  同伴站定了,一脸惊讶:“五年科举三年模拟,这名字好生奇怪。”
  陆承望却是有点儿愣,眼睫一颤。
  他怎么记得双双好像就是签的这家来着?
  身边的同伴此时已经相继踏进了书房大门,皱着眉,颇为挑剔地翻看着手上的书。
  “这作者是何人?怎么之前从未听闻。”
  店里帮工的伙计留意到这儿的动静,笑了笑说:“这三五先生是咱们店近日新签的时文大家呢。”
 
 
第19章 
  众人将信将疑,耐着性子往下看了几眼。
  陆承望也过去拿了一本看,没想到越看越入迷,越看越惊讶。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本时文中的例文做得那叫一个漂亮。笔致超脱,气骨雄伟。
  简直就是能直接拿上会试考场上的!除了这例文写得严整之外,作者还十分贴心地在后面附上了各种解析、答题技巧、好词好句摘抄。
  很明显,学子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于是,众人都疯了。
  至于陆承望更是震惊,往后一翻这落款,只看到两个笔力遒劲的大字冷不防地跳入了眼底。
  “三五”。
  三五……
  那一瞬间,陆承望整个人都不淡定了,手上的书本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同伴吓了一大跳:“祖之?”
  “祖之?!”
  “你看傻了?”
  陆承望面色苍白,魂不舍守,如遭雷击,天雷滚滚。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这不是双双的钤印吗?!
  他虽然知道张幼双签了伊洛书坊,可他压根就没想到她签的是时文,还当是写什么话本子呢。
  这倒霉孩子瞬间呆若木鸡,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世界的恶意在脸上冷冰冰地,胡乱地拍。
  
  同志社内。
  陈子珍面前放着一本摊开的《五年科举三年模拟》,一边咬着掉渣的油饼,一边神情轻松地看了下去。
  早在几天之前,吴朋义这个社长就曾向他们大力推荐过这本《五年科举三年模拟》了。
  不过又是一本程文嘛,陈子珍如此想着,颇有几分闲适自在地往下看去。
  然而,越往下看,他心里就越惊,面色随之沉凝了不少。手上的饼不知多久没再啃过了。
  这……这……!!这上面的时文得有解元……不不不,会元水准……
  不!这其中有两篇简直就是进士,甚至说是状元的水平!
  越县的县衙内。
  越县的知县赵敏博结束了一天的公务,闲来时,顺手翻了翻案边新出的这本《五年科举三年模拟》,作为这越县的父母官,看着看着却忍不住睁大了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将这封面上的署名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眼。
  三五?
  赵敏博的神色也渐渐沉凝,他们越县何时出了这么个人物?!这是学子还是夫子?怎么从未听说过?
  非止县学生、同志社的社员、赵敏博等官吏,越县内其他大大小小的私塾也无不被震动了。
  这也难怪,毕竟张幼双默写下来,经过整理分析归纳的都是明清两代状元会元的科举文墨,其中不乏王鏊等八股文名家。
  却说这本《五年科举三年模拟》初时在市场上不显山露水,但没过多久就在坊间掀起了一股汹涌的热潮,凡是看过的都说好。
  一时间,洛阳纸贵,“三五先生”在书中所说过的话被众多生员被封为圭臬,《五三》其下死忠粉无数。
  当然人红是非多,死忠粉多了,喷子也多了。
  伴随着大梁举业日益功利化,N年前,甚至还就这引发了一场激烈的“义利之辩”。
  “德业派”和“功利派”打得不可开交,“德业派”鄙夷“攻利派”举业只为发身科第爵禄,奉时文套路为圭臬,甚至不知经史为何书。
  功利派则不屑于德业派这般迂腐清高的作风。
  可想而知《五三》甫一上市,“三五先生”瞬间就被打为功利派,被德业派看不起。
  引来“邪说诐辞,投机取巧,坏人心术!”诸如此类巴拉啦一顿狂喷。
  张家的生活却有些不好过了。
  别人不知道,他们还能不知道吗,这“三五先生”就是张幼双啊。
  可这话他们说出去也没人信,反倒还嘲笑他们是疯了。
  自己养的儿子“烂屁眼无虫用”,还妄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和这三五先生攀关系,乱认儿子。
  张大志夫妻俩可谓是有口难言。
  一回家看到安哥儿吵着要吃糖果子,这一副不学无术的土皇帝的模样,更令张大志气不打一处来。
  听说光这一本书,张幼双分红就能分上数百两银子呢!
  为了这事儿,夫妻俩更是吵了好几架。
  张大志指责周霞芬把安哥儿宠坏了,逼走了张幼双。
  周霞芬也是舌根发苦。
  她怎么知道自家灰扑扑的女儿突然间摇身一变,变成什么那些秀才举人老爷都尊敬的先生了!
  张大志不这么说倒还好,周霞芬还能一门心思认准了安哥儿将来是有大出息的。
  如今张大志天天这么说,周霞芬看着安哥儿这没出息的模样,心里也升腾起了怀疑。
  他们这一家把钱全都砸在了供安哥儿念书上到底有没有用?
  怎么张幼双没念过书却做出了这么大的学问呢。
  事到如今周霞芬悔得肠子都青了,真是猪油蒙了心,这么一颗明珠落到家里偏被她当成了土疙瘩。
  安哥儿最近的生活也不好过。
  他发现张大志和周霞芬对他的态度再也不像从前那样了。
  爹动辄打他骂他,娘渐渐地也不再管了,反倒是总偷偷躲在张幼双屋里头哭。
  又哭又闹这招也不再好使,家里的好菜也不放在他一人面前了。
  有一天,他眼睁睁看着那盘红烧肉被周霞芬拿远了,放在张大志面前,他当着周霞芬的面摔了碗筷大哭大叫,却被张大志一拳打断了鼻子。
  他哭得撕心裂肺,想喊周霞芬,却对上了周霞芬失望的目光。
  不就是一盘肉么!自己爹吃都不行了吗!真的是惯子不孝吧!
  安哥儿隐隐约约意识到,从前的好日子远去了,他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嚣张跋扈了。
  不过爹娘肯定还是不敢拿他怎么样的,他们还要靠他来养老。
  都到了这地步了,还指望他长大了来养他们吗!他简直恨死他们了!他们做梦去吧!
  四年后。
  吴朋义刚踏进张幼双那间狗窝的时候。
  一眼就看到了少女发如蓬草,风风火火,在锅碗瓢盆里叮叮当当忙得不可开交。
  地上的某幼崽哭得嗓子都劈哑了,这不负责任的娘随手塞了个拨浪鼓叫他抓着,又蹭蹭蹭地跑回了厨房。
  看得吴朋义一时无言,嘴角狂抽,叹为观止。
  所以说张幼双当妈果真不靠谱么!
  张衍是遭了什么罪才投生到了她肚子里。
  片刻,一个脑袋从厨房里探了出来,头顶上那一撮呆毛迎风招展,张幼双无不惊喜地说:“诶你来了!”
  吴家二少爷认命地叹了口气,抱起了地上的人类幼崽,耐着性子开始哄孩子。
  事实证明,少年当义父果真不靠谱,没哄一会儿,吴朋义脸上的青筋顿时就欢快地跳了起来。
  桃花眼睁大了,愤怒控诉。
  “他怎么还在哭!”
  张幼双在厨房里喊:“你把他抱起来走走!”
  吴朋义与怀里这幼崽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试探性地跑起来走了一圈儿。
  那长长的眼睫一颤,还挂着眼泪珠子,猫儿眼红通通的,却真的不哭了。
  小崽子皮肤白,眼睛大,睫毛又长又翘,头发又黑又硬,发量惊人,颜值无可挑剔,妥妥的男神预备役。
  就是都三岁多了还不会说话,张幼双和吴朋义都疑心他是个哑巴。
  “别说,你这儿子长得还挺俊俏。”
  “是吧?”张幼双在厨房里听见了,傻乎乎直乐。
  吴朋义昂起下巴,趾高气扬地说:“就是没我好看。”
  张幼双叉着腰:“和小孩比美你无不无耻?”
  吴朋义逗弄了一会儿张衍,神情突然沉重了下来:“衍儿还不会说话吗?”
  “没呢。”
  吴朋义不可置信地问:“你就不急?”
  张衍出生之后,这个二逼富二代似乎为自己空虚的精神生活找到了新的乐趣,日益沉迷于各色育儿宝典之中,其热情堪比在玩什么模拟人生之类的捏人小游戏。
  这寻常人家的小孩儿四五个月就会咿咿呀呀了吧,张衍这都三岁多了怎么还没个动静?
  张幼双把饭菜都端上了桌,顺手在围巾上擦了擦,接过了张衍抱到怀里。
  “急什么。”张幼双没心没肺地表示,“生都生了难不成还丢了吗?”
  吴朋义一阵无言,憋了良久,这才憋出来一句“我靠”!
  和张幼双待久了,虽不知道这“我靠”和“你妹”还有“卧槽”究竟是何用意,但说起来竟然还莫名上瘾。
  张幼双哄小屁孩儿似的,往吴朋义手上塞了一双筷子。
  “吃饭了吃饭了。”
  吴朋义眼角抽搐地看着张幼双舀了一勺炖鸡蛋,摁到了饭碗里,飞快搅了搅,让鸡蛋与饭米粒包裹成黏糊糊的一团,又快准狠地塞到了张衍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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