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和所有人一样,许娇也本能的觉得阮夏会输,她这才敢站出来,在万众瞩目之下,她要让阮夏输给自己。
可令她意外的是,阮夏输给所有人,唯独赢了她。
她如何甘心?
因为在她心里,她输的不是钱,是憋着的那口气,是尊严,是赢的机会。
许娇不知道的是,在赌场上来说,输掉的钱其实是一种沉没成本,越想捞钱,输的越惨,越大。
于是,她越失败越极端,最终,憋不住,第一次暴露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顾祁起身走到鱼缸前,掌心一番,三枚骰子咚咚滑进水面。
惊的两条接吻鱼,粉粉肉肉的小身子扭动,忘情吻在一起。
他视线却凝在旁边一条橙尾狐鱼上,通身的红色身体带着橙色条纹,蓝色鱼尾,穿梭在五彩斑斓的礁石,柔软的水草间。
他轻轻呢喃一句:“这个莫太太--有意思。”
*
“你倒贴整个阮氏莫涵都不要你呢。”
阮夏心脏骤然缩紧,一股血气冲到脑海,手攥住许娇衣领子,眼睛死死瞪向许娇。
许娇唇角微勾,一副欠扁的样子,等着阮夏拳头落下来。
“不要表露你的情绪,有的人会看出你的弱点,无声之间控制你的情绪,理智丧失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带着磁性的声音忽的响在脑子里。
阮夏缩紧的心脏静下来,松了手,手轻轻理了理她的衣服,眼睛向她身后扫去。
皇朝的台阶修的高,远处,莫涵正朝这边走来。
另一边,她看见莫谨的车刚驶进来。
阮夏收回视线,唇角微勾,手指了勾起她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阮夏比许娇高出半个头,此时,她微微府头,她仰头,这样的姿势,让她很有气场。
她幽幽道:“许娇,你嘴上越是骂的厉害,越说明你心里嫉妒我,你想成为我!”
她笃定道:“因为我的生活就是你梦寐以求的生活。”
许娇咬唇死死盯着阮夏。
阮夏把许娇脸转过去,看向莫谨的方向,幽幽道:“我没莫涵又怎么样?他算个什么东西?我是阮家独女,有整个阮氏,还是莫谨的太太,我可以随心所以,跋扈嚣张,鲸市所有有钱人在我面前都要低声下气的讨好。”
“如今的莫涵,没钱没势,连我丈夫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我拥有的是你毕生都达不到的极限。”
她猎艳红唇幽幽开合,声音宛如鬼魅,像一道魔咒注入许娇心上:
“许娇,你,莫涵,一辈子都会被我和莫谨踩在脚底,永无翻之日!”
“永远!”
“你”
许娇剩余的话卡在喉咙里,蹲下身,一下下的呕吐。
阮夏嫌弃的用手扇两下,“真臭。”
隔着半个广场,莫涵视线穿过缤纷的飞雪,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阮夏。
他清晰的看见她那双明媚的脸,大波浪卷侧分在一边,眼里的风情成熟妩媚,含珠唇一开一盒。
那青青紫紫的痕迹又像被画在脑海。
被刻意压制的某种情绪翻江倒海涌上来。
心里涌起一束尖锐的疼痛。
继而是一股莫名的愤怒,冲动在身体里叫嚣。
他厌恶被这种莫名的情绪牵动,也不想弄明白,立刻移开视线,到许娇身上。
每个人对自己所认识的人都有一个固定印象。
这个固定的形象,会促使人不加思考,本能做出一种本能的判断。
许娇在莫涵的心里,是个从不喝酒的。所谓自爱女孩,单纯善良,即便和别人起冲突,也总是让着别人的。
阮夏是那种眦睚必报的性子。
和阮夏的满脸松快,高兴相反,许娇一副醉酒很难受的样子,继而是蹲在地上呕吐。
他第一反应就是,阮夏欺负许娇。
那股没处撒的怒火,情绪,立刻找到了合理的宣泄点。
脸冷了。
许娇流着眼泪,娇娇弱弱的扑到莫涵怀里:“阿涵……”
许娇的这行美人泪,一把破开了莫涵的胸膛。
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她的眼泪搅的断了!
他紧紧搂着许娇的腰肢,冷冷看向阮夏,眼里的失望浓郁:“阮夏,你这样不依不饶追着人打的样子,真的很丑,很不体面,你的高贵优雅呢?你的善良大方呢?你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
明明该是宣泄的快感。
话出口,他又后悔了。
像有流沙从指缝漏出去。
“你嫂子是什么样子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置喙。”
所有人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莫谨从车上下来,风采桌然,臂弯搭一件大衣,冷冷睨了莫涵一眼,亲自给阮夏披上大衣,柔声说:“冷不冷?”
阮夏见到他的一瞬间,神情柔的能滴出水,“不冷。”
莫涵避开眼,觉得这一幕很刺眼。
莫谨握住阮夏手,又看向莫涵:“我这做大哥的,这些年一直忙于事业,也没交过你什么,今天给你上一课。”
“遇事的时候,多问自己凭什么,少问别人为什么。”
“想要阮夏奉你为上宾,先问自己配不配,再问自己为什么得到这待遇。”
莫涵脸一白,许娇身子一僵。
阮夏勾起一缕发丝到耳后,仰起头看向黑沉沉的天空,大雪纷纷扬扬落下,
嗤笑一声,嘲讽道:“我怎么不明白小叔这话什么意思?许娇是什么东西,值得我费心思追着打?”
她转头看向于果,“把视频发给小叔看看,免的某人还以为我为着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吃醋。”
阮夏转头,和莫谨一起上车,离开。
于果划开手机,利索的把录的赌钱的那段视频发给莫涵,冷笑道:“莫二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事情原委,脑子进水了应该先把水控出来,别上来就乱咬人。”
许娇眼睛一翻,顺着莫涵的身体,软软倒下去,摔到地上。
“阿娇~~”
莫涵蹲下抱住人。
于果冷笑一声,全当没看见,上了车,离开。
救护车的灯一明一灭跳动,急促的音乐声响在夜色里。
莫涵紧紧握着许娇的手,直到急救病房门口才分开。
他焦急的在门外走来走去,只觉得时间度日如年。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里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
是急性胃穿孔。
护士推许娇出急救室,她还昏迷着,眼睛紧紧闭着。
莫涵手覆上她苍白的脸,心疼不已。
这一刻,他告诉自己。
那人是过去,躺在床上的这个人才是她的未来。
过去,就是用来遗忘的。
看了很久,他拿出手机,果断把于果那条未读视频,删了。
不再想。
不再看。
*
“哥哥。”
上了车,阮夏主动坐到莫谨腿上,手摸上他脸,吻上他唇。
莫谨觉得她越来越会了。
她柔软的唇瓣搅动的不止是他的口腔,还有一颗心,被她握的死死的。张开嘴巴和她唇舌纠缠,手扣住她后脑勺,忘情拥吻。
心里那微微的失落,嫉妒,酸涩,被温柔包裹的满满的。
她温热的肌肤像火一样烫着他。
他觉得自己溺死在她的柔情里也心甘情愿。
只要她愿意哄他。
永远不爱他也没关系。
真的。
这点爱就很好了。
刚进门,一个雪白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嗖的蹿到莫谨脚边。
“喵呜。”
浑身雪白的小猫咪嗖的一下,前爪扑着莫谨的腿站直身子,须猫颤动的叫唤。
一双海蓝色的眼睛会说话一样的好看。
阮夏笑:“霍恺的小猫怎么这么喜欢你?”
莫谨弯腰把它抱起来,幽幽道:“可能是和它主人心意相通吧。”他把小猫往她面前递了递,“要抱一抱吗?”
阮夏笑着摇头,“不要了。”
她转身往冰箱那边走,拿出面包酸奶。
“饿了?”莫谨问。
“有一点。”阮夏看向他,“你要吃吗?”
“好呀。”莫谨把她手里的面包,酸奶拿过来,“冷的对胃不好,我给你热一下吧。”
阮夏还以为他要把面包酸奶放进微波炉,却见他进了厨房,还开了火。
她双手环上他腰,脸贴在他后背,笑问:“哥哥会做饭?”
莫谨手拍了拍她手,“第一次下厨,我觉得应该难不倒我。”
阮夏:“……”
她第一次对他产生了不太信任的怀疑。
几分钟以后,莫谨用天赋证明,她的怀疑是错的。
她放开莫谨,倒了一杯水,拿出包里的药吃。
“生病了?”
莫谨拧眉,站在厨房门口看她问。
阮夏把药放进包里,转头,“没有,维生素,美容养颜的。”
莫谨视线在包停留了一秒,又转身去看灶上的煎面包。
裹了蛋液,黄油的吐司煎的黄黄的,香喷喷的,看着就让人食欲好很多。
“怎么样?”莫谨看着阮夏咬下一口问。
阮夏点头,“好吃,哥哥很厉害呢。”
她捧着脸看他,十分怀疑,这世上真的没有事能难道他。
这夸人的水平实在是不高,跟哄小孩是的,但这眼神是在是美妙,莫谨十分吃这套。
笑的眼睛都弯起来。
吃了两片煎吐司,喝了一杯酸奶,于果发了许娇的病历过来。
阮夏点开看一眼,胃穿孔,嘴角微抽。
这许娇还真够弱的。
不过,这病很疼,的确也够她喝一壶的。
阮夏手指在病历上轻轻敲了敲。
这普通的美人泪都这么好用。
病娇的美人泪,就得疼的他掏心掏肺了吧?
阮夏一边往楼上走,一边琢磨事情,走到台阶浑然不觉,眼看着脚趾就要撞上台阶,莫谨一把将她抱起来,单手往卧室扛去。
阮夏:“……”
她扭动了一下,“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莫谨在她屁股上啪啪拍了两下,“听话。”
阮夏不挣扎了。
“哥哥对顾祁这个人熟悉吗?”
莫谨拧眉:“你今晚见到他了?”
阮夏点头.
莫谨坐到床上,又把她放到自己腿上,把玩她手:“说说你对他的初步印象。”
阮夏:“他表面看着儒雅,但我看他是个狠角色,面不改色就能杀人于无形的那种。”
莫谨点头:“顾家前些年有些衰败,这两年顾祁上位扩大了不少,现在外人看着还是顾家依附于时家,但依我看,时坤恐怕早被顾祁所折服。”
“你怀疑许娇是他的人?他想对付阮家?”
阮夏:“八九不离十,我把那些服务员的抱怨,闲话,工作内容串起来看,许娇决不是单纯的服务员,她没有丝毫背景,服务的包房等级总是最好的。”
“没被任何酒醉的客户为难过,每次当班都有神秘客户指明她服务,这个人有可能就是顾祁。”
“莫家和顾家结过仇吗?”
莫谨:“他在我手里吃过几次亏。怎么说呢,商场如战场,利益有时候也能让人疯狂,我从不小看任何人,宁愿高估别人,多费精力去准备,也比低估别人,被人钻了空子输了的好。”
“阮氏可以暂缓扩张的事,把能收缩的资金往回收吧。”
阮夏点头,“我爸也是这么想的,今日在股东会上已经通过这事了,明天下达通知,重点整顿基层。”
莫谨食指在她眉心轻轻按,抚平她的褶皱,“别怕,有我在,阮家不会有事,我会查清楚的。”
阮夏:“知道了。”
两天一夜未睡,阮夏洗了早,倒头便在莫谨的怀里沉沉睡去。
这一夜没有做梦,阮夏睡的香,直到被闹钟吵醒。
睁开眼,又见莫谨支着手肘看着她。
他手指在她脸上沿着眉毛眼睛鼻子画轮廓。
然后又闭眼压上去吻。
她脑袋被吻成一团浆糊,温热的手掌在身上探索,烫的吓人,她娇娇说:“哥哥,还有两天呢。”
“不是明天就可以了吗?”身上的人僵住。
阮夏捂脸,“你数错日子了。”
莫谨:“……”
在她身上狠狠亲了两下,弄出了更夸张的痕迹。
吃了饭,出门,莫涵叫了两个壮汉进来。
“从今天开始,他们是你的保镖,会伪装成普通的保安,但都是特种兵水准,不管你去哪里,他们的车都会一前一后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
阮夏楞了一下,“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莫谨幽幽道:“正常配置,你要知道,如果有人想对付你,随便在偏僻的道路上,有辆车子一别,你就无处可逃。”
阮夏觉得很有道理,决心让盛听南和阮明哲也用上。
*
清早,两位身穿警服的警察敲响了许家的院门。
许奶奶看到穿着警察制服的警察进门,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待知道许辉工作期间渎职,给工作的公司造成巨大损失,已经被收押,吓的身子差点站不住。
好在她身子硬朗,没有什么基础疾病,冷静了一下,思索一番,立刻冲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