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终于和离了——以五易十
时间:2021-06-09 09:19:03

  大汉身后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大笑两声,“哟,还是王族贵胄,哥哥我还没玩过呢。”
  他显然是不信孟妱的话,为了和长姐偷跑出来玩耍,长姐特意替她换上了丫鬟的衣装,此时怎么瞧也不像一个郡主的模样。
  话落,其余几人也跟着笑起来。
  “走,跟哥哥回家!”大汉直接拽起了孟妱纤细的胳膊,往巷子更深处拖。他身侧的另一个男人愣了半晌,低声下气道:“爷,这丫头也太嫩了些,咱们不是还要往迎春坊去,那里要什么样儿的没有?”
  “滚,老子就爱这样儿的。”那人满嘴酒臭直熏在孟妱小脸上,不停片刻地将她往里拽。直至一面高墙前,将她狠狠摔在墙上。
  孟妱吃痛跌倒在地,那人骤然扭过身去,对后头的几个人呵道:“还不滚去外头给老子守着,难不成要这里看老子行事?”
  待其余几个人转过身子后,那人才低首去寻摸自己的腰带,酒醉眼花,半晌他也没寻见。
  孟妱瞧着时机,撑着从污泥地上爬起,用尽力气冲上去撞开了大汉,那人醉着本就站不稳当,被孟妱这么一撞直接一个趔趄倒在了一旁。
  背过身子的几个人回身去瞧时,只见小小的身子已冲出了巷子,撞倒在一乘官轿前。
  当时还是户部右侍郎的沈谦之的轿子。
  她还记得他蹲身拂去她脸上泪痕时指尖的温度,那日,他并未直接将她送回敦肃王府,而是领着她逛了灯市,买了糖人,带她去三丈高台上看了如星辰般耀眼的烟火。
  “好看吗?”他牵着她柔软的小手,低声问着。
  “嗯。”孟妱眸中映着漫天星光,点了点头。
  “今日,你便只记住这一刻,知道吗?”
  她做到了,六年来,每每回想起那一日,心中绚丽的烟火总要比那阴霾多。
  她还想再同他看一次。
 
 
第5章 心内狂跳不止。
  “好。”沈谦之声音沉沉,应了一句。
  孟妱不禁抿唇浅笑,良久,低声道:“下月十八,是我的生辰……”
  话罢,身侧的人不见动静,孟妱枕在锦枕上的脸侧了侧,见他胸前平稳的起伏着,脸部的线条明朗冷峻。她微微屏息挪了挪身子转向了沈谦之,将手枕在自己脸下,双眸圆睁巴望着他的侧颜,许久,出声试探的道:“大人……?”
  沈谦之眉头稍蹙,身子翻转了过来,惊得她深吸了一口气。
  ……此刻,她的脸正对着沈谦之,距离不足一寸。俊毅的面庞在她眼前放大,属于他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她眼眸微转看着他削薄的唇。
  鬼使神差般的,孟妱长睫阖上向前吻了上去,一触即离。
  若不是唇间还有他冰凉的温度,心内猛跳不止,她甚至以为方才也是自己的幻觉,就如她无数次在梦中所经历的一般。
  两颊登时滚烫起来,孟妱深深咬住下唇,将身子转了回去,又是一副规矩的睡姿,只是双手忍不住紧紧攥住锦被,悄悄的大口呼吸着。
  *
  清晨一道日光照过纱窗,透过床幔映在孟妱白皙的脸上,她用手遮了遮,黛眉轻蹙,片刻,悄悄睁开了眼向身望了过去。
  只有被抚过平整的锦枕。
  “夫人醒了。”李嬷嬷在外间坐着针指,瞥见榻上的动静,柔声道。
  孟妱撑起了身子,朦朦胧胧的瞧了一眼窗外,问道:“嬷嬷,什么时辰了?”
  李嬷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向桌上倒了一杯茶水,浅笑道:“夫人今日睡的很沉呢,已过辰时了。”
  孟妱也觉着,自己许久没有睡的这般舒坦了。她抻了抻腰,接过李嬷嬷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
  嬷嬷服侍她坐在了妆奁前,一把小巧的木梳搭在她乌黑柔亮的长发上,孟妱瞧着镜子发神。
  李嬷嬷似是看透她的心思一般,低声道:“郎君今日没有出府去,现下该是在栖云院的书房里。”
  提及沈谦之,孟妱回想起了昨夜,双颊又是一片绯红,回身从李嬷嬷手中拿过木梳,“嬷嬷,我自个儿来罢。”
  李嬷嬷退身朝外间走时,被玉翠迎面撞了上来,“你这丫头,怎的这般着急忙慌的!”
  玉翠抱着一捆画卷,给嬷嬷欠了欠身,道:“昨儿荣宝斋的画儿今日才送来,奴婢恐夫人急着瞧。”
  “那也该当心些,有个体统。”李嬷嬷向来举止有度,行为有节,饶是她如此说仍不免嘱咐了两句。
  玉翠欠身应是,规规矩矩的跨着步子朝里间走去,谁知还未走到跟前,便听孟妱道:“将它们放入西阁罢。”
  玉翠听了不由愣住了,夫人向来最喜字画,昨儿还指明要买郢州的画儿,今日却连瞧都不瞧了。
  良久,孟妱听见身后还有响动,欲回身再嘱咐玉翠些事,方一声转身,见云珠端着红漆的托盘走了进来。
  “见过夫人。”云珠穿着桃红小袄,笑着请安道。
  孟妱微微颔首,“这是……?”
  “这是老夫人命奴婢熬的滋补白芨猪肺汤,又恐奴婢手脚粗笨,特来劳烦夫人给郎君送去。”
  往常沈谦之即便回京住在府里,一月来她院儿的次数也少的紧,这次回来,头两日皆住在她院儿里,府内无人不知。
  老夫人的意思,孟妱又岂能不懂。
  “替我谢过老夫人。”孟妱接过托盘,柔声说道。
  云珠抿唇笑着,“夫人快去才是要紧。”
  孟妱身着樱草色银丝绣褶裙,三千鸦青上简单的别着一根碧玉的簪子,与她的衣裙相称更显温顺得体,手中端着托盘怔怔的站在栖云院的书房外,眸子凝睇着盘中的汤盅,想平息一下心内的欢喜。
  虽是秋日,现下尚未至晌午日光倒是正好,不灼热却甚是绚丽,照的那玉簪盈盈透光耀眼异常。
  她方理好了心绪,还未抬首先有一道清朗的声音直入耳中。
  “妱丫头。”
  孟妱蓦然抬起头来,一个身着玄色刻丝暗金松纹长袍的男子,正站在沈谦之书房外的石阶上,平阳侯世子温承奕。京城中最具势力的温家嫡子,其父是权倾朝野的平阳侯,姑母是宠冠后宫的温贵妃。
  她初进京时,他便惯爱捉弄于她。
  孟妱都记不得他们已有多久未见了,只听着他的称呼,心内便不畅快起来,她可不是什么丫头,她是沈夫人。
  孟妱见他立在门前,索性不进去了,将托盘放置在院中的石桌上,兀自坐在小石墩上,静等着沈谦之出来。
  温承奕不禁勾唇一笑,这丫头的性子还是这样执拗,他大步走过去坐在她面前,用折扇敲了敲她身前的木盘,道:“嘉容更衣去了,稍后我们要出去一趟,你不如现下给他送进去罢。”
  他说着,下颌往沈谦之卧房处抬了抬。
  孟妱朱唇紧抿着,若她现下进去正撞上他在更衣,说不准惹的他恼了,这般想着她便作势起身,端起木盘:“既是如此,便不耽误你们了,等着夫君回来再喝,也是一样的。”
  温承奕嗤笑了一声:“你是不敢罢。”
  孟妱闻言,登时脸红至耳根,却也不敢出声,生恐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言语,被沈谦之听了去。
  见温承奕挡在她身前,蹙着眉咬了咬下唇,睨了一眼主屋,见仍紧闭着,便抬起绣鞋踩向他的锦靴上。
  “嘶——”温承奕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剑眉微挑:“小小的身板儿,哪儿来这大的劲?”
  瞧着他的模样,孟妱没忍住莞尔笑了笑。
  “夫人,”主屋门被推开,玉翘紧随着沈谦之走了出来,行至孟妱身前接过她手中的托盘,“交给奴婢罢。”
  被玉翘这么一唤,孟妱倏然回身,尚未来得及敛去笑意就这么僵在了脸上,眼瞧着沈谦之一步步朝她走来。
  他脸色,并不好看。
  “夫君……”
  孟妱唤出这声,已是心虚万分,或许今日,她不该来搅扰他的,“夫君既要出去,这汤还是温着等你回来再喝罢。”她说着,眸子又渐渐低了下去,不敢瞧他。
  “左右今日之事也了的快,不如你也同我们一起出去罢,”温承奕猝然开口道,说着又朝沈谦之轻笑了一声:“你才回来,俗话说的久别胜新婚,我若耽误了你们,那才是真正的罪人。”
  沈谦之乌漆的眸子深深瞧了一眼温承奕,回身对孟妱道:“走罢。”
  孟妱讶异的抬眸望着沈谦之,直至玉翘暗暗戳了戳她,这才出言低声回了一句:“是,夫君。”
  沈谦之说罢先径自向外走去了,留她一人怔怔的站在原处,温承奕用折扇敲了敲她的头,朝前瞥了瞥嘴:“还不快跟上。”
  *
  万隆酒楼是蓥华街富有名气的地儿,亦是京城中文人骚客汇聚之地,其内分了三层,一层散客品酒用食之地,二层的小桌间皆以屏风帷幔相隔,楼下又有悠扬小调作伴,最是谈诗作赋、品茶会友的好地方,三层的厢房八窗玲珑视野开阔,价格不菲,时常接待外来贵宾或是供城中贵子与佳人春风一度。
  沈谦之和温承奕一来便由小厮领着上了小二楼,孟妱则一人点了一壶湄潭翠芽茶与几碟果馔坐在一楼的厅中,手捧着热茶,时不时的往楼上瞥几眼,望着沈谦之。
  半柱香后,一个小厮肩上搭着条白净的拭巾走过来,道:“小娘子可要再添些茶?”
  孟妱单手扶着香腮,已有了困意,被小厮这么一叫,蓦然坐直了身子,轻声道:“不必了。”说罢直了直腰,抬眸向外望去。
  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女子,挽着极简的发髻,从酒楼大门口经过。
  只是那一眼,便教孟妱看待了去。
  愣了半晌后,她眨了眨秀眸,腾然起身跟了上去。渐近晌午,蓥华街上的人多了起来,熙攘纷乱着,女子的步伐颇快,她只得提着裙子尽力追去。
  一径出了崇光门,一辆高大的运水马车穿过她眼前,再定睛瞧的时候,方才的人影早已消失无踪。
  “萦姐姐!”孟妱见势忙高声唤了一句。
  落了话音,她顾盼四下,还是没有那人的身影。只是一个马车经过的时间,若真是李萦,定能听见她在叫她的。
  孟妱回身望向茫茫人群,她这是怎么了?
  李萦已经不在了,不在三年了。
  “妱丫头,你怎的不说一声就跑到这儿来了?”不多时,温承亦大步从人群中跑出,行至她前面,喘着气问道。
  孟妱喉中梗着,凝着他的脸半晌后,朱唇轻启:“世子,我方才似乎看见李——”
  她方启齿一阵马蹄声近,周身的人皆推搡着让出了一条道儿,沈谦之骑一匹青骢马身后带着一队侍从,勒马在她身前停下。
  翻身下马之人脸色铁青,如玉的面庞上隐现青筋,大步朝孟妱走来。
  “郡主若是如此贪玩,下回便不要跟出来了。”沈谦之在她身侧停下了步子,声音很轻却透着寒气。
  温承亦瞧着势头不对,忙问孟妱:“你不是说你瞧见了什么?”
  孟妱知他这话是想替自己解围,可见沈谦之在一旁,她掐了掐隐在纱袖中的指尖,终是摇了摇头:“没看见什么……”
 
 
第6章 她越是心虚。
  孟妱还是跟着沈谦之上了马,他虽是文官,可自小原是习武的,若非沈父猝然重疾,他也不会被迫从文。
  一堵坚实的臂膀围着她,越是与他靠的近,她越是心虚。
  或许,她该与他说了,说她看见李萦了。
  可若那人不是李萦,他岂不是要空欢喜一场了,她是……为他好的。
  因孟妱在马上,沈谦之骑着马行的极慢,直至走到沈府门前,她才被他缓缓从马背上扶下来。
  沈谦之将她扶下后,便大步朝后走去了,与身后一齐下马的卫辞道:“去将人领回兵部罢。”
  周朝内阁居于六部之上,即便沈谦之非内阁首辅,仍有小数目内调兵遣将的能力,说着,他将自己的腰牌交到了卫辞手中。
  卫辞是自小跟在沈谦之身侧长大的,幼时便在一处习武,后来他虽去读了书考取了功名,却仍让他的师父将卫辞教了出来。
  卫辞对这位主子从来是敬畏加感激的,可大人今日的行径却让他有些疑惑了。
  他自认对主子也算了解的,以他瞧着,大人对夫人的情义绝没有到极尽宠爱的地步,何以夫人只是不见了那么一小会子,便命他将兵部的人都调出来了。
  “是,大人。”他接过腰牌时,心内都是茫然的。
  一步三回首,见孟妱跟着沈谦之入了沈府大门,他这才恍然大悟,孟妱不止是沈府夫人,还是郡主。
  郡主的安危,自是头等大事。
  *
  沈府一进门便是前院儿,听着身后大门缓缓关上的声音,孟妱的心也跟着紧了起来,“大人……今日之事,是我不对。”
  沈谦之似是没听见一般,大步继续向前走着。
  她瞧着他的背影,倏然心内涌上一股劲,跟着上前牵住了他的手。都说十指连心,在她搭上沈谦之掌心的那一刻,整个心都跟着颤了颤,手心传来他炙热的温度,让她的心更加笃定了。
  她不想再看着他的背影了,更不愿他的身侧有了旁的人,这个人她一直都想要。
  果然,走在面前的人顿下了步子,她明显觉出他的手僵住了。
  良久,他轻抬眼皮朝她瞥了过来,清朗的墨眸中几乎没有一丝温度。
  这一瞬间,她才知道自己错了,她根本无法孤注一掷不顾他的感受而去追寻他。
  若他心生厌恶,哪怕一丝,她也不能承受。
  “我……我方才下马时崴了脚。”她垂着眼睫,终是改了口。
  “很疼?”沈谦之这才彻底停下了步子,回身问道。
  “嗯。”孟妱轻点着头,回了一句。
  男子定定的瞧了她半晌,抽开了自己的手,只反隔着衣料抓着她的小臂,“回去让李嬷嬷给你上些药罢。”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