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掌柜:“……”
哪里愉快了!?
两人达成和解后,王监市又装模作样地训斥了几句,这事儿便算完了。
意欢和阿苗相视一笑,林意冉也高兴起来。
而罗掌柜满面愁容,带着小二忐忑地回了锦绣酒楼,毕竟还有位祖宗要伺候!
他们两人还未进门,就听见柳何潇又冷又懒的声音响起:“掌柜的去哪儿了?这酒楼……是不要了吗?”
第9章 手磨咖啡 我哪里撞到她了?
罗掌柜急忙点头哈腰迎了上去,道:“祖……啊柳世子!抱歉抱歉,小人方才去找桂花酿了……”
他瞧了一眼柳何潇的脸色,陪着笑道:“实在是……卖完了呀……”
柳何潇长眉一扬,冷冷瞥了他一眼:“连酒都没有,还开什么酒楼?”
罗掌柜十分忐忑,连连认错:“是是,都是小人的错。”
柳何潇旁边还坐了个公子哥儿,与柳何潇的玉质风流不同,他生得略微黝黑,浓眉大眼,背脊挺得笔直,颇有气势。
只听他出声道:“阿潇,罢了,下次再来吧。”
柳何潇面色微紧:“那怎么行?你一年才回来一次,我说了,定要让你尝遍盛京的稀罕玩意才许走。”
那公子爽朗笑笑:“你已经带我吃了好几日了,尽够了!”
说话的人,是黔南大将军的嫡长子杨昭之,如今常年驻守黔南偏隅,甚少回盛京来。
柳何潇自然是十分不满,他睇了一眼罗掌柜:“掌柜的,本世子再给你一盏茶的功夫,你若是再不能弄到好酒来,你这酒楼,就莫开了。”
冷冷淡淡一句话,惊得罗掌柜面如土色!他是知道的,这位混世魔王,肯定说到做到。
曾经张太尉之子不知如何得罪了他,竟被抓起来当街扒了裤子,一时沦为城中笑柄,想想就令人发寒。
罗掌柜讪笑道:“柳世子,这桂花酿着实是没了,我去找些新酒来给两位尝尝可好?必、必不会让两位失望的……”
柳何潇不耐烦:“废话那么多,还不快去。”
站在一旁的侍卫程凌伟,看了看这罗掌柜,心道是凶多吉少,默默摇了摇头。
罗掌柜惴惴不安地回到了柜台,他拉来小二:“这附近可还有什么好酒可卖的!?”
小二一愣,带着哭腔:“掌柜的,近五里地也就咱家的桂花酿卖得最好了,哪里还有比桂花酿还好的酒呢?”
罗掌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怎么办!?”
就在这时,清越的女声想起:“怎么了?罗掌柜。”
罗掌柜闻声抬头,却发现是对面铺子的意欢来了,他心道这又是个不好惹的祖宗,冷淡道:“因姑娘将我的桂花酿弄没了,得罪了贵人,你可满意了?”
意欢这人能屈能伸,她微微一笑,不甚在意:“罗掌柜别这样,既然我们如今合作了,你遇到困难,我不能坐视不理。那位贵人,非得要酒吗?”
罗掌柜没好气:“那是自然,喏,就坐在那儿!”
他指了指窗边的一桌半隔的雅座,意欢循声望去,却见一位冷矜公子,斜斜靠在椅背之上,恣意潇洒,浑然天成,他挑眉看向窗外,真是好看得过分了。
意欢心道:是他!?
见意欢出神,罗掌柜冷不丁道:“小姑娘,莫要多想,那是齐王家的柳世子,可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
意欢微笑:“岂敢。”
罗掌柜又道:“坐在他旁边的,是赫赫有名的小将军杨昭之,曾经和柳将军一起并称咱们北朝双杰,柳世子今日便是为了让他来尝个鲜的……唉!”
意欢灵光一闪:“尝鲜?”
罗掌柜道:“不错,我们的桂花酿,清冽甘醇,它的神奇之处,便是喝完之后,一整天都觉得口齿余香。”
意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道:“罗掌柜,我这儿……也有一种酒,苦涩中带着醇香,叫人一喝难忘,还有提神醒脑之效……可有兴趣端上去给贵人尝尝?”
如今既然要与罗掌柜合作,她便也打算帮罗掌柜一把。
罗掌柜有些意外,急忙问道:“什么酒?”
“手磨咖啡。”
罗掌柜一愣,与小二对视一眼,道:“我卖酒多年,从未听过这种酒!”
意欢一本正经道:“这酒是西域传过来的,需要现磨现冲,若贵人爱稀奇,那想必是再合适不过了。”
达官贵人,自是不爱普罗大众之物的。
罗掌柜看了看那位祖宗,面露为难,可又无它法,便道:“那……那请意欢姑娘将酒端来,我试试吧!”
意欢微微一笑:“我就来您店里磨便是,大伙儿看到了过程,便更能凸显这酒的不同。”
意欢打算吸引一下众人的注意力,然后再看看古人们是否能接受咖啡的味道。
罗掌柜一听,重重点头,立即打发小二去准备桌子。
过了一会儿,阿苗便将意欢要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罗掌柜让意欢坐在酒楼一角,自己却奔到雅座前——
罗掌柜脸上堆笑:“世子,今日我们来了一种新酒,叫‘咖啡’,这盛京之中,还没有人喝过!一会儿酒备好了,我给您送上来!”
见柳何潇没说话,罗掌柜揣摩着他应该是不排斥,便又指了指雅座外,道:“您瞧,那便是酿酒的姑娘。”
罗掌柜心中算盘打得精,若是一会儿这咖啡得了柳何潇的认可,他便将这功劳揽了,若是不好……就将责任推到意欢身上,让她顶包受气便是。
柳何潇转了转眼珠,看向罗掌柜指的方向,却见一个素衣姑娘,云鬓花颜,银钗轻挽,一双美目乌黑明亮,正凝视着手中的器皿。
她身量娇小,独自坐在酒楼一角,不声不响,却是凝堂生辉。
柳何潇微怔:怎么有些眼熟?
程凌伟站在柳何潇身后,低声问道:“世子……这姑娘好像是上次被您骑马撞到的那个……”
柳何潇瞪他一眼:“我何时撞到她了?是她自己摔的。”
话虽如此,可脑海中又浮现起她柔软倒地,楚楚可怜的模样。
程凌伟:“是是是,属下记错了。”
杨昭之听了这话,也饶有兴趣地转头去看:“嗬,盛京的姑娘就是比黔南的好看。”
柳何潇嗤笑一声:“那你别走了?”
杨昭之看着他:“你知道不可能的。”
柳何潇眸色微暗,嘴上却无所谓:“嘁……”
意欢这边自然是没有感受到来自雅座的目光,她端坐在桌前,拿出了青木斋买来的咖啡豆。
盖子轻轻一揭,咖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令人神往。
意欢轻轻吸了吸,真是好闻!她的眼睛笑成了月牙,梨涡浅浅,很是明媚。
柳何潇端着茶杯,恰好看到这一幕,微微怔住:这姑娘,好似……周身有光!?
第10章 祖宗带货 赏给那姑娘。
意欢带着笑,无意抬眸,隔着几丈的距离,竟意外对上了他的目光。
柳何潇面上一僵,连忙侧头看向窗外。
这种心虚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他对自己的下意识有些无语。
意欢收回目光,继续专注于她手中的咖啡豆。
她将青木斋买来的手摇研磨器放在了桌上,手摇研磨器上方有一个手柄,连接着一个小小的袖珍的“石磨”,下方则是一个木头箱子。
意欢将适量的咖啡豆,一股脑地倒入了研磨器中。
她端坐着,一只白嫩的手,扶住手摇研磨器的下方箱子,另一只手,则搭在了手柄摇臂之上,微微用力握住,然后便转着圈儿,研磨起来。
此时正值晚饭的时间,也是酒楼里客人最多的时候,研磨的声音不大,却依旧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
有食客回头去看,却见一个容姿绝艳的姑娘,端庄坐在角落,她聚精会神地转着手中器物,犹如一景。
这声响,沉闷中带着快意,听着还好似有些韵律一般,并不招人讨厌。
有个孩子奔了过来,好奇地看着意欢,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大声问道:“姐姐,这是什么?”
意欢微微一笑:“这是新制的酒,叫做咖啡。”
干脆就把咖啡定义为酒,省得被孩子不小心误食了。
孩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将那研磨器转了一圈又一圈,十分稀奇。
雅座之中的两人耳力惊人,自然也听到了这对话。
杨昭之看了一眼那研磨的姑娘,道:“没想到这新酒,居然是现做的,也是闻所未闻。”
柳何潇也瞟了一眼,道:“既是现做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好酒。”
杨昭之却道:“在你眼中,哪有什么好东西?你于吃食上的挑剔,可是出了名的。连黔南军中都知道,你柳世子喝杯果酒,都要捡七分甜三分酸的喝,吃块肉要问问母猪芳龄几许。”
说罢,面露嫌弃地看着柳何潇。
柳何潇漫不经心道:“你不懂,这叫品味。要不是因为我哥总爱拿我开玩笑,我这点癖好何至于闹得人尽皆知……”
说罢,他自己突然顿住。
杨昭之也面色微变,下意识看他一眼。
气氛顿时有些凝重。
程凌伟在一旁,静观不语。
柳何潇平日是不许任何人提他兄长柳何灏的,如今他自己却无意间想了起来。
杨昭之笑一下,岔开话题:“有点癖好也不错,总归日子过得有趣些。”
柳何潇也努力忽略心中不快,勉强勾唇:“哪里有趣了?今日和昨日,于我并没什么不同。”
不过都是浑噩度日罢了。
杨昭之沉默一瞬,道:“你与王爷的关系,如今可好些了?”
柳何潇轻笑:“我与他没什么关系。”
杨昭之:“阿潇。”
柳何潇摆摆手,道:“罢了……今日既是带你出来喝酒,便莫提这些烦躁的事。”
杨昭之轻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他低头抿了口茶,心中惋惜不已。
当年那个鲜衣怒马,自在无拘的少年,也不知道为何成了眼前这副颓废的模样。
两人无话再聊。
柳何潇索性百无聊赖地向意欢看去,她手中摇臂一转一转,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倒是有几分趣味。
围观意欢磨咖啡豆的人越来越多,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也挤了过去,顿时将她纤弱的身影挡住。
柳何潇有些烦躁地移开眼,冷不丁说了句:“这家店人太多了。”
程凌伟顿了顿,低声道:“世子可是想走了?”
柳何潇:“我是想让他们走。”
程凌伟一愣,面露为难,看向杨昭之,杨昭之只得笑道:“确实有些煞风景。”
柳何潇轻哼一声,开始数起了桌上的花生米。
-
意欢终于将咖啡豆磨成了咖啡粉,她将咖啡粉倒出,认真瞧了瞧。
手磨咖啡比不得机磨的咖啡,若是有的咖啡豆没有研磨均匀,泡出来的咖啡便会有些苦涩,影响口感。
此时,小二便将开水烧好了,端了过来。
意欢接过水壶,颔首:“多谢。”
然后,只见她掏出滤纸,素手轻轻一折一拉,便神奇地成了一个锥形。
她将滤纸放入一个小巧的滤杯之中,轻提水壶,将滚水徐徐灌出,将滤纸冲了一遍,水滴进入滤杯的下半部分,她便利索地将水倒掉了。
湿润后的滤纸,便能更好地贴合杯壁,且滤纸本身的味道,便除去了几分。
然后,她便将咖啡粉,轻柔地倒入滤纸当中。
咖啡色的粉末,沾上刚刚被浸透的滤纸,染出了几分诗意来。
意欢提起水壶,流水便聚成一束,直冲向咖啡粉——好似干涸的小小沙漠,陡然迎来了甘露一般。
焦香的味道一下便蔓延开来。
引得孩子开心叫起来:“好香啊!”
意欢身边已经围了不少人,她生得美,又姿态优雅,加之这冲咖啡的器物都是大家没见过的,看热闹的便越来越多。
待到水通过咖啡粉逐渐透过滤纸,意欢才将水壶放了下来。
众人呆呆看着,那棕色的咖啡一滴,一滴,又一滴地掉落到瓷壶之中,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种珍贵感。
开水裹着咖啡,逐渐下坠,这便是焖蒸了。
过了片刻,她又执起水壶,以画圈的形式,向咖啡粉中注水,眼见下面滴出来的咖啡,越来越浓郁,众人都有些好奇,这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咖啡渐成。
罗掌柜见意欢如此受欢迎,心中也有几分诧异,他面上挂着笑,挤开众人:“诸位,请让让,请让让!”
好不容易挤到了前排,他急忙道:“意欢姑娘,咖啡好了么?客人已经久等了!”
“客人”两个字咬得极重,意欢自是听得明白。
意欢点头:“已经好了,我们去吧。”
说吧,她端起托盘中的咖啡,信步走出人群。
若干客人方才都看到了她研磨冲泡咖啡的过程,对这咖啡十分好奇,而此刻意欢又将咖啡端走了,更是吊足了众人胃口。
“掌柜的,这咖啡怎么卖的?”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问起。
罗掌柜一愣,用眼神询问意欢,意欢笑了笑,道:“新鲜的手磨咖啡,一吊钱一杯。”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