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我嫁给了皇帝——情系若痴
时间:2021-06-24 09:43:11

  林景被带到了正厅喝茶,一边喝一边看着慢慢移动的天边月,眼皮黏在一起,一把老骨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吃了个闭门羹,旁边的小太监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见这大人竟然还要睡过去,用手中拂尘忍不住轻戳了戳林景。
  林景一惊,习惯地用袖子擦了擦口水,在众人的注视下,若无其事地起身,一本正经地问一旁下人,“本官何时能去给贵府夫人诊脉啊?”
  下人暗自擦汗,“这…奴才也不知。”
  林景寻思着自己怎么也要做出一个凶狠的神色,要不然裴泫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于是他挺了挺胸口,骨头咯吱一声,他忍住痛意,干咳下,面色肃然正要开口,外面小跑进来一下人,“林大人,您现在可以过去了。”
  林景挑了挑眉,没动。
  身后的小太监跑过来,“大人,咱们能过去了。”
  林景瞪他一眼,“本官知道,扶着点本官,腰扭了。”
  众人,“…”
  林景进了屋,小太监给他看座,隔着围幔,隐隐约约映出里面的人影,是个窈窕的女郎,却看不清容貌。
  裴泫也在里面,有解释的意味,“内人受不了风,见风就头痛,是以这围幔才不得拉开。”
  林景表示了解,大户人家都有那些臭毛病。他捋了捋胡须,稍稍眯眼,搭在那截皓腕上,眼珠转了又转,立刻定住。然后难以置信一般再次看脉,许久才起身,神色凝重。
  裴泫紧张地开口,“太医,内人倒底得了何病?”
  林景眼睛变幻不定地看他,“恭喜大人,夫人这是有喜了。”
  “只不过胎像不稳,寻常人诊不出这脉象,又误食了不该吃的东西,才致使重病的迹象。待我开出一个安胎的方子,夫人即可痊愈。”
  裴泫放松下来,喜上眉梢,“这几日请了不少郎中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某多谢林太医,得您一句话,某安心许多。”
  林景倒是没多少喜意,反而还有点苦闷。
  他年长皇上许多,跟随其已久,既有从龙之功,又曾救皇上于危难,是以到了这把年纪,皇上大多时都是让他在太医院闲着,免得累了他这把老骨头。
  林景并不认为区区一个鹂美人就能说动皇上。若是鹂美人有所求,怎么着也得等到明日让他来。不至于这三更半夜让他出山来给官宦人家的夫人诊病。归根结底,还是皇上不放心。
  就是这般,林景心有生疑,怎知诊出的脉象竟是这位夫人差不多有三个月的身孕。
  这是皇上本就不知道,还是他多心?
  林景倒希望是后者,他多心了。
  他转身,刚要踏出那扇九曲翡翠屏风,就见到里面有一个隐隐绰绰的身影,手里拿着一个碗状瓷器。他鼻子天生异于常人,鼻下一股浓重的药味飘过,很快人消失不见。
  他眼尾一扫,没多做停留出了门。
  裴泫把人送出府,林景上了马车,叫住一个小太监低语几句,想让他回宫禀报,出来这么久,皇上定是等急了。又叫来随从,附耳过去,随从连连点头,下了马车,很快隐迹于黑暗中。
  屋内,柳香抚住胸口叹气,“夫人,方才林太医许是看到奴婢了。”
  就在方才,她忽然想到以前的药还在里面,就闪身进了去,哪知撞到林景出来。
  她心有余悸地回想。
  慕晚晚面色依旧苍白,默了会儿,望了望紧闭的门,道“无事。”
  既已尽人事,只需听天命,但愿宫里来的这位太医不要多管闲事,叫夏靖儿来替代她诊脉,能混过去这一关。
  可她没想到,林景偏就是一个闲不住的性子。
  宫里福如海听了小太监来话吓得人差点昏过去。
  呦,瞧瞧,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几月倒底撞了什么邪?孩子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
  他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进屋,附耳在李胤身侧,两眼一闭,直言,“皇上,裴夫人无大事,只是林景太医传话,说…”
  “说裴夫人有喜了。”
  这是林景太医说的,可不关奴才的事。
  福如海如是想。
  话落,福如海便感受到身侧嗖嗖的冷风和屋中急剧下沉的气压。
  屋外寒霜遍地,都抵不过此时里面难言的寒凉。
 
 
第23章 
  福如海声压得极低,婉沛听不到什么,只见面前稳坐的人瞬间黑下脸色,下颌绷紧,浓黑的眉横立在上,气息缓缓沉下。
  婉沛跟他多年,只知面前人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就连喜怒有时她都猜不出真假。而现在她能明显地感受出,皇上震怒了。
  她心中猜疑,外面倒底发生了何事,引得皇上生如此大气。
  还没得她话说出口,风簌簌而过,方才还稳坐的人一句交代安慰都没有,脚步匆匆出了屋门。
  “林景呢,让他过来!”
  李胤出了楚云轩,没上轿撵,拂袖直走在宫中长道上。夜色已深,路上少有宫人垂头而走,见到皇上,纷纷躬身福礼。李胤眼都没落在他们身上,快步地走在前头。
  他是武将出神,登基时被不少的前朝余党称为莽夫,他也确实是莽夫,不通人情世故,不屑于人伦达理。不若他怎会对朝中大臣的妻子而念念不忘?
  他扯了扯嘴角,有些讽刺,倒想不到,她可真存的好心思,便是有孕也要闹到他面前。还是自己过于心软了,只把她父亲放到长安的邻州。她竟然连半分的感激都没有,还闹出这种事来打他的脸!
  李胤心绪复杂地回到乾坤殿,他是无事,这可累坏了福如海。
  他本就肥胖,此时跟着皇上不歇片刻走了这么多路,皇上是日日练武,不以为意,而他这胖躯可真是受不了。
  他呼哧了一会儿,回道,“皇上,林太医已经在路上了。”
  李胤走了一路,又吹了许久冷风,终于平复下来,心绪稍定,只是还显而可见沉得骇人的脸色。
  风吹动明灭的烛火,半晌他道,“不必了,让他回去歇着。”
  福如海一愣,立刻领命下去,心中呼哧地悠叹,皇上怎么总想一出是一出的!哎,圣心难测。
  “等等…”
  福如海肥胖的身形骤然停住,只听身后人开口,“再去宁玉宫传个话,慕氏无大碍,她生辰日,慕氏会进宫。”
  慕晚晚一夜未睡,眼睛始终盯着那扇窗,她还是怕林景会发现端倪,这事万一瞒不过李胤,给自己订个欺君的罪名。她倒无所谓,只是担心她尚且年迈的父亲,再经不住其他打击了。
  天都亮了,慕晚晚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夫人,夫人不好了。”柳香在外面拍了几声门,本是严寒冷冻,此时却满头冷汗,眼里又惊又惧。
  慕晚晚拍了拍脸,才觉出清醒,拉开门,眼底一片黛青,嗓音沙哑,犹如沙砾碾磨的声响,“出什么事了?”
  柳香喘了口气,声颤颤抖抖,“夫人,方才奴婢偷听到宫里来信,要您在在鹂娘娘生辰那日必须入宫。”
  树枝上传来几声鸟鸣,日光亮得人晃眼,多日的疲倦在这一刻迸发,慕晚晚脑中发沉,眼前忽地一黑,一阵天旋地转后,耳边只听柳香紧张地喊道“夫人!”便再没了意识。
  林景翌日进宫,已是下了早朝,李胤把他昭到乾坤殿。自林景进了太医院,没什么要事很少再到乾坤殿来了,此次竟然是为了这件事来这,果然世事难料,一时间不忍感慨几分。
  李胤先赐了座,林景落座后手捋长髯,开门见山,“皇上昭老臣过来可是为了昨夜的事?”
  李胤不语,脸色比昨日缓和了许多,却还是透着不悦。
  林景对他的脾性了解,见到这般,随即哈哈大笑,“老臣虽未见到那位夫人,但也在长安城里听说过她的倾城之姿,皇上既然喜欢,抢来便是,我河西的男儿不都向来如此吗!”
  李胤干咳两声,摸了摸鼻子,面上并没有林景的喜悦,反而似是无奈,“世叔应该知道,在这个位子上诸多身不由己,她的性子,身份不适合留在后宫,更不适合留在我身边。”
  殿里只有他二人,李胤不再是皇上,此时没有臣子,唯有叔侄。
  这话让林景不由得感叹,“昨夜老臣去裴府诊脉,要不是留了个心眼,派人再回去打探,还真差点中了那丫头狸猫换太子的计,险些就被她骗了。老臣这一大把年纪倒是无所谓,没想到她连您也敢一块骗!”
  林景像是讲到一个有趣的笑话一般,满脸悦色,又像是一个老顽童幸灾乐祸道,“皇上,那丫头这么骗您,您就不生她的气?”
  果然如他所料,慕晚晚就是在骗他。
  她哪来的身孕!
  李胤微微一笑,若有所思,“朕如何不气,当时就差点叫人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了。”
  此他非比她。
  初初听福如海的传话时,李胤便再按捺不住。
  他没得到的女人,怎会就这么轻易便宜了别人。裴泫一个借着岳父上位的平庸之辈,与她怎堪配?
  李胤并未明说,在他心里,慕晚晚虽特别,可以一时影响他的喜怒,然还没有到让他为之抛却一切的地步。
  更何况她的心思不简单,无欲无求,不像后宫里的女人那般只一心想分得他的宠爱,没有欲望的人最让人警惕。她又与陆氏有姻亲,是前朝重臣之女,因此决不能留在自己身边。
  与其把她放在身侧,李胤更愿意把这段情思藏于暗中,以一个高位者的姿势来对待。时间久了,没什么是消磨不掉的。
  更何况他是皇帝,女人,他从来不缺。
  林景猜测他话里的意思,没再回应。
  乾坤殿里的熏香以清淡为主,沁人心脾,可以使人慢慢放松,有助于缓和李胤头疾。
  李胤却嫌这香太过于绵软,有靡靡之态,夏日就特意在屋里加冰,冬日减少炭火。他习惯了,而林景受不了,这还没坐多久,就感到手脚冰凉。
  林景捂了捂手中的热茶,“皇上如今有了顾虑,再不是当初那个铁血将军了。”
  李胤眼睛一动,未语。
  林景为老不尊地暗想,若是在当初,怕是这慕家姑娘早就入了寝帐婉转承欢。说不定还能让她落得个红颜祸水的名头。
 
 
第24章 
  李胤自登基上位至今,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清醒自持的皇帝,今日的这些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他也不会任由自己那点对慕晚晚心软蔓延长大,该掐灭在萌芽中就要适时地不留一丝余地。
  福如海再把养心茶送进乾坤殿时,林景已经走了。
  他把茶奉到头顶,明显感受到此时的皇上心情平静了许多,自己松了口气,慢慢放下心,不必再担惊受怕。
  后午,李胤去了宁玉宫。
  鹂瑶羞答答地揪着李胤的衣角,附耳过去,说着羞于启齿的话。
  李胤听了,看她一眼,眸中神色沉了沉,终究是没应下她。
  鹂瑶从未做过这等事,此刻提起,是因为昨夜他去了楚云轩,才得知婉沛腹中也怀了皇子。她心里慌乱,便听得侍奉宫女的嘱咐,来用这法子留人。但刚一提起却被他拒绝,又羞又恼,遂转过身不愿看他。
  李胤拿了床头的帕子,硬是掰过人给她擦脸上的泪,“你胎象不稳,要仔细着,不能马虎。等这孩子出来了,朕就许你妃位。”顿了顿,他又道“届时你想做什么朕都依你。”
  鹂瑶怔愣,大昭后宫四妃位子只给了一人,还是没得封号的婉沛,其他的妃嫔不过是没得台面的妾,她现在才服侍皇上多久,就又得晋封了?竟还是妃位?
  “臣妾谢皇上。”鹂瑶展颜,要起身谢恩,被李胤拦住。
  他道“慕氏身子无恙,不用等到下月你生辰,过不了多久朕就会准她入宫陪你。”
  提起这事,鹂瑶便又欢快起来,忘记前头的委屈,趁人不注意,亲在他的唇上,随后娇羞地缩回去,拉下围幔,“皇上,臣妾困了,就不送您了。”
  李胤出了宁玉宫,福如海递过一条白帕,他抬手一点一点擦掉了唇上的口脂,那沾了口脂只用过一次的帕子结果便是被人烧在火里,不见踪影。
  因慕晚晚多日用药装病,昨晚经过那么闹腾又一夜未眠,不免伤风寒,此时终于醒了过来,可吓坏了柳香。
  柳香带着哭腔道“夫人,咱们不进宫了好不好?”
  慕晚晚弯了弯唇苦笑,“那位的心思哪是你我说不愿就不愿的。”
  他就算是现在要了她的人,她也没法说一个不字,暂且先走一步看一步。
  夏靖儿此时再委屈也不敢言,昨夜不明所以被人匆匆带到东院,对上裴泫愠怒的眼,她好似明白什么。
  “表哥,你信靖儿,靖儿没想过要去害夫人。”夏靖儿跪在裴泫身侧,贴着他,哭道。
  裴泫心里有气,气她行事莽撞,一味的不识大体,不通事理,可又不敢真对她如何,毕竟她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孩子。
  最终只能无奈地扶她起身,关她禁闭在屋中一月,算是惩罚了。
  得知让慕晚晚进宫,裴泫心底终于起了疑。
  暗自思索,不知昨夜的事是否能瞒过去,既然宫里面没怪罪,他也就当作囫囵忘了。但鹂美人为何非要晚晚进宫?若他没猜错,两人至今应该只见过一面。
  鹂瑶让慕晚晚进宫陪她,没说要到什么时候。慕晚晚心想这日子应该短不了,她想着或许鹂瑶只是怀有身孕,心中不安,宫里没得个信任的人才让她进宫作陪。但这世上还没个娘娘身孕让无亲无故的臣妇作陪的道理,李胤竟也能准了。正因此,她才会有所怀疑,始终不愿入宫。
  而今再无选择,这条路她不走也得走。
  收拾妥当后,又过了五日,慕晚晚要入宫了。
  裴泫当值回来,他心里始终以为那件事是夏靖儿的错,今夜来这,就是想着能和她把这个结解开。他明白,入了宫,不等鹂美人诞下皇子,怕是出不来。
  他们夫妻许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慕晚晚用完晚饭,在屋中四处走走消食,到了门前,正撞上进来的裴泫。
  她倏然抬头,眼里错愕一闪而过,湿漉漉的眼一如三年前的初见。
  裴泫心下一动,立刻伸手勾出她后仰的腰,慕晚晚站稳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不耐烦道“你又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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