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故作害怕的模样,“臣弟可是您唯一的弟弟了,皇兄这般对待臣弟,您的心可真够狠的。”
李胤知他是有意说,一手撑地站了身,踹了他两脚,“你是朕唯一的弟弟,她亦是朕最看重的女人。朕不会因她杀你,但会因她而处置了你。”
李知也站了起身,他方才落到了草丛里浑身是土,身上的伤不知比李胤多了多少,处处皆是要害,他道“皇兄还真是铁面无私,臣弟佩服,臣弟也甘愿受罚。”
“只不过臣弟有一事要请求皇兄。”
“何事。”李胤问他。
李知皮笑了下,“臣弟请求皇兄不要把真相告诉晚晚,臣弟怕朝朝知道了,日后不愿再见臣弟的面了!”
李胤听此,嗤笑了下,用着河西的口音,“出息!一个女人而已,何以叫你痴迷颓废至此。”
李知被训斥,毫不在意地笑,神神秘秘地对他道“皇兄女人多,且个个都是奔着您的权势地位去的,自然不知有爱慕人的好处,等您有了心尖的人,为她茶饭不思就知道了臣弟现在的颓废了。”
李胤不懂他的心思,女人他不缺,一时有兴趣的也不少,便是慕晚晚对于他,也不过是他求而不得的心思在作怪。能在他心尖上的人,确实没有。
听此,李胤只觉他是着了魔,没在意他的话,话头转了,“漠北现在一切安好,只等藏匿的叛贼落网。你既然已经知道,就老老实实待在王府里,若再出一次昨夜的事,朕决不轻饶。”
李知知道他的决不轻饶并非玩笑,三哥一向说得出便做得到。一如当年他说娶二嫂时承诺的话,不管陆家如何作乱,皇后的位置终究是没给别人。
李知亦认真应声,李胤这才离了镇南王府。
从昨夜慕晚晚与他说字条一事,李胤就觉出几分古怪,起初他以为是李知想通过慕晚晚来救慕朝朝。可后来又想到赫舍里如何能这么迅速就把人带走,偏偏带走了她,又大意地把刀遗落在那,而他很快地找到人。若不是一切有人设计又怎能发生的这般快。
李胤无比了解他这个七弟的性子,被父亲惯着,从小喜欢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昨夜行事皆是因为他那儿时执拗的脾性尚在,给他一点教训未尝不可。
李胤带伤去了行宫。
林景给的药甚是惯用,慕晚晚休养了一日,伤口很快便不疼了。
李胤来行宫没让人通报,进里间时怕她睡着,脚步放得轻,慕晚晚也没察觉,哪知到了里面,看到她衣衫半褪,正在上药。
慕晚晚也没想到他这时会来,毕竟他来都是在夜里,这午时还没过,他就来了,她惊讶地看屏风旁的人。
柳香亦是慌乱地福了身,手里还拿着药膏不知如何是好。
“你出去。”李胤道。
得皇上开口,她放下药再顾不得夫人的眼色就退了出去。
慕晚晚眼看着他,此时面色好了不少,很快颊边就升起两酡绯红,她遮了遮胸前的衣领,往后靠了靠。
李胤到了床头,勾勾唇,痞笑了下,“躲什么,朕看了又不嫌弃。”
他说的是她胸口的伤痕。
慕晚晚却以为他说的是…
她这两团软肉生得小巧,欢愉时她就听他似是嫌弃地道“手感虽好,却缺了几分丰腴。”
而今他又说不嫌弃,慕晚晚觉得是他对自己心怀愧疚所致,才对她说了好话。
慕晚晚拢了拢胸口,已经退到了床脚。
李胤拿起柳香放下的药膏,抿了点在手上,看她,“过来,朕亲自给你上药。”
慕晚晚撇撇嘴,觉得他不怀好意,面上拒绝,“臣女怎敢劳驾皇上,这些事让下人做做就好了。”
李胤听她还有底气拒绝自己,看来她是在这休息得不错。他挑了挑眉,并不理会她的推拒,语气强势,“你过来,还是朕过去。”
看似给他选择,实则别无选择。
慕晚晚垂了垂眼,不情不愿地坐了过去。
李胤嫌她挪动得慢,一把搂住人的腰,把她勾到自己面前。
“手放下来。”他道。
慕晚晚眼角看他,一咬唇,捂着的两手拿下,那两团绵软再也支撑不住落了下来。与往日的白皙不同,现在上面横生着许多青紫痕迹。李胤暗下的眼又随之一狠,觉出这么轻易地惩罚那两个人实在是便宜他们了。
他指腹沾了药膏,抬手涂在了她青紫的痕迹上。
“嗯…”
因他力气忽轻忽重,慕晚晚有些许的痛意,再忍不住叫出了声。
室内光线柔和,多有旖旎之意。
李胤停下手,这一落,指腹刚好落在她的一点红豆之上。
如同触动酥麻的开关一般,他眼里幽深逐渐加重,随后指腹压了下。
双眼对上她,慕晚晚脸已是红得不能再红,她双手想抓住他的手腕,却因向前使力,整个身子都落在他的怀里,投怀送抱一般。
李胤掌下力气加重。
慕晚晚推拒,轻声,“别…”然确实没能拦住那人。
李胤在她耳边低笑,“是你先勾朕的。”
慕晚晚咬了咬牙,暗骂他坏种,明明是他非要给自己上药的。
慕晚晚伤还没好,李胤没有太大动作,一个时辰后,这场压抑的情.事才缓缓结束。
李胤搂着她,两人身体相贴,李胤是极为喜欢这样。他捏了捏慕晚晚的脸。慕晚晚不耐地挥挥手,暗白了眼神清气爽的人,心里愤愤不平,为何每每事后,她都是最累的那个。
本想睡觉,却又被他吵醒,慕晚晚睁了睁眼,憋了一肚子火不敢发,她忽地想到一事,转眼看向身侧人,“皇上,前日臣女与皇上说的事,皇上可想好了?”
李胤拧眉想了下是何事。
想到后,他垂下眼看她,“你父亲虽是陆氏一族的人,但却也是不可多得的良臣,去柳州亦可助柳州,朕暂时不想让他走。”
慕晚晚眼淡了淡,她以为,经历这件事后,李胤会准许她许多事,终究是她高看自己了。他还是会为了朝政把自己抛在一旁。
慕晚晚正在深思着,身子一空被他捞到了上面,李胤翻身与她对着,灼热的呼吸都喷到了她的脸上,“但你若是因为不喜裴泫,朕还可以再考虑考虑。”
屋里烛芯蹦出火花,噼啪轻响。
李胤看着身下的小女人原本黯然的眼慢慢亮了起来,心口动了下,像是有什么在敲击那里,让他也不禁愉悦起来。
李胤忽视掉这种感觉,亲了亲她的眉心,“再不说话,朕就要反悔了。”
“是因为裴泫!”慕晚晚怕他反悔,急切道“臣女厌恶极了裴泫,亦不想让父亲见到他。”
听此,李胤的心顿时舒畅许多,他含住她的唇瓣,笑了笑,“朕姑且允了你。”
第45章
能得他的同意是意外之喜, 慕晚晚还没来得及谢恩,又听他道“不过淮州属江南之地,离长安远, 日后你势必要一直留在长安,即使你思念你的父亲,朕也不会轻易让你回淮州。”
慕晚晚心里那点算计在他面前无处遁形,他眼睛看她,不再似之前的玩笑。
她想,怎么会有这么坏的男人。
慕晚晚乖顺地点点头, 面色如绯, 像极了一只听话地小猫。
看她如此听话,李胤勾唇笑了下, 低头啄了啄她的红唇, 一手按住她的腰, 气息又一次乱了起来。
慕晚晚眼睫微颤,咬住唇,两手勾住了他的后颈。
柳州
慕凌遭怜家人陷害,他自己本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慕晚晚。但又想到裴府中个个心怀鬼胎的人,他思来想去还是默认了让下人把这件事告诉他的幼女, 希望她能有心防一防裴泫。
裴泫并非良人, 但晚晚喜欢, 他作为一个父亲不会过多奢求,只希望她开心就好。然事已至此, 他不得不叫晚晚多加提防。
如今他惨遭贬谪,受朝中人排挤, 新帝心里知道所有事,但明里暗里都没有顾念旧情的意思。他明白个中缘由, 大昭之初,他虽识时务,投靠李胤,但与陆明安勾结的事终究是勾抹不掉,现在李胤能放过他,留他在柳州为官,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慕家败落,他想过他的小女儿必会受他的牵连。那个裴泫是个养不熟的。当初晚晚要与他成亲时慕凌千万个不愿,可耐不住他心疼极了这个小女儿,心里想着倚仗慕家,晚晚这一生如何都能平安顺遂。只是没想到,万事总会有意外。
盛夏之后,暑气尚在,但此时柳州一个四进四出的府邸中,慕凌身上披了件厚厚的外氅,坐在院里的柳树下看书。
他发鬓掺杂白色,不过年逾四十,却好似花甲古稀一般苍老。
慕凌半睁着眼,仔细看着书上的小字,他抬手翻了一页,突然喉中一阵干涩,猛地干咳起来。
“大人!”仆从陈冯放下扫帚,慌忙地跑过来。
慕凌咳嗽不止,书卷掉到地上无人再理。
他一手拿着白帕子捂住嘴,咳嗽声停住后,陈冯哽咽了一声,“大人…”
慕凌放下手,那块白帕子上沾了斑斑点点的血渍。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收了帕子,道“无事,扶我回屋吧。”
陈冯扶慕凌回了屋,担忧道“大人,咱们再给二小姐写封信吧,好歹让她过来陪陪您。”
慕凌拦住他,“裴府一家子的事够她操心了,我这一把老骨头,如今也护不住她,如何能再去给她添麻烦。”
他合了合眼,看似疲惫至极。
陈冯忍不住叹气,自一年前大人病重之后,身体再不如前。谁知又遇上了女婿那般糟心的事,何不叫人又气又恨。偏二小姐还极为偏向夫家,丝毫不知心疼父亲。连他一个外人都忍不住替大人发愁。
陈冯退出去后,回到耳房思来想去还是提笔写了封信。
他刚落下笔,就听到屋外的传话,“大人,有客至。”
慕凌方才睡下,陈冯盖了信,出去看来人是谁。
这一看,他恨不得当即就把人撵出去。不为别的,来人是慕家的二姑爷裴泫。
陈冯面色冷硬地行礼,“裴大人。”
裴泫现在虽被贬官,但官职却依旧在慕凌之上。他即使再看不上裴泫,也要礼数周全,慕家家训便是如此。
陈冯是慕家的老人,裴泫自然认识,他回手一礼,“岳父大人可在?我来柳州匆忙,一时没来得及拜见岳父大人,实在是有失礼数。”
陈冯心里嘲讽了下。裴泫来柳州已近半月,何以是没来得及拜见,分明是没把慕家放在眼里。
他道“大人已经休息,怕是不能见裴大人,还请裴大人改日再来。”
裴泫眼睛看他,没有往日的敬重,“既然岳父已经歇下,那小婿在这里等等便是。什么时候岳父大人醒了,小婿再去见他。”
陈冯终究是个下人,不能为主子做主,现在二小姐还是裴家夫人,大人都不能如何裴家,他区区一个下人亦是不能。
陈冯沉了沉气,“裴大人请便。”
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了晚上,慕凌醒了,陈冯正在屋里收拾案上的公文。
慕凌走到外间,听到外面的动静,问他,“何人来了?”
陈冯犹豫了下,他并不想告诉大人裴泫来求见这件事,大人本就身子差,万一被裴泫气到该如何是好。
慕凌见他犹豫,面色严肃,“陈冯,你跟了我多久,还不明白我的性子?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陈冯不敢再多想,立即回声,“大人,是裴泫来了。”
慕凌听此,面色更是沉了下来,“叫他进来。”
陈冯应声“是”退了出去。不一会儿,裴泫进了屋。
他先拱手,“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慕凌在正厅见他,坐在太师椅上稍稍抿了口茶,才开口,“坐。”
裴泫知他是心中对自己不满,索性也就不见多少恭敬,回身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小婿此次来一是为了拜见岳父,二是有事想请求岳父大人。”
慕凌手搭在案上,脸色泛白,显然是在勉力支撑。
裴泫因何被贬官柳州已不是秘密,毕竟长安官位科举变动之大,波及整个大昭,下至黎明百姓人人皆知。
当年在他科举时,这其中也有慕凌的手笔,若不是自己力保,依裴泫愚笨之姿,他何德何能会做到榜首的位置。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裴泫终究是目光短浅,太过于急功近利,又身无长技,若不是有自己暗中提拔,他又懂些钻营的歪门邪道,他怕是不知死了几百回了。
许久慕凌开口问,“何事。”
他面色并不好,几近冷脸之态,要不是因为晚晚,怕是他都不能让裴泫进这个门。
裴泫毫不在意道“小婿知慕家祖家在淮州是世家大族,颇有地位,家中子弟有不少在朝为官者,小婿想请堂兄堂弟们提拔一二。”
他想回朝其实并不难,他手中有不少官员的阴私事,只消他把这些事透漏出去,自会有人来求他。只是裴泫并不想动用那些底牌,既然有晚晚的娘家在,他何必舍近求远。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慕家现在虽然落魄,但慕氏一族却不可小觑。
慕凌看他时握杯盏的手都紧了紧,陈冯干站在后面都忍不住骂裴泫几句。哪有如此汲汲营利之辈,他简直就是在吸慕家的血。
陈冯本来就看不上裴泫这个小人,当初他就应该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拦住二小姐嫁给他!
慕凌沉了口气,眼里冷淡,“慕家虽在淮州是世家大族,但我已许久没回慕家,与家中来往少,怕是要让贤婿失望了。”
“无妨,”裴泫早有预料一般,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小婿早已准备好信笺,岳父只需仿照上面书写,寄回祖家便好。”
他看着慕凌逐渐变了的脸色,知他不能再多加强逼,遂起了身,拱手,“天色已晚,小婿就不再打扰岳父大人歇息了。”
裴泫快步走了出去,随后屋里传出杯盏落地的声响。
慕凌再支撑不住,猛咳了一口,鲜血从喉中涌出,洒在地上,随即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