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接过簪子看了一眼道:“这是我给枝儿打的及笄礼的簪子。也是我们家仅剩的最后一点有钱的物件了。”
一听这话林氏也慌了,她连忙道:“东西我是还回来了,人丢了可不管我的事。”
陈母将东西递回去道:“既然枝儿把东西给了你,林家妹子,你就收下了吧。”
待送走了林氏,陈父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我和瑾儿出去寻人,柔儿你在家好好休息,也可以让枝儿回来后见到家里有个人。”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陈瑾突然出声道:“娘亲,爹爹,我可能知道姐姐在哪儿。”
他仔细地说了那天在酒楼遇到姐姐的事,也将典当的首饰不是贵客打赏,而且是姐姐给他的事说了出来。最后,他低着头小声道:“姐姐,肯定是去求了六皇子。”
听到儿子说,带走枝枝的极有可能是六皇子的时候,陈父终于忍不住悲怆道:“怎么会是皇家人呢,我的女儿啊。”
这样一来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枝枝回来后对军营里的事一字不提。也能明白,为什么他们都已经惹了官司,陈父还被轻易的放了出来,就连陈瑾去领的救济银钱都是带了金子回来的,而别人领回来的是铜钱。衙役还一直跟陈瑾道歉,生怕陈瑾继续追究。
自己的女儿再次为了救他,把自己都搭上了。陈父越想越气,一个大男人眼角竟然湿润了起来。
陈母也是止不住的抹泪:“我的枝儿怎么这么命苦。”
若是寻常人家,他们或许还能上去理论几分,然后将女儿带回来。但是这是皇室之人亲自带走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枝枝回来的时候,正看到父母一脸愁容的坐在院子里,她突然就近乡心切,站在门口迟迟不敢敲门了。
半晌,她又带着人回了马车,道:“听雪,能给我买些笔墨纸砚吗?”
听雪很快就带了东西回来,还在一旁研磨。
枝枝窝在马车里写了一封家书,简单的交代了自己的去处,还特意在结尾嘱托道:女儿如今过得很好,爹娘不必担心,改日女儿再与你们通信。
写完,她靠在车壁上道:“送过去吧。”
听雪不是个多话的人,心中虽然疑惑为什么南枝姑娘不下去,但是她还是下去将书信插在了门上,又贴心的敲了敲门。
陈瑾去门外左右看了看,都是空无一人的。他这才发现了上面的书信,看着熟悉的自己,他激动地说:“爹,娘,是姐姐。”
陈母追出去问道:“她人呢?”
陈瑾将信递上去道:“没有看到人,只有一封信。”
看完了信,院子里的人却没有一个舒展眉目。
陈瑾目光坚定的对陈父说:“爹,你从前说,出仕朝廷令人心寒,一直劝孩儿三思而后行。但如今,孩儿已经决定好了,明年秋闱,我一定要去京城。去找姐姐。不能将他带回来,我就去做他的靠山。”
陈父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欣慰的点头:“只要你有自己的目标及志向,爹同意你去闯一片自己的天。”
陈母却更加悲伤了:“就是可怜了顾恒那孩子,还好我们并未与他丢定,一切都可以挽回。”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陈父站起身子道:“起来收拾东西,我们起身去你扬州祖父家。”
ー
从甜水巷回去后,枝枝就钻回了房间,睡了长长的一觉。
从写那封信开始,她就知道,以后的日子,她极有可能一辈子都在待在京城里度过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这确实是她自己选的路。
总体来说,只要她不逆着傅景之的意愿,大体上也是吃不了苦头的。
依着他的性子,怕是也用不了多久就会另寻新欢。
她要做的就是对自己好一点,寻机会拿到自己的身契,还自己自由。
想清楚这些以后,以后的日子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因着前面两天心里一直压着事,事情突然放空,没了压抑感,她这一觉睡得格外长,等到晚上傅景之回来的时候,她才悠悠转醒。
傅景之不知道坐在床头多久了,看到她转醒,才问道:“怎么今日没和父母话别?我还以为你要哭成一只兔子呢。”
枝枝糯声道:“没什么话好说的。”
傅景之将香香软软的小美人揽入怀中,在她的颈间蹭了蹭道:“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再见。”
枝枝没搭他这句话,只是顺从抱住他的窄腰,贴在他胸口软声软语:“殿下,我饿了。”
男人似乎很是消受她乖觉的样子,拦腰将人抱起来,对外面道:“传膳。”
吃饭的时候,傅景之还难得好心情的说:“今晚多吃点,往后回京的路途中可没有这么好的伙食。”似乎是怕枝枝委屈,他又添了一句:“回京以后再补偿你。”
“知道了。”枝枝低头挑了自己喜欢的吃食,细嚼慢咽吃完了这顿饭。
吃完饭,傅景之又抱着她回的床榻,枝枝本以为他又要直接睡下了,却不曾想,男人从身后拿出来了一支玲珑剔透的玉簪,样式秀美好看,一看便不是凡品。
他拿起枝枝的一撮头发,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啾啾,然后将玉簪插入其中,满意的笑道:“女子及笄时都会有家中长辈或者贵人帮忙加笄,如今父母不在,我便送你一个。”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期盼了好几年的及笄礼是这样的。
而且,及笄礼过了,月事也已经来了,以后他再想对他做那种事,就再也没有由头和借口了。
翌日一大早,身边有了动静,枝枝就睁开了眼。随便用了早膳,枝枝就迷迷糊糊的被抱着进了一个特别大的马车里。
马车与她曾经住在甜水巷的小卧房差不多大,里面竟然堂而皇之的放了一张床,上面还有一个小木桌被固定在车窗的一侧,剩余的地方也都铺了软软的暖暖的绒毯。马车里燃了两个金丝楠木碳炉,温暖舒适,却没有一点烟气。奢华至极。
枝枝进去后就被带到了大床上,男人把她代入怀中,温声道:“继续睡吧。”
不得不说,六匹马一起拉的马车,还坐了防震处理,只要不是遇到大的坑洼地方,一路上都平稳的很。
按照他们的速度,一路赶回京城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路上他们一直走的官道,并未在地方上过度停留,基本上都是补给一下就继续出发了。
路途无聊,清欢骑着马追到了冬至身后,神秘兮兮的问道:“冬至,你说姑娘这次回来后,为什么和殿下闹了那么大一场脾气啊。我看殿下对姑娘宠的很,实在不理解这是怎么回事。”
庞大的马车在前面行驶,冬至不远不近的跟着,道:“出了笼的鸟儿被重新圈养,又怎么能甘心习惯呢?”
若是她从来没有机会回家走一趟,怕是也不会逆反这么一次了。
清欢似懂非懂的说:“你是说殿下是鸟笼子,南枝姑娘是鸟儿。”
冬至的脸瞬间僵硬了,勒紧缰绳留给她了一个马屁股。
清欢还要追上去,却被听雪拦住了:“冬至大人去忙了,你别跟去捣乱。”
笼中鸟的双翅此刻被反剪着禁锢在脑袋下面,身子也被压制着,丝毫动弹不得。而那鸟笼子一个用力,就将鸟儿那处最艳丽处的羽毛扯碎,笼口钳住那处粉红,一个用力就让鸟儿痛吟出声,身子也随之颤抖了两下。
被鸟笼困住的鸟儿不经意的挣扎,渐渐的,自己一身的鲜亮的羽毛皆被褪去,露出雪白的肌肤,被鸟笼子用力收紧,留下了几条不规则的红痕。
除却最后一步,她的每一处都被他像神秘的探索者一样,开垦并留下了痕迹。
枝枝面色潮红,像刚喝醉酒一般,眼底带着还未消散的朦胧雾气,可怜巴巴的被他拢进怀里。
男人的衣物却还完整如初,甚至连褶皱都不存一处。
不知为何,枝枝就想起了一个词叫做衣冠禽兽。
在她“凶狠的”目光中,男人的手指却不老实,一路向下让枝枝猛的揪紧他的衣襟,合并双腿跪坐在男人身旁,嘤咛求饶,带着哭腔道:“殿下,我的月事还未走干净呢。”
傅景之凑在她耳旁,声音嘶哑压抑:“那枝枝是否知道,除却那处,还有的是伺候人的法子。”
枝枝身子瑟缩了一下,她曾经被面前的男人带着看过一次画本子,自然是偶然瞟了一眼,看到了有关这一幕的事。
但是真让她实践起来,却好似无头苍蝇,纤细的指尖好奇的轻触了一下,听到男人的闷哼,又害怕的逃开。
这时,他听到男人哑声道:“继续。”
平稳的官道上,马车却摇摇晃晃的,偶尔吱呀几声,惊飞了停留在上面的鸟儿。
直到最后枝枝实在没了力气,软着身子半依偎在床榻上,耳边的头发湿哒哒的挂在一旁,眼底水气氤氲,犹如刚出水的妖精。
马车的两面窗帘掀开,内里的闷热气息才渐渐消退。
就在枝枝已经累的昏昏沉沉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听到男人附在她的耳边道:“过几日到了京城,可不许你这么糊弄我了。”她的身子又微不可闻的抖了抖。
第23章
回京后, 傅景之交代秋至将枝枝带回自己的宅子,便打马进宫,及至宫门口就遇到了成献帝派来的人。
“殿下, 皇上派了奴才专门来寻殿下。让您回来后就去昭乾宫一趟。”李总管虾着腰,笑的脸上的细褶子都抖出来了。
常年混在宫廷里的老油条,看见谁得宠就讨好谁,如今六殿下在边疆大捷归来,皇上满心欢喜的都是他, 李总管也恨不得使劲浑身解数讨好这位六殿下。他叫出一旁停着的轿撵道:“皇上说了,殿下劳累, 特意嘱托了奴才备了轿撵。”
入宫内不许骑马, 不许佩剑,不许大声喧哗。
如今这步撵代表的可不仅仅是怕他劳累,而且一种得宠的象征。傅景之看了一眼华丽的轿撵, 却丝毫没有兴趣, 大步向前道:“大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随意坐轿撵这种东西。”
这话说的, 仿佛从边疆坐着大张旗鼓奢华马车回来的人不是他。
但众所周知, 六殿下脾气最为喜怒无常,让人琢磨不透。没人愿意在这种小事上惹着他不悦。
李总管带着抬步撵的小太监小跑跟在六殿下的后面,到最后累的差点瘫在地上。
傅景之到昭乾宫后, 成献帝激动地自己下来, 看着自己似乎沧桑了一些的儿子,心疼的问:“去边疆那么久, 景之受苦了。”
“为朝廷做事, 不苦。”傅景之看起来依旧是吊儿郎当的,仿佛这天大的功劳不是他的, 说的也净是好听的场面话。对于君臣来说最合适不过,却不像父子之间的谈话。
不知道为何,成献却帝觉得,这个儿子离他愈发远了。这副淡漠清冷的样子,竟然有几分和他的母亲重叠。
还记得小时候,他也曾抱过他,让他叫他爹,带他出宫游玩。甚至后来所有人都说六殿下纨绔无能的时候,他还后悔过,是不是自己太溺爱他,才让这个小儿子任性妄为。
如今那个小儿子不仅独当一面,还对时事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他却产生了几分怅然。
在昭乾宫待了半个时辰,傅景之就主动请辞了。
温嘉贵妃得知了儿子从边疆回来的消息,早就已经让小厨房备下了儿子爱喝的茶水。
清儿在门口瞧见一个人影,慌张的进屋报喜:“娘娘,殿下回来了。”
玉和姑姑闻言赶忙扶起温嘉贵妃,用手比划:“小姐思念殿下这么长的时日,总算是把殿下盼回来了。”
她是从前就跟着温嘉贵妃的老人,从头至尾都只叫她小姐,皇上听到后没计较,其他人再不敢多说什么了。
看到傅景之进屋,温嘉贵妃的眉眼间极少的染上了笑意,亲自动手替儿子脱了大麾,还吩咐道:“去隔壁多拿两个碳炉进来,门窗也关上吧。”
“娘亲,景之回来了。”
他坐下后,温嘉贵妃笑着说:“回来了就好。这几个月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吧,快吃点东西,都是你爱吃的。”
清儿把准备好的糕点和茶水都奉上来,乖觉的站到一边道:“殿下,这糕点可是娘娘听说您要回来的时候,亲手为您做的。”
傅景之尝了一块糕点,又饮了两口清茶,夸赞道:“娘亲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温嘉贵妃看着儿子都已经晒深了的肤色,不由得心疼的问:“听说边疆风雪冷,可还适应。”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温嘉贵妃突然把身旁的清儿拉上前来,道:“这么多年了,你身边也没个侍奉的人。清儿是娘从小看着长大的,性子活泼单纯,也会照顾人。娘想着,让她去你府上照顾你。”
六殿下虽然这些年花名在外,但是却从来没有往府上带一个人女人,如今偌大的景王府一个正经的女主子都没有。如果她进去,至少也能得个贵妾的名分。再者,六殿下芝兰玉树,面容俊美,女人多看一眼都要心跳快上几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