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一个眼色,一旁的女人赶紧又给陈将军倒了几杯酒,娇声道:“将军,奴家敬您。”
酒过三巡,帐子里的人也都醉的迷迷糊糊的了,陈副将拦着怀里的美人散去,主帐只剩李将军支臂揉着发痛的眉头:“都回去了?”
他的座位后出来一个穿小兵衣服的人,回答道:“回去了。将军,您看他们两个......”
李将军道:“他们两个能不能信任都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事,现在我们先要想办法把六皇子这尊大佛送走,不能让他起疑。”
“实在不行,把他杀了,这边疆苦寒之地,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朝廷爷查不到什么。”他的脸上胡须浓密,小兵的衣服在他身上似乎不合身,他一身扎实的肌肉都快要崩开。
“杀了他,朝廷就会派人过来查,到时候就不一定是个好糊弄的人了。”李将军脸色也不太好:“况且他身边有一个高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杀了我一个干将。”
李将军看了看帐子被吹开的边角,寒风入内让他清醒了几分,他冷声道:“你快走吧,被发现了,我们都别想活着。”
那人冷哼一声,嗓门粗犷:“希望李将军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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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时候,枝枝察觉到身边的人动弹了一下,睁开了双眼。
“醒了?”傅景之拢了拢她耳边的碎发,低头看着她晶亮的双眸问道。
枝枝软声回道:“醒了。”
傅景之的下巴在女人的发尖蹭了蹭,哑声道:“再陪我睡会儿。”
两个人赖在床上,直到秋至拎着食盒在营帐外问:“殿下,您该起了。”
傅景之掀开被子出去,枝枝跟随着服侍他更衣。
用完了早膳,傅景之对着呆坐着的小人儿道:“走吧,今日带你去马场瞧瞧。”
枝枝惊讶的微瞪双眸。
原来他昨日说要带她学骑马是真的。
已经连续许多日,她都呆在这小小的营帐里寸步不出,如今听说要出去,她欢喜的心思遮都遮不住。
近日落雪的频繁,敌军都消停的躲在窝里休憩,士兵已经有几日都不出去打仗。普通士兵没有碳火取暖,便都聚在外面架起了火堆取暖。
这次,枝枝小步紧随着傅景之,一步也不敢落下。
许是有傅景之在前,这回没一个人敢往这边乱瞟的,这让她自在了许多。
两个人有了将近一刻钟才到马场,刚停下就有马奴带了几匹漂亮的小马过来,为首的马奴谄媚献笑道:“殿下,奴带来的都是性情温顺的小母马,而且都驯养过了,稳妥的紧,最适合女人初学。”
不料傅景之挥挥手道:“都带下去吧。”
看来是都不满意的样子,可是这已经是军营里少有的极品小马了。
他今日的任务就是让六殿下挑到喜欢的马,若不然回去后将军定要宰了他的。马奴惊慌的跪地求饶:“殿下饶命。”
“滚出去吧。”傅景之嫌恶的踢开他,带着枝枝直接绕过了马奴,自己去了马厩。
战马都是严格挑选驯养的,看起来都高大强壮。普通的战马还好,若是将军的私人战马被陌生人碰了,甚至会发脾气要踢人。
傅景之也没准备选那些老东西的战马,他带着枝枝径直到了普通的马厩。
指着那边道:“随意去牵一匹出来。”
这些战马远不如方才那几只小马可爱,而且眼神犀利,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枝枝回头,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傅景之,又顾及他厌恶别人反驳自己的命令,咬咬牙凑近了过去。
她在家里时喂过鸡鸭,都是些家畜,没这么凶悍。她站过去以后都要仰望这么大的马儿。
缰绳在马槽边上的木桩上绑着,枝枝稍微靠近,还没碰到木桩就听到马儿打了个响鼻,吓得她连连后退几步。
秋至看着这幅景象,没忍住道:“殿下,要不算了。”
他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殿下要跟一个女人过不去。别说是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枝枝,就算是寻常壮实的妇女看到战马也是吓得腿软。
难道是真的太过无趣想要打发时间......
可是他跟了殿下这么久,也没发现殿下有折磨人的癖好啊。
傅景之回头,淡淡的撇了秋至一眼,秋至立刻噤声。
也是他糊涂了,竟然敢置喙主子的乐趣。
就听傅景之继续道:“就这匹吧。”
本来都已经准备另寻目标的枝枝差点哭出来。
可是她知道,哭是没用的,反而会遭人厌弃,只能犟了犟鼻子,强忍着又上前两步。
好在这次战马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无视了她,让她有了勇气继续去解绳子。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解开了缰绳,就听傅景之道:“把它牵出来。”
枝枝现在真的是后悔极了,早知道她装病也不要来学骑马,原以为只是出来遛遛,不曾想是这般光景。
每匹马之间都有一个空隙供马出入,枝枝用力的拽了一下缰绳,以为它就会乖乖出来,谁知马高高的抬起前腿,一个力气之下竟然将枝枝甩到了地上。
手心摩擦在地上破了皮,钻心的疼让她秀眉轻杵,但是傅景之好像不为所动,站在原地,远远的说了几句,教了她正确的牵马方式。
枝枝擦了泪,按照他说的方法,这次终于将战马牵了出来。
傅景之这才走了过来,用指尖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滴,淡淡的说:“若是你方才哭着过来求我,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女人眼底雾气渐散,疑惑的摇头。
傅景之一字一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会把你扔到马厩里,任你死活。”
一瞬间,枝枝的身体僵硬,半天都不敢动弹。
这之后,就算他让她想尽办法爬上战马,前后摔了几次,她都不敢再有退逃的心思了。
雪地浸湿的雪地湿软,不像普通土地那么坚硬,但还是把她磕得不轻。
在她第一次抱着马鞍,踩到了马镫狼狈的上了马背的时候,男人轻轻松松的就一跃而上,稳稳的落在马背上,将她扶着坐在了自己身前。
“握紧缰绳,我们要动身了。”
在马上,他又手把手的教她如何驯马,怎么保持身体在马背上的平衡。
两个人在马背上颠了一个多时辰,跑到了外面的官道上,又跑了回来。
下马的时候,傅景之一跃而下,站在下面看着马背上的枝枝,道:“下来。”
这是要她自己下来的意思。
枝枝抱着马鞍,试探性的侧着身子用脚去够脚蹬,试图用自己的轻盈跳下去。
只是想象和现实还是有点差异,她几乎是跌着下去的,狼狈又滑稽,整个人滚的像个泥人。
就在她挣扎着坐起来的时候,就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一上午都在被冷风刮着脸,刚开始她还能察觉到冷,后面只觉得麻木,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没有了直觉。
如今突然被抱起来,枝枝大胆的将脑袋缩进他的披风里,耳朵开始麻麻痒痒的,但是暖的很。
见他没管她,她渐渐大胆的将整个身子都缩进了宽大的披风里。
傅景之看着自己身前鼓鼓的一团,从披风的缝隙里漏出来几寸女人的衣角,墨色与粉色交融,他缓缓地收回了目光,任她放肆一次。
到了帐子里,碳炉旁的小桌上已经摆好了吃食。
用完饭,傅景之又抱着枝枝回到了榻上,寻了一本话本子递给她:“读读这本吧。”
枝枝愕然。
他不是说索然无味,嫌弃的紧吗。怎么如今又要她读呀。
这个册子是上本话本子的续集,枝枝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看。读起来就更慢吞吞的了,待她读完发现,抱着他那人不知道何时就已经睡着了。
枝枝把话本子压在枕头下,也眯着眼睛入睡了。
待她再醒过来,帐子里已经漆黑一片,唯有几处碳炉燃着,偶尔蹦出噼里啪啦的火粒。
她的身边空空的,也不知道傅景之已经走了多久了。
枝枝慢吞吞的坐起来,帐子里炉火烧的旺,平日里也没有人敢胡乱闯进来,枝枝随意披了一件外裳就去了碳炉旁找水喝。
茶炉里的水烫嘴,她只能倒了一杯放在一旁等着。
不多时,帘子掀开,进来了一个匆匆忙忙的身影,很快就到了他身旁。
光线混混沌沌的,枝枝以为是傅景之,站了起来准备迎接他。不料开口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别说话。”
第7章
枝枝听到过几次这人的声音,虽然他话不多,但是枝枝还是认出来,事傅景之身边的护卫秋至。
秋至的声音带了几分发颤,拽着她的衣服将它拎带到了榻上,还将纱帘放了下来。
火光下,两具年轻的身体碰撞在一起,在云雾般纱帐的遮挡下看着朦胧暧昧,就像抵死缠绵的情人。
枝枝的嘴从秋至进来后就一直被捂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道:“一会儿无论是谁进来,都别让人发现帐子里人不是殿下,否则我立刻结果了你。”
看到女人惊慌的点点头,男人的身子才有了一丝放松,但仍是紧紧的桎梏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果然,很快就有人掀开帘子闯了进来,大步的冲到营帐的正中央,又堪堪停下,笑的大声:“哈哈哈哈,末将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殿下的雅兴。”
枕头下匕首被人拔了出来,刺在枝枝的肩膀,同时捂住她嘴唇的手也松开半分。
女人的痛乎被半放出来,就像压抑的痛吟。
压在她身上男人冷声哼了一下道:“知道打扰了本王的雅兴,还不滚出去?”
秋至是在模仿傅景之的声音。
枝枝觉得,事态有点不简单,如果不是遇到了非常棘手的问题,秋至不可能让她配合他演这出戏。
闯入帐中的人依旧不依不饶,在试探着靠近,似乎是想要掀开帐子一探究竟。
若是被来人发现如今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不是傅景之,不仅秋至要死,她也活不成。
秋至的手一直在颤抖,淡淡的血腥味在她的鼻尖萦绕,显然他受了很重的伤,已经支撑不住,方才那一声掷地有声的怒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枝枝一拽,捂着她嘴巴的手竟然就被软趴趴的推开了,这更验证了她的想法。
眼看着闯进来的人已经快到塌边的火盆旁了,若是再靠近,定然是能闻到帐中的血腥气的。
枝枝忍着痛叫道:“殿下,他拿着刀剑,是不是想行刺您,奴好怕。”
她的声音因为痛而打着颤,听起来却像夹杂了其他的东西,让人浮想联翩。
枝枝就是在赌。
她赌那人敢不敢拿自己的命走这最后两步。
只要他走过来了,定然就会发现他们的破绽。
枝枝所做的,就是想让外面的人顾及,假如里面的人真的是傅景之,那他就担了一个行刺的罪名。行刺一个皇子,还是监军,那么这个军队就有叛军之嫌。
秋至尽力的配合道:“美人,别怕,有本王在......”
其实秋至最后的声音已经很虚弱了,可是配上枝枝没忍住痛而露出的一声娇泣,反而容易让人想成有外人在两个人依旧在缠绵。
火盆两步之外的男人静默了两秒,止住了步子,跪地道:“末将是听闻有刺客,担心殿下受惊,前来探查。既然殿下无事,臣告退。”
他大步走出帐外,看到“秋至”提了餐盒回来,加快步子离开了。
帐子里的枝枝已经吓了一身冷汗,她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把身上的男人推开躺在床上就像一条失水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气。
可是这时,营帐又被打开。
枝枝以为事方才的人有所怀疑,中途折返了。她颤抖拿起一旁的匕首,握紧在手中,准备着等那人过来就猛的刺过去。
只是她刚用匕首刺破轻纱,手腕就被紧紧的握住了。
“是本王,本王回来了。”
这次真的是傅景之回来了。
熟悉的男人声音让枝枝一瞬间脱力,软软的趴在趴在了床榻上,终于敢哭出了声。
她想开口说方才有多惊险,可是她又猛然想到了床榻的内侧还有一个男人。而她的身前也黏腻鲜红,血腥味冲鼻,显然是根本没办法说清楚的,这不由得让她哭的更厉害了。
碳炉的火光下,美人扬起秀美的鹅颈,欲语还休,眼角大滴的泪往下掉,小声又委屈的嘤嘤憋泣,我见犹怜。
傅景之上前把她抱了起来,另一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把内侧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的秋至带出了帐子。
傅景之上前,把浸了血的绒毯掀开扔到了床下,女人带血的衣服也随之落下。
光洁的皮肤看起来像上好的羊脂玉,胳膊上微微出血的伤口就像一抹胭脂,殷红明亮。
“疼吗?”
傅景之清浅的呼吸喷洒在上面,枝枝带着哭腔回答:“那......那个人没有发现殿下不在营帐里。”
明明是答非所问,傅景之却笑了。
这个女人很聪明,他没有先向自己诉苦,而是在解释。解释她方才是为了帮他才受得伤,才落了那般境地。
也是在求饶,变相的表达她对他的情意,让他别误会了她,错杀了他。
傅景之低头,将她压在床上,对着她肩膀处的伤口轻轻舔了一口,听到她痛呼出声,然后又重重一口咬了上口,在原本的小口子上留了一个深深地牙印。
枝枝这才大声哭出来:“殿下,痛。”
傅景之用自己的外衫把她包了起来,抱着她到了食盒旁边,打开了里面的肉粥,用勺子咬了一勺递到枝枝的嘴边:“喝吧。”
枝枝不敢拒绝,张口要吞下去,可是入口又被她吐了出来。
看着眼底又重新蓄满泪水的小女人,傅景之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娇气。”
又舀了一勺,他递过去道:“自己吹。”
枝枝纠结的说:“殿下,我只是伤了一只肩膀。”
另一只还是能用的,不用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