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巴啦啦说了一通,傅景之听着听着就明白了。
这是在暗示自己,自己姐姐算数好,可以托付家业。
傅景之笑着说:“嗯,都知道。”
在陈府待了一天,晚上回去的马车里,枝枝偷瞄了男人好几眼,惹得傅景之目光移过来,问道:“在看什么?”
枝枝也不隐瞒,直说道:“在想,你这样子如果去做夫子,孩子们肯定很喜欢。看你把阿瑾哄的,就差成你的小跟班了。”
傅景之道:“若是有机会,也想当个夫子。”
他话音一转:“但是,更想当个父亲,不知道夫人给这个机会不。”
猝不及防的就被调戏了,枝枝红着脸道:“才成亲几日功夫,你着什么急呢。”
只是说他着急,却未曾直接拒绝。这说明她是愿意给自己生孩子的。
只这一点,傅景之已经心满意足了。
反正以后有长长的岁月,他才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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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里以后,枝枝躺倒在窗前的软榻上,开心的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可是细想了一下,今日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啊。
傅景之疑惑地问道:“何事如此开心?”
枝枝翻了个身,眼底盈盈笑意,目光如水望着他道:“在想,明日们要去探望外祖父外祖母,后日就回城南村。”
“听你的。”这点小事罢了,在哪里住着都一样。
“是说,外祖父喜欢稳重的,你明日可别紧张了。”枝枝说完就倏然坐起来。等下被男人抓到她偷笑了他,定然要吃点苦头的。
偏偏,枝枝低估了两个人的差距。
她跑出去两步,就被抓了回来,正对上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
“自然会让外祖父外祖母满意,你也要好好犒劳犒劳。”男人脸上划过一丝别扭的表情:“今日可是表现得不错。”
都已经被抓到了,枝枝眨了眨眼,猛地抱着男人的脖子,勾着他道:“你低下头来。”
傅景之依言附身,枝枝主动送上了娇嫩的樱唇,啵了一下,双眼迷离的问:“够不够?”
傅景之喉结上下滑动两下,呼吸也当即变得沉重,头抵在她的额头,哑声道:“不够。”
素了两年的狼王,这点甜头怎么够。
可是在野狼就要扑上来的时候,枝枝笑着说:“今天你可不能碰,来月事了。”
她的目光狡黠,里面装满了得意,明显就是故意招惹了他,又故意浇灭的。
但是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傅景之又怎么会轻易放人。
他握着她的手置于唇上,“不碰你,你碰。”
第57章
纤细柔软的小手被他握着, 带到了自己怀里。
触及到他的滚烫的体温,枝枝嘟囔道:“我……我也不想碰你。”
但是她轻颤着的语气,没有丝毫话语权。指尖在男人的指引下, 勾住了他的衣带,轻飘飘的落地,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她的心底却泛起层层涟漪。
“喜欢吗?”男人问道。
枝枝“咦”了一声,茫然抬头,一双水眸湿漉漉的, 望着他。
傅景之喉咙里发出愉悦的笑声,低头看着她的手。
她这才发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 她的指尖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暧昧痕迹。
就像猫儿没收爪子,留下的调皮的抓痕。
枝枝的脸一瞬间红的滴血。
傅景之扶着她的头,将她压在自己的胸口, 嗓音带笑:“别动。”
耳边是男人沉重有力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的,让她的心神渐渐宁静。
“枝儿, 我们永远都在扬州待着, 你做花茶生意,我给你种花茶,好不好?”
若不是知道男人的真实身份, 她定然很欣慰自己的夫君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也会很向往这种宁静悠然的生活。
她趴在他的胸口, 半天也没说话。
傅景之低头,瞧见了她柔顺的发顶, 嘴角微微勾起, 揽着她的细腰也闭上了眼睛。
经历了过往种种,他才懂得。原来他想要的, 只是怀里人也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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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万里无云。
在城里放纵了一个多月,枝枝一大早就忙碌着要回城南村。
傅景之晨起从书房回来,就看到了内院大包小包的,像搬家一样的摆成了一排。
“夫君今日怎回来的这么早?”枝枝面色如常的迎上去。
傅景之又瞧了一眼院子里的行李,故作淡定的问道:“夫人是要出远门?”
“回城南。”枝枝迎上来,像往常一样,扯着傅景之的袖子仰头问:“夫君饿了吗?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夫君自己进去吃吧。”
傅景之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自己昨天直到今早做的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并不曾觉得自己有什么惹了夫人生气。
但是这架势,明显是“回娘家”阵仗啊。
还记得,当时他了解民间习俗的时候,里面有一句话让他印象深刻。
夫妇相处之道,需要互相包容,才能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与之相反的,就是夫妻赌气,妻子回娘家。
若是妻子回娘家,夫君需前去致歉,将妻子请回。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让他心惊的场景,这么快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银杏,我给二丫带的耳珰是不是没拿出来?”枝枝扭头询问。
银杏道:“夫人,都装在箱子里了,您放心。”
东西收拾妥当了,枝枝正要出发,却瞧见男人像一堵城墙一样,将她的去路挡的严严实实的。
难道是她不陪着他吃饭,所以他觉得不适应?
成婚前,娘亲曾交代她,刚成亲的时候,男人都会矫情粘人一段时间。
枝枝心领神会的笑了一下,进了屋子里,对还站在院子里的男人道:“夫君进来吧。”
傅景之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坚持着要走,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我陪夫君用完膳再回去。”枝枝道。
已经坐下,拿起了碗筷,可是面前的男人依旧恹恹的,甚至几次抬头,委委屈屈,欲言又止的。
“可是早膳不和夫君的胃口?”
“嗯。”傅景之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又抬眼,这一次,他没有移开视线,目光在枝枝的面容上徘徊了一圈,语气又低又弱:“夫人,我错了。”
枝枝嘴里刚咬了一个汤包,里面热乎乎的汁水流出,她的舌尖轻轻划过,还没来得及咀嚼,就听到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轻声“啊”了一声,吐出了汤包,捂住了嘴。
傅景之瞧着不对,两步跨了过来,扶着她的下巴,焦灼的问道:“怎么了?”
枝枝的嘴里腥甜,抬眼反问:“我还想问你是怎么了?”
这下子轮到傅景之傻眼了。
他也是听徐老太爷的金玉良言,与妻子相处,莫不能以臣子的姿态,要体贴一些。所以他才率先低了头,不管自己哪里错了,先拿出良好的态度,认个错。两个人之间不就说开了。
但是,不曾想,他认了错却是这种局面。
枝枝听完男人的解释,只觉得哭笑不得。“我收拾东西,是因为我已经在这里待太久了。今年刚做了果茶生意,城南收了那么多果子,总不能让它烂在库房里吧。而且,成亲这么久,我还没给李大嫂和村子里的人带礼品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傅景之脸上浮现尴尬之色,又被他很快带了下去,贴心的说:“我陪你一起。”
枝枝道:“你在城里无事了?”这几日傅景之从晨起就泡在书房里,每日除了吃饭,偶尔来陪她一会儿,来往都是匆匆的。
“事情可以换个地方办。”
他这样坚持,枝枝也不扭捏,“那你派人收拾收拾吧。”
因为加了一个人,他们的行李便又多了一个马车。
到了城南村,村民看着这么大的队伍,一时没认出来,还以为是路过的商队。直到傅景之下来,扶着枝枝露面,众人才明了。
傅景之一个眼神,就有人把枝枝带的东西分发下去,一时之间来往的都是来恭贺两人新婚大喜的。
枝枝应付了两个人,就进了院子。
院子里,李大哥李大嫂迎上来道:“恭喜夫人,恭喜江公子。”
这段时间,枝枝一直在和两人通过书信商讨果园的事,如今正是大部分果树开始成熟的时候,枝枝才决定回来的。
院子里的树荫下,小女人认真的开始商讨收购果园的计划。
傅景之留了人在暗处守着,去了院子里的花房。
春至跪地道:“主子,边疆那边传来了消息,小侯爷已经得到了几名兵将的信任,目前一切开展顺利。”
突然有朝廷的人暗访,那群老家伙肯定不会直接撕破脸皮,愿意做做样子。就怕过段时间,朝廷彻底乱起来,谢回到时候就真的危险了。
“可曾找到那个孩子?”傅景之问道。
“那个孩子现在被藏在京城里,已经被我们私下监视着了,可要提前做掉?”
禹王的死灰之所以复燃,不过是因为他们寻到了一个禹王遗留在烟花柳巷之地的私生子,这让禹王党觉得找到了主心骨,又开始蹦跶了。
傅景之现在要看的就是他们蹦跶,现在他们蹦跶的越欢,日后就越是有把柄在他的手上。这样他才有理由将他们一网打尽。
春至将朝廷如今不安分的名单全部汇报给后,犹豫了一下,道:“主子,温娘娘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傅景之愣了一下,从书架里抽出来一封信递过去:“亲手交给娘亲手中,扬州有冬至就行了,你在京城保护好娘亲和云熙。”
布置了朝廷的事以后,娘亲和云熙便被送到了寺中修养,可以避免宫中变故惊扰了他们。如今再派了春至回去保护,也算全了某个小丫头的心思。
他的妹妹,不需要大富大贵,只要安康喜乐便好了。
春至正要跪地,却被傅景之拦住,“以后莫要跪了,照顾好云熙,她性子娇纵,你多担待。 ”
这些话明显不是对一个暗卫说的话。
春至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略微颤动了一下。
屋外已经能听到枝枝送客的声音,傅景之走到门口停住,沉声道:“ 要不要选择回京城,你只有一次选择机会。 ”
待他再回头,枝枝正在离他几步的地方。
傅景之道:“忙完了?”
“喜糖和礼品都已经分给村民了,也安排完了其他事。”枝枝进了花房,茶炉上有咕嘟咕嘟烧的正欢的热水,她过去随便打开了几个抽屉,放在竹筒里,就调制了适口的花茶,递给了傅景之一杯:“夫君尝尝这个。”
刚泡的花茶自然是不能入口的,傅景之接过来以后,将竹筒放在一旁,刚抬眼就听枝枝问道:“夫君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
傅景之的手顿住,低声问道:“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枝枝的手纤细白嫩,柔软无骨,尤其是游走在花瓣里时候最是娇艳好看。
她慢条斯理的向调制的花茶里加了两颗冰糖,轻轻搅动,眼眸垂视着竹筒里被搅动的花瓣,轻声道,“方才在屋外听说,婆母想念夫君了。夫君在扬州也待了许久了,何时回京城。”
小女人的话问的漫不经心,傅景之却如坐针毡,不知如何开口。
第58章
傍晚时候, 夏风微微发闷,天边彩霞染红了半边天,整个后山看起来像极了世外仙境。
男人在木栅栏前踌躇不定, 来回将脚踏入院子,但是很快又像踩在针尖上一样,快速的收回。
柳儿带着新采买的瓜果蔬菜回来的时候,看着男人疑惑的问:”春至大哥,你站在这里干嘛呢“
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在院外踱步, 看起来像是个坏人一样的。凑近了才看出来原来是春至。
“没有啊。”一向冷冰冰拒人以千里之外的黑衣暗卫,脸上竟然出现局促的表情, 摸了摸脑袋, 坚定地进了院门,傻乎乎的解释道:“我刚刚看到院门有些松动,特地检查了一番。”
说完, 男人快步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