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目张胆的偏爱——绾酒
时间:2021-07-03 09:45:28

  果然。徐烟心道。
  自己猜的没有错。
  她对他们礼貌颔了颔首,笑着自我介绍道,“白律郭律好,我是徐烟。”
  “你好。”
  “你好。”
  两位律师同时笑笑回她,只是眼里有同样的意外。
  一是意外十五年前那桩旧案的小受害者在经历了那件事后,仍是出落成如今聘婷秀雅的可人模样,二亦是意外,下午他们明明说好为避免在解决这件事时对她产生二次伤害,而要隐瞒她到底的事……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她人就直接站到了他们跟前?
  徐烟约莫能猜到两人看她的眼神,没言语,任他们看着,礼貌问了句,“是忙完了吗?”
  “嗯。”回话的是一直没开口的怀莲莫。
  后者说完,对身边的两人主动伸手,“辛苦白律郭律在这个天气还特地跑过来一趟,辛苦了。若有怠慢的地方,还请不要介意。”
  “哪里哪里。”
  两人客气道,同她回握了下手,顺势道别,“时间紧急,我们也只是了解些大概,回去还有许多资料要整理,等后头其他人时间调开,我们会再详细谈。”
  “那今天就不多打扰了。”
  “好,好,”怀莲莫感激笑笑,“辛苦,费心了。”
  说完偏头看徐千影,“千影,你送下白律和郭律。”
  徐千影应声,在江应天对两人颔首示意后,引着他们往外走。
  路过徐烟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她,又很快的拍了拍她肩膀。
  一时之间,客厅里只留了他们三个人在。
  徐烟知道自看到她后,目光便几乎没有离开过她的江应天仍在看着自己。可故意没去看他。
  而是目不斜视的过去搀扶着怀莲莫坐到沙发上,“刚才阿姨说祖母你们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会客室里了,晚餐都是对付的。”
  徐烟斜坐在沙发扶手上,轻给怀莲莫揉着肩膀,说,“不是您跟我说的吗?天大的事都没有健康重要,饭总得好好吃的。”
  怀莲莫闻言笑,“是呀,天大的事都没有健康重要。”
  她偏头看徐烟拍拍她的手,又补了句,“可总有比健康还大的事不是。”
  这一句话,让徐烟揉肩的手直接顿住。
  想着自己祖母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她眼圈瞬间就红了。虽然她并不知道他们背对着自己在商量着什么,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件事一定跟自己有关。
  半晌,徐烟才哑声道,“谁说的。”
  “在烟烟这里,再大的事都不可能有祖母的健康重要。”
  “你呀,”怀莲莫叹口气,“真是鬼灵精的,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慈爱笑着拍拍徐烟扶在自己肩膀的手,叹口气,“好了。坐了这么久,祖母确实有些累了。”
  “烟烟扶您去休息。”徐烟忙伸手搀她。
  怀莲莫握着她的手站起身,掌心在徐烟手上一拍再拍,看了眼立在沙发旁始终没言语的江应天,又看她,“不用管我,我有红丽照顾。”
  管家适时冒出来,“烟烟小姐,我来吧。”
  “你们…”怀莲莫被管家搀着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们,“烟烟明早不是正好没课吗?你们小两口一会儿也别回去了。外头这雪估计得下一夜呢,今天就住百花好了。”
  徐烟闻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江应天倒是应的快。
  “好,祖母。”他声音温润恭敬,“您好好休息。”
  “晚安。”
  徐烟没忍住,瞥了他一眼。
  随后同江应天看过来的目光瞬间撞上。
  “……”
  怀莲莫看着两人点点头,被管家搀着上了电梯。
  等客厅里只剩两人,江应天一言不发,先伸手过来牵徐烟。
  后者把手背到身后,躲开了。
  江应天顿了顿,俯身把脸凑到她跟前,轻声问,“生气了?”
  徐烟盯着眼前他一双眼看了两秒,又偏头躲开。
  他这一双眼,可太容易让人心软了。
  江应天瞧着她,隐隐叹口气,再想去拉她手时,听到人走进来的声音,只能站直身子望过去。
  是刚送客出去的徐千影。
  后者看到两人,步子停了一刹,看了一圈自己母亲确实没在后,了然笑笑,“没事没事,你们继续继续,我只是路过。”
  “去书房忙一会儿我也要睡了。对了,”只能说徐千影和怀莲莫不愧是母女,接下来说的话都一字不差的,“烟烟明早不是正好没课吗?你们小两口一会儿也别回去了。外头这雪估计得下一夜呢,今天就住百花好了。”
  徐烟:“……”
  “姑姑晚安。”
  “晚安。”徐千影笑着回了句。
  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眼里全是满意的笑。
  当然,这满意的一大部分确实是因为江应天。
  此前阴差阳错,自他和徐烟相亲以来,徐千影始终没能亲眼见一见他,所以印象里总还是那个行兵诡谲又胸有城府的人。
  上次见母亲拿给她看的那些他签署好的婚前协议,她对这个只小了自己两岁的侄女婿印象是好了那么一点点,但那全然不抵今天这么亲眼见他为了她这宝贝侄女所耐心细心做的这一切。
  江应天对这件事情的认真和重视,折射在他对律师们强调的每一言每一语。
  此前她只道是自己这宝贝侄女是被他这皮相所惑,如此看来,烟烟这丫头眼光可比自己好多了。
  ……
  等徐千影上了楼,客厅里可真就只剩下两人在了。
  江应天怕真把徐烟惹恼了,没再试着去牵她的手,只是偏头看她低声问,“怎么样才肯跟我说话?”
  徐烟发现,她不止看他眼睛会心软,他这么放低声音给她说话,她也会心软。
  她怨怼的目光瞅向他。
  后者好脾气的对她笑,模样跟平时一样。
  徐烟和他四目相对,心里无声嘀咕了句大傻子。
  江应天见徐烟瞪了自己一眼后,一句话没说转头就朝外走,人愣了愣,还以为她气的要自己开车回去。
  忙大跨两步追上快走到客厅门口的她,拉住她腕子,低声脱口道,“乖乖——”
  徐烟闻声,一抬眼便瞧见正打算从门前过去的两个阿姨。
  后边两人显然听见了他私下如何叫自己的称呼,对视了眼后,嘴角都抿了个笑。
  徐烟为此红了脸。
  没抬头去看身边江应天脸上的神色,佯装自若道,“阿姨,帮我把外套拿过来吧。”
  对面其中一人诧异,“这么晚了,烟烟小姐还要走?”
  另一人也附和道,“就是呀,这么晚了,你就跟小姑爷在家里睡一晚吧。”
  “……”徐烟红着脸默默道,“我没说要走,只是想去外面走走。”
  “这么大的雪,你——”其中一人下意识开口劝,被另一个手肘拐了下,接嘴道,“好,好,我们这就去拿,我再给你们拿把伞来。”
  “拿两把伞。”徐烟说。
  阿姨闻言怔了下,看了眼自家这个新姑爷,只道是小两口是闹什么别扭了。
  应了声好。
  “可是——”
  那个还想说什么,只是没来得及,便被这个直接拉走了。
  很快,两个阿姨一人拿着他们一个人的衣服和伞出现。
  徐烟自顾自穿上羽绒外套,接了把伞就先往门外走。
  她知道江应天一定会跟在自己身后,就没回头看。直到下了台阶撑着伞往庭院里走了许久才回头看他预备说些什么。
  哪知这一看,直接愣住,随即反应过来快走回去几步到江应天跟前,将伞撑在他头顶,拍掉他肩上落到的雪,有些气急败坏道,“你衣服和伞呢?”
  江应天低头看着她脸上的急色,语气无辜,“你刚走太快了,我怕追不上你。”
  徐烟信他才有鬼了。
  可即便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只能着他的道。
  徐烟敛眉,推江应天往回走,可他却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样,一动不动。
  只是看她低声请求道,“别生气了,好不好?”
  “……”徐烟难以置信看他,“江应天!”
  被冻着了,生病难受的可是他自己。
  “我在这。”他应声,抬手握住她举着伞的手,“下午骗你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别生气了好不好?”
  徐烟觉得自己的手完全像是被一块冰坨子包着,瞪他冷声道,“你再不回去穿衣服,我就真的生气了!”
  “……”
  江应天头回见她这神色,回看着她,一时竟真的不知道自己回去她是能消气,还是骗自己的。
  徐烟不再费口舌,挣开他握着自己的手,把伞一把塞进他手里,转身就往主楼跑过去。
  江应天没来得及拽住她。看着她身影很快跑不见了。
  江应天举着伞,盯着徐烟消失不见的地方瞧了会儿,抬手用几乎冻没知觉的指尖捏了捏眉心。
  ——确实没想到苦肉计没管用。
  他隐隐叹口气,撑着伞举步往回走,在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要怎么哄她才行。
  结果刚走了两步,就又听见熟悉又焦急的脚步声回来。
  庭院暖黄色的路灯下,徐烟撑着伞护着抱在怀里的他的衣服,小跑着迎着他过来。
  江应天立在原地没再动。
  徐烟到这就把自己手里的伞丢在一旁,人钻到江应天伞下,呼吸都没喘匀,就将怀里他的西装和大衣全给他披到身上,又顺手接过他手里的伞,盯他。“快穿好!”
  江应天不敢再“耍花样”,乖乖把衣服穿好了。
  “扣子。”徐烟下巴微抬,冷声提醒他。
  江应天又乖乖把里头西装扣子扣上。
  看他半天没再有动作,徐烟皱眉,再抬抬下巴,面无表情再提醒,“大衣。”
  江应天这次没再听她的。
  低眉看着她不说话。
  徐烟这次是真被气着了,气他这样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不想再理他,转身就走——
  结果身子刚动,整个人就被江应天敞开大衣,抱进了怀里。
  徐烟:“……”
  她一只手还在上头举着撑着伞,下意识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推了推他胸口,结果当然是…没什么结果。
  他简直就像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江应天!”
  江应天搂紧她,低俯在她耳边轻声道,“系上扣子哪有抱着你暖和。”
  徐烟:“……”
  她被他弄的又气又想笑,忍了半天,也只是再叫他一声,“江应天!”
  她声音还是生气的,可江应天也不知为何细细品着她刚刚一声声的叫他的名字,心情竟莫名好的低声笑起来。话说出来,声音都带着难掩的笑意,“乖乖,你为什么叫我名字都能叫的这么好听。”
  “…………”
  徐烟听见耳边江应天的笑声,再听他说的话,整个人又羞又恼,手里的伞也不要了,丢在一旁。
  拿两只手去推他。
  结果自然还是他纹丝不动。
  徐烟又挣了两次,没挣开,眼睛都气红了,可还是硬忍着没有掉眼泪。
  只是静默着盯着他胸口的衬衣扣子看,一声不吭。
  江应天下巴抵在徐烟头顶上,替她挡着落下来的雪花。
  如此抱着她半晌,才又温声道歉,“乖乖对不起,下午骗了你,我只是——”
  他停下,不知该如何说。
  徐烟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些微鼻音道,“你以为我生气是因为你下午对我说谎?”
  “不是吗?”江应天问。
  “当然是。”
  “……”
  “但这只是其中一部分。”
  她坦白说,“我最生气的,是你不信任我。”
  江应天闻言怔住,低头看她,“不信任你?”
  这从何说起?
  “我问你,”徐烟也仰着脸看他,“如果我没猜错,你和祖母他们在会客室谈了一下午的事是不是跟我有关?是不是跟…”她顿了顿,微微吞咽下,看他一字一句说,“跟…林风出狱的事有关?”
  四周前所未有的静,好似雪落下来都有了声音。
  在这片刻的静立,江应天没说话,但回看着徐烟的眼睛里,已经告知了她答案。
  徐烟看着他,好半晌,才轻声道,“江先生,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软弱。”
  “我不知道你们具体在商量什么,但任何人都不会有我更清楚这件事具体是如何。”
  “说实话,和你坦白那天,我整个人其实迷迷糊糊的,跟你说过的话,也不是记得十分清楚,只是当时好像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抓住根救命稻草一样,不吐不快。”
  “其实事后我也后悔,后怕,怕你被我吓跑,怕你为此不再相信我会真的好起来……”
  “可是我很庆幸,你并没有。”徐烟看他笑了笑,“你信任我,相信我会好起来。”
  “我很开心,也很感激。”
  话音落到这里,她神色一转,落寞道,“但我没想到,你其实还没有那么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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