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以深情歌声向锅里的汤圆们加以赞美:“我想我很适合,当一个歌颂者——”小情歌唱了两轮,汤圆还没炸好,她又换另一首接着唱,“卖汤圆,卖汤圆,小二姐的汤圆是圆又圆,一碗汤圆圆又圆,三毛钱来买一碗——”
他站在油锅边上和她一起看着锅里的汤圆,等她唱完,说:“你可以考虑换首热辣一点的,油炸食品的话,last friday night或是love on the brain就比较适合。”
“不要胡说八道,汤圆是小清新的点心,你说的那些哪里合适啦。”
“汤圆是小清新么?”瓜少对此持不同意见,“高油脂高糖分,这玩意儿不就是热量炸弹嘛,再经过油炸,毫无疑问,肯定会让你发胖的。”
她吓得花容失色,忙竖手指:“嘘!”压低了声音,警告他说,“天地万物各有神灵,它们一生气,味道会变差的,拜托你说话注意点方式哦!”
“好像我在小时候,大概是幼儿园小班吧,有个粗心的老师,给我们吃很烫的汤圆,结果就有几个小朋友被芝麻馅儿烫到舌头,那以后,我就不太吃这玩意儿了。”
“啊——叫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还非得说!”他对汤圆的中伤诽谤屡禁不止,二瑞气得敲锅沿,开始翻脸,“没事您请回吧!”
第42章
二瑞把瓜少往外赶呢,忽听身后“啪”的一声响,油锅里一个汤圆好好的,突然间蹦了出来,爆炸了,飞溅一地油花和黑芝麻糊。
二瑞反应快,听见声响,及时来了个战术后仰,把脑袋藏在了瓜少身后。瓜少楞了一下,随即上前关了火,顺便帮她检查有无烫伤。
“都怪你,肯定是因为你乱说话!”二瑞气得发抖,“说了非不信,好好一锅汤圆都被你霍霍了,剩下的这些,味道肯定变差了!”
说话间,汤圆接二连三又蹦了两个出来,二瑞目瞪口呆。瓜少好心建议:“是不是它们听腻了你的小情歌?你可以尝试换一首,哎,你上次唱的那个霓虹甜心挺不错,你要不要唱唱看?”
“拜托,你以为汤圆和你一样呢。”二瑞已经没有吃汤圆的心情了,把锅里半生不熟的汤圆们都捞出来,放到一边去,心疼死了,唠叨个不停,“沈大成的呢,好贵的!虽然是买一送一,可也要二十多块一包呀!”
锅里的半生汤圆捞出来,灶台和地板擦擦干净,水龙头下手脚麻利地剥了一盆草虾出来,虾仁加生姜丝、白胡椒粉和料酒且腌着,油锅重新开火,油热时,把虾头和虾皮倒了进去,小火油炸着。
瓜少问她又干嘛,她说:“这么多油又不能浪费,好贵的!我熬虾油!”
他问:“要不要唱霓虹甜心给虾头听?”
“要唱你唱!”
他又看她炸虾头虾皮,疑惑问:“连这种玩意儿你都能用来做菜?”
“当然!再平凡再不起眼的食材,手艺精湛热爱生活的大厨都可以用来创造出美食!一勺虾油,足以让最平常的食材陡然变得美味动人!”
熬虾油是个精细活儿,得小火,不能急,二瑞在厨房里在看着油锅,听到厅里手机响,她放下竹筷,才要出去,瓜少已经帮她把手机递过来了。
她抽了厨房纸擦手,随口问:“谁啊?”
“你的追求者,菊花守护神。”
“喂?”她接过去,和胜财医生招呼打好,忽觉诧异,手机拿开,回头问瓜少,“你刚刚说什么?”他朝她瞟一眼,没说话,转身出去了。
二瑞继续跟胜财医生打电话,她声音比平时低很多,神态看着好温柔。瓜少听着挺腻味,远远走开,到外面找刁妃和小美丽去了,但二瑞的话却自己往耳朵里飘似的,一字不漏。听出好像是前几天她那位医生男朋友过生日,但是她连续几天加班,太忙,都没时间出去见面,就为他网购了生日礼物快递过去,对方收到,打了电话来谢她。
二瑞和胜财医生的电话没完没了,瓜少又听出她送给对方的礼物是新款ipad,浑身不适。
小美丽的家当不知道都被她收在哪里,他便决定周末抽空再来一趟,今天就算了。走时,出于习惯,还是去厨房门口问了一声:“晚饭吃什么?”
她把手机拿开点,冲他说:“半生汤圆,都留给你吃。”
“啧。”出门而去。
到门口,手机响,是艾思来电。皇甫一家门讲话都哇啦哇啦像吵架,也就二瑞稍微好点,所以电话接通后,他很有先见之明地把手机稍稍拿开些,没放在耳朵边上,即便如此,还是能听见艾思在电话那头穿透力惊人的大嗓门:“哥!我和我同学昨天去了上海迪士尼,暴走一天,我同学甲沟炎犯了!路都走不了了,等会要去医院拔指甲,哪家医院看甲沟炎好!”
瓜少说:“这种小毛病不必挑医院和医生,无论哪一家规医院都可以治疗,就近吧。”
艾思说:“不是的,我同学甲沟炎很严重,路都走不动一步了,两个脚趾头肿得发亮发红,疼死了,还要拔指甲,就想找个态度好技术好,还有耐心的医生!”
“你同学是男生还是女生?想要医生态度好点,又耐心一点的话,建议男生挂女医生,女生就挂男医生。”
“哦哦,好的,懂了!那我们稍微收拾下就出发去医院了。就直接挂外科对吧?”
“甲沟炎要挂皮肤科。”
下到二楼,好好的走着,忽然从身侧门洞内有暗器袭来,一个黑乎乎的小物件,他眼角瞥见,一惊,下意识就伸手接住。楼道灯坏了,光线昏暗,低头仔细看,也没看出是什么,就觉得有点黏糊糊的。
恰在此时,门洞内锡箔纸老太太的声音响起:“送你一粒巧克力!快吃快吃!”
连包装纸都没有的散装巧克力,他嫌弃得要命,想丢又找不到地方,只能在手上拿着。电话那头,艾思还在不停问:“拔指甲不是要动刀的嘛,总归是个小手术。哥,你说我要给医生包个红包吗?”
“随便你。医生收了红包,会帮你把伤口缝得更漂亮一点的,你还可以顺便要求他给你打个蝴蝶结。”
艾思嘿嘿笑:“还有其他什么注意事项吗?”
他手里捏着个黏糊糊的巧克力,口气有点不耐烦了:“其他注意事项就是尽量洗干净脚再去。”
都要挂电话了,艾思那边突然又喊起来:“哥,我爸妈可能过几天来上海,到时我妈肯定要找你出来吃饭,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俩我来过上海,我是跟他们吵架,离家出走,偷偷跑来上海的!”
“为什么?”
艾思说:“二瑞最近谈了个医生男朋友,我妈准备倾家荡产去上海给他俩买房子付首付!我也谈了女朋友,计划明年结婚,也需要婚房,但是我妈叫我自己想办法,要不干脆去女朋友家入赘!有了个医生女婿,我妈我爸连儿子都不管了!”
瓜少已经走到一楼,又默默转头,重新回到三楼去。大概二瑞电话还没有讲完,这次还是小经帮忙开的门。听见它在门后乒里乓啷跳了几下,伴随着快递纸箱翻倒的声响,门终于打开,门后是它极其不高兴的脸。
小经歪着头,呲牙露齿地望着他:“怎么回事啊今天?来来去去,去去来来?你是看我太闲了还是怎么地?这是最后一次帮你开门哈!另外再给你一个白眼,你自行体会我现在的心情!”翻了一个相似度和二瑞达到八成八的白眼,然后走人。
二瑞电话讲了好一会儿才结束,和对方又肉麻兮兮地隔空mua了两下才挂断电话,准备回到客厅放手机,结果一回头,就见瓜少在沙发坐着,一脸严肃的表情,感觉有点奇怪:“我刚刚都听见你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瓜少目不转睛地对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挺大方的啊?”
二瑞想不出他为什么走了又回,而且还以这种嘲讽口气跟自己说话,就觉得他挺莫名的,不过也没所谓,走来走去,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口中道:“什么意思啊,反讽吗?我一直都这么小气啊,现在才知道啊?反现在除了卖汉服的店家,没有一个人能从我手里哄走一分钱,连李佳琦都不能。”
“可是你那位菊花守护神不就可以么。”
二瑞惊讶:“你为什么会认识他?又为什么会这样叫人家啊,多没礼貌啊。”
“和他都已经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是啊,你连这个都知道了?听谁说的啊?”
“呵——”瓜少回她。
“还有,老是给我男朋友起外号,有点过了啊,不觉得没礼貌又幼稚嘛。人家是有名字的,姓东方,名胜财。哎,不觉得他连姓氏带名字和我都是绝配嘛,说是天造地设也不为过啊。东方和皇甫,胜财和二瑞。二瑞等到28岁都还没有结婚,就是为了有一天和胜财在上海相遇啊,哈哈哈!”觉得自己说了句超级搞笑的俏皮话,哈哈哈一通笑,开心,突然发现瓜少在瞪自己,讪讪打住。
瓜少把她瞪得面色讪讪,收了声,才开口:“你和他都已经打算结婚了,却不知道他这个美称吗?“这个外号是他医院同事们帮他起的,这里没有贬义,也不是取笑,是说他医术高明的意思。和他同龄的其他科的同事大部分还在医院里熬夜值班写病历,他已经被很多医院请去开飞刀了。”
二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开飞刀?”
“就是去别的小医院。”顿了顿,“割痔疮。”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对一个肛肠科医生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应该这样问:上海这几家三甲医院里面的知名医生,我还不清楚谁?”
“噢噢。”既然提到了这个事情,她还是爽快告诉他了,“我们过阵子准备订婚了,我爸妈过几天可能会过来,我们两家家长先见个面。我妈说如果满意的话,会帮我们出首付买婚房,等明年我家拆迁,拿到拆迁款,到时帮我们全款买也说不定。反过阵子我们就去看房子了,准备买在他医院附近,这里的话,如果顺利,下半年也许就可以搬出去了。”
“嗯。”他点了下头,表示了解了,却又问,“你们结婚,新房的首付为什么要你来负担?”
她说:“他刚工作没几年,收入不高,所以也没什么积蓄,拿不出首付,家里为了供他读书学医,已经倾尽所有。但是我们商量下来,觉得又没有租房结婚的道理,而且还有将来孩子读书什么的……”
“呵——”没等她说完,他又嘲讽笑,“所以房款就需要你来付了对吗?另外,你确定他和你一样收入不高,拿不出你们婚房首付?”
“他是肛肠科,又不是骨科外科眼科,也不是整形外科。仪姐和大哥他们不是经常说嘛,金眼科银外科,打死不去小儿科。大哥以前还和我们讲过他们医生度假的笑话,他说自己以前做儿科医生时,院长副院长,还有眼科、骨科医生们度假去爱琴海和大溪地,普外科的医生去普吉岛济州岛,然后他们小儿科一群医生去崇明岛农家乐。大哥好可怜。”说着说着,好笑死了,不顾瓜少脸色,哈哈哈又是一阵乐,笑得没心没肺。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劝分专家》
第43章
等二瑞笑完,瓜少瞟她一眼,才开口:“一提起最赚钱的医生,大家都会想到眼科骨科这些科室,但其实肛肠科也没差很多,这是一个赚钱能力被严重低估的科室。”
“啊,为什么啊?”
“这个科室很特殊,迄今为止还没有卫计委的统一诊疗标准,几乎每家医院都有自己治疗痔疮的独门秘药,治疗方法五花八门,开价也是相当随意。”
“真的假的?”二瑞表示不相信他的话。
“我问你,所有外科科室里面,哪一个科室的病人最多知道么?”
“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个。你是想说肛肠科吗?”
“那就要看得病不分男女老幼、地域贫富、职位阶级的一些常见疾病了。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十人九痔。好了,剩下的你自己去体会,我说完了。”
“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说我们胜财医生其实很有钱嘛?”
“你们胜财医生?呵——”他发笑,笑完,又摆出一副审问犯人的架势来,质问她,“上海这么大,男人这么多,你是如何做到从一千多万男人里面精准挑中这样一个计较男人作为结婚对象的?”
二瑞心平气和,同时一脸坦荡:“以他条件,就算我们家不帮忙,后面也会有大把的女孩子排队等着帮他付的。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家想高攀人家医生啊。他是医生,职业高贵,而我只是外企小助理,念的大学出了杭州都没几个人知道。他不论学历还是能力都甩我八条街,我在这方面有所欠缺,那么在其他地方付出多一些很正常。结婚这件事情,不是一句承诺,一纸婚书这么简单的,婚姻中的两个人,一定得维持一种平衡关系才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