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玖拾陆
时间:2021-07-21 09:47:48

  皖阳郡主哼笑了声:“继续盯着。”
  婆子推下去。
  皖阳郡主翻了个身,咯咯直笑:“男人真好骗。”
  另一厢。
  不久之前,温宴气鼓鼓的,一顶轿子到了西花胡同。
  隐雷开了门,见她神色不虞,一时有些惊讶。
  温宴大步进了鸳鸯厅,睨了霍以骁一眼,自顾自倒了盏茶,恼道:“气死我了。”
  霍以骁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你哪里生气了?”
  温宴喝了茶,看着他。
  霍以骁“呵”得笑了声:“听了两天戏,把你的戏瘾子都勾出来了?门都关上了,你唱给谁看?”
  撇了撇嘴,温宴遗憾至极,嘀咕道:“男人真不好骗。”
  霍以骁耳朵尖,把她的嘀咕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六个字,就好似是落入了湖面的石子,一圈圈涟漪荡开去,把压在心里的那些烦躁都荡开了。
  抵着下颚,霍以骁眼底全是笑意。
 
 
第239章 什么神仙戏本
  燕子胡同里的“战争”,在温宴离开之后,并没有完全平息。
  曹氏一个人骂骂咧咧的,把所有能数落的都数落了一遍。
  桂老夫人嫌她烦,隔着窗户道:“你要念去前头念,别在老婆子跟前没完没了,你不嫌累,老婆子还嫌烦。”
  曹氏没有顶撞桂老夫人,转身就往前头去了。
  老夫人关了窗。
  她坐在木炕上,倚着引枕,让青珠替她按压额头。
  她是真的头痛。
  哪怕这些全是戏,但演戏需要真情投入,骂人训人都需要力气。
  桂老夫人好久没有做过力气活了,突然间来一回,还真有些吃不消。
  夭寿哦!
  她叹了一声。
  她唱了一辈子的一团和气,今儿改了戏本,真是有些不习惯。
  可是,她又不能不唱。
  她是定安侯府的长辈,是温家说一不二的存在,是这场戏里不可缺少的角儿!
  桂老夫人阖着眼皮,闭目养神。
  缓一缓,之后还得接着唱呢。
  曹氏比桂老夫人的戏份要多。
  她提了食盒去温辞的书房,母子两人面对面,她是苦笑,温辞是沉默。
  良久,温辞轻声道:“辛苦母亲了。”
  曹氏的笑容一下子就明亮了许多。
  拍了拍温辞的肩膀,她道:“只要你自己能分得清、辨得明,娘一点儿不辛苦,你祖母、妹妹们也肯定不会觉得辛苦。你先吃些东西,再看会儿书,课业上,娘帮不上忙,你只能自己争气。”
  温辞颔首,应了声。
  曹氏从书房里出来时,脸上的笑容已然不见了。
  她还没有走回二进,正巧遇上温子甫回府,她赶紧顿步,掉头迎了过去。
  温子甫的脸上满是疲惫。
  衙门里事情多,他几乎一整天脚不沾地的,又挂心着早晨出门前还没有与温辞说明白,急匆匆要寻儿子。
  曹氏拦在了他跟前,张口道:“老爷,我刚和宴姐儿大吵了一架。”
  温子甫一头雾水。
  曹氏和宴姐儿?
  妻子待侄女儿亲近,侄女儿待妻子也敬重,两人要是一屋子里坐着说话,能好得跟娘俩似的,怎么会吵架?
  还是,“大”吵一架?
  曹氏道:“她回家后,我为难过她没有?
  我这叔母,对待父母都不在了的侄女侄子,满临安去说,算是数一数二了吧?
  我问心无愧!
  可她呢?她就见不得辞哥儿好,见不得我们二房好!
  那可是郡主娘娘,辞哥儿能得郡主喜欢,天大的好事。
  宴姐儿却在这儿这不好那不好的,怎么的,她自己和郡主有嫌隙,就拦着辞哥儿的前程。
  她就是心黑!
  呸!”
  这一下,曹氏呸得很是用力。
  甚至还踮起脚尖,身子往前一顿。
  温子甫头上的一个问号,直接被她“呸”成了三个。
  清早时候,曹氏对这事儿可不是这么个反应,她明显是不赞同、不相信皖阳郡主的。
  这才一天工夫,变卦得也太快了吧?
  “不是,”温子甫有些着急,“夫人,话不能这话说,你不知道其中事情,这事儿吧,你就别插手了。”
  曹氏才不肯听,一把扣住温子甫的手,高声道:“我是辞哥儿的亲娘,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你凭什么不让我插手?没有我,你能有这个儿子吗?”
  温子甫哑口无言。
  他并非应接不了话,而是曹氏与他成亲快二十年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妻子这样的一面。
  他惊讶得回不过神来。
  此刻,他感觉手腕被发痛。
  低头一看,曹氏的五指死死掐在她的手腕上。
  “你……”温子甫刚说出一个字来,脚面又被曹氏狠狠踩住了,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胡嬷嬷在边上跳了起来:“老爷!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哎呦,我们夫人的命好苦啊!”
  温子甫:“……”
  虽然,他猜不到曹氏和胡嬷嬷是因何演戏,但他毕竟在府衙多年,见多识广,接受到了曹氏给他的讯息。
  “别在前院里大呼小叫的,”温子甫佯装生气,冷冰冰道,“有话回屋里去,你这样成何体统!”
  温子甫说完,很“顺利”地甩开了曹氏的手,大摇大摆往里走。
  刚踩了一步,脚痛得他直皱眉头。
  他在心里长叹。
  夫人,使眼色就能解决的事儿,为何下手下脚都这么重呢!
  这么点小花样,他真的能懂的。
  衙门里断案子,各种嫌犯人证受害者之间你来我往的眼神官司,他都看了这么多年了,做什么非得踩他一脚。
  温子甫强忍着痛,才没有一跛一跛地走。
  曹氏跟在她后头,捂着嘴,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
  她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给胡嬷嬷比划了个手势,自己落在后头。
  温子甫迈过了通往二进的月洞门。
  曹氏躲到了门后,嘻嘻笑了好一通,这才敢上去。
  温子甫没有发现曹氏的小动作,他回屋先换下了官服,再出来时,曹氏已经在罗汉床边坐下了。
  胡嬷嬷候在一旁。
  温子甫听见那两人在说话,刚一开口,就让他啼笑皆非。
  “妈妈,”曹氏压着声儿,“我今天的表现还可以吧?我是说,先前骂宴姐儿的那一段,我从来没有那么骂过人,还挺没底气的。”
  胡嬷嬷给曹氏竖了个大拇指:“夫人表现得很好。倒是奴婢,气势差了些,有几句骂人的话,咬字也不够清晰。实在是,奴婢对上黄嬷嬷,气就短了一截,发挥不出来。”
  曹氏道:“确实还有不足。”
  “我们再好好琢磨琢磨,下回再吵起来,肯定比这回强。”胡嬷嬷道。
  温子甫:“……”
  他赶紧先给自己倒了盏茶,一口饮下,压压惊。
  “夫人这是做什么?”温子甫见曹氏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声音下意识就轻了下来,“怎么家里还搭戏台子了?还有下回?你这个’嘘‘,是怕谁听了去?”
  曹氏道:“怕叫慧姐儿听去。”
  温子甫道:“你们折腾的事儿还不能叫慧姐儿知道?”
  “慧姐儿傻乎乎的,让她装,她不一定装得好,”曹氏道,“这戏本,需要她真情实意地发挥。”
  温子甫:“……”
  行。
  他就听听,到底是什么神仙戏本。
  这一家老老少少的,都跟撞了鬼似的。
 
 
第240章 戏都这么多
  温子甫在罗汉床的另一边坐下,一副洗耳恭听模样。
  曹氏清了清嗓子,道:“辞哥儿从书院回来之后,我们商量过了。
  若是个好人家的好姑娘,两家结不了亲,辞哥儿好好与人家姑娘说明白,感谢人家亲睐,这事儿也就过了。
  总归不会、也不能结仇。
  可那皖阳郡主是永寿长公主的女儿,肯定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她突然就接近辞哥儿,一准二还有很多后招等着用的。
  既然好好说不行,那就将计就计、请君入瓮,演给她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温子甫险些呛着。
  请君入瓮。
  这听起来就是宴姐儿的主意。
  挖坑、拔高、往死里打,不就是宴姐儿和黄嬷嬷最喜欢的戏码吗?
  不得不说,这一套也确实好用。
  能以不变应万变。
  “所以你们是在演失和?”温子甫想了想曹氏在前院故意说的那些话,“你是想让儿子攀高枝的母亲,宴姐儿是不想让哥哥与郡主有牵扯的妹妹,那母亲和辞哥儿……”
  曹氏道:“老夫人是被吵得不耐烦的母亲,慧姐儿、婧姐儿是夹在中间,一个撒气、一个无措的妹妹,辞哥儿是傻乎乎被骗得团团转的傻情郎。”
  “情郎”二字,震得温子甫晕头转向。
  他抬起手来,最后手腕一转,指尖对着自己:“那我呢?”
  “你?”曹氏睨了他一眼,“你是左右都说不通,只能唉声叹气的爹。”
  温子甫:“……”
  听起来倒是还挺容易的,但凭什么,他就只能是最容易的?
  曹氏才不管他是什么脸色,又道:“宴姐儿说,以郡主那性子,她想搅我们府里的局,看我们闹翻,肯定会使人在附近打听着,等着看笑话。
  也许是扮作走货郎,也许是扮作了左邻右舍家的嬷嬷,就在胡同里走动。
  所以,我们吵架时得大声,说正经事儿时得小声。”
  温子甫听明白了,他按着眉心,叹道:“这可真是……白日在衙门里就够劳心劳力的,回家之后,还要再来这么几段。”
  曹氏的手啪得打在了温子甫的胳膊上:“老爷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这可都是为了辞哥儿!万一走错一步,叫那郡主给算计去了,辞哥儿就毁了。”
  哪怕,曹氏直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郡主到底想算计辞哥儿些什么。
  可宴姐儿说得对,未雨绸缪。
  辞哥儿正是念书的要紧事情,别说是什么男女之情,连交好友都要谨慎万分。
  真放下了书本,被人带着去斗鸡斗蛐蛐,进了花楼赌坊……
  曹氏不敢想,她就这么一个儿子。
  为了这出戏,温子甫先去正房给桂老夫人请安,听老夫人言辞训斥了一番。
  他又去了前院,把温辞叫到跟前,狠狠骂了一顿,骂到曹氏冲出来要跟他拼命,一时间又是鸡飞狗跳。
  费姨娘死死拖住了温婧,不让她搅浑水。
  温慧一个人看父母大战,只觉得见了鬼,她的母亲肯定是撞鬼了!
  温子甫气呼呼回了屋子,他其实也不好受,辞哥儿自小听话,他也就无需说一句重话。
  曹氏也是眼泪汪汪,护子护得真情实感。
  胡嬷嬷低声劝道:“咱们定安侯府想站稳,不着了别人的道,这些辛苦都是必须的。夫人,过几年我们再看,今儿的戏,没一场是白唱的。”
  曹氏不住点头。
  温子甫拧着眉,也沉沉颔首。
  不过是唱戏嘛,官场上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的这点儿不好受,能比得上长兄长嫂蒙难时难受?
  平西侯府出事,牵连了夏家与自家时,那才是天崩地裂一样的受罪。
  眼下这些,算什么?
  宴姐儿年纪轻轻都能唱,他做叔父的,不能拖后腿。
  明儿去了衙门,他得去唉声叹气,得去长吁短叹,得一脸苦涩再连连摆手。
  “家事、家事而已。”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真不是什么大事,众位大人们不用担心。”
  这么几句翻来覆去的说辞,他还能说不溜?
  另一厢,西花胡同。
  鸳鸯厅的桌上已经摆了菜。
  温宴一面用,一面给霍以骁讲解他们的戏本。
  霍以骁靠着椅背,一手支着下颚,一手摩挲着酒盏,垂着眼看里头流光的酒水。
  他几乎没有动筷子,也没有饮几口酒。
  他怕被小狐狸给呛着。
  这一套接一套的,可把温宴给能的。
  听了两天的戏,听出这样的成果,也是本事了。
  霍以骁慢悠悠道:“你家里还由着你安排戏本?”
  温宴笑了起来:“骁爷怎么知道,我家中长辈,没有唱一出戏的心?”
  霍以骁:“……”
  是了。
  他记得,在临安时,定安侯夫人受伤后装疯卖傻了好一阵子,还喷了顺平伯夫人一身的汤药……
  那位,显然也对此乐在其中。
  霍以骁打量着温宴,啧了声。
  一家子的戏都这么多。
  “你要算计皖阳,”霍以骁道,“恐怕也会耽误你大哥的时间,皖阳无事可做,可以今天去围场,明天将军坊,你大哥有这么多时间跟着她?”
  温宴道:“我也想过,可总得来一招一劳永逸,免得她阴魂不散。
  再说,皖阳郡主是个急性子,她可不兴放长线钓大鱼的那套,一旦发现猎物进圈了,她会很快就收网。
  所以我在给她下猛药。”
  霍以骁听完了,突然想起那只趴在池子旁的黑猫,便又问:“你给黑檀儿安排了什么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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