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不是’看‘上你了吗?
我们就让她多看几眼!”
温辞捧着书,尴尬极了,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好在,温慧来找曹氏,把人给请走了。
温辞这才从书本后抬起头来,皱着眉,失笑着摇了摇头。
放月假那天,温辞去了城东的一家茶楼,皖阳郡主约他在这里碰面。
第243章 将计就计
皖阳郡主和温辞约的是下午。
温宴比温辞早出门。
黑檀儿轻巧越上院墙,优雅地迈着步子,确定今儿胡同里没有人蹲着,冲院内的温宴喵了一声。
岁娘听到了,小声问道:“前几日还装货郎、装婆子,今儿怎得这么安静。”
“许是以为事情稳了,”温宴想了想,道,“她向来自负。”
岁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温宴带着岁娘,走的正门,坐着轿子离开了燕子胡同。
因着有黑檀儿盯梢,温宴也不怕人跟,绕到了西花胡同,进院内转了一圈,再出来时,已然换上了男装。
岁娘也换了一身,得瑟地抽出扇子冲黑檀儿扇了扇。
黑檀儿一巴掌按在了扇面上,龇着牙,一副看这玩意儿不顺眼的样子。
岁娘哈哈大笑。
温宴和岁娘在午前到了那茶楼,吃茶嗑瓜子。
等到了下午,隔壁的雅间才有了动静。
趁着小二往那边送吃食的时候,岁娘暗悄悄往里头张望了两眼,回头与温宴道:“郡主身边的丫鬟,小的认得她。”
“没瞧见郡主?”温宴问。
岁娘摇了摇头:“没有。”
又等了两刻钟,到了约定的时间,温辞也到了茶楼。
温辞跟着小二拾阶而上,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他倒也不慌。
昨儿商量好了,他知道温宴会提前到隔壁,而四公子的人手也会在暗处跟着他,以免郡主突然改了主意、不让他来茶馆,使得他无法知会温宴。
门吱呀开了,温辞迈了进去,里头只有眼熟的丫鬟。
温辞问道:“郡主还没有到吗?”
丫鬟道:“郡主已经先行过去了,温大爷随奴婢走吧。”
一听这话,温辞也不闭门,直接敞着,道:“郡主去了哪儿?”
“离这儿不远,”丫鬟道,“那地方被叫作’小将军坊‘。
郡主挺喜欢看斗鸡斗蛐蛐的,按说去将军坊最是热闹,可您总说不愿意去那里,怕叫那里的公子们认出您的身份,回头传到温大人耳朵里,惹温大人不满。
其实跟您一样的官家公子也有不少,大家都不好去将军坊露面,所以暗地里就有了个小将军坊。
地方不大,郡主先一步过去安排了,您放心,今儿在的,没有嘴巴不紧的。”
说完这些,丫鬟见温辞的面上露了几分犹豫和迟疑,她又继续劝道:“您也只有放月假时才有空与郡主出来,您就当是满足一下她,不过是看个斗鸡斗蛐蛐,前后费不了一个时辰,您若看得不得劲儿,您自己与郡主说。郡主期待好久了,您若是不肯去,多伤她的心呀……”
温辞的眉头皱紧了又松开,半晌叹道:“那就去吧,你带个路。”
丫鬟喜笑颜开,在桌上扔了块碎银子,引着温辞离开。
下楼前,温辞看了眼温宴所在的雅间,步子不疾不徐。
雅间的门启着一条缝,刚刚隔壁的对话,让岁娘偷听得一清二楚。
她鼓着腮帮子,歪着脑袋回忆:“爷,小的怎么觉得,这一招有些眼熟啊?”
“不用眼熟,”温宴站起身来,指尖轻轻点了点岁娘的额头,“你干过这活儿,当个引路的丫鬟。”
岁娘恍然大悟,抚掌道:“原来如此。”
她替温宴在渡口坑过季究上“假”花船,也替温宴引霍以骁登过“真”花船。
这活儿,她确实熟悉。
“爷,”岁娘问道,“大爷去的地方,是真是假?”
温宴轻笑了一声:“假。”
岁娘眨了眨眼睛,想问缘由。
温宴没有解释,开门跟上去。
以皖阳郡主的性子,不会和温辞玩什么放长线、钓大鱼,她想尽快出成果。
她费了这么些劲儿,就必定想把温辞直接摁死。
只是什么小将军坊里,人生头一次斗个蛐蛐斗个鸡,除非是斗出人命官司,或是输得倾家荡产,否则,温辞顶多被温子甫追着打,根本不会伤筋动骨。
收益太小了,不符合皖阳郡主那个打马吊都坚持做大牌的性格。
真出了人命官司,别管是小将军坊、大将军坊,全部要倒霉,那牵连的就不止是温辞了。
连皖阳郡主自己都讨不到好。
坑温辞把自己坑进去,这也不划算。
郡主十之八九,是有其他招数。
温宴带着岁娘,不远不近跟着温辞。
她们两人着男装,看着就是商户家的儿子和小厮,压根不起眼。
饶是走在这人来人往的东庆街上,也没有人关注她们。
黑檀儿走屋顶,居高临下,它看得远,自然跟得也远些,免得大白天的,被有心人发现它的身姿。
温辞跟着那丫鬟七弯八绕的,进了一胡同,走到底,那丫鬟敲开了一间宅子的门。
她转头与温辞道:“小将军坊隐蔽,穿过这宅子的后门,就到了。”
门里头,有小厮出来相迎,他上上下下打量温辞:“这位客人……”
丫鬟瞪他:“郡主带来的客人,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厮连声称是,让了路。
温辞进到院子里。
丫鬟笑着道:“奴婢去请郡主,温大爷稍候。”
说完,小丫鬟一路往后院方向去,小厮请温辞在石桌旁坐下,送上茶水。
温辞端起来慢悠悠饮了。
他们先前分析过,虽然皖阳郡主手里可能有各种效果不明的药物,但她不会对温辞用。
郡主若想对温辞下毒,行事根本不用这么复杂。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温辞借着帕子擦嘴的工夫,又悄悄全吐了。
宅子外的树上,借着枝繁叶茂的遮掩,黑檀儿观察着宅子里的状况。
这宅子的确有后门,但并不是通往什么小将军坊的,而是连着他们过来的东庆街。
正门的胡同安静,后门的东庆街热闹。
那丫鬟躲在连接后罩房的月洞门后,一直观察着温辞的反应。
她的身后,又站着一年轻妇人和一婆子。
除此之外,院子里再无其他人了。
温辞端坐着,问那小厮:“郡主何时过来?”
“应该快了。”小厮一面答,一面又给温辞添了盏茶。
温辞面带微笑,迅速抬眼看向墙外高大的树木。
有一根树枝,反常地上下晃了三下。
他按了按眉心,闷头倒在了石桌上。
第244章 改主意
温辞趴在石桌上一动不动。
小厮按着他的肩膀,晃了晃:“大爷?大爷?”
温辞顺着他的劲儿,整个人往地上倒。
他刚才看到了黑檀儿给的暗号,让他装晕。
温辞此刻后悔不已。
早知道那茶水里只是蒙汗药,他刚才咽下去就是了,现在人清醒极了,却要装昏迷,实在有些难。
最难的是,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眼皮子。
闭紧了太假,闭松些,颤得厉害。
于是他只能改了改,装作半晕半不晕的。
那丫鬟这才从门后出来,啧了声:“效果不怎么好?”
“也许是耐药,”那小厮道,“不清醒也没事儿,没劲儿挣扎就行了。”
丫鬟颔首,道:“交给你们了,我看他这样子,差不多两刻钟就会醒,郡主就在对面,等着看热闹呢,你们千万安排好。”
小厮哼了一声:“这么一点事儿,还用你说?”
丫鬟显然对那小厮有些忌讳,被呛声了,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往后门走。
小厮这时候才对那妇人和婆子道:“把人扶进去。”
温辞被两人从地上架了起来,带进了屋子里。
他走得摇摇晃晃的,整个人烂泥一样。
垂着眼,低着头,不让边上人发觉他的神色,温辞的心里却是想着,还好他见过自家父亲喝得不省人事的样子。
他不会装晕,那就学醉汉,融会贯通一样,差不多一个意思。
小厮跟在他们后面,反手把门关上了。
黑檀儿看得一清二楚,从树上跳下来,窜到温宴怀里,嘀嘀咕咕。
温宴思路飞快,倒吸了一口气,她大概知道皖阳郡主要做什么了。
隐雷从不远处过来,走到温宴跟前。
今儿要紧,隐雷没有找其他人,亲自跟着温辞。
温宴来不及跟他解释,取出一包药粉、一支吹管,又打开了装青梅的小罐子,给隐雷和岁娘各一颗。
她自己也含了一颗:“我得把里头的人都药倒。”
隐雷跟着霍以骁,见识过温宴几次迷晕人的过程,自然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用处的,又要怎么用。
他当即把青梅含在嘴里。
那股子酸爽直冲脑门,他本能地张大嘴巴哈气。
原来是这么一股味道,难怪他们爷次次都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三人翻进了宅子,隐雷守着屋子的门,温宴把窗户纸戳了一小洞,药粉点燃,借着吹管,把白烟往里头吹去。
屋里的人正忙着自己的事儿,压根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等闻到些味道,那小厮皱起了眉头:“好像有什么味道?”
他一面说,一面走出来看动静。
刚迈出房门,他还来不及左右张望,就被侧身站在门边的隐雷一个手刀劈在了后脖颈上,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隐雷架住了那小厮,又赶紧拉上屋门。
药粉起效很快,等婆子想到小厮离开又毫无动静时,她的身子已经软了。
没多时,屋子里的妇人、婆子,以及装晕的温辞,都彻底昏了过去。
温宴灭了烟,又给了隐雷一颗青梅,道:“八成是美人局,你替我把哥哥带出来。”
隐雷点头,快步进了屋子。
里头果然如温宴所料,那妇人自己脱了大半,温辞躺在床上,外衣已然被解开了。
隐雷把青梅塞到了温辞的嘴里。
温辞被刺激地咳嗽,刚刚有些意识,他赶紧重重咬了咬青梅。
酸味在口腔里崩开,他几乎是一个哆嗦,清醒了一半。
温辞整理了衣容,确定没有任何东西遗漏,由隐雷扶着出了屋子。
屋外,温宴蹲在地上,一瞬不瞬地看着被隐雷敲晕的小厮。
刚才黑檀儿说,那引路的丫鬟对着小厮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温宴就心生疑惑了。
这会儿一看,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温宴认得这人。
倒不是今生相识,而是上辈子就结了仇。
此人不是什么小厮,而是皖阳郡主的面首,那副“四公子坠湖”的画,就出自这个人之手。
温宴抬头看隐雷,道:“我改主意了。”
原想着,药倒这几人,她把温辞带走,等皖阳郡主寻过来,那这美人局就是个寂寞。
可现在,她要改戏本了!
温宴道:“还有差不多一刻钟,你把这小厮的衣服剥了,扔里头床上。”
隐雷:“……”
温姑娘的这个奇思妙想,实在出人意料。
而温宴说完后,自己冲进了屋子,把床上脱了大半的妇人剥了个干干净净。
隐雷不会扯温宴后腿,照着办了,将那小厮搬进去时,还提醒温宴回避。
要是被不干不净的东西招了眼,回头骁爷知道了,得罚死他。
一男一女摆在床上,又把婆子挪到门边,一切安排好之后,把房门关上。
隐雷在附近安排了马车,四人出了宅子,很快上了车。
黑檀儿藏身在树上,看着里头动静。
车上,温辞靠着车厢,把青梅吐了,又喝了好些饮子,这才恢复过来。
他冲温宴笑了笑:“亏得有三妹在,否则真要叫人算计了去。”
温宴摇了摇头,道:“皖阳郡主与大哥无冤无仇,她算计你,只是因为我。”
“都是一家人。”温辞道。
温宴抿着唇,心里暖暖的。
仅仅只是五个字,但听得人舒心。
因为是一家人,温辞信她。
因为是一家人,温家上上下下,一起唱这出戏。
因着是一家人,他们没有着了道。
至于后手应对,温宴刚才都已经想好了。
马车绕回了东庆街,而后入了一胡同,在这里,透过车帘,刚刚能看到那宅子的后门。
差不多等了一刻钟,一声尖叫从宅子里传出来,撕心裂肺。
不远处,一家胭脂铺子的楼上。
给温辞引路的丫鬟对身边的皖阳郡主道:“您听,那妇人叫得还挺真的。”
皖阳郡主哈哈大笑:“是叫得不错。那抓奸的人呢?该去了。”
“您只管放心,”说完,丫鬟探头往窗外看,不远处,一个大汉带着两个人,迈着大步赶来。
“怎么了?”大汉一面冲,一面大叫。
街上的百姓本就被妇人的尖叫给吸引了注意,此刻越发好奇了,纷纷指着那门。
“是这家里头的动静吧?”
“别是大白天出了贼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