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玖拾陆
时间:2021-07-21 09:47:48

  霍以骁说:“带温宴出城去了。”
  皇上下意识地接了句:“出城做什么?”
  霍以骁不紧不慢道:“出城玩呗,您总不会还想问问我具体带她玩什么了吧?
  您后宫里那么多娘娘,话本子也看了那么多,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您琢磨琢磨就知道能玩什么了。
  哎,别,您还是别琢磨了,长辈琢磨晚辈这么些事儿,您不尴尬我尴尬。”
  皇上:“……”
  不尴尬个鬼!
  这都是些什么话?
  就不会好好说句人话!
  吴公公愁容满面,一个劲儿给霍以骁打眼色。
  差不多就行了,再说下去,气着了皇上,四公子是没有什么关系,那户部和太常寺撞上,得倒大霉。
  霍以骁退了出去。
  朱桓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两人经过方启川边上时,亦没有给他一点儿眼神。
  直到快走到宫门口时,朱桓才轻声问:“你去沧州的事……”
  “没说,”霍以骁道,“皇上要是真想查,那肯定瞒不住,可我估摸着他应该是不会想查了。”
  朱桓看了他两眼,没有多问。
  虽然不知道霍以骁到底怎么跟皇上说的,但朱桓知道,霍以骁气皇上有一套。
  当然,让各处知道他们去请教过高方也没什么,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高大人那儿,告老几年了,给他们解惑也就算了,再牵扯到你来我往的朝堂争斗之中,那就给高大人添麻烦了。
  霍以骁与朱桓进了户部衙门。
  闵郝看见了两人,笑着打招呼:“殿下与四公子今日来迟了。”
  朱桓轻轻应了一声,嘴上客气了两句,没有多说,入座后翻起了文书。
  闵郝见两人神色自若,态度不改,心又落下去了两分。
  看来是他自己吓自己了。
  人家儿子去给老子请个安,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上午过半,史侍郎见一小吏在窗外挤眉弄眼,他出去问了一句,然后,他惨白着脸,给闵郝打眼色。
  闵尚书的心又重重地跳了两跳。
  寻了个角落,闵郝问道:“出什么事?”
  史侍郎深吸了一口气,道:“听说,方启川刚进衙门,屁股都没有坐热,就被召进宫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闵郝的牙隐隐作痛。
  太常寺在千步廊西侧。
  下衙后,只要没有在金銮殿前多耽搁,闵郝和方启川进各自衙门的时间应该差不多。
  屁股没坐热就被叫走了,算起来,那时候,朱桓和霍以骁都还在御书房。
  这两人九成九是遇上方启川了。
  或者说,极有可能是他们说了什么,才让皇上召了方启川。
  “去打听打听,”闵郝问,“方启川到底怎么一回事!”
  可惜,闵郝的动作依旧不够快。
  他前脚才打听出来方启川在御书房外跪着,人都叫太阳给晒迷糊了,额头上还带了个血疤,后脚,都察院的官员就鱼贯进了他们户部衙门。
 
 
第298章 看场子
  走在最前面的,是都察院右都御史陈正翰。
  陈大人六十过半了,去年时候,不小心崴了脚,现在养得差不多了,但他习惯拄着拐杖,走路慢慢悠悠的。
  闵郝一听陈正翰带人来了,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都察院的人过来,怕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既然是陈正翰……
  都察院里,两位都御史都是老臣,尤其是陈正翰,干不了几年了。
  左右都御史,日常就是唱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真正做事的是右副都御使霍怀定。
  所有人都知道,等陈正翰一退,升职的就是霍怀定。
  近两年,陈正翰做事很客气,跟个笑面佛一样,他不愿意在退下去之前得罪人,属于好说话的。
  闵郝深吸了一口气。
  方启川在御书房外跪着,看来十之八九,事情是出在太常寺。
  他们户部,只是牵连了什么,并不是主因。
  霍怀定不在京里,只要陈正翰能高抬贵手,闵郝以为,多少还能有转圜的机会。
  “陈大人,”闵郝带着人迎出去,冲陈正翰拱了拱手,“老大人怎么过来了?还这么,兴师动众。”
  陈正翰摸着胡子,哈哈笑了两声。
  见朱桓和霍以骁从屋子里出来,陈正翰才收了笑容,恭谨问了声安。
  “陈大人?”闵郝又问。
  陈正翰这才看着闵郝,道:“都察院做事,人手肯定多些。闵大人,之后一段日子,可要在户部叨唠了。”
  “不敢、不敢,”闵郝见陈正翰打马虎眼,只能继续追问,“不知道查的是什么事,需要老大人您亲自出马?”
  陈正翰打量着闵郝,呵呵笑了声:“太常寺近几年的开支数字不太对,方大人还在御前请罪呢,太常寺上下得查,户部也得配合配合,毕竟,他们报上来的预算、稽核,都是户部批了的,闵大人,是吧?”
  闵郝一听是“配合”,下意识地就觉得有利可图,嘴上道:“自当配合、自当配合。陈大人请便。”
  “不是老夫,老夫这把骨头不顶用了,就是来走个过场的,替底下官员们引个路,”陈正翰顿了顿,语气凝重了几分,“这事儿啊,霍怀定会查,他差不多下午就到了,老夫看个场子,看到他来换。”
  闵郝的脸色刷得沉了下来。
  身后,两位侍郎亦是睁大了眼睛。
  听听,陈正翰这话说的,什么叫看场子,他把户部当什么地方了?
  陈大人不是“安养晚年”,只等告老了吗?
  怎么说话还这么冲呢?
  闵郝抬手按住了后脖颈。
  下朝时,他感觉到的危机和冷意,原来不是他多想了,而是,真的有一把刀子,悬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下意识的,闵郝看向了霍以骁。
  六部五寺,三殿下和四公子依次翻看,兴许不是故意挑刺,只是恰恰,看到了太常寺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四公子前日没有来衙门,十之八九,与今日这风波有关。
  而且,主事的不是陈正翰,而是霍怀定。
  霍怀定若有心要拉他下马,断断不会让他弃车保帅。
  一时之间,闵郝心乱如麻,只是他不能在陈正翰跟前露怯,只能硬着头皮,道:“霍大人今日就回京了?那他真是辛苦,刚忙好了松江的案子,又要查太常寺。”
  “是辛苦,”陈正翰道,“人到中年,得多做些事儿,跟老夫这个混日子的不一样。”
  都察院的人浩浩荡荡地来,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朱钰使人从隔壁吏部过来打听。
  “你是说,太常寺与户部勾结,虚报开支,中饱私囊?”朱钰问亲随道,“方启川认了?”
  “只知道还在御书房外跪着,额头上全是血,具体认没认,认了多少,还不清楚,”亲随答道,“都察院的人到户部之前,已经有一批进了太常寺。”
  太常寺与都察院都在千步廊西侧,两个衙门挨着,出门拐弯进门的事儿。
  那厢进去了,陈正翰就带人来了这厢,前后脚,时间太近了,因此一开始没有消息传过来。
  朱钰抿着唇,又问:“确定是三哥跟霍以骁先进了御书房,然后方启川被叫去了?”
  “确定,”亲随道,“问了人了,您一离开大殿,他们很快就去御书房了。”
  “那就是他们两人告状了。”朱钰道。
  朱桓和霍以骁在户部做事,不会好端端管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太常寺头上去,必定是先从户部的文书上看出了端倪,而后……
  朱钰了解朱桓的脾气,若不是极又把握,朱桓不会蹚浑水。
  朱桓敢在御书房里告状,太常寺和户部肯定有问题。
  “等霍怀定来了继续查……”朱钰嘀咕了一声。
  霍怀定会查出各种问题来,最后户部和太常寺,各有一批官员要倒霉。
  可不管倒霉的是谁,这份看破问题的功劳,会盖在朱桓头上。
  他们几兄弟,同时到的六部观政,一样都是大把时间投在政务上,可偏偏,朱桓拔了头筹。
  朱钰越想越是气愤。
  早知道,他该选户部的。
  那这份功劳,就是他的了。
  朱钰阴着脸,道:“方启川那里……”
  亲随会意:“方大人前阵子就想向殿下示好。”
  朱钰点了点头:“你让人问问他,这案子到底怎么一回事。”
  此时此刻,边上的户部衙门里,气氛很是沉闷。
  一间屋子专门空了出来,给都察院的官吏办公。
  近些年与太常寺有关的文书,不管是总一年的预算、稽核,还是期间分项的祭祀等事宜,都被搬了出来,累在角落里。
  陈正翰在一旁坐着,一面吃茶,一面看底下人做事。
  他看起来很是闲散,是衙门里最自在的一人。
  下午,天黑之前,霍怀定回到了京中。
  他先去御书房里回禀了这次松江沿岸州府的办案状况,然后领命,去查太常寺。
  离开时,方启川已经没有跪在广场上了。
  他受不住大太阳,又心惊肉跳,情绪起伏太大,浑浑噩噩间,厥过去了。
  在定罪之前,皇上不想闹出人命,让人把他抬回府里去了。
 
 
第299章 讲得很顺
  千步廊东侧,大部分衙门都已经散值了。
  户部衙门,灯火通明,官员小吏们都陪着。
  霍怀定背着手走了进来,先与朱桓请安,又拱手与众位大人打了招呼。
  陈正翰站起身来,拄着拐杖活动了两下:“霍大人来了,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这老骨头老腿,实在撑不住了,要回去躺一躺。”
  看了快一天的场子了,实在累得慌。
  霍怀定送陈正翰离开。
  闵郝想过来说些什么,霍怀定冲他抱歉地笑了笑,先寻了霍以骁。
  先前在御书房,通过吴公公的几句话,霍怀定已经弄明白了来龙去脉。
  太常寺开销问题,是朱桓和霍以骁捅到皇上跟前的。
  霍以骁与霍怀定走到角落处。
  霍怀定压着声,问:“除了御书房里的那些,你还有其他发现吗?若是没有,我等下就去太常寺。”
  “这是一桩买卖。”霍以骁道。
  霍怀定眉梢一扬:“怎么说?”
  “伯父,”霍以骁靠着院墙,显得十分放松,“闵郝常年往其他衙门伸手,葛胥与他狼狈为奸,方启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儿打算装死全推出去。文书还没有全部查清楚,听说,闵郝还在兵部、鸿胪寺、苑马寺的开支上动了手脚。我的目标是闵郝。”
  霍怀定摸了摸胡子:“证据充足吗?”
  霍以骁道:“太常寺的开支肯定有问题,只是不知道其中有多少进了闵郝和葛胥的口袋。其他几处,还没来得及细细整理文书。消息的来源靠得住。”
  毕竟是在户部的地盘,说上这些就差不多了。
  既然有问题,那只能追着查,霍怀定相信自己和都察院手下这些人可以查得出来。
  至于,霍以骁为何盯上了闵郝,买卖的来龙去脉是什么,他口中的靠得住的来源又是谁,这一些,霍怀定不是不关心,而是现在不是重点。
  等之后回了霍家,霍怀定有足够的时间去和霍以骁沟通。
  霍怀定拍了拍霍以骁的肩膀,道:“后续交给我,今晚回府怕是要很晚了。”
  霍以骁颔首。
  霍怀定这才不疾不徐走向闵郝。
  “霍大人辛苦、辛苦,”闵郝脸上堆着笑,“才刚刚抵京,又有公务接上,霍大人,真是辛苦了。”
  “不敢当,”霍怀定笑容和煦,“都是替朝廷办事,不敢论辛苦,倒是我们这一大群人,给户部的大人们添麻烦喽。”
  两人你来我往,全是官场上的客套话。
  闵郝有心探一探底,偏霍怀定一口官腔,愣是什么风都没有透。
  “霍大人还得去太常寺吧?”闵郝问。
  霍怀定道:“是,得过去一趟。我进宫的时候没有遇上方大人,少不得去太常寺问问两位侍郎,再去方家走走。”
  闵郝客客气气地送霍怀定出去。
  他想,刚才看霍以骁和霍怀定交流,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八成没有谈及自己。
  因为人在谈论别人时,若那人在附近,都会下意识地看他。
  这两人,一个眼神都没有看过来。
  闵郝如此安慰自己,送完了霍怀定,才回到里头。
  史侍郎抬眼看向闵郝,见闵郝冲他摇了摇头,他的心沉了沉。
  作为闵郝的下属,史侍郎的手上也不干净,而且,一旦坐实了太常寺开支被动了手脚,户部里倒霉的,首当其冲就是他。
  闵郝会毫不犹豫地弃车保帅。
  如果不能硬逼方启川和葛胥背下罪名,史侍郎就保不住自己的脑袋。
  他如何不心慌?
  史侍郎看向朱桓。
  这一整天,三殿下还是和之前一样,认真翻看文书,好似都察院稽查户部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一般。
  可史侍郎亲眼看到朱桓和霍以骁去了御书房。
  散朝那会儿,闵郝问及,史侍郎还没有想起来。
  下午时候,他总算想明白这几日里的反常的。
  这两人,看太常寺的文书看了很久。
  最初是四公子从库房领出来的,他看过之后,文书堆到了三殿下跟前,这还不算完,接下去又是四公子翻看。
  与其他衙门只各自看一次的方式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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