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玖拾陆
时间:2021-07-21 09:47:48

  至于说泄题,更加不可能了。
  你们关心那些似是而非的传言,除了乱了自己的阵脚,又有什么好处呢?
  心态乱了,之后下场比试的,可是你们自己。
  苦读了这么些年,最后因这么桩事情,浪费三年,不值当。”
  这几句话,倒是说到重点了。
  考生们千里迢迢而来,为的是比试。
  那流言真假不明,也许,是有心思多的人,骗他们的呢?
  胡同知劝好了考生,与温子甫一道离开这里,走得远了,他的脸色倏地阴沉了下来。
  “哪个不知好歹,竟然生这样的是非!”胡同知生气,“不知道流言能杀人吗?还有半个多月,别到时候越传越离谱,整天怀疑这个、质疑那个,他们不好好考、荒废了自己,那是他们自己拎不清,但去年秋闱的所有涉及的官员小吏,全部都得倒霉!”
  “岂止,”温子甫叹了一口气,“姜翰林还是这回的副考,若是朝廷查起了去年,他这个副考也得停,连带着,整个春闱都要受影响。”
  胡同知点头。
  牵一发而动全身。
  麻烦大了。
  温子甫回到燕子胡同时,家里其他人都歇下了。
  他也没有回内院,就在书房里对付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赶在上衙前,又把温辞叫来问话。
  “是有些传言。”温辞道。
  考生聚集的地方,与考试相关的传言就多。
  书院是一处,另则,今年外地的考生几乎都在同一片安顿,也是一处。
  “你留心些,若听说了什么,就告诉我,”温子甫交代道,“这种流言乱传,对春闱没有好处,早些确定、早些上报,也免得之后一步乱、步步乱。是了,你前几天提过,书院里几个同窗……”
  温辞道:“您是说,我当时觉得怪异,是因为他们在嘀咕这些?”
  温子甫道:“谁知道呢。总之,有事儿一定要说。”
  温辞自是应下。
 
 
第419章 不配拿她们的戏本子
  书院里,还算是一切如常。
  直到午后,王笙突然来了。
  不说学问难题,也不看推荐文章,王笙冲到了温辞跟前,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
  温辞问:“我的脸怎么了?”
  王笙没有回答,盯了一会儿,转身又跑了。
  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温辞突然明白了过来。
  有大官背景、还在秋闱里翻来覆去的那个人,好像指的就是他。
  而因着王笙的这一番举动,原本还没有寻到目标的人,一下子有了方向。
  温辞没有质疑,亦没有反驳。
  这事儿哪有这么就解释了的。
  温辞当然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舞弊,他没有事先见过考卷。
  后续批卷里动手脚?
  那真是应了友人的话,他那位同知父亲若有这份能耐,早把他塞进国子监里去了。
  秋闱中举,虽然有运气使然,但他问心无愧,考卷上的每一个字,都对得起他十余年的修习。
  只是,别人没有指名道姓地在他面前说,他站出去喊“我是清白的”,更加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么蠢的事情,温辞不可能干。
  至于传言……
  父亲说得是,春闱在即,礼部不可能不管这样的流言蜚语。
  先报上去,且等等看。
  流言长脚一样,还没有天黑,在一些传言里,已经出现温辞的名字了。
  温子甫走出顺天府时,脸比天色黑得多。
  他刚刚,甚至听了这么一番对话。
  “一个同知,有这等能耐?”
  “人家是侯府,岂是普通同知,侄女儿刚刚嫁给了太妃娘娘的侄孙。”
  “也是,跟皇上沾亲,难怪我们之前邀请他儿子来书会,他总推辞,原来是怕学问不行、漏了马脚。”
  “肯定是这样? 我还听说,他儿子很有本事,之前还有郡主去书院那儿找他。”
  “啧!好好当他的仪宾? 还考什么?堵别人的路。”
  温子甫气得一口气梗在嗓子眼里。
  这些考生? 好好的书不念? 听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在那里胡言乱语。
  侯府?
  侯府都不知道还有几年呢,全靠他母亲康健硬撑着!
  跟皇上沾亲? 那是从太妃娘娘那儿沾的吗?他侄女婿来头说出来? 吓死人!
  可朝廷科举,看的是来头吗?是真才实学!
  哪怕夏太傅还在,太傅为主考? 温辞该不过还是不过。
  当然? 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 说不定会把温辞的榜上提名归到太傅大人桃李天下? 考官们看他的面子。
  还仪宾呢?谁稀罕做仪宾?他大哥可是连驸马都不稀罕当!
  那位郡主和她的母亲? 温家有多远躲多远? 全不是什么正气的人。
  只是,这些话,只能在温子甫心里翻滚。
  作为顺天府的官员,他不可能冲出去和考生们争辩。
  哪怕是就事论事,身份上的差异? 也会使得这样的辩论仿若是当官的欺负学生。
  毕之安出来? 拍了拍温子甫的肩膀:“这话本不该我来劝? 论脾气? 我比你都急、都跳脚,但你今儿只能忍着。我回去写折子,不管御史们明天拿不拿这事做秋闱文章? 我总得和礼部,还有姜大人通个气。”
  温子甫忙谢过毕之安。
  他算是当事人,他来开口,不及毕之安方便。
  毕之安道:“赶紧回去吧,劝劝家里人,尤其是老夫人,别被这么桩糟心事给气病了。”
  温子甫也惦记着桂老夫人,急匆匆回了燕子胡同。
  刚进了门,温子甫看到了廊下的岁娘。
  定然是宴姐儿也听说了,才会回娘家来问问。
  温子甫往正屋去,穿过院子时,正屋的帘子挑起,青珠送了一人出来。
  他定睛一看,这是陈大夫,自家进京后,家里人平素有个不舒服,都是请他。
  温子甫心中大骇,一问,果然是桂老夫人给气得头晕眼花、视物不清,不得不请大夫了。
  屋子里,桂老夫人靠着引枕,戴着青色抹额,躺在罗汉床上。
  桌上点了灯,昏黄的光映得老夫人的脸色透出了层灰白。
  温宴坐在边上,想笑着给温子甫问安,结果笑得比哭好不到哪里去。
  曹氏是真的哭过了,眼眶红肿,整个人都奄奄的。
  “我们自家人知道……”温子甫张了张口,想安慰家里人。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的儿子我最知道!”曹氏打断了温子甫的话,“我们家没有给辞哥儿走过关系,辞哥儿的举人,是自己考回来的!老爷,我就是难受,好端端的,凭什么这么说辞哥儿,那么重的污名,他们是要毁了辞哥儿!”
  温子甫道:“不会的、不会的,辞哥儿遭人妒忌,但皇上清楚,考官们清楚,我们辞哥儿秋闱的文章,还被选出来付梓,多少人都看过。”
  “谁知道呢,”曹氏睨了温宴一眼,“清楚,还不是一样会出事。”
  温子甫心一沉。
  是啊,他们都相信平西侯府没有通敌,可最后还不是……
  桂老夫人叹了一声:“老婆子年纪大了,长子护不住,长孙总要护一护,再胡说八道,老婆子拼得这条命不要,去贡院外头撞死!”
  温子甫吓得腿软,桂老夫人都要拼命了,这不行的啊!
  他忙转移话题:“辞哥儿呢?”
  曹氏道:“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屋子里了,还肯跟我说几句话,却不愿出来。婧姐儿在慧姐儿那儿,也是哭了一场,我怕她们两人不理智,让人看着她们。”
  “是,得理智。”温子甫深吸了一口气。
  最该理智的是老夫人,千万不要想不开。
  温子甫好生与老母亲讲了一番道理,求她千万保重身体,这才退出去,去找温辞聊一聊。
  廊下,已经支起了小药炉,青珠看着火,给老夫人备药。
  温子甫抹了一把脸,心里憋着一口气。
  他并不知道,等他一走,屋子里那三位,苦大仇深瞬间变成了风平浪静。
  曹氏揉了揉眼睛,问道:“老夫人,真的不跟老爷交个底?其实他前回,表现得还可以。”
  “不告诉他!”桂老夫人撇嘴,嫌弃极了。
  这个儿子会唱戏?
  他连戏都没有好好看过!
  没有半点儿的表现技巧,不配拿她们的戏本子!
 
 
第420章 照着唱就是了
  见桂老夫人拒绝,曹氏也不坚持。
  “真生气、假生气都伤神,您保重身子,我先去前头看看。”曹氏说完 ,待老夫人点头了,她冲温宴柔和地笑了笑,便出去了。
  一出门,冷风拂面,曹氏脸上立刻又沉重了许多。
  是,她们备了戏本子,她们心里也有底,但这份生气,并不全是装出来的。
  曹氏是真的气!
  辞哥儿从小到大,在学业上花了多少心思?
  虽然比不得那些清贫学子吃苦,但做学问,从来就不是轻松事。
  眼下征程过半,中举了,结果有心人在背后嘀嘀咕咕,竟然诬陷辞哥儿舞弊。
  哎呦!
  去年桂榜提名时有多高兴,曹氏现在就有多生气。
  气得她心肝肺都在疼!
  曹氏深吸了一口气,被揉搓过的眼睛越发红了。
  屋子里,桂老夫人从被子里取出一红漆木盒子。
  里头装了好几样点心,桃酥、百合糕、杏仁酥,老夫人示意温宴自己拿,自己先吃了起来。
  猜到温子甫听了消息后会急忙回家,桂老夫人都顾不上好好吃顿饭。
  年纪大了,一日三餐定时定量,这会儿怪饿的。
  得亏宴姐儿机灵,给她带了盒点心来,桂老夫人才没有被弄得措手不及。
  老夫人讲究,决计不会在小事儿上露馅,她道:“吃小心些,沫子多,别掉到地上。”
  温宴不饿,尝了一块也就停了。
  她来得不算早。
  估摸着传言散开了,才来的燕子胡同,尽量快速地把状况与桂老夫人与曹氏说了一遍。
  “上元时候才弄明白那几个同窗是什么意思,再联系开印的第一场大朝会,慢慢摸到点线索。”
  “骁爷与皇上提过春闱恐有些不太平,皇上有数,便是听了传言,也不会采信。”
  “兵部里人心也乱,有人怕狄察被翻出来,更有人怕骁爷借此从尤侍郎之死再去翻平西侯府的案子,沈家也想跟着动。”
  “我琢磨着? 不如我亲自操刀,先把流言放出去。”
  没错,秋闱评卷不公的消息是温宴放的? 绕到温辞头上的那一圈? 也是温宴绕的。
  朱茂似是还没有出手的打算? 可能还想等一等,等更多考生抵京,等春闱就在跟前? 那时候一下子来平地惊雷。
  唐云翳在定方案? 天晓得他会从哪个角度入手。
  既如此,温宴先行,乱了朱茂的步调? 也把唐云翳的行动“控制”住。
  她上辈子和唐云翳打过交道。
  那人极懂借势? 也很会讨长辈欢心。
  不止在沈家受宠? 连永寿长公主都很重视他。
  唐云翳爱借势? 那么? 温宴就给他借。
  风声放了? 之后怎么安排,如何应对,温宴都把思路与桂老夫人说了。
  老夫人有经验,补充了一些细节,最终敲定戏本。
  照着唱就是了!
  论装样子? 桂老夫人一辈子还没有怕过谁!
  温宴倒了茶给桂老夫人漱口。
  老夫人收拾好自己? 又收拾点心盒子? 确定没有沫子落下? 她往那儿一躺,又是一位气急攻心、病容满面的老太太。
  温宴知她性子,特特拿镜子给她照。
  “还是我们临安的粉好? 细腻,抹在脸上,根本不假,哪怕是大太阳底下,也不会被人看穿了。”桂老夫人很是满意。
  温宴道:“又得劳您辛苦了。”
  桂老夫人轻哼了一声。
  看,宴姐儿不止机灵,还懂说话。
  就这么一句,上下嘴皮子一碰,不费精力,就能让出力气的人心里舒服。
  “还能为子孙辛苦,是老婆子福气。”桂老夫人道。
  温子谅出事时,她在临安,除了操心,没办法辛苦,连出把劲儿的机会、路子都没有。
  也有一些年轻时认得的人,早早就西去了,什么子孙福、子孙苦都没尝到。
  她现在还能做些事儿,算是福气好的了。
  再说了,这戏不难,她信手拈来。
  桂老夫人睨了温宴一眼。
  说起来,家里这么些人,论装什么像什么,宴姐儿最能耐。
  二郎媳妇也还不错,就是不怎么擅长哭惨,刚让她哭,她还得硬揉眼睛才揉红了。
  这种倒霉戏码,倒是适合三郎媳妇,并不是她的技巧多么出色,而是她就那性子,照着她自己平素模样来,就行了。
  “你明儿只管照着想好的去做,”桂老夫人交代温宴,“别看辞哥儿性子平、温吞,但他能扛得住事,关键时刻,也不会失手,老婆子对他有信心。”
  有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死地,还分两种,别人迫的,和自己逼的。
  桂老夫人赞成温宴的选择,与其等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捅刀子,不如自己先来,把生路抓在手里。
  若是能再早些与她通个气,让老人家能早早掌握状况,那就更好了。
  毕竟,这把年纪了,多几次大起大落,吃不消。
  温宴笑道:“我对大哥也有信心,什么舞弊,我们正面给它堵回去!”
  与老夫人说完 ,温宴起身出去。
  院子里,西厢房的窗户开着,温慧就坐在窗边,一见温宴身影,赶忙招手:“阿宴,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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