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玖拾陆
时间:2021-07-21 09:47:48

  至于最倒霉的是哪一位?
  当然是我的叔父了,你背后的主子动动嘴皮子的本事还是有的吧?
  可惜,你们失败了,火没有烧起来,还留下了一块腰牌,这是铁证!”
  褚东家吞了口唾沫。
  听起来真的挺像这么一回事儿的。
  要不是他就是那个当事人,他都认为“此人所言极是”。
  “那腰牌不是铁证,”褚东家急道,“那是有人陷害我!”
  “还不肯说?那我就继续说了,”温宴嗤笑,“害我兄长有意思吗?前回美人局不成,这回换了个手段,污蔑他舞弊?
  呵,你那主子也就是个半吊子吧,他在所谓的主子跟前,能有几分脸面?
  陶三可是郡主身边的,还不是被当作弃子?
  对,就是在这儿,在顺天府的大堂,他陶三都没有等到郡主救他,跟替他设美人局的那几个混账一块全部服罪。
  你一个最底下做事、只要查杨继林就能查到你的小喽啰,凭什么觉得,你是安全的?”
  此话一出,仿若是滚油里倒下了一盆水,噼里啪啦,全炸开了。
  杨继林愕然看着褚东家。
  去年那事,他们这些人只听了个轮廓,并不那么清楚内情。
  原来,其中竟然是这样的。
  褚东家是喽啰,可上头牵扯了郡主娘娘,这、这……
  杨继林吓得够呛,神仙打架,根本不是他能掺和的,他往边上挪了一步。
  衙役官差们面面相觑,甚至还盯着温子甫看。
  温辞得有多倒霉才被皖阳郡主盯上,去年一回,今年再来一回。
  难怪此番手段如此激烈。
  毕竟是新仇旧恨,才会发展到放火烧胡同。
  儿子搞不死就搞老子。
  至于一胡同的人命,郡主那等身份,只怕压根没有想过吧。
  毕之安正摸胡子,一听陶三名字,手上劲道没有控制好,下巴一痛,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得,刚想到陶三那案子,温宴就把这事儿给牵上了。
  是与不是,毕之安短时间内无法判断,但,不无可能。
  永寿长公主出京去了,皖阳公主好不容易“自由”些,没人管束,再惹事端,说得通。
  温子甫气得浑身都在抖。
  那场美人局,要不是应对得当,辞哥儿真就毁了!
  哪怕查出真相,污名也会跟着他。
  美人局不是考学问,不是跟舞弊污名一样,辞哥儿在宝安苑里当场比试就能堵住悠悠之口的!
  可若是辞哥儿没有提前察觉同窗怪异,他不是顺天府的官员、能二话不说给书院开茶会行方便,现在满城流言又是什么样子?
  名誉具毁!
  宴姐儿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这种阴损手段,就是皖阳郡主会做的事情!
  温子甫咬着牙,一字一字问褚东家:“你比陶三还能撑?说说,郡主怎么交代你们的?”
  褚东家:“……”
  他说什么?
  他都不知道陶三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只是照着来人的意思,给杨继林说了几句温辞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做!
  原来,那人是跟着郡主做事的?
  褚东家的心越跳越快。
  是了,他只是一个喽啰,他反咬一口都咬不下什么肉来,那他就是最好的弃子了。
  昨夜倒油的,莫不是郡主那儿安排的人手?
  只有跟他联系的人,才知道他也在其中参了一脚,那人偷了腰牌,为的就是嫁祸给他。
  便是火烧起来了,现场也会有一枚没有完全烧毁的腰牌……
  “我我我……”褚东家吓得语无伦次,“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温子甫胸口起伏,勉强克制住情绪,与毕之安道:“请大人审他,狠狠地审他!”
  温宴看着怒发冲冠的温子甫,在心中给桂老夫人竖了个大拇指。
  祖母卓见。
  不拿戏本子的二叔父,真情流露,撑起了戏台。
 
 
第440章 审什么都很寂寞
  衙门大堂有大堂的规矩。
  温宴紧紧抿着唇,她的神色很好地诠释了“愤怒却克制”。
  大堂之上,再是愤慨,也不能鲁莽行事,更不能为了宣泄脾气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必须有所克制。
  尤其是,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个“苦主”。
  温子甫比温宴多一层身份,他不仅是苦主,还是顺天府同知。
  官员面对百姓时,过分的强势没有任何益处,哪怕占理,最后也是“欺压百姓”。
  为官多年,温子甫知道一位官员在大堂上应该做什么,可他实在太气了。
  气得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偏又不能抢过杀威棒去打褚东家一顿,只能通红着双眼、请毕大人审案。
  毕之安叹了一口气。
  他虽是个急性子、暴脾气,但眼下事情的展开超出了他的预想。
  好端端的,扯到皖阳郡主头上……
  这需得证据!
  去年那案子,郡主在现场露过面,陶三又确实与郡主有关系。
  而现在,别说郡主了,郡主的裙角都没有出现。
  毕之安在堂上落座。
  右手按着惊堂木,没有立刻敲。
  他探身交代温子甫道:“审归审,温大人,收着些脾气。”
  诚然,这话由毕之安来说,站不住脚。
  论脾气,他毕大人比温子甫可大多了,当年为了方娆之死,因揪不到证据,他和方启川在大堂上险些打起来。
  想起当时状况,再看眼前的温子甫,毕之安越发能感同身受。
  毕之安死了外甥女,温子甫险些“死”了独子,还是两次。
  不管是美人局,还是舞弊,一旦成了,温辞这辈子都完了,哪怕留下了命,也无出头之日,只会累了定安侯府的名声,陷入泥潭里。
  再看温子甫,被毕之安提醒之后,低垂着头,身体紧紧绷着、克制到极致的样子……
  啪——
  毕之安拍了惊堂木。
  堂下两侧,威武声起。
  罢了。
  毕之安想,不管有没有证据,先审起来,尽力而为。
  虽然,在他看来,褚东家这样的小喽啰,是拖不下皖阳郡主的。
  思及此处,一个念头划过脑海,毕之安下意识地去看温宴。
  温宴正小声劝温子甫冷静。
  毕之安抬手按了按眉心。
  怪他。
  他自己想浅了。
  说到最后,这就是皇上的家务事。
  家务事不仅仅看证据,还得看大家长的心向着谁。
  皇上会向着皖阳郡主?
  御书房里等着逮沈家的尾巴呢!
  儿媳妇告表姑子害她娘家亲人……
  啧!
  他们顺天府,审什么都很寂寞。
  威武声停,堂下跪了个褚东家。
  杨继林没有犯事的可能,他不是罪人,有功名在身,不用跪。
  褚东家见官需跪,他还心虚,被左右衙役吓着了,整个人就跪下去了。
  “我我我、小、小人……”褚东家说话直打哆嗦,“小人没、绝对没有放火。”
  毕之安问:“年初二,你跟杨继林说的’温辞舞弊‘,是不是有人让你这么说的?”
  褚东家慌乱地眼珠子到处飘。
  毕之安道:“是与不是?”
  褚东家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毕之安冷笑一声,转身吩咐一衙役:“章程还得走,你带几个人,去对一对各家油铺近日的出货。”
  衙役应下退出去。
  毕之安又与褚东家道:“你怎么还松一口气?油铺查到你头上,你倒霉,油铺查不到你头上,难道你就安稳了?本官看你也不想好好交代,闲着也是闲着,给你说说陶三是怎么死的。”
  如此不按常理,褚东家目瞪口呆:“您、您不审?”
  “等四公子来审吧。”毕之安道。
  褚东家不认识四公子。
  他记得,堂上这小妇人来时,官差通禀说“四公子夫人”,她称温辞为“兄长”,叫温子甫为“叔父”。
  褚东家听杨继林提过,温辞有个妹妹嫁给了太妃娘娘的侄孙儿,那位公子为皇子伴读,御前颇有体面,不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
  落在那样的权贵公子手里……
  褚东家正想着,又被毕之安吓得一哆嗦。
  “陶三也是四公子审的,”毕之安往椅背上一靠,很是闲散,“三下五除二就交代明白了,最后案卷往御书房里一送,结了。本官乐得自在。”
  褚东家背后全是冷汗。
  刚才听说,陶三是郡主身边的,那样有本事的人,在四公子手上,也就是三下五除二的事,那他……
  他算个什么呀!
  他连交代都不知道从哪里交代起!
  褚东家彻底被击垮了:“是有人让小的跟杨继林这么说。”
  毕之安冷眼扫他,不搭腔。
  褚东家倒起了豆子:“小的不认得那人,跟小的年纪差不多,矮个子,长得没有一点儿特点,给了小的一百两……
  就说句话,能拿一百两,小的当然就做了。
  小的不知道他什么来历,也没敢问他为什么要说温辞舞弊,就只拿钱,不多话。
  要知道背后还牵扯了这么多,小的做什么赚这一百两啊!”
  褚东家后悔极了。
  当时觉得这一百两赚得轻松,现在才晓得,买命钱呢!
  温子甫听完,更气了。
  一百两就害他儿子?
  毕之安见褚东家确实交代不出什么来了,让衙役把人带下去,又把温子甫和温宴请去了后堂。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毕之安道,“顺天府要结案,皇上那儿还等着,你们温家要逮真凶,但姓褚的挖到底也就这样了。
  夫人怀疑郡主,手里若有证据,不妨直言,我也好赶紧查证。
  若是没有,衙门的案卷里肯定带不上郡主的名字。”
  温子甫热切地看着温宴。
  温宴摇了摇头,苦笑道:“有证据,却也进不了大堂。”
  毕之安听明白了,这是只能进御书房跟皇上提的意思。
  温宴与毕之安道了辛苦,又与温子甫道:“其中有些牵连,我回燕子胡同与祖母再商议商议。”
  温子甫自不会拦她,反而叹息连连。
  又要让老母亲操心了。
  温宴一顶轿子离开。
  贼喊抓贼,哪有什么证据。
  她只有戏本子而已。
  简洁,迅速,够用了。
 
 
第441章 就当锦上添花
  京城的冬天,雪多。
  这场雪说来就来,雪花大,但不密集,飘扬而下。
  千步廊左右衙门各处,原本开着的窗户,在落雪之后,关了七七八八。
  柳宗全道:“可能要到夜里才能积起来。”
  朱钰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衙门里不是观雪的好地方,这若是得闲,能在景致独到之处,一杯温酒观雪,才有些乐趣。
  可惜,六部观政,他没有那样的时候。
  朱钰支着腮帮子,心想,朱茂可能有机会。
  小蝠胡同那事儿,若真的顺藤摸瓜摸到朱茂头上……
  朱钰左思右想,朱茂不会蠢到让人去放火,十之八九是底下人自作聪明。
  最后大罪盖不上,小过挨顿骂,大概就是闭门思过吧?
  挺好、挺好。
  不过,就霍以骁那脾气,指不定会揪着朱茂不放。
  那也不错。
  没有冲突就没有热闹。
  这两方闹得够厉害,看热闹也得劲儿些。
  朱钰甚至在想,要不要火上浇油,再给添些猛料。
  这样吧,若是顺藤摸瓜的摸不到朱茂,他就给霍以骁提个醒,得抓紧些,雪季也没有多久了。
  此时的吏部衙门,朱茂的脸色比这阴沉沉的天色还难看。
  他的计策里,从没有小蝠胡同放火这一出。
  一下朝,他就让底下人去打听了,先前那一层一层往下递的消息,最后是通过谁递给了几个考生。
  消息回来,朱茂听得险些一口气堵着。
  姓褚。
  就是现场落下一块腰牌的褚家商行的东家。
  这人怎么能这么蠢!
  放火?火是能随便放的?
  没烧到别人,还把自己尾巴烧着了!
  亏得是他们做事还算小心,绕了好几道才绕到褚东家那儿,按说,这人落到毕之安手里,也交代不出什么花来。
  可朱茂不敢掉以轻心,万一,这场未燃之火有其他说道,有人在背后指着事情发酵,好坐收渔翁之利……
  对!
  尤其是朱钰!
  朱钰猜到他对温辞下手了,朱钰会等着他和霍以骁、朱桓的矛盾加剧,闹得满城风雨时,得益的就只有朱钰。
  朱茂深吸了一口气。
  不能让这事儿闹大,得尽快结束。
  与此同时,沈家里头,唐云翳也在琢磨。
  从温辞舞弊之处下手行不通,唐云翳当机立断放弃,从宝安苑回来后就在推演新的路子。
  新的着手点还没有确定,今儿天一亮,出了小蝠胡同的事儿。
  不止唐云翳,沈临都觉得其中怪异。
  放火,显然不是什么上等手段,而且愚不可及。
  沈临不清楚是谁动的手,一如他们也不清楚,温辞舞弊的传言到底是怎么在京里流传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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