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玖拾陆
时间:2021-07-21 09:47:48

  成安与温宴一道起居,温宴身上从不缺好看的首饰。
  细细碎碎的,霍以骁说不明白,印象最深的两人有一对璎珞圈,常常是一人戴一个。
  三皇子有一回远远瞧见她们,还打趣过,若是圈形再掰大些,都能顺着肩膀直接滑落到地上去。
  那些好东西,已经和温宴没有关系了。
  现在还是孝期中,温宴能戴的都是极其朴素的东西。
  可等三年过了,就定安侯府那扣扣搜搜、连厚实的皮裘都顾不上的,能给她添什么?
  回头还是得跟成安说一声,不止皮裘,首饰头面也得再送些到临安来……
  两人各自琢磨着事情,倒也没有耽误用早饭。
  岁娘从厨房拿来的量多,分了两样给霍以暄,余下的也足够让温宴与霍以骁吃饱了。
  温宴放下碗,刚要说什么,只听外头脚步声匆忙,她不由循声望去。
  霍以暄探头进来,急切道:“抓到人了,抓到那个给伯府通风报信的人了!”
  温宴看向霍以骁:“李知府动作还挺快。”
  霍以骁一面往外走,一面道:“也许是瞎猫撞着了死耗子。”
  三人一块到了临安府,直寻到了书房外。
  霍怀定阴着脸问话,地上跪着的是黄通判。
  黄通判哭得直喘气,只能点头或摇头,半天都说不清楚一件事儿。
  温子甫坐在一旁,面色凝重。
  李知府搓着手坐在另一边,神色复杂。
  霍怀定瞧见了温宴等人,便叫他们一道进来听听。
  黄通判什么都说不明白,李知府干脆接了话过去:“昨夜,我本是想和黄通判一道回想回想,没想到这人做贼心虚,自己挨不住先露馅、叫我看出来了。
  我当时真是又气又急,找不出这个祸害,破不了案,我对不住朝廷,对不住受伤的苦主,可找出来了,又实在戚戚。
  我自认对黄通判还是很好的,我们衙门上下也素来和睦,他怎么就能这么糊涂呢!
  后来,我回了后衙,刚躺到床上,又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我怕他糊涂添糊涂,若是他趁着事情还没有传开,半夜逃跑,天一亮就出城门,一去不回……
  那不是罪上加罪了吗?
  我赶紧让人去看,结果叫我料中了,黄家一家老小正收拾细软。
  我就把人押回来了。
  他自己说,就是中间传了几次话,他也不知道那顺平伯府打的是那么丧心病狂的主意。”
  霍怀定听完,问黄通判:“是这样吗?”
  黄通判一个劲儿点头。
  霍以骁冷冷笑了笑。
  连逃跑走不会,还惦记着那点儿东西,这人到底哪里来的胆子,去掺和侯府和伯府的事儿?
 
 
第47章 没被温宴气死,是他本事
  好一会儿,黄通判才慢慢平静下来,抬手抹了一把脸。
  霍怀定让人给他拿了块帕子,又给他倒了一盏热茶。
  温宴见此,暗暗赞了声霍大人有水平。
  从前,霍太妃就教过温宴,问话要讲究技巧,要让对方放松下来,才能引着他开口。
  而灌迷魂汤、恐吓利诱,仅仅只是手段,可以配合着使用,却别一条路走到黑。
  像黄通判刚才那样,又怕又急、哭得连话都说不顺了,还能问出什么来。
  眼下,眼泪擦干了,手里捧着热茶,人渐渐定下来,便能顺利许多。
  这些道道,李知府当了这么多年的父母官,必然也是懂的。
  只是他牵扯其中,怕被连累上,才会急切着想要个结果。
  之后,霍怀定问,黄通判答,费了些工夫,总算把细节都补充完全了。
  来走黄通判路子的是季究身边的小厮淮山。
  淮山的话说得很好听。
  季究倾慕温宴,只是事情没办好,结亲不成,反倒结怨。
  伯府和侯府那么多年的好关系,却闹得翻了脸。
  为此,季究叫父亲训了一顿,自己回头想想,的确是自身的错,这些年祖母太宠着了,以至于失了该有的礼数、规矩。
  他想赔礼,母亲递帖子去侯府,侯府没有接,想来是不愿再与他们往来了。
  祖母脾气拧,不愿主动低头,这么僵下去不是个法子,季究就和母亲商量了,借上香偶遇之时,给温家上下都赔个不是,老夫人再不耐烦他,总不能半道上见着他就扭头走吧。
  黄通判彼时给了建议,叫淮山直接寻温子甫,季究进不去侯府大门,难道还进不了衙门吗?
  淮山却道,毕竟牵涉到温宴,姑娘家的事儿,说到底是做祖母的拿主意,还是得跟老夫人讲。
  “他说得特别诚恳,我就信了,”黄通判喝了一口茶,道,“我知道李大人家的二老去进香了,便引着大人提了一嘴,好叫温大人听见。”
  温子甫看着他,问:“我是听见了,可你怎么确定我肯定会提议家人出游?”
  “就是一试,大人府上若没有计划,过几日我会再提上香,添把火。”黄通判道。
  也是运气好,温子甫很快就安排了。
  日子定下,黄通判又佯装随意地提了一句,把温子甫弄去了桐庐。
  那几天正是衙门准备巡按到府最忙的时候,同知们都得去底下县衙,连通判都有出外差的,事儿并不难办。
  这些都敲定了之后,黄通判把日程告诉了淮山,自己亦出发去了于潜县。
  等霍怀定入城,黄通判急匆匆赶回府衙,才知道侯府出了事。
  “最初的判断是婆媳矛盾,我也就没有往淮山那儿想,”黄通判道,“后来温姑娘送来了物证,衙门里要找那行凶之人,直到昨日李知府问起来,我才、才把事情都串上。”
  李知府道:“你也不是官场上的新人了,怎么就这么天真呢!你就没想过是伯府弄出来的事情?”
  黄通判委屈道:“我、我就是想着,两家交恶也没有到要动刀子伤人的地步啊。”
  霍怀定又问:“你收了那淮山什么好处?”
  “没有……”黄通判忙不迭摇头,被霍怀定盯着,缩了缩脖子,看了温宴一眼,最后改了口,“就西子湖上吃了些酒。”
  霍怀定了然了。
  这是顾忌温宴这个小姑娘在场,才说得简单了些。
  讲直白了,就是花酒。
  温子甫道:“既如此,你跑什么?”
  黄通判一时没有领会,看着温子甫。
  温子甫又问了一遍:“你不知道他家歹意,只是传了句不痛不痒的话,喝了个酒,你昨晚上跑什么?”
  跟被雷劈了似的,黄通判愣住了,他像是来来回回琢磨温子甫的话,良久才重重敲了敲脑袋。
  “是啊,我跑什么啊!”黄通判道,“我当时就是好心,季公子与温姑娘,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也是门当户对。
  伯府之前做事是不太妥当,但我记得,温大人,贵府原本是和乐意结这门亲家的。
  温姑娘的状况,说亲不易,能比季公子出身好、相貌俊的夫君,可不好找呢。
  我就是搭个桥,两家能结亲,自是好事,若不能,季家赔礼了,往后和和气气的,总比闹翻脸强。
  我旁的什么也没有做呀。
  只喝了顿酒……”
  被请着吃顿酒,最多挨骂罚俸,巡按大人跟前,罚得再狠点,也就这样了。
  可他傻乎乎地想跑,这不就是小事变大事了嘛!
  黄通判越想越后悔。
  边上,霍以骁听得直皱眉。
  就季究那怂蛋,要功名没功名,要功夫没功夫,又是家里幺儿,爵位落不到他头上,这样还能算好亲?
  温宴是惨了点,侯府传到头了,父母和外祖家都背着罪,但至于落魄到那份上吗?
  临安府这地方,给姑娘寻婆家,要求都这么低的?
  霍怀定摸着胡子,睨着一脸阴沉的霍以骁,暗暗琢磨,莫非真让他赌对了?
  温子甫的视线也在霍以骁身上转了转,心里不住盘算,莫非真让他猜中了?
  黄通判被带了下去。
  温子甫起身,把温宴叫出了书房,寻了个清净角落。
  “宴姐儿,黄通判自圆其说,但对我们而言,这个说辞恐派不上用场。”
  温宴微微颔首。
  这份供词下,伯府完全可以说,他们先前就是为了赔礼而接触黄通判,只是当天没有成行,桂老夫人和安氏遇险,亦和他们没有关系。
  想要顺藤摸瓜,把罪名在伯夫人和季究脑袋上盖严实,还需要更明确的证据。
  “先前就是一猜,”温宴道,“现在证实猜测不假,可以继续查查淮山。”
  温子甫亦是这个意思,道:“你一会儿回去,跟府里说一声,让他们莫要紧张,查案子嘛,总要些时日。”
  温宴应下,突然想起早上听岁娘说的事儿,忍不住就弯了弯唇角。
  不行,她得给叔父留个面子。
  温宴赶紧与温子甫告别,出了衙门。
  石狮子旁,只霍以骁一人站着。
  温宴上前,问道:“大公子呢?”
  “他说早上没有吃饱,打听了一家卖油包的铺子,寻去了,”霍以骁说完,又问,“你叔父与你说什么?”
  温宴的脸垮了下来,声音幽幽的:“叔父让我不要担心,我这个状况,说亲不易,要嫁个好人家很难,但家里一定会尽力替我相看。”
  “……”霍以骁深吸了一口气,才没有扭头就走,“温宴,我没瞎,你刚从衙门里出来时,分明在忍笑。”
  温宴眨了眨眼睛,凑上前,低声问道:“我若说,那是强作欢颜呢?”
  霍以骁这下是真的气笑了。
  整日的胡言乱语,睁眼说瞎话,脸皮比天厚!
  他再在临安城待几天,没被温宴气死,是他本事!
 
 
第48章 帮人帮到底
  霍以骁往驿馆方向走。
  温宴拿手往下按了按唇角,不让它们往上扬。
  她得忍住,若扑哧笑出了声,霍以骁怕是真要气跑了。
  而后,温宴摆出一副懊恼模样,快步跟了上去。
  霍以骁脚步大,走得快,他耳力好,只听身后脚步声就知道温宴不远不近跟着他。
  听了几次小步跑的动静,霍以骁停下了步子,转头往后看。
  温宴离她九、十步远,正加紧步子跑着。
  下盘有力能翻墙的姑娘,走路必然不在话下,跑两步也不至于摇摇晃晃的。
  只是街上人多,难免要避让。
  他瞧见温宴紧着眉,又要顾着人,又要顾着裙角,一张小脸上全是不安,见他停下来了,望过来的眼睛里透了几分喜悦。
  生动又自然。
  霍以骁的手背在身后,手指捻了捻,心里默默想:小狐狸的戏真是炉火纯青。
  温宴的表情、语调、眼神,那是一丁点也信不得。
  要不是他这几天被骗出经验来了,八成又要被她骗过去。
  温宴在他跟前站定,右手放在胸口前,深呼吸了一口气:“换个没有力气的,这会儿说一句话喘三口气。”
  霍以骁哼笑了声。
  未免被骗,他的视线从温宴的脸上挪开,落在了那只手上。
  指甲盖透着淡淡的紫。
  霍以骁忽然就想起了那夜在花船上,温宴按在他手背上的手,冰冰凉的。
  明明今儿温宴裹得严严实实的,他给的斗篷也穿在身上。
  刚刚小跑几步,活动之后,身体本该暖和些才是。
  温宴的双手却依旧是冷的。
  神情能演,指甲盖泛紫在大街上是没法演的。
  看来,直接买的成衣用料真不够扎实,远不及宫里分的皮裘。
  温宴还不是一般的怕冷,她这是病,若不然,又怎么会在温泉庄子上一养就是一年呢。
  霍以骁清了清嗓子。
  怪他,他跟个病人较什么劲。
  “手冰,怎么出门也不抱个手炉?”霍以骁问,“又没人笑话你金贵。”
  温宴道:“早上出门时没有顾上,当时就光记着不让点心凉了,食盒裹了好几层,抱在怀里不觉得手冷,就忘了。”
  提起点心,吃人的嘴软,霍以骁也不说她,抬头看了看四周铺子。
  典当行、金银铺子、卖布的、卖书画的……
  目光所及,并没有哪家是卖手炉的。
  偏这是临安城,霍以骁不熟悉,温宴估摸着没有强到哪儿去,隐雷就更不用说了。
  至于岁娘……
  这小丫鬟靠不住!
  在雨夜的街上把伞一扔就跑的小丫头,是个能顶用的?
  霍以骁歇了买手炉的心思,与其费劲找铺子,还是让温宴早些回定安侯府方便。
  “给你叫顶轿子回府?”霍以骁问道。
  温宴怎么会答应,道:“我那食盒还在驿馆呢。”
  “我回头让人送到衙门给温大人,你们家的食盒又跑不了。”霍以骁道。
  温宴道:“离驿馆也没有多远了,我自己拿了回去吧,不劳烦人。”
  霍以骁见她不领情,便随她去了。
  到了驿馆,温宴等在廊下,霍以骁把食盒收拾好了给她。
  温宴把食盒连带着毯子交给岁娘,搓了搓双手,抬头道:“骁爷借我个手炉?”
  霍以骁抱着双手,闻言睨了她一眼。
  相同的路子,他断不会上两次当。
  不仅不借手炉,他还得让隐雷把伞也还了。
  “毯子也一样,你将就将就吧。”霍以骁道。
  温宴眨了眨眼睛,倒也没有坚持,乖乖又把毯子从岁娘手里拿回来,捂好双手,这才道:“其实,我还有一事请骁爷帮忙。”
  霍以骁挑眉,他连什么事儿都不想问,先拒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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