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玖拾陆
时间:2021-07-21 09:47:48

  成安喃喃道:“要不然就他吧?谁叫他昨儿遇上我了,算他倒霉。”
  温宴哈哈大笑,伸手去捏成安的脸:“怎么就倒霉了?”
  “尚主的,”成安做了个鬼脸,“都是倒霉蛋。”
  说完,她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说笑了会儿,成安心情好了些,又生了淘气心思。
  “母妃这阵子不会唠叨,等她再唠叨我了,我就抓阄吧,”成安道,“把这几个都写下来,抓了哪个是哪个。”
  温宴便道:“记得叫上我,我来看看倒霉蛋的诞生。”
  傍晚时候,温宴出宫回了大丰街。
  黑檀儿早就回来了,坐在秋千上。
  温宴换了身衣裳,在黑檀儿边上分了半个座位,一边轻晃,一边在脑海里整理着与冯婕妤的交谈。
  若是直接问郁铮老将军与牙城之战,不说冯婕妤能不能答上来,但她定然会疑心。
  而问郁正妃,冯婕妤则不会警惕。
  哪怕事后回顾,冯婕妤也猜不到,温宴真正想知道的是郁家与皇上的关系。
  由冯婕妤的讲述里,也能证实一些之前的猜想。
  在合作之初,皇上和沈氏的关系就很磕磕碰碰。
  沈氏太强势了,皇上被他们的掌控弄得烦闷不已,而熙嫔则成了他的温柔乡,那样隐秘的关系,反倒是他能喘一口气的存在。
  如此拉锯一般的合作下,冯婕妤猜想沈氏会对郁正妃下手,也算合情合理。
  可是,回到最初之时,那时候的八皇子,真的愿意与沈氏合作吗?
  八皇子不愿意。
  这一点,在毕之安提醒了沈烨那番挑拨的话之后,温宴与霍以骁就讨论过了。
  郁家战功赫赫、手握兵权,又因出身西军而与平西侯府关系极好,八皇子背靠郁家,再能得平西侯府之力,他又不是无能之人,胜算不小。
  沈家要么退一步、居二功;要么扶其他皇子,与郁家、平西侯府等将门扛到底,赌一个输赢……
  那才是沈家最头痛的选择。
  可惜,郁家倒在了牙城。
  牙城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被永寿长公主认为是皇上真正的死穴?
 
 
第694章 一日半
  牙城。
  少年咬了口胡饼,咕噜灌了两口水,抹了一把汗。
  他的脸被晒得黑红黑红的,沿着长街,边走边望,寻找着什么。
  这少年就是闯子。
  之前,他跟着邝诉的商队出了西关,一路抵达了牙城。
  闯子也跟商队里的几个管事混熟了,听他们说以前跟着邝大东家走南闯北的故事,还夸闯子的名字好,有劲儿。
  邝诉很少跟苦力们说话,只与管事商量几句,入了牙城之后,邝诉神龙见首不见尾。
  闯子看得出来,明面上,他们是来做买卖的,但邝诉对生意不怎么上心,全交给管事办,他想方设法寻人。
  寻什么人,怎么寻,闯子亦不得而知。
  为了打探消息,闯子十分积极,主动去帮管事们跑腿。
  有人帮着干活,管事自不会拒绝,把邝诉交代下来的事儿转手就交给了闯子。
  闯子跑了两趟腿,慢慢琢磨出来了。
  邝诉寻的是二十几年前,牙城打仗时候,幸存下来的人。
  至于,邝诉要从那些老皇历里挖出来什么新消息,闯子还没有弄明白。
  没想到,这个当口上,邝诉留在关内的人送来了急报。
  永寿长公主死了。
  邝诉当时就傻了眼。
  长公主死了,他再打听下去,还有什么用?
  邝诉当日就下定决心,反正带来的货物卖了个七七八八,那就收拾行囊回关内。
  往后虽失了个“东家”,但他的庄子铺子银子都是自己的,继续做他的邝大东家,不也挺好?
  闯子留在了牙城。
  他跟管事说,既与家中说好了去关外赚钱,那不捣鼓出些名堂来就不回去了。
  管事听了还很感动,鼓励了他一番,结了工钱给他。
  等商队离开之后,闯子去见了两个“老人”,就是他跑腿时去的两家,与人家打听邝诉先前都问了些什么。
  软磨硬泡下,有一位和他聊了些。
  邝诉先前打听的是牙城之战。
  闯子整理了老人的说法,写信寄回京中。
  算算日子,若无意外,头一封信,大抵也能送到了。
  只是线索还不够多,他需得再打听收集。
  这么想着,闯子敲开了一家门户,迈了进去。
  正嚼着干果的蹶子老头看见他,皱起了眉头:“你这娃儿怎么又来了?”
  闯子咧着嘴笑了笑。
  此时的京城,夕阳余晖渐渐散去,夜幕缓缓降下。
  温宴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发胀的脖颈,与黑檀儿道:“回屋里去吧。”
  黑檀儿趴在秋千上,并不想离开。
  温宴只好摸了摸它的脑袋,随它去了,自己往正院走。
  刚迈进去,邢妈妈快步过来。
  “闯子的信。”邢妈妈将一信封递上。
  温宴打开来看。
  这封信来得正是时候,可惜的是,其中内容,不全是好消息。
  邝诉的放弃算是情理之中,好在闯子多少有些收获。
  闯子从一位老人那儿,得到了些牙城之战的状况。
  温宴从头看了一边,与霍以骁此前从兵部的旧文书里记下的状况能对得上。
  彼时西域大乱,部落之间打作一团,王庭无法掌控局面,甚至是谁家占上风,谁能拿捏王庭说话。
  朝廷出兵西域的这场战,很难打。
  那是混战,谁知道有几只螳螂,几只黄雀?
  平西侯耗时数月,带领麾下将士步步为营,一点点推进,打得西域那些部落不得不暂且化解干戈,掉头联手应对西军。
  如此一来,这仗就更难打了。
  郁铮将军就是在那个时候,领命暗度陈仓、偷袭牙城,给了西域联军重击。
  牙城位置要紧,联军不可能让它轻易落入朝廷之手,势必要重整大军把牙城打回来,而这就是朝廷想要的局面。
  以牙城为牵制,吸引西域联军的注意,平西侯率西军进攻王庭,直捣黄龙。
  谁都要称赞,那是极其精妙的调度与布局,给朝廷带来了胜利。
  ……
  霍以骁从外头进来,恰好看到温宴站在院子里,手上拿着一封信。
  “怎么站在这儿?”霍以骁问她。
  “想事情走神了,”温宴回过神来,失笑着摇了摇头,把信交给霍以骁,“只差了一日半……”
  “什么一日半?”
  霍以骁不解,待他看完信,他也就明白了。
  那位与闯子说故事的老人,反反复复念叨的,就是“只差了一日半”。
  牙城是饵,郁家的任务是死守,拖住西域联军,他们确实战到了最后一刻。
  这位老人,守城重伤,晕厥过去,也是运气了,被战死的将士尸体埋住,敌军破城后没有发现他还有气,于是侥幸留了条命,但腿废了。
  等他被朝廷的回援从死人堆里挖出来时,他才知道,仗打赢了,但他们牙城活下来的,怕是都没有百人。
  而那个时候,距离牙城城破,仅仅过去了一日半。
  他们当时若能再撑一日半,就能等到援军回救。
  霍以骁捏着信纸,眸色深沉。
  这个“一日半”,在文书上自然有记载,可彼时只从冷冰冰的陈旧文书里看过,此时此刻,却仿佛是那位老人在耳边一遍遍反复低诉,压得人连呼吸都沉了。
  信纸上写着,乌压压的西域大军,远比预想中的要多得多。
  郁将军在战时曾派出传令兵,请求大军回援,只是大伙儿心里都没有底,在敌人围城之下,传令兵能不能把消息递出去。
  “进去屋里说。”霍以骁牵着温宴往里走。
  这信看得心里沉,需得缓缓,总不能一直站在院子里缓。
  回了次间,温宴煮水泡茶,待茶汤清香飘溢,两人情绪亦缓和许多。
  霍以骁指着信,道:“和兵部文书上都能对上。”
  战争结束后,朝廷对牙城之战亦有争论与反思,如今再结合老人的回忆,并无多大出入。
  郁家本该守住牙城,占据城池,以郁铮将军的能力,带领手下兵士,应该能坚持到西军大部队攻破王庭后的回救。
  这也是大军当时定下这一暗度陈仓后声东击西的计策的缘由。
  敢这么打,是上下都有信心。
  郁家是尖刀,并不是牺牲品。
  只是,战场千变万化,西域联军围攻牙城的兵力与预想中的多太多了,多到哪怕有城池守护,郁家死战到最后,还是被破城。
  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第695章 真的是熙嫔吗?
  老人的记忆,隔了二十几年,仿佛都还能闻到当初空气里的血腥味。
  他告诉闯子,他守在城墙上抵御爬上来的西域兵,郁铮将军就在他不远处,他听见将军曾嘶哑着大喊“增援还没有到吗”……
  彼时,牙城不可能杀出一条血路了。
  牙城的唯一生路是大军回援。
  可直到他坠下城墙、昏迷过去,援军都没有到。
  等大军从西域王庭杀回牙城时,已是破城后的一日半。
  信纸摊在桌面上,霍以骁的指尖落在上头,沉声道:“从现有的消息来看,谁都没有错。”
  排兵布阵没有错,调兵遣将亦没有错。
  郁铮将军带领子弟与麾下将士杀入牙城当饵,平西侯率大军只杀西域王庭、速战速决,以此来彻底瓦解西域联军。
  事实证明,这条路走通了。
  唯一的遗憾是,牙城。
  对于那位曾经守过牙城的老人来说,彼时等不到回援时,他悲愤、绝望,被从死人堆里救出来后,他痛苦、无力,可从战局看,平西侯没有延误战局、没有见而不救。
  他们都有失误,误算了兵力,但行军打仗就是这样。
  无论是主帅、先锋、斥候,他们都是对垒的那个兵,而不是下棋时纵观全局、握着棋子谈笑风生的落子人。
  温宴推了一盏茶给霍以骁,缓声问:“牙城之战,除却郁家与皇上的关系,还有什么联系呢?”
  别说平西侯当年并未害郁家,哪怕退一步说,牙城之战就是人祸,那又与当时的八皇子、如今的皇上有什么干系?
  西关外苍茫大地,八皇子人在京城。
  霍以骁道:“你急着猜也没有头绪,闯子不是说留在牙城继续打听吗?那就再等等,长公主就指着牙城来有趣一把,定然有它的故事。”
  要么是他们未曾掌握,要么,长公主和沈家从一开始就猜想错误,自己把自己坑了个够。
  温宴颔首。
  三更时,温宴从睡梦中睁开了眼。
  外头是淅淅雨声。
  京城的午夜,已经凉爽很多了,想来,再过些时日,秋天就要到来。
  温宴转了个身,看着身边睡着的霍以骁。
  大抵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刚才梦到了牙城。
  温宴从未去过关外,但她知道,她梦到的是牙城,裹着沙粒的风吹得人连呼吸都紧得慌。
  大战在即,驻守的将士们士气高涨,誓要坚守此地。
  高台上,银甲的老将军慷慨激昂,鼓舞士气,他的左右,几个年轻些的子弟迎着大漠日落的余晖,振奋昂扬。
  那一张张脸庞,其实五官并不清晰,只是那股精神气,让温宴觉得,他们信心十足、他们毫不畏惧。
  大战一触即发。
  将士们登上城墙,厮杀声震耳欲聋。
  温宴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做一场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的梦,还是被那股子奋勇所感染,也被围困后的艰难所悲痛。
  她看到了城门被叩开。
  她嘶声裂肺地喊着再守一日半、只要再坚持一日半,大军已经攻下了王庭,正在回救的路上……
  可城门还是被西域铁骑踏开了。
  年轻的郁家战士扭过头来,脸上满是血污,温宴却在这一刻、第一次看到了那人的容貌。
  陌生里透着一股熟悉之感。
  温宴睁眼醒了过来。
  梦境褪去了,牙城很远,她就在自己的家里、在霍以骁的身边,温宴轻声呼气、吸气,平复心中情绪。
  这个梦,真实得可怕。
  真实到,每一个画面,都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阿宴。”
  温宴微微一怔,抬起头来,才发现霍以骁醒了。
  “魇着了?”
  温宴清了清干巴巴的嗓子眼,颔首道:“做了一个梦。”
  霍以骁揉了揉她的脑袋,才把胳膊抽回来,他坐起身,趿着鞋子倒了一盏热茶,递给她。
  温宴小口小口抿了,整个人平复许多,道:“我梦到了牙城之战,我没有经历过,它却很真实,我就像是站在边上,看完了整个过程一样,我很难描述这个感觉……”
  霍以骁躺下来,把温宴揽在怀里。
  其实并不需要描述,因为霍以骁懂。
  成亲之前,在听温宴有的没的说梦里如何如何之后,他也曾梦到过一些。
  明明他不曾经历过、温宴也没有提过的琐碎事儿,就展现在他的梦境里,鲜明又真切。
  他就站在一旁,看着梦里的温宴的一举一动。
  真实到,他仿佛真的亲眼见过……
  抚着温宴的长发,霍以骁问:“你在梦里的牙城看到了什么?”
  温宴靠着霍以骁,一点点描述梦里场景:“我看到了郁铮老将军,他率领将士们奋战到最后,身中数箭,他重伤不支,是他的长子接过了指挥权,继续奋战,我看不到他们的模样,是了,我醒来之前,看到了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霍以骁顺着温宴的话,往下问。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