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少年在过去的日子里遭遇过什么。
可乔旧不娶乔二姑娘,却要娶昔日极尽羞辱他的乔大姑娘。
他是个贱骨头吗?
原来自己养了个贱骨头儿子。
容无殷心情极好。
“原来他也有求着朕的时候啊。”
表面恭敬的乔旧,献香时看他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条被施舍的狗一样。
仗着容无殷离不开那香,忤逆不道的小畜生从未打心底尊重过他这个一国之君。
可方才,他却收敛起了那些阴森的情绪,像一条忠顺狗一样跪在自己面前,向他索要一个女人。
“哈哈哈哈好……”
容无殷扶着御案大笑,让人去打赏容钦。
他倒要看看这小畜生还能继续能忍上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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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容锦兴许是猜到乔乔会来寻自己, 是以这几日都进宫来给容妃请安。
不出意料,两日后乔乔便又在朱翠宫附近见到了他。
少女缓缓答他,“我答应你。”
容锦在凉亭里为她斟了杯茶, 唇角难得舒展出笑,“你果真答应?”
“但我有一个条件。”
乔乔握着帕子, 先前复杂的心情早已平复下来。
“我想要侯爷向我提亲。”
噗——
容锦嘴里的茶水瞬间喷出。
他低头呛咳一阵, 不可思议地朝乔乔看去。
“日后你我退亲, 我亦是可以保证侯爷的名声没有任何损失。”
容锦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渐渐猜到了她想要设局演戏的念头, “就算我答应你,你不怕我顺势假戏真做?”
乔乔摇头, 语气认真道:“侯爷的性子并不是很坏,如若不然,便也不必与我商议, 届时直接派人掳走我岂不是更加方便?”
又何必要这般优柔寡断,向她再三询问, 甚至要请求她帮这个忙。
她答应了,他便欠她人情,她不答应, 他亦是打草惊蛇让她有了防备。
况且退亲之计, 乔乔亦是早已想好, 到时候她名声败坏, 就算他愿意, 容妃也未必愿意。
事实上,在他正式上门提亲之前,她恐怕便已经离开了京城,这次却不借助任何人的帮助。
之所以选中容锦, 亦是因为他与容妃息息相关。
只要他和容妃可以联手阻止乔旧,那么乔旧的意图多半便不能成。
乔旧曾反复与乔乔强调过他又多么恋栈权势。
所以他绝不可能会为了她而忤逆容妃和天子。
可容锦仍旧存有顾虑,“我若帮了你,真让他对你死了心,到时候他又凭什么会被你引去城东?”
乔乔慢慢收紧手指,让自己看上去更有底气一些,“因为我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他是决计不会让我死的。”
他若想要长久用她的血,那么便不能让她死去。
容锦这时渐渐收敛了笑意,开始考虑她所说事情的可行性。
一盏茶后,容锦答应了乔乔。
他答应向乔乔提亲,帮助她让乔旧死心。
旁人兴许不清楚,但容锦却很清楚,乔旧一直以来都有一根软肋。
那根软肋的名字叫做母亲。
他从未感受过亲情,兴许是对容妃还有什么期待,他对容妃始终存有一丝忌惮。
***
“你哥哥喜欢徐国公府的嫡长女,你该不会和你哥哥抢吧?”
朱翠宫里,容妃看着五官日渐俊美成熟的少年,语气多出一丝感慨。
“殿下,我的儿,母亲将一切都给你,却抛弃了容锦,你可知晓这对他来说有多残忍吗?”
她抚着乔旧的脸,想到自己十月怀胎生他,心中更是痛苦。
她不是不疼他,只是容锦也很好,也是她真真实实疼爱长大的孩子。
“日后想要角逐皇太子之位,你便不能沉浸在男女之情里,为了你自己,为了母亲,你答应我,将那乔姑娘让给容锦。”
“母亲保证,日后会全心全意爱你,疼你,眼里再无他人。”
母亲温柔的手掌又握住少年的手。
这就是母亲的滋味?
她的手指是温暖的,跟前是馨香的,就连目光也是慈爱的,仿佛正是乔旧从前那些暗黑时期所缺失的一缕阳光。
他由始至终都面无表情。
“母亲会爱我吗?”
他语气极为低沉地问。
容妃仿佛看着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一般,泪光闪动。
“当然,你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那块肉,十月怀胎的痛苦,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忘记。”
她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让乔旧做一个小小的退让,让他将一个女子让给容锦罢了。
毕竟她亏欠容锦太多了。
“你答应母亲?”
她一点一点地去软化他的态度。
直到少年答了个“好”。
他答应她,为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把乔乔让给容锦。
乔乔设想中的棒打鸳鸯竟发展得如此顺利。
天子召见容锦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有意而为之,乔旧竟也在场。
“听容妃说,你有意于徐国公府嫡长女?”
容锦见乔旧在,只面色寻常地回答“是”。
容无殷抚掌,唇角要挑不挑,询问身边的福金,“你觉得信阳侯与徐国公府的嫡女如何?”
福金拘着手笑答:“信阳侯与那徐国公府嫡女看上去自然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宛若金童玉女一般匹配。”
“照你这么说,不成全他们,似乎还是朕的不是?”
福金笑告饶,“嗐,看奴才这张嘴,可不敢这么说。”
容无殷慢慢朝乔旧看去,笑容收敛几分,“看样子,朕不能成全你了。”
哦,不是。
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想成全这个小畜生。
少年翕动着唇,“陛下……”
容无殷道:“你该叫我一声父皇。”
乔旧掀起眸,柔顺地唤了一声“父皇”。
眼前的中年男子,有着与乔旧相似的深瞳。
这是他的父亲。
他的脸上没有容无殷想象中的愤恨、不甘,或是憎怨。
而是像一个懦夫一样,他退缩了。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就像是一条不驯的狗,只稍稍抽打几下,他就知晓谁是他的主人了吗?
毕竟如果不顺从自己的心意,别说皇太子,便是皇子都未必能做得安稳。
容无殷被少年的卑贱所深深的取悦。
“好啊。”
他抚了抚少年的肩,恍若温情道:“你乖,父皇会给你寻一个不比那乔氏女差的貌美女子,知道了吗?”
少年眸里是温驯的情绪,缓缓答他:“儿臣知道了。”
从奉德殿出来,途径西侧游廊时乔旧遇见了廊下等着容锦消息的乔乔。
乔乔见到他,当日船上的点点滴滴骤然间又浮上心头。
不要怕他,不要怕……
她敛住呼吸,反复地对自己强调。
“臣女给殿下请安。”
她叠着双手规矩地向他行礼。
少年走到她的面前,目光一点一点地巡睃过她的五官。
“你与我来,我有话与你说。”
乔乔手指握紧,语气却分毫不让。
经上次的事情,她如何能不学聪明,哪里还敢让自己与他单独相处?
“殿下就在这里说即可。”
她的眼睛眨得很快,心虚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眸光不动,立在她跟前。
他真的以为,她这次会多些耐心来敷衍他。
是他高估她了。
他低头看她,轻声问:“如今的结果,可还满意?”
乔乔梗着脖子,只觉脖后凉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也是无可厚非。”
“不过殿下放心,若需要我的血,我必然绝不会推拒着不给。”
她说着慢慢抬起眸,对上他那双冷漠的眼神。
抚过食指上的齿痕,他的语气越来越不可捉摸。
“想来你还未看透我的心意,所以才会这么想罢?”
乔乔连忙别开脸,颇是义正言辞的模样,“殿下对我的深情厚谊我很是受宠若惊,只是既然殿下没能做到向我提亲,往后便早早打消这个念头,对你我都好。”
这哪里还是那个在船上为了哄住他,哭着吻他的少女?
他嗓子里低沉地闷笑了一声,淡淡的恶凝聚出了实物一般,在他的胃里呜呜地消化。
她的手段并不高明,甚至因为迫不及待而漏洞百出,劣质无比。
早在放她下船的时候不就已经料想到了吗?
什么叫翻脸无情。
她将这四个字演绎得酣畅淋漓。
“可还有机会?”
她那么会哭,哭起来连他的袖口都能打湿……可到底要不要再给她一次机会?
乔乔退后半步,绷着小脸道:“殿下的机会已经用完了,往后也请殿下自重。”
宛若一个胜利者,她仿佛甚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他一脚踢回那个深渊。
“好。”
他如她所愿,答应下来。
他们向他提出的要求,他都逐个地、如数地满足他们。
他放弃得干脆利落,对她的渴求如一阵风般,在母亲父亲与权势面前,轻而易举地被瓦解。
容锦见少年离开,这才抬脚走上前去。
乔乔语气沉闷,“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可我总觉得不太心安。”
容锦安抚她道:“你已经做得极好,若还有不放心的地方,便将这出戏演完就是。”
乔乔心不在焉地点头。
被约去游湖那日,夏茹惠因为莫名其妙地睡过了头而失了约。
之后无论她往乔乔府里送了多少信,都石沉大海一般。
如此她也只好亲自登门邀请乔乔出门去踏青。
“我最近听闻了你与信阳侯两情相悦的事情,这次我让哥哥约了他,我们一起去踏青嘛。”
乔乔掌下压着一张字条,默默地背在身后捏成了团。
正是容锦让人预先送来的消息。
既然演戏要演到底,她自然也不应该拒绝。
夏茹惠软磨硬泡的厉害,乔乔没坚持多久便松口答应了她。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途中夏茹惠更是对她颇为讨好。
这般热情让乔乔颇有些一头雾水。
直到马车停在一处绿意盎然的草地附近,掀起窗帘的乔乔看见了不远处的三个男人。
除了有夏茹惠的哥哥夏如霄,信阳侯容锦,而那袭玄衣少年亦是与他二人比肩而立。
乔旧竟也来了……
“亏得你前几次为我创造了那么多机会,可我好像始终不能博得三皇子的青睐,所以这次我亦是要主动一回,央求了哥哥许久了。”
所以乔旧也是她哥哥软磨硬泡好几回才邀请来的。
夏茹惠一定要乔乔来,也是为了方便自己可以不必避嫌乔旧。
毕竟这几人里彼此都沾亲带故,她与夏如霄是兄妹,乔乔与乔旧曾为兄妹,信阳侯与乔旧都喊容妃一声母亲,而信阳侯又与乔乔两情相悦。
这样的组合出门来,才显得光明正大。
两个少女下了马车,夏如霄打趣道:“妹妹梳妆向来会迟,这才叫我们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的功夫。”
夏茹惠嘻嘻一笑,挽住了乔乔的手臂也不反驳。
眼见因为迟到很快便消磨到了晌午,便有家仆铺开了细布,将水果鲜食银碟一一摆放在了上面。
乔乔兀自往河边几棵垂柳后走去,待容锦会意地跟过来时,她才询问:“十九那日……”
容锦忽地握起她的手腕,低头对她说道:“有人来了。”
乔乔连忙敛住了话,余光里果真瞥见几个人影,便顺势握起手上的帕子踮起脚尖给对面高大的男子擦汗。
“你……你莫要这般疲累,出了这么些汗,怪叫人心疼的。”
“噗嗤……”
她的话音将将落下,夏茹惠便没忍住笑。
乔乔吓得忙躲到了容锦背后,羞了一般,看见夏茹惠与乔旧并肩而立。
容锦甚是宠溺一笑,“夏家妹妹这是做什么?”
夏茹惠道:“乔儿口是心非,在府里问她时她还不承认与你的关系,方才我与三皇子打赌,说你们定会忍不住中途偷偷私会,果不其然……”
“我既赌赢了,三皇子可有什么彩头?”
她说着便看向身旁的少年,语气轻柔下来。
乔旧眨了眨眼,拔下自己头上一支玉簪放在了她的掌心。
夏茹惠愣了愣,羞红脸道:“这般贵重的东西……”
而且还是他的贴身之物。
“改日再补你一份。”
少年迎着阳光,唇角噙着柔和的笑,让夏茹惠心里揣了只兔子一般。
待仆人布置结束之后,几人这才围坐下来,吃着鲜食,享受着微风吹拂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