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美——常唯欢
时间:2021-07-27 09:35:38

  最后,她在唯一还算完好的沙发上坐下,仰起头,冲着陈嫂微微一笑。
  “都是我做的,与你无关,别怕。”
  --
  霍清池回到家时,看到的是满目的废墟。
  岑今坐在废墟当中,冲着他微笑。
  “霍清池,你来迟了。”她说,“你的心上人,已经被我打走了。”
  她抬起两只手,递到他面前:“要报警,还是动私刑,随你吧。”
  她的两只手上血迹未干,还在不断地往下滴着血。
  霍清池一点点弯下腰,在她仰着的额头上轻轻地亲吻了一下。
  “对不起。”
  岑今愣怔着,眼神很呆。
  霍清池慢慢地,单膝跪在她面前,捧住她的双手。
  “下次要打人,别亲自动手。实在不行,可以让我来。”
  岑今歪着头,好像他的话有多晦涩难懂,思考不明白。
  霍清池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打横抱起来。
  岑今仍然呆呆的,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霍清池,我打了你的心上人。”
  “她不是。她早不是了。”
  “你们昨晚还上过床。”
  “没有。”
  岑今终于有了一点表情。
  她在笑。
  “我都听过音频了,她发过来的。”
  “假的。”霍清池一只手艰难的打开房门,“昨晚我在医院,陪我爷爷。”
  岑今咬着嘴唇,好像在思考。
  霍清池带着她进了电梯。
  “我没跟她上床。我只跟你上过床。”
  岑今仍然不吭声。
  电梯墙的镜面里,霍清池看到了他们。她单薄的身体缩在他怀里,歪着头,从镜子里看,好像是倚在他的胸口。
  其实一直隔着一点距离,没真贴着。
  “我没和她合谋灌醉你。那件事也不是真的。”
  岑今终于看向他。她的眼睛又大又黑,这样茫然懵懂时,显得特别天真可爱。
  醉酒那晚也是。
  所以他才会一时情不自禁。
  霍清池将岑今抱到车上,吩咐老程开车。
  隔音板升起来,霍清池把岑今揽到怀里。
  “你一直问我,为什么一定要这个孩子,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答案了。”
  已经是黄昏了,西边一片绚丽的晚霞。
  一点霞光透过车窗映在岑今脸上。
  “因为是你生的孩子。”
  他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脸颊,最后在微干的嘴唇,轻轻印下一个吻。
  “未未,我爱你。”
  刚才他在飞赶回来的途中,忽然在想,他是害怕谁有危险呢?
  论理,应该担心景云溪,因为岑今明显会是主动的那一个。
  可是他发现,他担心的人,是岑今。
  因为曾经草率过,所以特别害怕再出错,不想再随意开始一段感情。
  可是这么想本身就是错的,真正的爱情,永远都是无法抵挡的,来了,就是来了,顺其自然接受就好。
  就好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累了想睡觉。
  想爱一个人,那就去爱好了。
 
 
第24章 “还真是……早登极乐。……
  岑今这几天吃得少,睡不好,妊娠反应又大,体质本来就差,刚才全靠肾上腺素飙升来撑着来面对景云溪。这一番打和砸过后,她体力透支得厉害,现在全身一点力气都无。
  还没到地方,岑今就靠在霍清池怀中睡着了。
  医生帮她包扎双手时,岑今短暂地清醒过一会儿。
  她现在睡的地方,既不是酒店,也不是医院,大概是霍清池另一处房产。医生倒还是昨天那位,见她醒了,轻声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岑今只感觉累,还有手疼。
  “肚子有没有不舒服?”那人又问。
  岑今摇头。
  没有不舒服,她也并不能时时记着自己孕妇的身份。
  没有感觉,这个孩子在她的心里,暂时还毫无存在感。
  之后岑今又睡了过去。
  好像霍清池还问了一句“要不要吃点东西”,岑今没觉得饿,拒绝了。
  再一次醒来,已经是深夜。四下很静,身边霍清池面向她侧躺着,一只手还揽在她的腰上。
  原来这是他的卧室。
  从混沌到清醒,从惊讶到镇定,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相比于上一次从这样的情景中醒过来,这一次真的算不上什么。
  事实上,除了容易在关于曾余香的事情上犯轴失控外,岑今平时十分随遇而安,心态平和。
  她悄悄挪动了一下身体。
  霍清池立即醒了。
  四目相对,他怔忪了片刻,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
  “醒了?”
  “嗯。饿了。”
  饿了要吃饭,天经地义的事。
  霍清池立即下床去拿吃的东西。
  岑今爬起来,靠坐在床头,头发略微有点凌乱,垂着眼皮,神情有点呆。
  她依稀记得霍清池好像是向她表白了。可是“我爱你”三个字于她,并没有什么意义,充其量就像那天早晨,何之洲在她家门口拦着她时说的那些话一样,甚至还不如那些话令她动容。
  但是也仅此而已。
  十四岁那年,在医院后面的小河边,关于爱情,岑今按照自己的理解,笨拙的给自己设了一道墙,至今无人可以闯进。
  不一会儿,霍清池端了一碗馄饨过来。岑今两只手都被纱布裹住,灵活度大打折扣,调羹拿在手里,熟练程度还不如一个三岁孩童。
  “我喂你吧。”霍清池从她手中拿过调羹。
  岑今抬眼看着他,似是在犹豫,然后,扯了下嘴角。
  “谢谢。”
  这是同意了。
  好像比他想像的要容易。
  汤底是鸡汤,馄饨薄皮大馅的,味道还不错。岑今就着霍清池的手连吃了好几个,咀嚼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
  “明天早晨,要把我手上的纱布拿掉。”
  霍清池看着她:“最好不要。”
  岑今:“我不想外婆看到。”她肯定会担心。
  “拿掉也能看到伤口。”
  砸东西时,她的情绪应该很激动,手上有多处伤口,有碰撞的,刮蹭的,也有被利器割的。
  岑今十分平静的:“用遮瑕膏遮一下,不细看,应该看不出来。给我喝口汤。”
  霍清池立即喂了口汤给她。
  岑今太平静,平静得超乎他的想像。
  “化学品用到伤口上,可能不好。我让维叔想想办法。”
  岑今没吭声,算是应允了。
  吃完东西,霍清池陪着她去浴室里漱口,再回来时,岑今站在床边。
  “这里是哪里?”
  “我以前住的地方,公司旁边那套。”
  “没有次卧吗?”
  “有。”他看着她,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平时没人睡,要先收拾一下。”
  “那就收拾一下吧。”
  “好。”
  这边的卫生有专人负责,霍清池已经很久没亲自动手做过这些事。换床单被罩什么的,不算大的体力活,只是多少还是要一点点的技巧。最起码霍清池感觉床单好像铺歪了,被子也皱皱巴巴,没有舒展开。
  只有枕头,总算替他挽回了丁点颜面。
  岑今倒没嫌,道了谢,直接躺到床上。
  “麻烦帮我关一下灯。”
  “好。”
  关了灯,霍清池退出房间。
  走到门边时。
  “霍清池。”
  他停下脚步,回头。床头留了夜灯,一点微弱的晕黄下,岑今平躺在床上,裹着纱布的双手放在被子外,十分显眼。
  “你一定要这个孩子?”她说,“可能会不健康,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
  霍清池站在门边,薄唇微抿。
  “从自然选择的角度来讲,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依然很坚强地留在你肚子里,恰好说明他很健康。”
  他真的十分善辩,岑今一时之间,找不到更好的角度反击他。
  霍清池从门边慢慢走回床边,低头看着她。
  “你不用想太多,孩子是我坚持要的,我自然会对他负责。”
  言下之意,你别总想着打掉他?
  岑今眨了眨眼睛。灯光从床头铺泻下来,她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
  “行,是我多虑了。”
  霍清池又抿了下嘴唇,欲言又止,停了片刻,他在床沿边坐下来。
  床垫微微一床,岑今的身体跟着轻轻一颤。
  “未未,有些事,你未必愿意听,但是我觉得,应该解释一下。”
  岑今垂着眼皮,没拒绝,也没表示想听。
  “我是今天才大概猜到景云溪曾经和你说过什么。我有问过她,她不肯说。这种说法……”霍清池苦笑,“把所有人都侮辱了。你可以谴责我不守承诺,也可以怪我不够克制,但是这件事没有什么阴谋在里面,最多只是一个男人的情不自禁。”
  岑今连眼皮都没抬,并没有要和他交流的意思。
  “昨晚我有见过她,因为她说她被人下药。”哪怕只是普通朋友,既然求到他这里,也不可能真的坐视不理。不过如霍清池所料想的那样,景云溪只是在演戏。
  就像蔺哲所说,她这个人的确挺多小手段的。
  霍清池直接揭穿了她,回来途中接到电话,霍远承因为下午秦家的事,气得晕倒了。霍清池在医院陪了一夜,直到老人家确认无碍后才离开。
  一直到此时,岑今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她抬起眼,安静地看着霍清池。
  “霍清池,你的景云溪之间的事,我真的不感兴趣,你是喜欢她还是讨厌她,我也不关心,至于你说你喜欢我……”她露出一个很浅的笑,“说句实话,其实我并不信你。真的,根本不相信。嗯,好吧,姑且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吧,可是霍清池,你的喜欢对我,一点意义都没有。并不是每个人都渴望你的爱,你明白吗?”
  她的话里,还真没一丝嘲讽的意思,只是平淡的陈述。
  “自始至终,我只为了我外婆。以前是想让她活久一点,现在呢,就是想让她离开得轻松一些,其他的,根本不重要。我这辈子大概是注孤生的命,并不需要别人来爱我。”
  霍清池冷着脸沉默。
  岑今没心思去分析这种沉默的含义,除了曾余香,很少有人能挑动她的神经。
  “你家人看样子是看不上我,可能也看不上这个孩子,既然你想要,在我生产前,别让你家人来骚扰我。尤其是我外婆。今天这样的事,我不想再发生。我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霍清池抿唇,点头。
  岑今又垂下眼皮,默了默,轻笑。
  “如果杀人能让我外婆长命百岁,今天景云溪走不出那间屋。”
  霍清池面不改色:“我给你递刀。”
  岑今双眼乌沉沉地看着他:“这么狠心?”
  “我给过她很多机会了。”
  岑今点头,很轻地叹息。
  “被你喜欢真可怕。”
  霍清池没回应她这句,只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早点睡吧。”
  --
  将近凌晨时分,岑今被霍清池推醒。
  他敛着眉,声音微沉。
  “未未,我们现在去一趟医院。”
  岑今心猛地一沉。
  “外婆?”
  霍清池点头。医院那边打电话过来。曾余香忽然陷入昏迷,现在正推进手术室抢救,主治医生在霍清池面前没有任何隐瞒,清楚的告诉他,曾余香大概要不行了。
  岑今丢了魂魄,机械地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就往门边走。
  霍清池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换身衣服。”
  岑今扭着手臂,想挣开他,双手因为被纱布裹住,无法用力。她心中一急,几下将纱布全部扯掉,挣扎着要往外走。
  “未未……未未……”
  啪!
  这一巴掌力道很足,霍清池脸上顿时一个红色巴掌印--岑今扯纱布的动作太粗暴,手上又流血了。
  岑今打完人,却忽地平静下来。
  “你先换衣服,我带给去医院。”他柔声安慰她。
  岑今呆呆地站着,任霍清池帮她脱了睡衣,换上一条长裙。
  她的牙齿咬得格格响。
  陈嫂只收拾了几件衣服过来,都是夏天的衣服,大概会有点单薄。
  霍清池又拿了自己的一件西装外套给她套上,有点不伦不类,但是异样好看。
  春末夏初凌晨五点多钟的北城,正一点点从沉睡中苏醒。
  汽车从街道过穿过,岑今一直笔直地坐在副驾上,双眼呆滞。
  某一家店外,装饰着白色的花,霍清池一眼扫过,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并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只是在这一瞬间,想到岑今发给他那张相片。
  白色的花,黑色的字,恶毒的诅咒。
  副驾上,一直安静的岑今忽然笑了。
  “还真是……早登极乐。”
  “未未,”霍清池急急打断她,“不要钻牛角尖。”
  岑今偏过头,目光幽幽地看着他:“舍不得?”
  “不是。”霍清池腾出一只手,飞快握了下她的手,触感冰凉,“我来处理。你相信我,交给我来处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