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还朝董妈妈面前推了推匣子,望她心动。
“夫人您也太高看我了,左不过我也只是个奴婢,这事儿也实在难办,”董妈妈扫了一眼那珍宝匣子,不心动才假,“不过,我倒还有个主意。”
“您说!”随之刘氏的眼珠子也跟着亮了起来。
“太子府虽然进不去,可二皇子府倒不难,”董妈妈语气一顿,“说起来,这二皇子比太子也小不了几岁,尚未娶亲,您为何不把心思往旁处稍偏一下呢,二皇子也是极不错的,唯有一条,就是闲不住,听说不常在京城,总是出门游玩,所以见他一面,也难。”
“二皇子......”刘氏从未往这里想过。
“对,二皇子,说句大不敬的话,往后太子即位,二皇子到了年岁也可封王,皇帝膝下长大成人的皇子不多,若是进了二皇子府,也是富贵一生啊。”
董妈妈如此尽力,实在是为的那匣子珍宝,到手的鸭子怎么能让它就这么飞了。
“二皇子我也有所耳闻,只是从未往这方面想过,若此事真能成,那便真的要好好谢谢董妈妈了。”
闻言,董妈妈这才绽出浓厚的笑意来,“你放心,皇后娘娘实际上是喜欢季大姑娘的,只是太子的侧妃不能受丝毫的影响,皇后娘娘看重姑娘,定会许姑娘一门好亲事的。”
季若仪僵硬陪笑,到底也不是十分情愿,可事到如今,又只能退而求其次,连季芊婷那个丫头都能攀上侯府,她若嫁的低了,还哪有脸面。
......
夏风急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借着夕阳还未退下,远处挂起了一道彩虹,院子里的月季开的正好,雨水浇过花瓣留连了雨珠在上,借着新鲜,她亲自去园子里折了几枝捧在手里,还未来得及插到瓷瓶上,文竹便来到根前,说话小声小气的,生怕旁人听了去似的。
“姑娘,侯府夫人方才又来传话了,说午时二公子练剑时伤了手,这会又闹着不肯上药,请您去一趟。”
“伤了?”季芊婷闻言,手上的月季险些抖落在地,“伤的重不重?”
“伤不重,就是得您亲自去。”她又道。
季芊婷心稍稍安下,瞧着手中的月季发笑,好似知道了那人又用的什么小心思。
将月季递到文竹手中,从腰间取了帕子擦拭手中的水珠说道:“将花插好,咱们去一趟。”
......
到了恒誉侯府,邓茹一脸无奈的笑笑,并未同她多寒暄,只指了后院方向,“快去瞧瞧吧,也只有你能治得了他。”
季芊婷来时,见着那人正倚在窗前望天,一条长腿伸得笔直,另一条曲膝踩着窗沿,平时常一样的随意样子。
一见来人,他便笑了,朝她招了招手,轻言道:“芊婷,过来!”
季芊婷朝他走去,抿嘴一笑,反朝他伸手,“哪里伤了,让我看看!”
“三姑娘您可来了,您若不来,我们公子都不上药的!”德宝举着药箱适时过来,放下便跑了。
林泊元将胳膊举起来在她脸前晃晃,“小伤,不小心用剑划了一下。”
他的袖管是卷起来的,露出一条瘦劲有力的小臂,上面一指长的口子还露在外面,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看起来不深也不浅。
季芊婷小心推了他一把,拎起药箱朝房间里扬了下巴,“进去,我给你上药。”
果真他就乖乖进去了,没耽搁片刻。
将药箱搁置八仙桌上,林泊元安坐在一侧,整个个懒懒的趴在桌上,胳膊伸出来任她处置,下巴则杵在上臂,细细观察她的脸。
“你为什么不肯让他们上药?”她一边忙着给林泊元处理伤口一边问。
“他们粗手粗脚的,上药我嫌疼。”他手指轻轻摆弄起她背后绕前的一缕长发来,语气听起来委屈极了。
季芊婷抬卷睫看了他一眼,而后轻笑,“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好好的练什么剑。”
“我大哥要回来了。”
“世子要回来了?”这消息也算意外,林洪元是恒誉侯府的世子,比林泊元大五岁,成熟稳重,深得皇上重视,早几年前就已被委以重任,出去带兵打仗,战绩不俗,倒是没少给恒誉侯争脸。
“是啊,他一回来,定会问我剑练的如何,我若练的不好,他又要说我。”
“世子对你不是很好吗,我从未见过他对你说过重话。”季芊婷手劲轻柔,每点一下药酒都要轻吹一下,生怕弄疼了他,“世子这次回京要待多久?”
“谁知道呢,他回来那天,宫里会设宴接见进京的将领,你去不去?”
季芊婷眨巴眨巴了眼,不确定的摇头,“不晓得呢,父亲这两日卧病在床,他若不去,我便也去不成了。”
“那我带你去!”
“你?我才不同你一起。”
“怎么,嫌我丢人?”林泊元猛得一下挺直了身子,身影遮了面前姑娘的大半张脸。
“我哪能随你去,算怎么回事,你傻了吧?”不知不觉中,季芊婷同他说话越发的随便。
林泊元一听,顺势揽过她的腰,逼得二人距离相近,“说,你去不去?”
季芊婷也挺直了身子,额头一挺,顶在他的额上,撞得他额前一痛,一脸俏皮模样,“不去,就不去!”
“好你个季芊婷,胆子肥了!”他手离开她的腰间上移到她圆润光洁的脸蛋上,轻轻捏住,随后一口咬住她的鼻尖儿。
季芊婷低呼一声,他才松开,而后只见她鼻尖儿上出了个浅浅的牙印,他明明觉着没使力,这会看着了牙印又觉得心疼,笑嘻嘻的再用手指去轻抿,一来一去,两个人又傻笑在一起。
“对了,还没问你,你家里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他话峰一转,神色又变得正经起来。
一提到家里,季芊婷的笑也逐渐散去,“柳姨娘和陈大友还未处置,不过应该命是留不住了,说起这件事,我还想问问,大落山处理的如何了?我之前同你说那个叫周远志的人可抓到了?”
林泊元拧着眉摇头,“整个山的人,都不知那周远志的行踪,问了几日都没问出来,这更古怪的是,当时抓回来的那些活口,一夜之前全都中毒身亡,一直查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头绪。”
“当时那周远志给我的感觉很可怕,看到他,我便觉得全身都冷,那种从心底散出来的冷......”尽管不愿去回想之前可怕又血腥的场面,可她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句,“那个女子......后来如何了?”
她一个眼神林泊元便懂,根本不用她多费唇舌,“没撑到下山便断了气。”
他讲完后,明显感觉到她身上一僵硬,怕她害怕,林泊元又轻轻将她搂到身边来低声安慰,“别怕,这些可怕的事永远都落不到你身上,只要有我在,谁都别想伤你。”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季芊婷安然一笑,她当然知道,连他的心她都看的到。
“芊婷,咱们成亲吧,”林泊元轻抚季芊婷的头顶,闻着她软茸的发丝散发出的淡淡香气,“到时候你若不愿在京城,咱们就想去哪去哪,你爹也好,你家主母也好,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姐姐也好,咱们都不用理。”
“嗯,好。”季芊婷双手环住他的腰,下巴抵在林泊元的肩头,微闭上双眼似是便能看到他说的那种日子,只要他讲的,都做得到。
得了她的回应,林泊元又腾出手来轻捏她的下巴,这次没有等到他开口,她的唇便覆了上来,双唇绵软,齿间好似有花间香气,扯住他的魂魄,让人不舍得散开。
冗长甜绵的拥吻过后,林泊元感觉到某处的洪水猛兽凶的要袭人,他忙睁开眼,将她推离自己身上,粗气从鼻口散出,他勉强压制了胸口的震荡。
季芊婷也后知后觉,双侧脸颊嫩粉透红,目光投向别处,不敢乱看乱瞧。
林泊元的目光始终没离她,伸手抹了她唇上方才被自己吃的残存的口脂,季芊婷乖乖不动,任由他揉着自己的嘴唇,一丝尴尬的沉默自二人之间拉扯开来。
“我想,但是我知道现在还不能。”他低声讲,像是在对她说,更像是对自己说,“等成亲的。”
第32章
季芊婷抬眼瞧他,一脸认真又克制的模样,惹得她心动。
她小张樱桃口轻咬林泊元的指尖,低声骂了句:“傻蛋。”
得知自己被人珍爱重视,心上自是无比欢喜的。
“我听你话里的意思,对我好像还不大乐意?”林泊元稍抬了她的下巴,脸又重新与她凑近了几分,夹带了几分戏弄和逗趣。
季芊婷眯了眼,眼底卧蚕饱满隆起,手指尖拧了他的鼻尖儿微晃了晃,“好好养伤,夏日天热,别让伤口发炎了,若是想我,不必用这种法子,你命人知会一声我便来。”
说罢,她将手指松开,神色恢复如常,“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这么早就回去?再陪我待会儿,稍晚一些我送你回去就是。”听到她想走,他自然是不肯的,忙又扯了她的手,生怕人跑了似的。
季芊婷才起身,被他这么一扯,便也舍不得了,于是大方的将双臂张开,朝前微弯着,长袖晃在林泊元面前,罩上一道阴影,显出细条的腰线,“那让我抱一下。”
林泊元求之不得,忙起身迎上去,双手才掐上她的腰肢,随即便觉肩头被她环上,二人在夕阳投下的最后一抹光影下相拥,两个人的身影重叠在一处,如胶似漆。
“季芊婷。”他唇瓣轻轻压在她的头顶,似吻非吻,唇齿间的热气荡在她的脑皮上,抱她时身体微微晃动,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一般。
季芊婷被他晃的本就有些晕呼呼的,再感到头顶的温热气息,眼睛也不觉闭上了,很享受二人之间此刻的安宁时光。
听见他唤,她便沉声回应,“嗯,你说。”
“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
贴在他身上的人儿闻言正闭着眼笑,这是他第一次讲这样的话,非但不让人觉得肉麻还觉得似蜜糖。
“许是......”她的脸又朝林泊元脸上贴了贴,玩笑似的口吻回他,“许是我比较招人喜欢吧。”
这话听在林泊元耳朵里便不觉得是玩笑了,他很认真的回忆了从前季芊婷的点点滴滴,一举一动都让人舍不得挪开眼,从前只敢偷偷瞧,如今美人在怀,再也不必像从前那样了。
似想了许久,他才认真点了头,“这倒是真。”
“那你现在知道,从小我为什么偏偏来你家书院读书了吧?”他手不算老实,在她腰间轻掐了一把。
一闹一扭间,季芊婷觉得痒,咯咯的笑了两声,而后言:“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林泊元忽然正色起来,“那你说说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梦里知道的。”虽然她回答的很认真,可这答案让人听了便觉得是逗趣。
“那你倒说说你梦见什么了?”他不依不饶的追问。
“嗯.....”季芊婷睁开眼,神情无比郑重,“有一日,我梦见一个神仙告诉我,你快去救救林泊元吧,他想你想的都害相思病了,你若是不救他,他这辈子就完啦!”
本来他还认认真真听着,越听便越发觉着不对,直到最后才知她又在耍弄自己,这回下了狠心要整治她一番,“好你个季芊婷,敢戏弄我,既然神仙说我得了相思病,那我就是得了相思病,这病还就得你治!”
说着,他手上力道加重,掐着她的腰将她一把拎抱起来朝身后罗汉床走去,将她搁到罗汉床上后自己便欺身压了上来,一手掐着她的脸蛋,一手握了她莹白的腕子,似威胁似逗弄,“说,给治不给治。”
瞧他看起来一脸吓人的样子,季芊婷对他再清楚不过,纯是唬人的,她轻笑着,目光却投在他的伤口上,“伤口才包好,别闹了,再说你胳膊上还有旧伤。”
“那你便一起治了吧!”说罢,手松开她的腕子,转而下移,摸上她衣间的系带。
今日她穿的是一身水蓝色的衣裙,腰间系了碎玉锦绣织花的系带,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他才一上手便犯了难,实在不知这东西倒底该怎么解。
脸上狠厉的颜色充了许久,倒底是没挺过手上的结扣,季芊婷由他闹着,不慌也不恼。
解了半天也没解开,这让他先前摆出的气势泄了大半,林泊元干脆将手一甩,“罢了,今日饶过你。”
“那可以送我回府了?”季芊婷抬手指了窗外,“天都快黑了,我实在不宜久留。”
“那好,”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最后一抹夕阳终是快落下,心里再不舍也要将人好好的送走,停了片刻,他转过头来,俯身在她额头印上一吻,这才从罗汉床上退下,又将手朝她伸过去。
由他牵着起身,闹了这么一通,衣衫和发髻都有些凌乱,她只得站起身来稍做整理,本来没什么,若是让外人瞧了这场面反而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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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泊元送季芊婷回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本来早就要回,反而是要走时被邓茹留下来用晚膳,一来一去便耽误到了现在。
好在这两日府里乱,旁人也顾不上她,也没人顾她。
马车从正门绕到了后门,才停下,便见管家差了几个小厮将两卷铺盖似的东西抬着上了一辆简陋的驴车,那驴车看起来不像府里的,于是季芊婷便大掀了马车帘子问道:“王伯,这是在做什么?”
管家忽然被叫住,心一惊,倒没想到黑灯眼处还停了辆马车,转头看清问话之人这才松了口气,上到根前低声道:“三姑娘您回来了。”
“这......夫人发落了柳姨娘和陈大友,这会正命人抬着去城外乱葬岗埋了,我正交待他们几个呢,姑娘您快进屋吧,别让这两个污秽东西脏了您的眼。”
季芊婷和马车里的林泊元对视一眼,饶是柳姨娘多次对不起她,可冷不防的看着昨日还是生生的人命,今日便没了,心中还是不免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