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财万贯的我拿了短命剧本——锦橙
时间:2021-08-24 10:28:33

  理智重回,紧绷的精神逐渐放松下来。
  晏辞茫然一瞬,缓缓低头,倒映在视线处的是她的鼻尖还是眼泪,晏辞手臂施力,慢慢把她拢在怀里,嗓音涩哑的从空气摩挲到她耳边:“听听,别怕。”
  余听哭得更凶了,脑袋一个劲在他胸前拱。
  晏辞很想摸摸她,然而手很脏,最后附下身,用脸蛋在她头顶来回蹭了蹭。
  “同、同学,你们抱够了吗?”
  民警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有种他们来的不是时候的感觉。
  余听急忙反应过来,松开晏辞揉了揉眼睛。
  母女俩倒在地上,状态很差;夏父的情况更加不好,若不是胸前那点微弱的起伏,别人还以为是直接死了。
  “先打救护车,你们俩和我来一下。”
  民警拿出纸笔,带两人来到宽阔的客厅,见门口还站着季时遇,同时招呼他过来,“你也来。”
  三人并排站在一起,其中余听的表情最为紧张。
  她不自觉地拉住晏辞袖子,身体下意识地远离季时遇,向晏辞旁边靠,注意到这个动作,季时遇无端冒出一股无名火。
  “谁报的警?”
  “我……我。”余听弱生生举手。
  民警开始记录:“怎么回事?”
  余听放平呼吸,言简意赅道:“夏七七是我同学,她爸爸喝醉酒家暴她和她妈妈。”
  “你呢?”民警向晏辞示意。
  余听好不容易恢复平稳的心率再次突突地乱了起来。
  她很怕晏辞担上责任,晏辞比他们大一岁,身份证上已经成年,要是按照故意伤害罪被抓进去……
  实在不行的话她就找江淮,再再不行就多花点钱帮晏辞摆平。
  短短三秒,余听进行了常人想象不到的头脑风暴,结果他只是很平静地说:“正当防卫。”
  男警的笔尖明显顿了一下。
  晏辞说:“根据《刑法》第二十条规定,为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进行中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①”
  晏辞眼皮不眨,平铺直叙地把刑法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刚看见过他熟练开锁的余听:“……”
  她仍未知道晏辞背着她储备了多少知识。
  救护车此时赶到,抬着受伤的三人离开。
  余听他们也和民警一同去了医院,在民警在里面了解情况时,三人在外面安静等候。
  很快,民警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和我去一趟派出所,签个字。”
  余听忙问:“姓夏的怎么处理?”
  民警说:“因为是家庭纠纷,所以不好定义。”
  余听一下子急了:“什么叫家庭纠纷不好定义,就因为他是夏七七的爸爸,打人就不用犯法了吗?哪有这种事!”
  民警安抚道:“我们的意思是,怎么处理要看被害人的意愿,如果被害人不予追究,选择私了,我们也不能强制执行。”
  夏妈妈和夏七七伤得不重,加上三人间属于夫妻和亲子关系,处理难度又加大几分。
  “我不管!他打人不对,你们必须把他抓起来!”
  余听气急败坏,民警反而是满脸无奈。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到了现代社会仍不例外,不管什么纠纷,只要加上“夫妻”两个字,定义就不一样了,有时候他们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争论之中,一行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站在中间的老太太眉眼和夏父有几分相似,旁边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简直是翻版夏父,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夏父那头的亲戚。
  “儿呀!我的儿!”
  老太太赶过来的第一句就是哭天抢地。
 
 
第52章 052   “晏辞,你痛不痛呀?”……
  也是时机赶得凑巧, 夏老太太原本一直住在乡下,今天过来是为了看望大儿子家的小孩,结果上午刚到, 就接到警察局电话, 告知夏父住院。
  这一家人发生的事岂是一言片语说得清的, 老太太听完只觉得是夏妈妈不安好心,害得他儿子住院,还报警弄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简直丢他们老夏家的脸!
  “淑雅那个丧门星呢, 让她出来, 我要好好和她算算账!”
  淑雅是夏妈妈名字,老太太也不管这里是不是医院,在廊道间张嘴破骂。
  余听听得窝火,站出来说:“你儿子打人,你知不知道?!”
  “从哪里来的没教养的丫头, 敢这样和我说话?”老太太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言辞刻薄似是随时要手撕她一样。
  余听正要动怒就被晏辞拉住。
  几人绕过他们进入病房, 病房共五张床, 夏七七和夏妈妈在最里面,中间是夏父, 三人都已经经过了不同程度的治疗,其中夏父和夏七七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老太太看都不看受伤的母女, 径自扑到夏父身上哀嚎:“我命苦的儿!是把你害成这样的啊!”
  她哭得悲恸, 负责记录的民警看不下去,说:“你儿子喝太多酒精中毒,他自个儿弄得。”
  老太太听后更加生气, 竟然对着夏妈妈咬牙切齿痛骂起来:“我就知道强子娶你是娶一个祸害,他喝成这样你都不管管,你就是诚心想让他不好过是不是?当初我就不应该让你进家门!”
  夏妈妈才从昏迷状态中醒来,没力气反驳,闭眼任凭她骂。
  余听越听越气,强行挣扎开晏辞的怀抱,一鼓作气喷了回去:“你这老太太讲不讲道理?你儿子三十多岁不是三岁奶娃娃,你真当他是个二百多斤的孩子还要老婆管天管地,管拉屎放屁啊?那他家暴打人你怎么不说?!”
  “你谁啊?你敢和我顶嘴!”
  “你又是谁啊?我凭什么不敢和你顶嘴?!”
  “你……”
  “你什么你,你真以为自己比别人多吃几十年咸盐就把自己当盘菜了?这么大年纪骂骂咧咧不讲道德,你不丢脸我都替你丢脸!”
  余听从气势上就压倒了老太太,一时间满屋静寂。
  晏辞没有再拦,默默地把手收了回去。
  余听不依不饶,“我敬你一声长辈,太难听的话也就不说了,免得你老脸丢尽。但是我告诉你,警察可在这儿呢,你儿子怎么家暴怎么打人他们可都记得一清二楚,现在是法治社会,轮不得你们在这儿撒泼!”
  那句“法治社会”让后面的季时遇眉头一拧。
  他连做梦都不敢梦到余听能说出这种话,要说违法乱纪的事她也没少做,怎么突然就……这么遵守纪律了?
  眼前的余听让季时遇感到陌生,而与前世全然不同的走向又让他生出几分茫然。
  难道他重生到了平行时空?
  或者只是单纯的蝴蝶效应??
  季时遇不动神色打量着余听。
  她浑身上下的那股劲儿一如既往的骄纵,不过又多出几分正义感,眼神是无畏且明亮的,以往余听凶他的时候都会这样瞪他……
  真是莫名其妙。
  明明摆脱困境,他却怀念起让他深陷困境的那朵玫瑰。
  [男人就是犯贱,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脑海里又飘起论坛里的一句话,季时遇恍惚出神,直到对上晏辞的视线才清醒过来。
  他的眼神有警告,有冷漠,更多的是占据。
  季时遇打从心底里激了一个寒颤,病入膏肓之际,晏辞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
  晏辞已经收回了目光,侧身挡在余听身前,同时也挡住季时遇的不住窥探。
  下一秒他抬起手,轻轻搭在了余听肩头。
  这个动作让季时遇呼吸一痛,怒意占据心头,恨不得一拳呼在晏辞脸上。
  余听的那番话成功让老太太怂了。
  她毕竟是田里种地的,虽说大字不识,道德不高,但也极怕身份压制,尤其是肩头带杠的民警。
  老太太终于注意到头顶缠着绷带的夏妈妈,她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说,手腕还轻微骨裂,那是为保护女儿所遭受的伤。
  老太太强行在脸上扯出一丝笑,语气温和不少:“淑雅,这是强子打的?”
  夏妈妈不语,算是默认。
  老太太上前拉住她的手,“夫妻一过就是几十年,床头打架床尾和,多正常啊。再说他喝多了,也不是故意的,你就看在孩子的份上别计较了。”
  夏七七还不醒,若不然听见这话非得又气晕过去。
  民警收起纸笔,“你们好好讨论一下这么处理,我们就先出去了。”
  “好嘞好嘞,您们先慢走。”
  人一走,门一关,老太太长松了口气。
  她继续劝解:“我年轻那会儿还天天给强子爹打呢,照样熬过来了,你说你们结婚这么多年,就舍得让他进监狱?”
  余听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从老太太那边抢过话头:“阿姨,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除非你离婚,不然他还打你。”说罢,余听狠狠瞪了瞪季时遇。
  “这是我们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管。”
  夏老想推开余听,却被晏辞那冰冷的神态击退。
  “阿姨,只要你同意离婚,律师我帮你找,生活方面也不用你操心。”
  这番话让夏妈妈有所松动,显然是被说动了。
  她年轻那会儿学习很好,原本是可以考个好大学的,却被父母连哄带骗的嫁给了夏父,结婚那年她连二十都没满。在这近二十年的婚姻里,夏妈妈每天面临的是柴米油盐,婆家嫌弃,丈夫殴打,若说美好,可能仅有夏七七了。
  ——女儿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
  记得生夏七七那年,丈夫的一拳头让她落下病根,从此再不能生育,家庭暴力也越发严重。每当夏妈妈想放弃时,亲朋邻里总会劝解,说“哪个男人不打老婆,忍忍就过去了,还有孩子呢。”
  是啊,还有孩子呢。
  “阿姨,你觉得呢?”
  余听再次问她。
  夏妈妈噙着泪,正要点头,夏老大突然拉着民警进来,“警察同志,我们想和弟媳单独商量一下,毕竟是家事,不太方便外人听,你能把这几个孩子带出去吗?”
  民警同意,带着余听就要出去。
  她不肯,不住挣扎:“这才不是家事,你们别拉我,让阿姨亲口和我说!”
  她抵不过力气,不死心地喊道:“阿姨,你一定要离婚!和这种人过没好日子的!别听他们!要是他们敢做什么,我肯定会帮你!!”
  啪!
  伴随着重重一记关门声,余听被无情的关在了外面。
  她颇为不甘,握紧拳头狠狠在门上捶了一下。
  余听想不明白,明明故意伤人的刑事案件,凭什么就要按照家务事处理?敢情女人一旦结婚就是附属品?任打任骂无人做主?
  ——没道理!
  病房里的争论外人都看在眼里,围观许久的阿婆见余听满是愤慨,无奈摇了摇头,说:“小姑娘,我劝你还是别管别人的家务事。”
  “那不是家务事,是他打人不对。”
  周围有人笑,估计是笑她天真。
  “有句老话叫好心办坏事,人家两口子怎么闹都是一家人,你掺和进来那就是多管闲事。现在夫妻俩个闹得你死我活,你是好心不假,但你想没想过,要是人家和好了你怎么办?到时候你里外不是人,还要落个不是。”
  “婚姻不是两个人过日子,是两家人过日子,离婚两个字说出口多容易,可当事人要考虑财产,房子,孩子,父母,哪是那么容易离的,小孩子,想的还是太容易了……”
  阿婆说教一番,摇头晃脑地走了。
  余听怎么想怎么气,却也无从反驳。
  她看不惯夏父,讨厌他打人,想让夏妈妈和他离婚,可要是夏妈妈不乐意,她也不能拿刀架着她,强迫她离,如同阿婆所说,毕竟是人家两口子过日子,外人掺和不进来。
  如今除了厌恶夏父,余听又对夏妈妈恨铁不成钢。
  这事要是落在她身上,她非要把男方拆皮入骨!
  一番焦灼等待后,夏妈妈果真选择和解。
  民警对此见怪不怪,带他们去派出所做了个笔录就让他们离开了,过程中也没计较晏辞伤人。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余听仍旧不快。
  她臭着一张脸,“以后我老公要是敢打我,我就扒他皮,抽他骨,再丢出去喂狼狗。”
  晏辞脚步骤停,眸光闪烁两下,语调轻轻地:“不会。”
  余听看向他:“你不会什么?”
  晏辞避开与她四目接触,没有回答,呼吸明显放慢许多。
  余听没有等到答案,倒是等见季时遇从后面过来。
  表情冷下,余听拦住一辆车拉着晏辞坐了上去。
  车内舒适的空调驱散燥热,余听身形舒展,得以放松下来。
  她瞥向晏辞,此时才注意到那开裂的指甲。刚巧路过一家药店,余听急忙让司机停在路边,带晏辞进入买药。
  他不喜欢外人碰,余听就向药店的小姐姐学习上药方法,然后坐在外面的长椅帮他上药。
  晏辞的手好看。
  十指分外修长,每一节指骨都生得精致分明,掌心很大,单手就可以包裹住她的双手。
  然而这样漂亮的手落了伤,骨节泛红,有些肿,指甲虽然不再流血,看着却也疼。
  余听是个很怕疼的人,就算长大了也怕,磕到碰到都会找苏姨撒娇哭诉,所以就算体会不来晏辞的伤,也能感受到他的疼。
  她突然很难过,仰起小脸,“晏辞,你痛不痛呀?”就连声音都是软绵疼惜的。
  晏辞眼睑低敛,暖意自眼梢漾开,语调不露情绪地蹭过她耳边:“稍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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