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比自己还单薄稚嫩些,可行头上身,端端往那里一站,浑身上下便透出一股同时揉入了清纯与妩媚的风情。
浑然天成,毫不做作,仿佛在母胎中就开始练习了……
厉害!
她偷偷瞄了瞄太子的神情,心里大致有了数,当即带着碧桃功成身退。
玉桑眼见着姐姐来了又走,将自己一番拾掇,惹得太子又有发作之相,下意识也想脱身,随口胡诌:“奴婢去送江娘子。”
江慈跑的飞快,哪里还有影子,玉桑脚下一动,就被太子抬臂拦住。
里间传来少女一声惊呼,几声衣料窸窣,步履沉响。
玉桑一个失重,被太子按在床上。
他眼神里浮着一层沉冷,可那层沉冷之后,有岩浆般的灼热情绪汹涌袭来。
刚刚穿好的衣裳被剥开,男人像失了控的野兽,不会言语表态,只能动作宣泄。
自以为浓烈的恨意下,竟都是求而不得的渴望,还有失而复得的激动。
玉桑根本挣扎不了。
早在重遇太子时,她就做过这种准备,也没有这方面的矫情。
可先是有姐姐那翻鼓励暗示,后有太子异常的态度,眼下的情况根本与之前不同。
若这样开始了,那又算个什么说法?
姐姐曾教过她,男女之间的事,不必全都明言开来细细掰扯。
很多问题,欢好一场,迎刃而解。
她试过,非常好用,但显然不该现在来用。
她期待的并不是他在一场欢好后,作出大度姿态重新接纳她,带她回皇宫。
男人滚烫的唇开始往肩头游走,玉桑伸臂抱住身上的男人,他怔了怔,并未挣开她。
玉桑眼神凶狠,略受刺激的头脑有些发热,照着他的脖子狠狠咬下去!
太子闷哼一声,双拳紧握,硬生生僵住。
玉桑像一头刚长乳牙的小兽,穷尽凶狠,也抵不过敌人一掌之力。
下巴被用力扼住,她疼的哼出声来,贝齿被迫松开。
太子捏着她的下颌,手臂撑起上半身,从她身上起来。
前一刻的灼热与疯狂骤然退却,那层薄薄的沉冷再度固守于目光中。
迎着他的目光,玉桑脑袋跟着退了热。
太子仿佛看不到她眼中的痛色,也不管脖子上的伤处,捏着她的下颌,像是相看驴子一样左右转了转,继而一笑,冷冷的看着她:“这么喜欢咬人?你是个畜生不成?”
玉桑下颌疼痛不减,心道,你刚才扑上来时,也不像个人呀!
太子冷静的诡异。
好像刚才那个失态疯狂的男人不是他一样。
盯着漂亮整齐的贝齿看了半晌,他松开手,翻身到一旁。
他侧卧,支着头看着她,玉桑仰躺,急促喘息。
安静的卧房里,玉桑一直喘啊喘,喘啊喘。
喘到最后,太子耐心用尽:“喘够了吗?”
其实早就够了,但这样被揭穿,玉桑脸上挂不住,犹自装作慢慢平息,停了下来,双手趁势将衣裳拢好。
太子盯着她身上的衣裳,讥讽道:“接风宴那日,不是怎么都不肯穿?是那套不够精致夺目?”
言下之意,她今日乖乖换衣裳,是因为今日的更好,更入她的眼。
诚然,江夫人当日为玉桑找衣裳时,的确挑了江慈最普通最不起眼的一套。
她不肯穿,是察觉太子别有用心,唯恐惹当时还不知是何情况的姐姐多心不快。可今日,衣裳是江慈主动送来的,她纯粹是被赶鸭子上架。
玉桑没回应太子的话。
她略显茫然的看着横在身边的男人,心里慢慢窜出一个问号来。
刚才他们这样这样,她还对他那样那样,戛然而止后,他开口只谈衣裳吗?
且等等。
玉桑反问自己,不谈衣裳,你想让他谈什么?
谈谈你为何咬他拒绝他,身为奴婢为何不主动迎上去与他成了好事?
脑子没事吗?人家都把你推出火坑了,你还往里挤。
疑惑之余,玉桑又生感叹。
原来,靠男女情.事来化解和抹去矛盾的做法只是及格水平。
对太子来说,他不想针锋相对的挑明,就可以避而不谈,从容自然的顾左右而言他。
做不做这种事,其实不影响他演戏。
抱歉,是她的见识过于浅陋了。
……
两人大眼瞪大眼对视一阵,太子完全恢复平静,撑床起身:“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他脖子上已经浮起红红的牙印儿,虽未见血,也明显得很。
这是玉桑第二次对他动口了,上次的位置还能挡,这个却很难挡。
玉桑觉得,别的事情可以装傻充愣,这个避不开。
这会出门,万一他因这个丢了脸存了气,回头指不定要怎么报复她。
她的腰还没好呢。
她飞快爬起来,顾不上衣衫不整,下跪请罪。
“奴婢方才失了分寸,伤到郎君……”她抬起粉嫩的小脸,诚恳的看着他,“郎君今日一定要出门吗?”
太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随手理着领口和袖口,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你这样出去,人家要怎么看你?玉桑再度生出对他的那种说不清的陌生感。
曾经的太子绝不会让自己失仪,现在,他居然敢顶着个牙印儿直接出门。
脸呢!
玉桑面露愧色:“郎君息怒,奴、奴婢用脂粉帮郎君遮一遮吧?”
太子抬首摸了一下脖子那里,并未浮现怒色。
她虽然咬的很,但他拦的也快,没破没流血,疼也那么一下。
而且……
太子眼珠轻动,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他还得谢谢她这一咬,让他不至于被那些奇怪的记忆魇住,险些没有把持住。
“不必。”太子冷冷丢下这句,转身出去了。
……
太子真的没有就此事发难。
玉桑大胆的猜测,难不成他还挺喜欢?
这想法一冒出来,玉桑打了个冷战。
好恶心哦。
拢衣扶发,补一补妆,她动作飞快的整理好自己,目光落在姐姐拿来的一堆荷包上。
寒毒啊。
好像与女子身体受寒疼得死去活来那种不同,可能还更厉害。
下一刻,她又暗暗腹诽,什么寒毒,刚才还热得很呢,八成是唬人的。
末了,又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随手抓过一个可以挂腕的小荷包,往里塞了几颗核桃。
马车很快备好。
太子不想惊动其他人,索性让马车停在后门,只让府奴去告知江古道一声。
玉桑进马车里时,太子已在,她微微福身,坐下时偷偷瞄了瞄他的脖子。
泛着红痕的位置抹了药膏,匀开一片晶莹透亮。
玉桑稍微放心,扭过头假装去看车窗外的风景。
太子一直没说话,却一直留意着身旁的少女,心情凝重。
刚才那些画面,还有那种陡然充斥心头的情绪,简直无法控制。
万般无奈之余,他几乎都要猜测,是不是自己重生而来,忘记了些什么。
毕竟,他活生生将自己分成两个人。
一个同噩梦一起囚禁于暗处,不见天日。
一个君临天下,像所有帝王一样立后纳妃,勤政治国,眨眼就是十年。
在他的记忆里,她已经死了十年。
可是,这个念头才刚起,又被现实否定。
不是这样的。
他从未提过她,直至满宫上下再无人记得曾经的东宫还有一位江良娣,任由她的尸身烧化在那座寂静的冷宫,无人问津。
他与皇后相敬如宾,后宫嫔妃安分守己,他再也没有偏爱任何人。
直到死,他都不曾违背自己的意愿,做到了所有想做的事,除掉了所有想除掉的人。
可也正是到了大限之日,他在未及不惑的年纪,却像一个糊涂的古稀老人,忘记了所有人。
那个日日入梦折磨她,鲜活到仿佛从未离开的人,占据了全部的意识。
从山庄里惊鸿一瞥,到事发之前,他向她承诺除掉韩唯,一帧一画,全部都在。
他喊着桑桑,可无人知道桑桑是谁。
他在失去她的第十个年头,死于积劳成疾。
而她死于他登基前,又如何会唤他陛下?
太子闭了闭眼,疲惫油然而生。一定是被她弄得魔怔了。
关于她的记忆,没有任何疏漏。
是临死前陡然浓烈的恨意和怨念,在压抑了十年后爆发,让他至死难宁,睁眼于此世。
看着身边探头张望的少女,太子在心中告诫自己。
留她在身边,不是为了与她风花雪月的。
不能还没看明白她,就又被她蛊惑。
稷旻,你清醒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太子有名字了!!!不要催嘛!!名字有剧情哒!!!
太子:朕当了那么多年皇帝,沉淀了那么多年,现在还重生了,金手指不是一般的粗。朕可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
韩唯:古怪,古怪,不得不防。
江古道:日常擦汗小心翼翼。
江慈:他好像很难讨好的样子。
面对桑桑后——
太子:出离愤怒!!她好烦杀了算了!哼,卑微的女人,也妄想攀附朕,朕撩你,调戏你,逗你,冲你,都是在观察你,分析你,不是玩真的,你是不是玩不起?
玉桑:……有猫饼。
————————
太子:不能还没看明白你,就又被你蛊惑。谢谢你的拒绝。【还是太瘦了,再养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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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马车一路奔赴城南, 停在了一间茶室前。
下车前,玉桑惊讶的发现,他脖子上的红痕已经消了。
原本匀开的晶莹膏体好像是渗入到了皮肤里, 也不见了。
她松了口气, 太子没找茬,原来是因为他有法子处理啊。
下车后, 飞鹰递来帷帽。
玉桑看太子一眼,见他负手而立, 抬手看着眼前的茶室, 若有所思。
她乖乖接过戴上,心中不由活泛起来。
都怪他,三天两头一作妖,她都忘了自己原本是要弄清楚他来这里的目的。
虽然猜测他是为了针对韩唯,顺道报复江家。
但到底如何, 还得有证有据, 眼见为实。
黑狼找来一茶馆说了两句话, 茶馆眼前一亮, 连忙请他们上楼。
玉桑跟在太子身后,进了一处雅间, 里面没有人,也不像是同谁约了在这见面。
因为她觉得,没几个人敢让太子先到等候。
玉桑按兵不动, 摘下帷帽坐过去。
茶馆儿很快奉上香茗,还有附赠的小点心。
春食凉, 夏食寒,这时候上的点心都是凉性食材做的,譬如这碟卖相不错的绿豆糕。
玉桑拧了拧眉, 继而眼神转转悠悠,瞟向太子。
他屈腿斜倚座中,手掌搭着膝盖,目光无波无澜的盯着门的方向。
虽然不可思议,但他的确是在等人。
忽的,太子目光一转,染着凌厉睨向玉桑,正正好撞上她的目光。
他可真敏锐啊,像鹰一样,玉桑心想。
她也不心虚,镇定的移开自己的目光,拒绝与他对视。
太子微微拧眉,直觉她又在倒弄小心思,然今日带她出来,不宜出差错。
心思转了一轮,他不免多留意她几分。
就这样等了将近半刻钟多,一盏茶刚喝过半,太子觉得剩下半盏有些凉口。
看了眼放在点心边上的茶壶,他顺手就要捞起。
同一时间,玉桑跟着伸手,精准的拿走太子的手途径点心盘时距离最近的绿豆糕。
拿起一瞬,太子的手越过点心盘,拎起了一旁的茶壶。
玉桑的神情愣了愣,太子的动作也顿了顿,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
玉桑反应快,手里的绿豆糕顺势往嘴里一塞,伸手去接茶壶。
太子反应更快,提壶的手一偏,直接避开她,敛眸续茶:“糕渣都落茶盏里了。”
玉桑伸头一看,果见面前的茶水面上浮着些许残渣,是她刚才动作太快太急掉进去的。
她一派镇定,端起茶盏胡乱往后一扬,水线当空划过,半盏茶全浇在席子上,又若无其事把盏子放回面前。
太子单挑眉毛,终究什么也没说,顺手给她续了杯茶,将茶壶放回原位。
玉桑没留意到太子为自己斟茶的动作,注意力都在自己一双手上。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为何要去管他会不会吃绿豆糕?
……是手的问题。
玉桑暗暗点头,再默念一遍,手的问题。
她将双手压到腿下。
茶壶离炉太久,水不大热,太子浅呷两口,只觉茶水凉喉。
瞥眼看了看身边人,不知是不是附赠的糕点太粗糙,她嚼了许久都没咽完。
腮帮子一动一动,恨不得嚼到天荒地老。
短暂斟酌后,太子懒得喊她,再次将手伸向点心盘边上的茶壶,想放回泥炉上煮一煮。
玉桑正在封印自己的手,抬眼一看,下意识抽出手,捏着点心碟边,从太子手边挪开。
太子的手再度路过点心碟,从容的提起茶壶放回泥炉上。
玉桑:……
放好茶壶,太子倚回座中,目光不动声色的瞟过那碟绿豆糕。
他眼中并无困惑,却含着几分挣扎,片刻后,这份挣扎变作莫名滋生的躁意。玉桑困惑的瞄自己的手,你没完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