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亦松了松领带:“不然你等我一会儿,在外面吃,尚品阁的海鲜不错,你应该喜欢。”
“别,”乔言怕早上杀的鸡不新鲜了,这一声有点急,随后才缓下声音说,“我想在家里吃。”
蒙亦太了解她了,听出这一声“别”里的意味,笑了笑:“那你先——”
他话没说完,手机里传来一阵混乱的气流声,手机似乎砸在地上,尖叫声、打击声、怒骂声交织成一片,他心脏倏地紧缩,立马奔向电梯。
朱意群累一天,刚拿起杯子喝一口水,见boss神色慌忙地跑了,他放下杯子就跟上,妈呀,这么紧张,有人要炸大楼?
乔言走到车边,一手在包里摸车钥匙,后视镜里一辆黑色轿车停下,三个戴口罩的女人下车,手里握着棒球棍,直逼向她,转眼就到身后。
乔言连害怕都来不及,拿出包里的防狼喷雾,回头猛喷,顿时尖叫声四起。
最靠外一人用手臂挡住眼睛,没被喷到,抬起棍子重重砸下,乔言下意识抬手一挡,小臂顿时剧痛。
琪琪没走远,听到声音立马往回跑,见几个人扭打成一堆,她脱下十斤重的双肩包冲过去,用包包狂砸。
保安在监控室里看到不对,连忙跑去。
三个太妹准备五秒搞定的事,居然被拖住了,见保安来了,被喷防狼喷雾的两人顾不上被扣住的伙伴,坐上车就逃。
太妹趴在地上,手被乔言往后掣肘住,动弹不得。
乔言单膝跪在地上,身上哪哪都疼,但她顾不上,一拧太妹的手,问:“谁让你来了?”
“呸,我自己来的!我就讨厌你,想教训你!”
“是吗?故意伤害罪,证据确凿,判个三五年也无所谓?”
太妹沉默。
乔言对琪琪说:“报警。”
“等,等等,我说,你报警抓她,我只是收钱办事...”
“谁?”
“沈凝,还有那个林惜。”
乔言一哂:“给她打电话,就说事情很顺利......琪琪,拍视频。”
琪琪先点开相机,又用太妹的手机拨出沈凝的电话,琪琪将镜头对准太妹的脸和手机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沈凝问:“怎么样了?”
“......挺顺利的。”
林惜问:“没被发现吧。”
“两下撂倒她我们上车就跑。”
那边两人松了口气的声音,沈凝说:“行吧,你们仨去旅游一阵子再回来。”
朱意群和蒙亦赶来时,看到的正是乔言收集证据这幕,朱意群差点起立鼓掌,不愧是boss每天陪着击剑的女人,武力值爆表,沉着冷静,太飒了。
其实乔言此刻很狼狈,衣服扯破了,头发也散了,甚至带着伤,但透过几缕凌乱的发丝,她一双眼睛,冷静、清冽、倔强,迸出一股劲,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朱意群疯狂给乔言点赞。
琪琪挂断电话,乔言手一松,太妹跑走。
乔言整个人漏气的气球似的软软瘫坐在地上,滑落两道泪,拧着眉头吸了吸鼻子。
朱意群愣了一下,飒姐变软妹了?
蒙亦疾步走过去,半跪下身扶她:“言——”
“嘶~”
蒙亦紧绷如弦,手虚虚悬在空气里,不敢碰她,一张脸也绷着,眼里压着层层怒气和心疼。
他胸口像扎进根锥子,刺得他难以开口,片刻才放软声音:“我们去医院。”
琪琪和保镖拿着刚才的录像和车库监控去警局,证据确凿,沈凝和林惜还在舒舒服服地做SPA,警察推门而入时,她们两脸懵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扣走了,为了不被认出,口罩帽子将脸蒙得实实的,佝偻成虾米坐入警车。
沈家炸开了锅,一边封锁消息,一边想办法把人弄出来,可沈凝不符合条件,不能取保候审。
要是乔言伤得轻,只是扰乱治安拘留几天倒还好。
就怕乔言伤得重,构成伤害罪,乔言要是起诉,沈凝不管会不会被判刑,判多久,只要她被告上法庭,名誉就毁了。
沈澜也急疯了,在屋里来回走了三圈:“你去找乔言求情,再怎么说她和林惜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不至于让林惜坐牢吧,拘留还勉强能瞒住消息,要是被判刑,林惜就完了。”
林正峰吸了口烟:“别急,沈家肯定有动作,我打听到了,人是沈凝雇的,林惜顶多算从犯,我们搭沈家的风不好吗?”
医院,乔言做了全身检查,最高效率把伤情鉴定也做了,身上好几处挫伤,小手臂骨裂。
她躺在病床上,稍一动,蒙亦立马靠近她:“怎么了?”
乔言看他板着张脸,整个人又沉又冷,她抬起没受伤那只手,掐了把他的脸,说:“我毁容了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渣男。”
蒙亦:“......”
他握住她的手,面无表情地说:“你这盛世美颜怎么会毁容。”
乔言:“......”
这个梗他能记多久?
乔言说:“那你笑一下。”
蒙亦看她一眼,一副“你这样我怎么笑得出来”的眼神,看得乔言百感交集,抠了抠他的掌心:“其实没什么事,过几天就出院了。”
蒙亦在她唇上轻轻一吻:“躺好,别说话,别乱动。”
乔言猝不及防,耳朵一红,她都这样了他还撩她,臭男人。
没多久,蒋莱带着律师风风火火地来了,她往床边一坐:“伤得重不重?疼吗?”
蒙亦将伤情鉴定拿给律师。
律师快速看完,推了推眼镜说:“虽然构成轻伤,但伤情接近轻微伤,我们起诉的话,以我的经验就算胜诉,对方大概率判有期徒刑六个月。”
沈家肯定聘请很厉害的律师,未必能胜诉,但胜不胜诉是一回事,得为自己讨公道。
蒋莱说:“沈凝的经纪人联系我了,希望私下协商,会给你丰厚的赔偿。”
乔言说:“起诉。”
蒋莱知道这种事最后大概率还是私了的,但不可能对方一提就同意,她打电话给沈凝经纪人,拒绝了。
没一会儿,蒙亦的手机响了,林董事打来的,毫无疑问,为了沈凝的事。
他坐在床头旁的椅子上,手机一响乔言就看见了。
蒙亦看向乔言,乔言也静静看着他,病房安静,手机铃声像被放大了十倍,层层叠叠积压进空气里,聒噪着心脏不安跳动。
乔言先别开眼睛,林董事是他的长辈,她不能要求他忤逆长辈维护自己,但别人劝她和解,她可以果断拒绝,如果蒙亦也劝她和解......
蒙亦起身往外走,接通电话:“林叔。”
“凝凝的事你知道了吧?”
“嗯。”蒙亦走到门边,脚步忽而一顿,大阔步往回走。
乔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走到自己身边,在刚才的位置坐下,病房很静,她能听清林董的声音:“凝凝从小被宠坏了,做出这种事实在不像话,我先代她向乔小姐道歉,你帮我和乔小姐说一声,只要她不起诉,作为补偿,四大刊的杂志,Cole的品牌代言人,明年主投的电影电视综艺随她选。”
蒋莱睫毛轻轻一动,这个条件非常诱人,乔言不仅能大大提升咖位,还能大把吸金。
乔言垂下眼睛,看似条件优渥,本质还是高位者花钱买平安,对别人造成的伤害根本毫不愧疚。
蒙亦握住她的手,说:“林叔,抱歉,这件事我们不接受私了。”
作者有话要说:乔言:你说我们的时候就很帅。
今天上夹子晚了点更新,评论发红包啦!
有个bug,做伤情鉴定一般没这么快,写故事加快节奏,大家看看就好。
第24章
“抱歉, 林叔,这件事我们不接受私了。”
蒙亦话落,蒋莱眼皮一跳, 态度够强硬。
乔言看向他, 他走回来时,她已经猜到他的决定了,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彻底地拒绝。
蒙亦挂了电话,对上乔言的目光。她鼻尖、侧脸、额角都有一点擦伤, 皮肤白,暗红色细细的刮痕看着醒目, 让她本不具攻击性的面容多了分凌厉,偏偏此刻表情有点愣, 反差感莫名可爱。
事情至此已经十分清晰, 蒙亦渐渐放松下来,把她掉下的一缕发夹到耳朵后面:“伤成这样,给点钱就不追究, 说不过去,我们又不缺钱。事情发生在你身上,谁都没资格劝你和解, 只有你自己有权决定怎么处理。”
乔言点点头, 内心像个不断胀大的气球, 逐渐充实饱满, 她都准备好面对各种非议了,被他这么一说,理直气壮了许多。
“你还是置身事外吧,别再插手,剩下的我自己来。”
他刚才的态度, 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了,不想他继续夹在中间为难。
接下来必定是一波接一波的求情,若谈判利诱不成,沈家必定会威逼胁迫,强压之下,想讨回公道并不容易,还有林正峰狡猾的一家,兜兜转转到最后搞不好乔言会变成坏人。
蒙亦没答,问:“要喝水吗?”
还真有点渴了,乔言点点头。
蒋莱提起包,俯在床头小声对乔言说:“省立医院我没有熟人,除非找张劲,”她看了蒙亦一眼,“这样的话,你还不如找他。”
乔言无奈:“不想什么事都找他。”
“可这社会就是这样,身居高位,做什么事都便利,我们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弯下腰顺应它的规则。”
乔言:“......好虐。”
蒋莱一笑:“别贫,快点好起来工作。”
乔言:“......吸血经纪人。”
“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
蒙亦这个顺风耳,端着水杯走来,居然听见了:“省立医院,是外婆要看病吗?”
乔言:“...嗯。”
“看什么?”
“心脏病。”
蒙亦给朱意群发了条信息,没多久朱意群回复,已经安排上专家门诊了。
他将吸管插入水杯里,递过去给她喝水:“想什么?”
“不想太依赖你。”
蒙亦抬眼看向她。
窗外路灯昏黄,风过树叶,有很轻的沙沙声,乔言就着他的手吸了口水,温水滑入胃里,一晚上起起伏伏的情绪沉淀下来,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莫名多愁善感起来,说了句:“谁都可能会离开。”
小时候从没想到爸爸会离开,后来也没想过樊阳会劈腿,以及最近愈发明显地感觉到外婆的离开在倒计时。
明年、后年的这个时候,她和蒙亦会怎么样,她感受不到。
蒙亦握着水杯静了两秒,她人生起落大,今晚又受到了惊吓,他理解她没有安全感。
他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她身上好几处挫伤,也不能抱她,只能望入她眼里,说:“谁也没法保证不离开。”
乔言想,果然,你也是这么想的。
“但至少我们现在在一起,比之前十年任何时候都好。”
乔言睫毛轻轻一动:“可我怕自己会变得贪心。”
“那就贪心吧,省得你—”蒙亦冷笑一声,“一不理我就是十年,好不容易追回来还想七想八,我也挺没安全感的,要离开八成也是你先离开。”
乔言:“.........??!!~头%脑&*乱+&%码%¥#@*。”
气氛本来是温情脉脉中透着点小伤感,因为他突然的冷笑,和他硬邦邦负气的语气,气氛硬生生变了。
空气里爬满了尴尬,乔言快速反思了一下自己,他的指控似乎没错,嗯...男人也是有情绪的,也需要被安慰。
乔言:“蒙小亦。”
蒙亦眉头一皱。
这家伙特别排斥别人这么叫他。乔言笑:“我要搬走的时候,你亲了我一下是吗?”
蒙亦一哂:“所以你过了十年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点迟钝?”
乔言噎了一下,算了,他在气头上,不和他计较。
“我那时走神了,后来反应过来就......还挺甜的。”
蒙亦眉心轻轻一动。
“你过来一点。”
他靠近,表情不耐烦,好像看在你是病号的份上才勉强听你的。
乔言亲了他一下,眼睛弯起笑,像恶作剧成功:“嗯,我反应迟钝,现在才回应你行不行?”
蒙亦一愣,缓缓弯起好看的笑,眉目舒展开,明显很受用,但还是拖着欠嗖嗖的语调说:“也不是这么无药可救。”
乔言:“......这狗男人。”
“你说什么?”
乔言:“......”
完了,她太气了,居然逼逼出声了。
“你每天都在心里这么骂我?”蒙亦冷眼睨着她。
“不...我不是,我没有——”
已经晚了,乔言被蒙亦托住后脑,重重吻住,他不顾她有伤在身,吻得她喘不过气,嘤咛着眼泪都要出来了才放过她,果然很狗。
病房外头还有间隔间,敲门声响起,两人快速分开,收敛好仪容,暧昧的气息还荡在空气里,一个已经交叠双腿淡定喝水,一个靠坐在床头认真刷手机。
气氛过于正经,一点声儿都没有,朱意群提着粥和蒙亦的衣物走进病房时,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端出粥,朱意群看了眼手表:“小蒙总,要是没事的话,我就下班了。”
乔言忽而想到什么,问:“你自己做饭吗?”
“有做。”
乔言:“我车上有些菜和水果,在车载冰箱和后座上,你不嫌弃的话拿走,等我出院就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