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身份才去的了?”
晏晗眉头一挑,伸指往她额上一敲:“晚了!”
婚约什么的可没了。
*
又过半月,朝中果然收到平阳潞安两府递上来的折子,两府大旱,粮食颗粒无收,已有人饿死的事情发生,两府知府请求朝廷派人前往赈灾。
赈灾这事,做的好了是大功,做的差了便是大过,且沿路银钱与粮食的押送都轻易不得松懈,因而当同德帝提出可有人前往赈灾时,殿中的众人一时都安静下来。
“怎么?众卿无人敢担此大任吗?”
同德帝目光在众人中巡视一圈,待看见站着最前方的赵叙明似上前半步有意开口时,同德帝忙道:“既如此,朕心中倒是有一人选。”
赵叙明眉头一皱,却还是先压下了话头。
“谭兼之!”
被唤了名字的谭兼之从众人中出列:“臣在。”
“朕命你前往平阳潞安两府赈灾,你可能担此大任?”
“臣幸不辱命,定不负陛下嘱托!”谭兼之当即跪地应下。
“陛下!”
赵叙明忽的站了出来,狭长的眼眸中隐着微微精光:“谭镇抚入朝不过半载,在朝在野各项事务想必还不曾熟识,臣以为,派谭镇抚前往赈灾,或是不妥。”
同德帝闻言面上神色并无变化,他撩了撩袖,问道:“那首辅可有人选推荐?”
“臣认为张镇抚张恂可担此大任!”
赵叙明此话一出,殿中众人面色皆变,三月才出的张恂带着太子纵马害的太子坠马一事还记在众人脑海里,躲还来不及,现在竟还将人往前推?
赵叙明又道:“张镇抚曾在潞安府任过通判,自是了解当地人情,且往年张镇抚亦有随行赈灾经验,臣以为他可担此大任。”
张恂适时站了出来:“微臣愿将功赎罪,臣愿请命前往赈灾,为陛下分忧!”
同德帝眼帘微垂,嘴角挂着一丝丝笑,如此模样叫人无法察觉他的真实想法,沉寂了须臾,他这才笑道:“既如此,那便派谭镇抚与张镇抚你二人一同前往,万望你二人携手互助,解救灾民于水火。”
“臣领命!”
“臣领命!”
一直老神在在站在一旁的钟秀宣却是露出满意的笑来。
然而当谭兼之张恂二人还未准备好离京时,一张快马加鞭的折子又递入了宫中。折子上言,在平阳潞安两府已有几个村寨发现有人染疫,已有五六人死亡,更有数十人重病,而与此同时,已经有难民开始陆续涌入京畿地区。
朝中瞬时严阵以待起来,着人将涌入京畿地区的难民置在一处,而谭兼之张恂离京前亦招募了数位大夫。
晏晗听了朝中的应对措施后,一直吊着的心恍然一松,怅然地舒了口气,这世在疫情还未大面积爆发起来前先行控制,或许他可以这躲过一劫,不再重蹈前世覆辙。
思及前世,晏晗又疑惑起来,前世的这段时日,他并不曾出宫过,缘何会莫名其妙染上疫病?前世得到的结果是,有一负责出宫采买的小太监,染上了疫病却无人知晓,直到太子染疫病发,宫中彻查,这才查出是这太监染疫,而后又接触过他的吃食,这才将病传给了他。而那太监缘何能够接触他的吃食,却随着太监的病亡再无从查询。
如今再一回想,晏晗便察觉出不对劲来,一个负责采买的小小太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接触到他平常的吃食的!
心忽然一摄,如今这一想,却是心惊!
倘若,倘若不是那太监不甚传染,而是故意而为,那么?究竟是谁要害他?
“常顺!!”
晏晗突然高声一唤,将在书房外候着的常顺好生吓了一跳!
“殿下!怎么了?发生了何事?”常顺急急忙走了进来。
“你速去寻一人!”他将常顺招至身旁,提笔蘸墨写下一人的名字。
“暗暗寻找,不可张扬,找到后先派人监视着。”
若是这世仍有人要害他,那么最近一定会有所动作。
常顺虽不知何故,却也点头应是,他领命正要下去,晏晗又突然唤住了他:“你命人去谭府,让那小丫头这段时日少些出门!最好别出门!”
“殿下,这……”常顺犹豫道:“三姑娘恐怕会不愉吧?”
晏晗抿唇,觑眼看他:“你不会同她娘说吗?”
常顺傻笑,忙不迭点头应是:“殿下英明!奴婢明白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日,谭嘉月便莫名被钟氏下了令,若无钟氏在,小姑娘不能随意出门。
谭嘉月又气又无奈,只得成日待在府里不是做女红就是读书识字,终于小姑娘闷不住,打算去寻谭明之让他将自己带出去解解闷,不想去寻他时却不见他踪影。
小姑娘奇了,谭明之除了平常与太子一同读书,再有就是去钟府,偶尔出门也是为了买画本,寻常是轻易懒得出门的,前段日子跟着谭兼之习武倒是时常出门,但现在谭兼之赈灾去了,且今天休沐,他哪都不用去,居然不在府里?
肯定有名堂!小姑娘握拳在掌上一锤,凭着直觉察觉出谭明之的怪异。
索性便也不走了,将谭明之藏着的画本子翻了出来,一边绕有兴致地看着一边等他回府。
待到日头西斜,天色将暮,谭明之这才姗姗归来。
谭明之垂头丧气地跨进了院子,还未从之前被拒绝的情绪中走出来,左肩忽的被人一拍,他叹气,往右边看去:“呦呦。”
“没意思!”谭嘉月一撇嘴,走到一旁的石桌前坐下,抬眸见他满是失落的模样,好奇问道:“二哥丢东西了?”
“没有。”谭明之亦走过去坐下,倒了杯茶随意道。
“那二哥今日出府是去做什么?平日里我见你可是不出门的!”
谭明之正喝着茶,突然就呛了一口,捂唇咳着看她,见小姑娘一脸八卦的模样,他白了一眼道:“打听这么多做什么?我出去,那自是男儿家的事,你个女娃娃瞎凑什么热闹!”
谭嘉月苦下脸来,丧气道:“呦呦无聊嘛!成日被娘拘在府里,明明之前阿娘还肯让我出门的!”
闻言谭明之敲着她的额无奈道:“阿娘也是为了你好,你可知大哥去赈灾,其中还有一项,便是去处理灾区的疫情,而如今京畿附近,涌来了许多难民,阿娘是怕你出门不小心染着病了!”
“那,那大哥会不会有事?”小姑娘忧心道。
“放心!大哥只是去指挥罢了,而且他身边带着属下跟大夫,不会有事的!”
闻言小姑娘这才放下心来,她无聊地趴在石桌上,转着手中的茶杯苦闷道:“既如此,那呦呦便不出门了。”
“这才乖!”
“二哥也不许出门!”小姑娘扬起下巴道:“你若出去,我便告状!”
“臭丫头!”谭明之伸手往她额上又是一敲。
与此同时,行走在官道上的赈灾队伍,随着里平阳潞安两府日益接近,谭兼之看到的沿途的难民越来越多,只是他们惧于军队的震慑,无人胆敢上前。
这些人还算是身体康健的,更有些人则是倒在路边,一动不动,显然是已经饿晕过去了。
“来人,去查看查看!”
张恂骑马跟在一旁,见状嗤道:“谭大人,咱们可是要赶往灾区的,这路上可耽搁不得!”
谭明之皱着眉,下了马来:“你们继续前行,我随后追上。”
他令队伍继续前行,自己带着一名属下前往查看,他扶起倒地的那人一看,只见这人面黄肌瘦,瘦骨嶙峋,显然是已经忍饥挨饿了数月之久。让属下给那灾民灌了些水,却他仍无转醒的迹象,谭兼之皱着眉,挥手又令人去唤大夫来。
大夫很快便到了,面上绑着白巾,只露出一双眼,身形看着十分瘦小,谭明之皱眉,觉得眼前之人有些眼熟。
大夫背着小药箱,十分利落地将药箱打开,取出银针用沾了酒的布巾擦拭,而后寻了灾民身上的穴位一扎,不过片刻,那灾民便幽幽转醒。
“你们……”灾民见了他们一时有些惧怕。
一旁的下属连忙上前与他解释,而后拿出了一些干粮给他,灾民当即扒着干粮快速啃吃起来,待一块干粮吃尽,他这才跪地伏拜道:“大人大恩!大人大恩啊!”
谭兼之让属下扶起他,询问道:“不知这位老伯是从何处逃难而来?那里的灾情如何?”
那灾民闻言面上神色一变,带着哀戚道:“老朽从平阳府的浮山县而来,大人,那里,那里有人染疫,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啊!”
让下属给那灾民拿了些干粮与银两,谭明之便朝前行队伍方向而去,但他并未骑马,只走路前行,一边走一边思索,看来这边旱灾与疫灾的情况,比之前在朝中听到了更加严重。
“大人!”
一直安静跟在身后的大夫突然出声,她将脸上面巾取下,看着他笑道:“大人,您与下属都用烈酒净净手吧,接触过疫区来的人,还是要小心些。”
谭兼之回头看她,却是一愣:“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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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回府了
晏晗令常顺找的那名采买太监寻出了结果, 结果便是, 查无此人。
“没有这个人?!”晏晗捏拳腾的站起,语气有些失控。
常顺抿着唇讪讪道:“是, 殿下,奴婢将宫中所有负责采买的太监皆寻了一遍,确实没有此人, 奴婢又将宫中太监记录名册翻了一遍,倒是有一同名同姓之人, 只是……年纪不相符, 那太监如今已四十有余。”
晏晗怔然跌入座中, 没有这个人,那前世那人是谁?前世那个太监的样貌他一直深深记在脑海里!最初他得知自己染疫,寻到罪魁祸首时,他便气得令人将那太监拖了来,亲眼盯着让人打了他三十大板, 若不是后来皇后赶来, 他当时想活活将那太监杖毙的心都有。
而这一世却告诉他, 并无此人……
宫中的太监宫女, 无论何时入宫,入宫多久,每人的身份都会记录在案,姓名、年龄、相貌、体征乃至家乡何在,皆有记录,
前世那人明明确确存在过, 若这世并无此人,那那人从何而来?如何进得宫中,又如何能够接触他的吃食,害他染疫而亡?
晏晗越想,内心便越发的觉得心惊,那背后害他之人,能够做到将人无声无息地带入宫中,凭空捏造一个身份,接触到他的饮食,这人定然身份不低。
想透了这一切,晏晗恍然明白,前世他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有心筹谋。胆敢谋害当朝太子之人,晏晗脑海瞬间浮现几人的身影,然而前世所有的踪迹早已湮灭,再无从查询,今生背后之人不知还会不会动手,所有的想象皆是虚妄!
挥手让常顺离开,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书房中,时间越久,便越觉得全身发寒,这样一个在背后害他之人,他竟一点踪迹都查不出来,晏晗啊晏晗!你是何等的无用!
窗外日头渐渐西斜,嘈杂了一天的夏蝉慢慢沉寂下来,书房内一片静谧,墙角的香炉散着缕缕青烟,缓缓升起而后又在空中消失不见,便如他那再无从追溯的前世。
“呵!”
沉寂许久的书房终于有人出声,一直候在门外的常顺这才舒了一口气。
“既然老天让我晏晗重活一次,那你们又有何所惧!”
他只手撑在桌上,唇角淡淡勾起一笑,星眸中光芒耀眼。
*
倏忽一晃,时间已经两月过去,这两月,陆续从平阳潞安两府传来消息,两位赈灾使着人赈灾治疫的同时,亦组织百姓大力修渠建坝,打井筑窖,大大将百姓因旱灾所受的损伤降到最低。近日更是传来消息,当地疫情因控制及时,幸而未曾大面积传播,造成更大的疫灾,且数日前平阳潞安两府终于降雨,雨水连降三日,终可缓解一下旱情,赶上夏种,多少也能收获一些粮食。
同德帝大加赞赏的同时,亦颁下诏书,减免两府今年的赋税,着其修养。而此时谭兼之与张恂等人已在回京的路上了。
待众人回了京来,同德帝喜笑颜开,决意要将众人好好封赏。
大殿之上,张恂将赈灾的过程一一禀报,只耐人寻味的是,张恂说时有意无意将谭兼之在其中指挥的事情略过,只重点说明自己的功劳,偶有避不过时才将谭兼之提及,却也只是个一旁观看的作用。
赵叙明在一旁听着脸色越来越黑,不停向他看去,但张恂说的兴起,哪里还看得见他的眼色。
同德帝听了则是笑意更甚,对张恂是大加赞赏,言语之间的满意仿佛将他之前令太子坠马的事情都忘了。最后同德帝封赏时,更是对张恂赏了大量的珠宝银钱,绸缎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