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1-09-07 09:38:57

  铃铛原先想问她,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今见她这副模样,也不敢问了。
  不知过了多久,姜韵才堪堪问:
  “如今是何时辰了?”
  “过了午时了。”铃铛一拍脑门:“姐姐可饿了?我这就去给姐姐端膳。”
  说完,铃铛就匆匆跑了出去。
  姜韵无奈,不过,她的确有些饿了。
  昨日早膳后,她就被王妃传了过去,一日未用膳,又挨了板子。
  许是昏迷时,铃铛喂了她喝药,如今她口中一腔的苦涩。
  涩得她有些难受。
  铃铛跑出去,就在长廊上迎面撞上刘福。
  刘福拦住她,斥了句:“冒冒失失的,跑这么快作甚?也不怕冲撞到主子?”
  刘福走路一瘸一拐的,他们这些人昨日都挨了几板子,不算重,所以他们今日都还能当值。
  他会和铃铛说这些,也是因为她是伺候姜韵的。
  铃铛忙站好,恭敬地垂首:
  “刘公公,是姐姐醒过来了,奴婢去给姐姐拎午膳。”
  刘福一顿:“姜姑娘醒了?”
  他轻轻拧眉,只觉得屁股上的伤又疼了,他忙忙摆手:“行了行了,你快去吧。”
  想起今日师父临走前,让他留意着姜韵姑娘的动静。
  刘福心中腹诽,他哪还敢不留意?
  难不成还想挨一次板子?
  另一侧,铃铛跑得很快,昨日刘福公公那些人挨了板子,只有她因为要照顾姜韵姐姐,逃了过去。
  所以,她现在将姜韵的事皆放在第一位,丝毫不敢疏忽。
  刚到厨房,铃铛就看见眼熟的小太监,小雀子。
  她擦了擦额头跑出来的汗:“雀儿哥,我来取午膳。”
  小雀子认识她,皱了皱眉头:
  “午时都过去了,你怎么才来?”
  话音甫落,忽地后脑勺被人打了一下,厨房的管事关公公走过来,眯着那双眼睛盯了铃铛一会儿,才说:
  “是来给姜韵姑娘取膳的?”
  铃铛没管他是怎么知晓的。
  关公公管着厨房,在府中奴才间的地位挺高,也就低张盛公公一头,铃铛待他很恭敬。
  铃铛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见关公公又打了下小雀子的头:
  “把锅中热着的几道菜装好,再取两碟子新做好的糕点,给姑娘拎走。”
  小雀子稍惊讶。
  锅中热的几道菜,是关公公亲自下厨炒的,府中除了几位有脸面的主子外,很少有人能让关公公亲自下厨。
  他没想到,这几道菜居然是关公公给姜韵姑娘备着的。
  当小雀子拎着满当当的食盒出来时,铃铛也有些惊讶。
  她觑了眼关公公,意识到什么,没推辞,不卑不亢地冲他道谢:
  “奴婢谢过关公公。”
  等她走后,小雀子才不解地看向关公公:“师父,这、有必要吗?”
  姜韵再有脸面,不也个奴才?
  关公公瞥了他一眼,往回走,慢悠悠地摇头:
  “看着吧。”
  姜韵能出头,他就是卖了个好。
  若姜韵没出头,他也不过就做了顿午膳而已,亏不了什么。
  姜韵等了近半炷香的时间,铃铛就拎着食盒进来了。
  清淡的四菜一汤,还配着两碟子糕点。
  姜韵愣了一下:“你去拿膳,厨房的人说什么了吗?”
  往日,她是和铃铛一起用膳的。
  所谓午膳,不过两菜一汤,有荤有素,还有油水,算得上丰盛了。
  铃铛知晓她想说什么。
  将到了厨房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后,才小心地问:“姐姐,奴婢可有做错?”
  姜韵无声地摇了摇头:
  “没有,若是不接,反叫旁人心中生个疙瘩。”
  和宫中的御膳房一样,这王府的厨房也是最见风使舵的地方。
  昨日的事刚传出去,厨房就待她变了个态度。
  若叫正院中的王妃知晓,恐是心中要不知作何感想了。
  姜韵没有为难自己,铃铛将膳食摆在她面前,几乎她一伸手就能够到,她艰难地用了午膳。
  姜韵稍侧头,觑了眼自己受伤的地方。
  半晌,她才轻声地问向铃铛:“太医可说,我身上这上可会留疤?”
  女子皆是爱俏的,谁都不想自己会留下疤痕。
  铃铛对她十分理解,忙说:
  “姐姐放心,今日早上,刘福公公送了一瓶凝脂膏过来,待姐姐伤口结痂时,日日涂抹,伤好后不会留疤的。”
  凝脂膏,都是宫中贵人才有的祛疤淡痕的良药。
  刘福送过来,必然是殿下亲赏的。
  听到说不会留疤,姜韵心中才稍松了口气。
  用了膳,姜韵多了些精神,她试探地问了句:“今日殿下进宫,可有带后院哪位主子?”
  铃铛左右看了眼,才压低声说:
  “王妃娘娘身子病弱,殿下今日进宫,带的是李侧妃和小世子。”
  听到小世子三个字,姜韵咽了声。
  其实,即使付铭是府中唯一的子嗣,府中的人也不该称他一声小世子的。
  世子是日后继承王爷王位的人。
  需由殿下请封,才可称之。
  只是,付铭是当今圣上的皇长孙,他刚出生时,当今圣上高兴之余,口误地念了句小世子。
  之后就这般稀里糊涂地一直喊下来了。
  在宫中,自然不会这么喊,她们提起付铭时,都称之为皇长孙殿下。
  刚进府时,她听见府中称皇长孙为小世子,也惊讶了一番,听了铃铛的解释后,也大致猜到这个称呼怎么会传开来的。
  希望付铭坐实小世子身份的人,府中也只有一人罢了。
  正院中,王妃刚用了安胎药,她面无表情地躺在床榻上。
  秀琦还端着一碟子的蜜饯。
  往日每每喝药都会叫苦的娘娘,今日却仿佛什么都没感觉一般。
  秀琦担心不已,却不敢劝慰什么。
  清晨,殿下带着李侧妃进宫的消息传过来后,娘娘就是这副模样了。
  秀琦哑声。
  其实她对殿下的做法有些理解。
  付铭是皇长孙,必是要进宫的,往年皆是娘娘带着其进宫。
  可今年,娘娘因身子缘故无法进宫。
  而皇长孙不过三岁之龄,便是为了照顾他,殿下也要带着一名后院女子进宫。
  而除了王妃,就只有李侧妃的身份最合适了。
  秀琦退出了房间。
  秀珠看了眼她手上未被动过的蜜饯盘子,低了低声:“娘娘还是不说话?”
  秀琦抿紧唇,朝院子门口看了眼:
  “夫人还没来吗?”
  今日前院的人过来传话,说是请了国公府的人进府看望娘娘。
  秀琦当时惊了下,却也松了口气。
  殿下还是将娘娘放在心中的。
  有些话,她当奴才的说不得,可夫人说的话,娘娘总能听进去些的。
  只不过,她早上和娘娘禀报此事的时候,娘娘好似并未听进去。
  秀琦和秀珠等了近半个时辰,才终于听见了动静。
  一个身着富贵罗衫红裙的少妇被奴才扶着,又快又稳地走进来,她看起来不过将将三十左右,少妇韵味甚存,端得是矜贵盛人。
  秀琦和秀珠一惊,上前:
  “少夫人,怎么是您来了?”
  国公府长媳,礼数地半服了身子:“两位姑娘,娘娘可有时间见臣妇?”
  秀琦转身进内室传话,秀珠领着她进去。
  “今日年宴,皇后召诰命夫人见面,母亲进宫了。”待没了旁人,国公府长媳才解释了一句。
  她扫了眼这正院,和上一次她来时相比,这院中冷清了许多。
  少夫人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心。
  等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内室的人终于姗姗来迟,少夫人看着憔悴的小姑子,险些没稳住情绪。
  她勉强行了礼,倏然拧眉:
  “娘娘,您怎么将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王妃见了亲人,委屈涌上心头,她泪珠子突兀掉下来:“长嫂……”
  少夫人话头一顿,惊住。
  她嫁入国公府时,小姑子尚未及笄,见惯了她张扬高傲的模样,何时见过她哭?
  少夫人也算看着她长大,在闺阁时,小姑子待她也是敬重亲近,两人关系素来不错,否则母亲也不会让她来王府。
  少夫人心疼地拧了拧眉:
  “究竟怎么回事?”
  “你身子素来健朗,怎么会闹到连年宴都参加不了?”
  消息刚传回国公府时,她们还以为只是娘娘做错了什么,不过一个说辞。
  直到殿下派人进府请人,她们才知晓,娘娘是真的病了。
  王妃伏在她怀中,哭得说不出话来。
  少夫人看向秀琦,秀琦犹豫了下,才一五一十地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少夫人听完,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娘娘,您糊涂啊!”
  王妃哭声一顿,她仰起头:“长嫂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少夫人严厉道:
  “错!不仅错,还大错特错!”
  看着娘娘不想说话的模样,少夫人尽量平静地问她:“娘娘,您将殿下当什么?”
  王妃动了动嘴唇,想说,当夫君。
  “您心悦他,将他当夫君,这没错。”
  “可娘娘莫要忘了,您将殿下当夫君前,他还是主子。”
  和寻常人家不同,嫁入皇家的女子,既是妻子,也是奴才。
  这些道理,娘娘进府前,她和母亲都曾揉碎了和娘娘说过,只是如今看来,娘娘根本没听进去。
  “娘娘和殿下闹,一次两次,殿下可当情趣。”
  “但如今娘娘闹到宫中,闹到府外,您叫殿下如何想?”
  “莫要说殿下,就是寻常人家,男子耐心皆是有限,又能容忍几时呢?”
  王妃脸上不为所动,少夫人有些心累。
  往日看着挺聪慧的人,怎么动了心后,就变成这般了?
  少夫人只好说:“娘娘若继续这般下去,迟早会让殿下和您离心。”
  似是离心二字太刺耳,王妃终于有了反应:
  “他现在还不算和我离心吗?”
  少夫人立即道:“若真的和娘娘离了心,殿下又何必请臣妇来开导娘娘?”
  “娘娘明知殿下看重您府中胎儿,您自己为何不重视?”
  王妃心口疼了一下:
  “我不重视?为了这胎,我日日喝那苦涩不堪的药,日日承受腿脚抽筋的痛苦,我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都给他,长嫂怎么可以说我不重视?”
  少夫人没又因为她激动而收回前言,只平静地反问她:
  “娘娘重视,娘娘的身子怎么差成这样了?”
  王妃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少夫人见状,忍着心疼,叹息了一声:
  “娘娘,您听臣妇一句劝。”
  “您如今的当务之急,不是和殿下置气,不是和后院女子争宠,而是养好自己的身子,平平安安地诞下嫡子。”
  少夫人握着她的手,对上她的视线,一字一句道:
  “只要您平安诞下嫡子,您的身份和地位就稳若磐石。”
  王妃死死咬住唇瓣,长嫂的话似针一般狠狠扎在她心上。
  让她疼,却也不得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无力地说:“我知晓了……”
  少夫人无言,这世间女子多艰难,她只能拍了拍娘娘的手:
  “得知娘娘身子不好,昨日母亲哭了一夜。”
  “望娘娘记住,您的身后还有国公府呢。”
  王妃鼻尖一酸,闭上眼,任由眼泪掉下来:“……是我不孝,叫母亲担心了。”
  长嫂说得对。
  她背后还有国公府,她是国公府嫡女,怎可因儿女情长而颓废?
  少夫人来了半个时辰,就离开了。
  而她离开后,王妃原地坐着不动许久,才哑声道:
  “打水,给本妃净面。”
  秀琦捂脸,娘娘终于振作起来了。
  可王妃的下句话,却是让秀琦惊住:
  “待殿下回府后,请殿下过来一趟,就说——本妃身子不适,无力再管府中权事,请殿下寻人为本妃分担。”
  王妃一字一句说完,她就闭上了眼,手指狠狠刺在手心。
  手心的疼意,让她保持着清醒。
  长嫂说得没错,她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平安诞下嫡子。
  只要她诞下嫡子,什么后院权利,迟早还是要回到她手中。
  她这时紧紧握住这管家权,除了让自己受累,旁无用处。
  夜色浓郁时,付煜才回府,就被秀琦拦住。
  李侧妃拢了拢披风,睨了她一眼:
  “秀琦姑娘,殿下忙累了一日刚回府,娘娘有何事,不能待殿下休息一日再说?”
  她话中似句句担忧付煜,却也句句指责王妃不够体贴。
  秀琦不卑不亢,没理会李侧妃,只垂首等着殿下说话。
  付煜抬手捏了捏眉心,朝在嬷嬷怀中睡着的付铭看了眼,平静道:
  “你先带阿铭回去。”
  李侧妃稍顿,才轻服身:“那妾身就先回去了。”
  待李侧妃离开,秀琦才说了王妃请付煜过去的缘由。
  张盛惊呆,娘娘为了管家权闹了许久,今日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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