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1-09-07 09:38:57

  姜韵稍敛下腹诽, 道:“明日是许良娣的生辰, 李侧妃欲在明日请戏班子为许良娣庆生。”
  付煜稍顿, 遂后, 眉眼间的情绪平淡下来。
  姜韵垂下眸眼,堪堪噤声。
  姜韵在后宫后院呆久了,虽说想的不会长远,但她联想到卫旬适才说的事,心中却也知晓,如今难民涌进长安城,府中却为一个妾氏的生辰大肆操办,委实有些不妥。
  须臾,付煜突兀站起来,转身出去。
  张盛候在外面,眼见如此,忙低声问姜韵:“殿下要去哪儿?”
  姜韵来不及说话,只摇了摇头。
  她觑了眼付煜的后背,心中也大致猜到了他要去何处。
  姜韵有些犹豫,顿了下,才跟上去。
  远远瞧见晗西苑的院落牌匾,姜韵心道果然如此。
  如今王妃称病闭门不出,府中李侧妃独大,府中旁事,殿下自然要去找李侧妃商议。
  付煜来得突然,晗西苑守门的丫鬟一愣,忙忙进去通传。
  都进了院子,李侧妃才姗姗迎出来,外衫轻乱,明显行色匆匆,她盈盈一服身,端的是韵味娆意,一脸掩不住的惊讶:
  “殿下来了,怎么不让人递个信来?”
  她轻声埋怨:“妾身都未好好准备。”
  付煜脸色平静,虚扶了她一把,就径直进了室内。
  李侧妃眸色不着痕迹地稍凝,她伺候付煜甚久,待他些许了解,无需旁人说,她也知晓殿下此时心情算不得好。
  姜韵和张盛低眉顺眼地垂眸,假装没有看见李侧妃轻眯起的眸子。
  李侧妃一袭飘逸盛美的广袖裙,她不紧不慢地起身,即使察觉到付煜不对劲,也没有像旁人般惊慌地赶紧跟进去。
  她视线稍顿,从姜韵身上扫过,甚至扬了扬娆人的眉眼:
  “许久未见到姜韵姑娘,身子可好透了?”
  姜韵没想到李侧妃还有闲情雅致地问起她的情况,她堪堪垂首,照搬对付煜的说辞:“劳李侧妃关心,奴婢无碍了。”
  李侧妃似松了口气的模样,笑弯了眸:
  “无碍了就好,你这般的可人儿,也不知王妃姐姐怎狠得下心的。”
  姜韵抿紧了粉唇。
  这话,她根本没法接。
  应了她的话,那就是指责王妃娘娘狠心。
  反驳她的话,可不就是说她自己犯了错,才会有此结果?
  就在姜韵轻蹙眉心时,房间中忽然传来一声动静,李侧妃脸上的笑盈盈稍顿,眸色微深地斜睨了她一眼,才轻飘飘地转身进了内室。
  姜韵和张盛都没进去,背过身守在门外。
  张盛觑了眼身旁的女子,她低眉顺眼地,和旁的奴婢没什么两样,进府后,待他也十分客气恭敬。
  他心中轻叹了口气,稍有恻隐之心地说了句:
  “姜姑娘做的对,王妃娘娘和李侧妃之间的事,不是我们可以过问的。”
  姜韵袖子中的手倏然捏紧了手帕,她眸色不着痕迹稍动了下。
  别看张盛看似只是安慰了她一句。
  但他话中的意思,却是将她当作了前院的一员。
  即使她本来也该算是,但他们心中都清楚,是不一样的。
  所以,张盛待她素来客套。
  而如今……姜韵也不知,那一顿棍子挨得是福是祸了,除了躺了半个月,她从中受益明显更多。
  遂顿,姜韵垂眸苦笑:
  “公公放心,奴婢记着分寸的。”
  李侧妃进房间后,就见付煜坐在位置上,修长的手指捏着杯盏,眉眼似有不虞。
  李侧妃上前,手搭在他肩膀上轻按,咬唇道:
  “殿下一来就给妾身摆脸色,这是何故?”
  她轻哼了声,透着些许骄纵却不蛮横:“难不成妾身做错什么,惹殿下不高兴了?”
  说着话,李侧妃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付煜的脸色。
  她轻轻拧眉,自接手了后院的管家权后,前些日子,她安安分分地什么都没有做。
  直到许良娣生辰,她才寻了个借口叫府中人知晓,如今府中是她管着权利。
  这般想着,李侧妃倏然觉得有些乏味。
  殿下待许良娣还真是宠爱,千里迢迢从江南带回来,如今还担心她害了许良娣不成?
  或是说,殿下终是不信年前许良娣小产一事与她无关?
  可付煜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一顿:
  “许良娣生辰一事,无需大半。”
  李侧妃不解他是何意,试探地说:“许妹妹刚遭遇小产,身心皆损,妾身想着明日她生辰,总得叫她高兴高兴。”
  话音甫落,李侧妃就见殿下觑了她一眼。
  不温不凉的。
  李侧妃也说不清殿下是何意,只她身子僵了下。
  就好似,她所有的心思在殿下眼中都是透明的一般。
  付煜偏开视线,平平说了句:“如今长安城不太平,府中不要铺张浪费。”
  李侧妃脸色稍僵,堪堪应下来:
  “……妾身知晓了。”
  付煜在晗西苑待了半日,陪着李侧妃和付铭用罢午膳,才离开晗西苑。
  他一走,李侧妃就让嬷嬷将付铭待下去休息,待室内清净下来,倏地,她推翻手边的杯盏。
  杯盏砸在地上,一声轻脆的破碎声。
  李侧妃娆人的眉眼厉色,气极反笑:
  “铺张浪费?”
  她气得心口闷闷疼。
  王妃掌后院时,冬日赏梅,夏日赏莲,不知大费周折地办过多少宴会,耗人力物力不知几许。
  那时殿下可说过王妃一句浪费?
  如今,她还寻个借口,是为了给许良娣庆生才要请个戏班子,落在殿下眼中,就是铺张?
  安画和安铀心砰砰地跳,被主子的话吓得骇然。
  安铀忙忙说:“主子息怒,殿下不是说了,近段时间长安城不太平?”
  “事出有因,殿下也不是故意为难主子。”
  李侧妃自幼富贵惯了。
  李氏嫡女,她刚进付煜后院,就是在宫中,虽说那时艰难,但李侧妃从未缺过什么。
  穿的金贵,用的精致。
  听罢安铀劝慰,李侧妃倏然冷下眉眼:
  “究竟多不太平?才会让王府请个戏班子都不行?”
  请个戏班子罢了,能费多少银子?
  “这……”安铀和安画对视一眼,根本不知该如何相劝。
  最终还是安铀说:“可殿下都吩咐下来,总归不是主子的生辰,主子何必为此事生殿下的气?”
  李侧妃烦躁地偏过头。
  许良娣生辰过得如何,与她何干?
  她气的是,她不过想要做一次宴,殿下就说她铺张浪费。
  何其伤人心?
  玉兰轩中。
  许良娣虽被关了禁闭,但鉴于她往日的恩宠,药房和厨房都不敢亏待她。
  一月时间,足够许良娣将身子养得彻底。
  她卧在软榻上,脸色红润,只身段依旧纤细,是现时最令人喜爱的那种细腰佳人,她堪堪巴掌大的脸颊,白净粉嫩,柳弯眉轻蹙,就透着西子捧心般的柔弱。
  许良娣在府中算不得颜色最佳,比不得李侧妃明媚,更比不过姜韵精致,可身上那种我见犹怜的气质,总叫人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许良娣可以出院子时,王妃已经闭门不出。
  所以,她不用去正院请安,这也就导致,她至今还未出过院子。
  毕竟,她才小产没多久,该是还处在伤心落魄中。
  花颜端着午膳进来,脸上透着神采,听见动静,许良娣翻了个身子,坐了起来,她眉梢轻动,就听花颜说:
  “奴婢去领膳的时候,正瞧见府中的下人在后花园那里设戏台子呢。”
  “虽说不知李侧妃安的什么心,但这般大的动静,任谁也知晓,主子在府中的地位。”
  花颜掩唇轻笑:“除了王妃和李侧妃,这府中何人生辰时的热闹比得过主子?”
  许良娣眉眼透着些许柔色,她重新靠回榻上,似软若无骨般,她轻声斥:
  “好了,叫旁人听去,许是要笑话你没见识了。”
  话虽如此说,但她眉眼却也透着笑。
  她小产却被禁闭,府中不知多少人笑话她。
  这一场生辰宴,足够让那些人将之前的酸话都咽下了。
  花颜不在意地撇了撇嘴,她视线不经意扫过许良娣小腹,忽然一顿,叹了口气:
  “若是……主子的生辰宴必然是比如今还要盛大热闹的。”
  许良娣手一紧,自然知晓她在可惜什么。
  她拧紧眉:“够了!”
  花颜忙忙噤声。
  这时,忽地有小婢女进来通传:“主子,晗西苑的安铀姐姐来了。”
  许良娣一顿,眉头轻蹙,安铀?
  她来做甚?
  莫非是来通知她明日何时开宴?
  许良娣不紧不慢地坐起身来:
  “让她进来。”
  安铀进来后,略服了下身子,就说明了来意。
  许良娣浑身一僵,她直接从榻上起身,堪声道:“安铀姑娘此话何意?”
  “什么叫做生辰宴取消?”
  许良娣呼吸急促。
  要么就不办。
  办了,却中途取消。
  这是生怕府中旁人不看她笑话?
  安铀摇头,眼中似闪过对许良娣的同情:
  “可不是我们侧妃不想给良娣办生辰宴,而是殿下今日亲自到院子中吩咐的,我们侧妃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违抗殿下的吩咐,还望良娣体谅。”
  体不体谅,结果都摆在这儿了。
  安铀话带到后,也懒得待下去,这般用腹中胎儿算计自家娘娘的,丢不丢人,与她何干?
  安铀离开后,花颜死死低下头,想起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只觉得脸上烧热烧热的,委实臊得慌。
  她偷偷抬眸,看了眼自家主子,骇得垂下头。
  许良娣死死掐紧手心,之前安铀眼中的那抹同情,就好似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让她脸上火热,只觉刻着一抹难堪。
  殿下亲自吩咐?
  许良娣控制不住地红了眸子。
  她身子轻颤着,花颜忙上前扶住她,许良娣咬紧唇瓣,泪珠倏然掉下来:
  “……他怎么可以这般狠心!”
 
 
第28章 
  付煜去了一趟晗西苑, 李侧妃就传出明日许良娣生辰宴取消的消息。
  其中猫腻,任谁都可猜得出。
  素宁苑中,苏良娣听罢阿翘的话, 忍不住抬手掩唇, 笑得前翻后仰:
  “她也有今日?”
  阿翘也笑, 轻撇了撇嘴:“主子今日没看见,那花颜去厨房取膳时趾高气昂的模样, 瞧这事一出,日后玉兰轩还如何嚣张!”
  往日许良娣得宠, 素来正眼瞧不上苏良娣和陈良娣,彼此之间也来往甚少。
  苏良娣和陈良娣各依附王妃和李侧妃, 却还不如她一个江南女在府中生活得自在。
  曾经府中除了王妃和李侧妃,旁人何时被许良娣看进眼中过?
  独来独往,自端清高。
  苏良娣往日待许良娣向来温和笑语,只不过心中却是对她的那副作态有些嫌恶。
  想起她在正院中,王妃待她轻则斥重则骂,才在府中得以一席之地, 皆是良娣, 凭甚许良娣凭自己就可过得那般安稳?
  想到王妃,苏良娣不着痕迹地拧眉, 脸上的笑淡了下来。
  阿翘有些不解:“主子怎么了?”
  苏良娣轻挽青丝别到耳后,她一举一动皆有股文雅韵味,本就也算是言情书网,她眯起眸子, 轻声问:
  “你今日去正院, 还是没有进去?”
  提起此事, 阿翘脸色为难地摇了摇头:“自从王妃娘娘称病后, 奴婢就一直被秀琦姐姐挡在门外。”
  说罢,阿翘心中隐隐有些揣揣不安。
  她太清楚自家主子的良娣是如何得来的。
  主子本只是五品官苏氏的庶女,被一顶小轿抬进府中时,只不过是个贵妾罢了。
  五品官听着品阶似还不错,但这京城中,随意一砸可能都砸到四品官。
  在王府待久了,阿翘心知肚明,主子的家世在府中算不得什么。
  得幸于苏氏尚算言情书网,在文人中有一定地位,自家主子进府后,也算得聪明,就一直捧着王妃,那段时间,主子恐比秀琦姐姐都要贴王妃娘娘的心。
  明明主子生得不错,浑身还有股书卷味,可不知为何,偏生殿下待主子不冷不热。
  后来,陈良娣和李侧妃走近。
  王妃为了和李侧妃打擂台,这才抬举了主子,亲自和殿下提起,给主子升了良娣之位。
  主子在府中,恩爱甚至比不得一些贵妾,如今这般地位全仰仗王妃娘娘,所以,正院对她闭门不见,阿翘难免有些心慌。
  苏良娣极快地拧了下眉,遂后,她厌烦道:
  “罢了,王妃不见你,恐真是身子不适,日后莫要去了。”
  阿翘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对上主子的脸色,却又咽了回去。
  她低垂了垂头,心中叹了口气。
  若搁在从前,王妃有一点不适,主子早就鞍前马后地前去伺候照顾了。
  这般的确谄媚,叫府中后院旁人待主子不知起了多少闲话,可好处却是实打实的。
  如今娘娘称病闭门不出,主子只让她去探望。
  这其中差距,连阿翘都察觉得出来。
  好似自从王妃娘娘有孕后,主子的心思就大了起来,现如今连表面功夫竟都不愿做了。
  阿翘有些犹豫:
  “主子,这般王妃娘娘可会对主子印象差下来?”
  倏地,苏良娣扭过头,冷眼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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