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看到一点希望这下又迷茫了,原房东不肯接她电话不肯帮她作证,这可怎么办?
冉妍接了女儿放学后来找洪玲。洪玲不敢面对冉妍,心里满满的愧疚。
“妍妍,之前是我不对,你好心提醒我我却把你的好心当驴肝肺。是我有眼无珠,是我口无遮拦,说了伤害你的话。”她向冉妍道歉。
冉妍笑着说:“没关系,你那会心情不好,我能理解。”
洪玲给冉妍泡茶切水果,忙得不亦乐乎。冉妍说:“你别切哈密瓜了,留着自己吃吧。我们坐会也该走了,还得回家做饭去呢。”
“再坐会吧。要不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就街对面的那家川味饭店怎么样?妍妍,我知道你很久没吃辣了。”
冉妍笑着往外走:“不了不了,我们菜也买了,不煮会坏掉的。玲子,你想开一点,别太担心,吃好睡好,别把自己身子搞垮了。”
洪玲感动极了:“妍妍,谢谢你啊。”
洪玲突然受了冉妍母女俩启发,二话不说关了门店直接上门去找那原房东。俗话收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原房东了解她的来意、看到她的诚意后,终于松口同意帮她出庭作证。洪玲喜极而泣,当场飙泪,没把原房东吓死。原房东感慨道:“哎,不管哪一行都有好人坏人,我也不该一棍子打死。我看你和那些野鸡中介不一样,挺有礼貌挺有素质的,不像那些人,天天来堵我家门讨中介费,跟流氓似的!你也不容易,为了这点中介费。好吧好吧,我答应你出庭作证。”
原房东愿意出庭作证,洪玲立刻写申请给滕烨,这回她咨询了专业的、正规的律师。
滕烨收到申请后再次安排开庭,明明接下来半个多月都已经排满了庭,他还是把这个案子硬塞了进去。某一天上午一个案子,中午一个案子,下午两个案子,这中午的这个案子就是洪玲的案子。洪玲对此感激万分,心态也慢慢放平稳了,思想也渐渐转变过来了,再也不信那些夸夸其谈、信口开河的司法掮客,只信这能为民作主的好法官。
中午,大家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后就开庭了。证人原房东出庭,滕烨问了证人几个问题,证人如实回答。在这些问题中大家比较关心的一个是到底俩被告是怎样和原房东联系上的。
原房东的回答是:“是他们主动找的我。那天,也就是看房那天,他们看完后就和我谈房价,但是没谈拢。我有事就先走了,谁知道他们竟然跟着我。那个男的出主意说饶开中介价格好谈一点。我当时想想看吧,这个中介费也的确是有点贵,就答应了。然后我们就交换了联系方式。后来我们就自己谈了,谈的差不多了就直接打款过户。本来事情也挺顺利的,没想到我那边的中介突然把我告了,说当初我是独家委托给他们的,要我支付中介费和违约金。我……我压根不知道什么独家委托……那个官司打了多久我就失眠了多久,哎!”
证人的话一出,被告席上的小夫妻俩脸上全都没了血色,心虚的很,没有否认证人说的话。
庭审最后,滕烨问双方当事人是否同意调解。
原告洪玲回答:“我同意调解。”
被告一说:“我不同意。”
被告二急了:“你干嘛不同意调解?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嫌不够丢人?”
被告一固执地说:“有什么好丢人的?”
被告二:“庭审都是直播的,要是让亲戚朋友看见还不笑话咱们?”
“因被告不同意调解,本庭不再组织调解。现在休庭,宣判日期另行通知。”法槌落下,本次庭审到此结束。
庭审结束后俩夫妻吵了起来,女的意思是想和原告调解,尽快了结这个事,男的大有你们去判好了我无所谓的心态。
滕烨试着给男的做工作,指出男的私下联系原房东这事做得不地道,既然找了中介就该有契约精神,不该跳过中介,利用中介提供的资源给自己谋利。
男的本就爱面子,今天在庭上被当众戳穿他已经够没面子的,现在又被滕烨这么一通批,心里不痛快极了。
“我不调,你们爱怎么判就怎么判!”说着梗着脖子往外走。
女的冲将上去拽住他的胳膊,直接给了一拳:“你耍什么威风啊!够丢人的了!我跟你的工作都不差,这事要是传到单位去,领导和同事怎么看我们哪?”又回过头来问滕烨:“法官,我们能不能申请这个案子的法律文书不上网?”
滕烨说:“一般涉及国家秘密、未成年人犯罪、离婚诉讼涉及未成年子女抚养监护、以调解方式结案或者确认人民调解协议效力的这几种类型是不用上网的,其他的一律上网。所以今天你们如果谈的好以调解方式结案,那么可以不用上网。”
女的说:“行吧行吧,那就谈金额吧。四万五肯定是不可能的。”
男的走到外面抽烟去了,留下自己的老婆谈事情。
滕烨对洪玲说:“洪玲,你怎么看?”
洪玲不想让步。
滕烨说:“这个事里边,你们双方都有错,都有责任。原告,你在第一次庭审中陈述合同上手写部分是事先写好再给二被告签字,第二次庭审中却作出了和第一次庭审完全不一样的陈述。陈述前后不一,自相矛盾,涉嫌虚假陈述。二被告,你们利用中介提供的资源私下跳过中介和原房主达成交易,违背契约精神,是一种没有诚信的表现。你们在庭上一直强调自己没看清协议内容是被欺骗的,但话说回来,你们是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签下的字负责,况且原告也没有把刀子架你们脖子上逼你们签吧?还有,你们在庭上陈述你们是通过朋友的朋友联系上原房东的,但今天的庭审上证人也就是原房东陈述你们是看房当天私下找到的他。对此,你二人也没有否认。那么你们也涉嫌虚假陈述。这是一种妨害司法的行为,真要追究的话可以对你们进行训诫、罚款甚至拘留。”
一通话说得原被告都低下了头。尤其是二被告,思想动摇得比较厉害。
洪玲想了想后说:“那违约金我不要了,就两万吧。”
“两万?我不同意,太多了,你这没做什么只是带我们看了个房就要两万?中介还真是黑啊!”男的抽完烟进来了,他刚才在外面冷静了一会,也问了律师朋友的意见,已经能接受调解了。
洪玲:“什么叫我什么都没做啊?你们这套房子难道不是我给你们找到的吗?虽然房子不是我独家代理的,但也是我利用了我的人脉资源发掘到的呀!你们自己想想,在遇到我之前你们前前后后看了多少房子了?有看到满意的房子了吗?你不好一句话就彻底抹杀了我付出的努力啊!”
男的说:“两万太多了,你再减一点。”
眼看双方谈不好了,梅子把洪玲带到法庭外面去做工作,而滕烨留在庭里给俩小夫妻做工作。梅子耐心地给洪玲分析案情,指出洪玲在这个案子里的不利因素。洪玲本来就对自己的案子不是很自信,自从被骗了两万块钱后一直抱着能拿回多少是多少的心态。她最后开价是五千,不能再低了。
梅子马上把这个数字告知俩小夫妻,女的一口答应,男的还在犹豫。
女的说:“付钱吧,难道你想被罚款甚至拘留啊?”
男的想了想,问滕烨:“滕法官,你不会真的要拘留我吧?”
滕烨说:“这次就口头训诫一下,你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没有?知道在法庭上说假话的后果了吗?”
两夫妻连连道歉,说知道错了。
滕烨说:“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这次就算了。”
“谢谢法官!”俩夫妻忙说谢谢,再也没有任何怨言。双方签字画押,女的当场支付宝转账,双方今后无涉,本案即时清结,不再制作调解文书。
小夫妻俩先离开,洪玲收到了钱后再三感谢滕烨和梅子后也走了。离开法庭后不久她接到警察电话,说是她被骗的两万块钱被追回来了。她接完电话对着蓝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第四十章 诈骗 大名鼎鼎的郁总真的是……
秦勉把灰头土脸的袁士章从公安局里保释了出来, 袁士章这些年早就习惯了铁窗生活,这次这个对于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微不足道。
“袁总, 您请上车。”秦勉殷勤地为袁士章拉开车门。
袁士章抬头看了眼面前的这辆豪车,冷笑一下, 说:“保时捷的更新换代还真是快, 这车得一千多万吧?用一千多万的车来接我这个死老头, 你们郁总还真的很看得起我。”
“袁总,您别这么说,郁总还是很关心您的。”秦勉微笑着请袁士章上车, “袁总,上车吧,我带您去吃饭。”
袁士章扭头就走:“猫哭耗子假慈悲!”
“袁总,袁总……”秦勉怕完不成郁守俊交代的任务,急得赶忙追上去。
袁士章回头看着秦勉,没好气地说:“你别跟着我。还有,我不是什么袁总,我现在不过是个没钱没房没车没老婆没孩子的流浪汉!巴结我是拿不到任何好处的!”说罢跳上一辆刚好进站的公交车,扬长而去。
秦勉看着老头离开, 给郁守俊去了个电话。
袁士章中途换了一辆公交车,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随便找了家看上去还不错的小饭馆吃饭。
他摸摸自己瘪得不能再瘪的钱包,点了份肉丝盖浇饭, 因为肉丝盖浇饭最便宜, 只要八块钱,还送一碗汤呢。
饭上来了,袁士章低头一看, 问老板:“老板,不对啊,我点的是肉丝盖浇饭,你怎么给我上了酱烧猪排和鸡腿盖浇饭了?”
老板说:“有人请你吃,你就吃吧。”
袁士章并不动筷子,而是四下张望。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和他对上一眼后走了过来。他不认得这女的,但他认识这男的,他说:“邹副队,我已经办好手续取保候审了,你们怎么还跟着我呀?”
邹畅笑着拉开他对面的椅子给梅子坐,说:“袁士章,有些事,我们想找你私下谈谈。”
袁士章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什么事?”
“你好,袁伯伯。”梅子笑着看着他。
他被女孩的一个“伯伯”击垮了内心的那道防御线。多少年来,他听得最多的是被人喊“袁总”,落魄后被人喊“臭叫花子”或者“死老头”,可从来没人喊他一声“伯伯。”不,不,好像有一个。他努力搜索着脑海里仅存的那点记忆,愣是从记忆深处挖掘出了那么一个清脆又动听的女娃娃声。她也跟面前这个女孩一样,喊他“伯伯”。她不像别人那样畏惧他、奉承他,她的笑容是多么的天真纯粹,她给了他一种很不一样的感受,那就是他们都是平等的普通人。
想着想着他就落了泪:“哎!不好意思啊,让你们见笑了。我刚才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忍不住就……”
梅子很有眼力地递上了纸巾,他愣了愣,接过后擦了擦眼泪,又说:“我记得很久以前吧,大概二十年前,有一天我工厂的会计把他的女儿接到了工厂里,刚好被我看到了。那个时候工厂里是不允许小孩子进出的,怕出安全事故,我刚要训斥我的会计的时候,那小女孩喊了我一声伯伯,还递给我一颗水果糖。她对我说的话,我至今都记得。她说,伯伯你吃颗糖吧,吃了糖心里就甜了,心里甜了脸上的笑容也就多了。”
“袁伯伯,您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梅子问。
袁士章听她这么说,急忙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她来。
“你是……”
“袁伯伯,我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呀!我是梅子。”
袁士章大惊:“你……你是志强的女儿?”
梅子拼命点头,眼眶里有晶莹的泪珠在晃动:“袁伯伯,好久没见。”
袁士章激动得双手颤抖:“好久没见啊孩子。孩子,你现在过得好吗?”
“我挺好的,我现在是一名法官。”
袁士章说:“真好,真好。哎!如果你爸爸当年没有出那种事,他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梅子看了看桌上的盖浇饭,说:“袁伯伯,您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聊。”
“好好。”
袁士章飞快地吃完盖浇饭,说:“孩子,你来找我是不是为了你爸爸的事?”
梅子说:“不错。袁伯伯,当年我爸是在您的厂里上班的,他的事您应该有些了解的吧。”
“志强那个人踏实本分,为人善良仗义,从不斤斤计较,是个难得的好人啊!平时工作上我们接触的比较多,他头脑清楚,思维敏捷,我非常看好他。我总跟他说,将来我的厂子上市了,我要他给我做CFO,因为我信任他,我相信他绝对有这个能力帮我管好这个厂子。可是啊——”袁士章无奈地摇摇头,“世事无常啊!我因为一时大意丢了厂子,而你爸爸后来也遭遇了不测。哎!”
梅子说:“袁伯伯,外界都传您当年是因为赌博才输掉的厂子,而您刚才却说一时大意,难道这其中还另有故事?”
“这故事可精彩曲折呢,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袁士章狠狠地喝了一口水,觉得不过瘾。刚想喊老板来一瓶酒,一抬头就看见邹畅捧着一瓶二锅头回来了。
邹畅给他倒上满满一杯,他一口气下肚,缓缓说道:“那些传闻,全他妈的胡扯!是对他郁守俊强盗行为的美化和对我人格的侮辱!”
邹畅说:“袁老先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年,我弃政从商,跟家人、亲戚、朋友借钱,东拼西凑地开了一家家具厂。你爸爸是最早跟随我的一批老员工,忠心耿耿,正是因为他们的忠心和团结,我们的厂越来越好,上市也指日可待。工作上忙了就难免忽视家人的感受。我爱人以前从不打扮,突然一夜之间好像变了个人,烫头发,染颜色,涂指甲油,穿紧身裙子,穿高跟,化妆,每天打扮得跟个花蝴蝶似的。我一开始以为她只是单纯的爱美,可慢慢的就发觉这个事情不对劲了。”
梅子说:“阿姨她……她出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