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高手都在民间。
“不然你也不会单独留下她一个。”小德子又忍不住了,“她做的再好吃也没有灵气,能少吃就少吃。”
沈晞和这只耳朵进了那只耳朵出,抓起一块刚出锅的蜂糖糕就咬了一口,肥腴松软,甜而不腻,一个个蜂窝似的孔洞在舌尖化开,余味无穷。
她给哑婆婆比了一个大拇指,哑婆婆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不停的将其余的菜往她面前推,比手画脚的啊啊叫着,示意她趁热吃。
沈晞和吃了一大半,剩下的让哑婆婆给装进食盒,她提着放在了林宁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句,“林宁,饭菜给你搁这了,记得趁热吃。”
“好的,我接上这块就出来。”
林宁应了一声,紧接着敲敲打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沈晞和以前忙起来也是什么都不顾的样子,自然理解她的专注,也不多加打扰,背着手朝大门走去,准备去山里练习一下善水和惊雷术。
刚出了门口,就见一辆马车从浓雾中缓缓而来,一个粉色的身影从上面一跃而下,看见她后眼睛一亮,用力的挥着手,“晞和!”
花满园提着裙子哒哒的跑了过来,在她身前停住后小鼻子皱了皱,不由往前凑了凑,“你刚是不是吃了蜂糖糕?”
沈晞和退后一步,“你鼻子挺灵啊。”连她吃了什么都能闻出来。
花满园得意的挺了挺胸,“那当然,我爹常说我是狗鼻子。”
沈晞和:“........”
就在这时,一道变声期的少年声从马车上传了过来,“满园,我下不来了。”
沈晞和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白白胖胖像汤圆的小胖子趴在车辕上,两只小短腿在空中扑棱,就是够不着地,急的他细汗都冒了出来。
“哎,真没用。”花满园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嫌弃,动作却丝毫不慢,只见她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整个身子就像利箭一般射了出去,然后落在马车旁,一只手将小胖子提了下来,轻松的掂了掂才放在地上,她拍了拍手,盯着下胖子的圆滚滚的小肚子,“你最近吃什么好吃的啦,怎么试着又重了。”
小胖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我家才换了一个大厨,做饭可好吃了,不由就多吃了一碗。”
“你母亲对你真好。”花满园羡慕的看着她,噘着嘴一脸受伤的道,“我娘就不让我多吃。”
“伯母也是为了你好。”小胖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女孩子太胖嫁不出去的。”
花满园叹了口气,“女人真难。”
小胖子深以为然,“习惯了就好。”
沈晞和站在一旁听着她们的对话,嘴角一抽。
他们俩加起来还没有她一个大,怎么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成熟的一点都不像个花季少年,难道这就是时代的代沟?
花满园牵着小胖子走了过来,介绍道,“晞和,他叫季望舒,是我的好朋友。”
沈晞和伸出手,“你好。”
小胖子不明所以,直觉性的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和沈晞和轻轻一碰,又立马收了回来,肉肉的耳垂上晕开了一抹红色,他半个身子藏在花满园身后,羞涩的道,“你好。”
沈晞和将人带进屋内,哑婆婆切了一盘蜂糖糕送了进来,又泡了一壶茶,安静的退了下去。
“吃吧,刚蒸出来的,还热乎呢。”沈晞和见花满园一双眼睛都落在了蜂糖糕上,口水都快流了出来,忍不住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得到了允许,花满园这才拿起一块蜂糖糕,又熟练的递给小胖子一块,松软香甜的糕点在嘴里化开,她幸福的眯起了眼睛,“真好吃。”
“嗯嗯,好吃。”小胖子也在一旁附和道,等他们吃完蜂糖糕,喝了一杯花果茶,花满园才道明来意,“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有件事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沈晞和:“什么事?”
花满园:“我和季望舒认为杀害路扶摇的凶手另有其人。”
沈晞和挑了挑眉梢,示意她继续。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花满园看了一眼旁边的小胖子,“路扶摇是季望舒的表姐,他母亲和路扶摇母亲是亲姐妹,张平也就是那个小厮一直跟在季望舒旁边伺候,不可能不认识路扶摇。”
“而且那天他离开时因为季望舒的衣服脏了,他回去取衣服。”花满园背着手,一本正经的推理道,“大门和路扶摇被杀的地方明显是相反的两个方向,他一个要回府的人为什么要折回去杀人?还是一个认识的算是半个主子的人?”
“所以我和季望舒一致认为,他不是凶手。”
沈晞和自然知道那小厮不太可能是凶手,她看着说的头头是道的女孩,似笑非笑的道,“是你认为还是他这么认为的?”
“当然是........”花满园张口就答,但在看见沈晞和那了然的目光时,声音一顿,眼神跟着飘忽了一下。
“是我觉得此事有疑点。”季望舒起身,站在了花满园身前,迎着沈晞和的视线道,“满园是想帮我的忙。”
因为这件事他在家里受到了不少冷遇,爹爹觉得他天天跟张平在一起,没有发现他的真面目也有责任,对他很是不满,所以她才想找出真凶,让父亲对他改观。
小德子闻言都惊了,“这是亲爹吗?”儿子身边的小厮杀了人不但不安慰自己的孩子,反而还怪罪于他,这孩子怕不是充话费送的吧。
沈晞和不置可否,她看着他们,平静的阐述一个事实,“但这件案子已经结案了,我们怀疑没有用,除非找到真正的凶手,不然不可能翻案的。”有一句话沈晞和没说,就算找到了真凶,可能也翻不了案。
花满园一脸希翼的看着她,“所以我们来找你了啊。”
沈晞和:“嗯?”
“你那么聪明,又胆色过人,一定能找出真凶是谁的,对不对?”
沈晞和:“.......”
这个还真不一定,就算是现代刑侦技术那么发达,人员技术全部到位也仍有许多案子一直悬而未决。
花满园也知道这件事的难度,见她不说话也不觉得失望,只是感觉有口气憋住胸口,闷闷的,堵得她十分不舒服。
“都是季伯伯太偏心了。”心中的郁闷需要一个发泄口,花满园无师自通了甩锅给不在场的人的技能,“要是他能对季望舒好一点就好了。”
季望舒挠了挠后脑勺,解释道,“其实爹只是对我比较严厉,不算偏心。”
花满园用一种你就不要骗我,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看着他,季望舒讪讪的一笑,后面的话无论如何就说不出来了。
沈晞和想起小德子的吐槽,心中好奇,刚想问一句,就见季望舒身子晃了晃,两道鲜血顺着鼻孔流了下来,下一秒,他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季望舒!”花满园大惊失色,一个闪身将人抱在了怀里,“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然而一向对她有话必答有求必应的小胖子这一次始终沉默的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像是睡着了,又像是........
“你别死啊。”
花满园大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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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季望舒这一晕,将沈晞和也吓了一跳,她连忙上前,用学了半吊子的医术给他把了把脉,随即神色沉重的松开了他的手腕。
“怎么样?”花满园忐忑的问道,声音带上了哭腔,“他不会死了吧。”
沈晞和:“没死,就是好像中毒了。”
花满园听到他没死的时候松了口气,抹了抹眼泪,随即反应过来后动作一顿,瞪大了眼睛,“中毒?”
下意识的,她看向了桌子上还剩下两块的蜂糖糕,然后立马否定,“不对,我也吃了蜂糖糕,那他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说着,她目光炯炯的看着沈晞和,仿佛她是绝世名医。
沈晞和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侧了侧身子,“我只知道他中了毒,至于什么时候中的,中的什么毒得找个专业的大夫。”
“那我这就送他去济世堂。”花满园闻言一手穿过季望舒的腿弯,一手穿过他的后背,将人公主抱了起来,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小德子看着她抱着一个一百多斤的小胖子仍旧轻盈的步伐,感叹道,“这姑娘力气真大。”
沈晞和深以为然,“确实。”而且她有种直觉,对方的实力恐怕不止于此。
“哑婆婆,我有事出门一趟,中午就不回来吃了,你记得给林宁送饭。”人毕竟是在她这里晕倒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跟上去看看,沈晞和跟哑婆婆打了一声招呼,也跟着上了马车。
一路上,她都在想对方毒发的原因,一个念头隐隐约约的冒了出来,被路上的石头一颠,又消失不见。
半个时辰后,马车驶入城门,停在了朱雀街的济世堂门口,还没停稳,花满园就抱着季望舒跳了下来,飞快的冲了进去,“大夫,快来给他看看,我朋友中毒了!”
沈晞和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就在她准备进入济世堂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人仰马翻的躲避声和一道妇人的尖叫。
“我的孩子!”
沈晞和回头看去,只见一匹黑色的骏马在大街上疾冲而来,路上的行人慌忙的躲避,有的不小心撞翻了小贩的摊子,有的人撞人倒在了一旁,青石板地面上掉落了一地的杂物。
而在骏马的前方,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像是吓傻了似的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马上的人用力的勒紧缰绳,马蹄高高抬起,然而那巨大的冲力还是顺着惯性落了下来,眼看着小孩子就要血溅当场,一道青色的身影飞快的闪过,抱起地上的孩子闪到了一边,与此同时马蹄落地,踩在了厚重的青石上,发出了响亮的“啪嗒”声。
“吁~”见到孩子没事,马上的青年长舒了口气,顾不得多说什么,双腿一夹马腹,继续朝着前方奔去。
沈晞和将孩子递给跑过来的妇人,“以后多注意些。”
妇人一脸惊魂未定,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不停的道谢,“谢谢姑娘,谢谢您。”
沈晞和轻轻颔首,看着骏马消失的方向,皱了皱眉头。
威严的宫门口,身穿战甲的青年勒绳停马,一个利落的翻身跳了下来,疾步走到守卫身前,拱手道,“前方有紧急军情需要立即呈给皇上,还请通报!”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整个人灰头土脸的,一看就知道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连休息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身上破旧的战甲上更是血迹斑斑,仿佛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守卫不敢耽误,连忙进去禀报。
很快的,青年被人带了进去,来到了勤政殿,他双膝跪在地上,眼睛盯着干净整洁的地砖,双手举着一本奏折,“启禀皇上,大辽率五万大军突袭边境,已经攻占了幽州,徐将军率军将他们拦在了鹿门关,两军激战半月不分胜负,这是徐将军给您的奏折。”
在听见辽军率军侵犯边境的时候,宣文帝就已经惊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大步走到士兵前,劈手夺过奏折,一目十行的看完后将奏折狠狠的往地上一扔,“混蛋,无耻,小人!”
当初明明说好了和平共处互不侵犯,大周为此每年还向他们进攻岁币和丝绸,没想到他们却肆意撕毁协议,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事实上对方也确实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宣文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重重的一甩衣袖,扬声喊道,“来人,宣太师和丞相觐见。”
.......
济世堂内,坐堂的是一个年逾五十的老大夫,两鬓发白但精神奕奕,坐在圆凳上聚精会神的给季望舒诊脉,然后取出一根银针在火上烤了烤,扎在了季望舒的指头上。
一滴散发着腥味的黑血滴了下来,被老大夫用一个瓷碗接住,花满园忍到现在耐性告罄,忙不迭的问道,“大夫,他中的什么毒?能解吗?”
老大夫闻了闻那滴黑血,往里面加了一点清水,黑血却凝而不散,“这是度光阴。”
花满园顶着一头的问号,“什么是度光阴?”
老大夫放下瓷碗,解释道,“度光阴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就像是流逝的时间,起初并不明显,只有日积月累之后才能显现症状。而一旦露出症状,这人离着死也不远了,正如光阴耗尽一般,所以名为度光阴。”
花满园红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他没救了?”
“非也。”老大夫捋了捋胡子,“这位少年虽然中毒颇深,但好在发现的及时,未到心脉,能救。”
花满园松了口气,下一秒就听见那老大夫说道,“可是老夫不擅长解毒,救不了他。”
花满园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感觉有洪水漫过了头顶。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吓人,老大夫退后了一步,不紧不慢的道,“不过他运气好,我有一个师弟精通毒术,此刻就在后院。”
花满园被这老大夫一波三折的断句给弄的差点崩溃,她的拳头紧紧的攥在了一起,发出了“咯嘣咯嘣”的脆响,老大夫仿佛感觉到了杀气,求生欲极强的道,“老夫这就叫师弟来给这少年解毒。”
说完飞快的往后院跑,好像有猛兽在后面追赶似的,不一会就拽着一个胡子拉碴穿的也破破烂烂的男人走了进来,“师弟,这少年中了度光阴,你赶紧给他看看。”
中年人起初一脸的不情愿,听到是度光阴的时候脸色好了点,他上前翻了翻季望舒的眼皮,又捏着他指头的伤口闻了闻,小声的嘀咕,“这小子运气不错啊,在度光阴毒发前被送了过来,也是他命不该绝。”
说着,他从兜里随便一抓,一只黑乎乎的像是蚕宝宝的虫子就出现在他手里,他把虫子放在了季望舒的伤口处,轻声道,“吃吧,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