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沈万钧认清沈晞月的真面目,她就不亏。
听到她这么说,沈万钧更愧疚了,但有些话还是要叮嘱,“别太过分就行,她毕竟是太子的未婚妻。”
虽然太子不受宠,但也是一国储君,不能被随意轻贱。
听他反复念叨这个理由,沈晞和骨子里的反骨瞬间被激出来了,“那婚约不是我的吗,大不了........”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收口,目光犹疑的瞅了沈万钧一眼,怀疑他故意坑他。
沈万钧一脸的无辜,“大不了怎么?”
“没什么。”沈晞和理智上线,“大不了让太子取消婚约呗。”
沈万钧似乎猜到她会这么说,轻轻摇头,“你不了解咱们那位太子殿下,若是没有必须的理由,他是不会退婚的。”
君子重诺守信,一旦应下绝不反悔。
这样的人,天生身上有光,引人追随,但却不适合皇家。
“他跟我又没什么关系,当然不需要了解。”沈晞和不以为意,“您现在有时间还是想想怎么解决江南的灾情吧。”
凡事大灾,往往伴随着疫病,本来就已经尸横遍野了,再来个传染病,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十室九空都是轻的。
而且这事到现在皇帝都不知道,怎么提都是一个问题。
“我这就去天牢,连夜审讯苍狼寨的人。”沈万钧也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拔腿就往外走,沈晞和抬了抬手,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你不拦着他吗?”小德子不解,“这明显就是沈晞月的借口。”
沈晞和:“他未必看不出来。”
小德子:“那为什么?”
沈晞和:“和沈晞月一样,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让这件事暴露在众人眼皮之下。”
同样也是为了保护沈晞月。
果然,十三年的感情不是轻易舍弃的,沈晞和摸了摸眼角,指尖一点湿润,她眨了眨眼睛,奇道,“我怎么哭了?”
不应该呀,她又不是沈半夏,对他们有感情依赖,血脉羁绊,难不成是感同身受?
亦或是,沈半夏残留在这具身体的执念还未消散?
一想到这个理由,沈晞和就觉得头痛。
她单手敲着桌子,眉头紧锁,“你说,沈家的恩情还了,属于她的名分我也已经替她要回来了,她还有什么执着的?”
小德子沉默了一瞬,迟疑的道,“莫非........”
“你别说。”似是猜到了它后面的话,沈晞和一把捂住了眼睛,倒在了椅子上,全身心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拒绝的气味,“我是不会去勾搭那个和尚的。”
别说对方不是她的菜,就凭他叫悟空也不行啊。
还是当男神供着吧。
小德子也不想她因为了解沈半夏的执念而陷入情爱,“说不定是因为沈晞月还活着呢。”
上辈子沈半夏的悲剧虽然不是沈晞月一手造成的,她也在里面发挥了大半的作用。
“将她拉下深潭,落入尘埃,打入泥沼,也许就平了沈半夏的执念。”
沈晞和眼睛一亮,“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看着沈晞月的院子摩拳擦掌,“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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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而要让一个人疯魔,只需让她失眠即可。
沈晞月躺在床上,不知道第几次从噩梦中惊醒,春雨一直守在外面,听见动静后连忙走了进来,见她满头大汗面色虚白的样子,忍不住担忧的道,“要不奴婢去请芍药姑娘来给您看看吧。”
现在天色这么晚,医馆都关门了,而福安公主身旁的大丫鬟芍药正好精通医术,可以解燃眉之急。
沈晞月握着被角,瞳孔微微颤动,似乎还未从梦中的惊惧中回神,春雨又问了一遍,她才幅度极轻的点了下头。
今夜刚好芍药轮值,听见春雨的请求后,她先看了一眼福安公主,福安摆了摆手,“去瞧瞧吧。”再怎么说也叫了她十三年的娘,这点情分还是有的。
芍药应了一声,这才跟着春雨离开,石榴接替她走了进来,见主子一直望着她们的背影,以为她是担心沈晞月,安慰道,“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是吗。”福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说是她运道好,还是沈晞和运道好?”
石榴思索了片刻,语气不甚确定,“应该是二小姐.......吧。”
毕竟被国公府娇生惯养享受荣华富贵的是沈晞月,但为什么她底气就这么虚呢。
福安公主不置可否,只是一双眸子愈发幽暗,仿佛深海的透出的一点幽光,又冷又淡,“派去盯着她的人还没有发现吗?”
说到这里,石榴神色一变,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主子,二小姐似乎和四殿下有暗中往来。”
“萧景行?”福安抬起头,神色有些疑惑,石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意外,“我也是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推测出来的,他们之间并没有明面上的交往。”
“越是这样,就越可疑。”福安毕竟是宫里出来的,哪怕前朝亡了,她也是公主,“我还以为她会看上大皇子。”
她啧啧了两声,想要讽刺一番,忽然想到了沈晞月的特殊能力,嘴角的弧度一点点的放了下来,“石榴。”
福安声音冷肃,“你去好好查一下这个萧景行。”是她一叶障目了,在皇宫大院长大的孩子,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哪怕表面看起来再无害,那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石榴恭声应道,“是。对了,主子。”她想起来刚收到的消息,“郴州那边传来的密报,说是太子中了毒。”
“哦?”听说是太子中了毒,福安的眸子彻底亮了起来,本就明艳的面容仿佛镀上了一层珠光,整个人瞬间鲜活了起来,“什么毒?”
石榴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英雄泪。”
福安一愣,似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石榴耐心的重复道,“太子中的是咱们凤朝皇室独有的秘药--英雄泪。”
别说公主惊讶,就是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惊讶,她们这些前朝遗孤手里都没有英雄泪,那太子在边关战场上居然中了此毒。
这不得不让她开始阴谋论,怀疑是哪个混蛋想要栽赃她们。
“好,好啊。”福安回过神来,开怀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好的很呐。”
大周皇室给她下美人骨,他们自己的太子中了凤朝的英雄泪,这叫什么,这就叫天道轮回!
石榴见她笑的这么开心,仿佛要将这些年心中的郁结全部倾泻出来,喉咙却涌上一股苦涩,“可惜太子不受宣文帝喜欢,不然肯定能让他伤心后悔,痛苦万分。”
但这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说是不敢说的。
........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洗漱后下意识的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宋嬷嬷知道她在瞧什么,上前道,“二小姐在相国寺就受了风寒,昨夜里又做了噩梦,今早不能来给您请安了。”
老太太并不是那种喜欢媳妇孙女伺候在旁才能吃饭的主,只是这些年习惯了沈晞月的陪伴,到了点她还没来,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听见宋嬷嬷说她生病了,当下连早饭也不吃了,起身就往外走,宋嬷嬷赶紧抓起一件披风给她披上,“您也不用太担心,昨夜芍药姑娘去看过了,说是没有大碍,好生休养两天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老太太的步子却没有丝毫减慢,仍旧朝着汀兰水榭走去,经过清荷苑的时候下意识往那里瞥了一眼,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没有准备起来的迹象。
宋嬷嬷解释道,“三小姐应该也是累了。”
老太太收回视线,目不斜视的往沈晞月院子里走,“你不用替她说好话,老婆子我心里清楚的很。”
本就没有养在身边,感情淡薄,而那个丫头也不是什么热络的性子,整个国公府恐怕除了老头子,就是她的生母福安在她心中都未必有多少分量。
不得不说,老太太虽然偏心了些,但是眼神还是十分好使的,更拎得清,所以并不强求。
只是真的不强求吗?
这世上,恐怕没有不喜欢聪明伶俐,能力出众的孩子的长辈。
她又不糊涂,沈晞月和沈晞和哪个更优秀,心中早就有了评判。
老太太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等到了汀兰水榭的门口,心中的焦急已经被另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代替。
“祖母,您怎么来了。”
躺在床上的沈晞月听见动静后,挣扎着要起身行礼,被老太太一把按回了床上,“你都病了,就不要在意这些虚礼,好好养病才是正事。”
沈晞月点了点头,面容虚弱,语气无力,“是。”
“是孙女不好,让您担心了。”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瞥见她青黑的眼底,心疼的道,“傻孩子,看你这小脸憔悴的,还有这手,怎么这么冰。”
也是这时,老太太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她看了一眼屋子,见到卧室四个角落里都放着炭盆,里面的银丝炭烧的通红,无烟无味,一看就没有掺假。
“这屋子的温度怎么这么低。”她面露疑惑,吩咐宋嬷嬷再去取两个炭盆送过来,务必让这间屋子暖暖和和的。
沈晞月早就觉得这屋子冷,往常只要两盆就能烧暖的屋子现在四个炭盆也不管用,但那炭又偏偏没有任何问题,想到自己的空间和重生,她怀疑是在相国寺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但这个念头又不能说出口,所以就只能忍受这难言的寒冷。
老太太越坐越冷,呆了没多久就被宋嬷嬷劝着走了,她们刚走,春雨就带着两个新的炭盆进来了。
本来以为多加两个炭盆会好些,但没想到屋子里温度更低了,沈晞月身上又加了一层棉被,被窝里却仍旧没有多少热气,冻得鼻涕都流了出来。
春雨搓着手,哈出一口冷气,“小姐,要不咱们换个院子养病吧。”
她方才去库房取炭盆的时候,那里只烧了一个炭盆都比汀兰水榭暖和,要不是还得回来复命,她都想留在那里不走了。
“换........去........哪里?”沈晞月缩成一团,牙齿打颤,声音断断续续的,“府里好的院子都住了人,我病了又不能和她们住在一起,免得过了病气。”倒不是她良心发现,而是没有人这么做过,她要是开了先河,那就真不用在国公府混了。
至于那些没住人的院子,还不如汀兰水榭呢。
“你、你再、再去给我取一床,棉被。”沈晞月艰难的道。
春雨看了已经盖了三床棉被的她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又给她添了一床,这下沈晞月的呼吸声更重了,但没有办法,谁让她冷呢。
等春雨离开后,沈晞月这才闪身进了空间,丝丝缕缕的灵气进入体内,她这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躲在空间里养病取暖的沈晞月并不知道,就在她隔壁的院子里,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无风无波。“她躲进空间了。”小德子语气可惜,还带着点似有似无的不忿,“老天真是不开眼,这么好的法宝给了一个私行有亏的人。”
“她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沈晞和笑着道,“我们人类有句话叫做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这么频繁的往空间跑,一次两次三次还行,就不信她次次都能不被发现。
不过这么等着确实不太像她的作风,沈晞和摸着下巴,一个主意渐渐成型。
等沈晞月再次从空间里出来的时候,一只透明的蝴蝶瞬间飞入了她的脑内,沈晞月眼皮一重,沉睡过去。
然后她梦见自己的空间不但被发现了,还被人夺了去,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夺走空间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心心念念要攻克的四皇子。
然而这还不是最惨的,惨的是,太子死后,皇帝忽然慈父心肠发作,要给他配冥婚,所以顶着婚约的自己被活活殉葬,死在了冰冷孤寂的皇陵中。
“不!”
她四肢抽搐,头颅不停的晃动,一滴滴的冷汗顺着额角渗进秀发,打湿了一片,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二小姐,您怎么了?”春雨听见她的惨叫后,顾不得穿外衣,赤着脚跑了进来,沈晞月死死的抓住了她的胳膊,指甲深深的掐了进去,“春雨,我梦见.........”
她喘着粗气,及时的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没什么,你回去吧,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她松开手,神色疲惫,一只手下意识的摸着脖间的一个吊坠,那吊坠只有拇指大小,呈水滴状,通透莹润,却隐而不露。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锁住了它的宝气,让其泯然于众。
沈晞月低头看着手里的吊坠,神色不定,喃喃自语,“不会的,那就是一个噩梦,做不得真。”
然而第一天还能这么安慰自己,等一连做了七天相同的梦境后,沈晞月终于承受不住了,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本就没有多少肉的脸上更是露出了颧骨,面色青白,眼底青黑,宽大的衣服孤零零的挂在身上,像是一只幽魂,没有半分活气。
这副样子吓坏了老太太,不但请遍了城里的名医,就连御医都请来了,但是大家都说她忧虑过重,睡眠不足,只要好好休息就行。
但问题是她睡不着啊。
沈晞月烦躁的抓了抓头顶,薅下来一团枯黄的发丝,整个人愈发阴沉,等人走后,她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祖父,祖母,爹,娘,晞月有事相求。”
“乖孙,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老太太本就担心她,见到她跪下心更是被针扎了一下,连忙示意儿子将人扶起来,沈千山握着女儿瘦骨嶙峋的手腕,纵是心大如他也感觉到了心疼,“晞月,你起来,有什么事爹给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