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忘川看了眼身上几乎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吃的莫特助, 很人性地问道：“要不、要不我们买一点点回去？”
莫特助听到这句话一秒变正经，收回来的目光却还粘在那块巧克力慕斯身上, 遗憾又悲伤地说道：“不行的, 狗勾不能吃巧克力。”
晋忘川：“……”
甜点阿姨：“……”
你个大小伙子在旁边站了半天，不买就算了，到最后到底是怎么得出你那个结论的？
最后悲伤逆流成河的莫特助只能带着晋忘川含恨离开。
回去的路走到一半, 莫特助突然问道：“忘川啊, 你这红烧肉是给谁带的呀？”
原谅他真的有点好奇，莫特助将装着红烧肉的盒子举起来闻了闻。
真的挺香的。
感受到头顶一阵妖力外泄, 莫特助只能借着挠脑壳的动作将自己没忍住冒出来的耳朵摁下去。
“反正不是给你带的。”晋忘川像只小蝴蝶一样跳到了前面，做了个鬼脸。
特助：“……行吧，那我不问了。”
看到特助这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晋忘川突然又感到没意思了起来，她踢踢前面的木椅子：“你怎么又不问了呀？”
“既然你不想知道，那我偏要说了。”晋忘川显然还是小孩儿脾气, 有些沉不住气，“其实呀……”
晋忘川又跑回莫特助的身边，招招手示意他蹲下来，对方照做之后晋忘川伏在他耳朵边，小声而又神秘地说道：“我在休息室里面养了个鬼！”
特助：“……”
虽然但是这句话怎么这么像骂人呢？
“真的假的？”特助一双眼角下倾的奶狗眼瞪大了。
“我骗你干什么呀。”晋忘川有点不高兴，“你都能成精了，世界上有鬼有什么奇怪的吗？”
特助：“……”
可恶，有被冒犯到。
“对辣，我可听说建国后不能成精呢。”
“你是在建国前，还是建国后呀？”
特助一脸生无可恋：“……建国前。”
“那你要努力了呀，现在都还没能开天眼。”
特助：“……”
他倒是想努力，但老板的工作不给他时间啊！
“那这上面写的饺子和红烧肉，都是那只鬼想要的？”
晋忘川点点头。
莫特助没管晋忘川是怎么能通灵的，自从她认出来自己是一只妖精之后，事情好像就朝着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了。
莫特助突然之间将晋忘川今天的那些奇怪的要求串成了一条线，他问道：“那，那找翻译是因为？”
“因为那只鬼是个外国鬼，我根本就不懂他在讲什么。”
莫特助：“……”
“那你……”
没吓到周翻译吧？
“我是用飞崽传书哒！”
莫特助没听懂晋忘川在讲什么：“什么？”
“飞崽传书！和飞鸽传书一样，只不过传话的人是我。”
晋忘川磕磕巴巴的将自己刚刚的做法说了一遍，听得莫特助是真·目瞪狗呆：“……你，你真的是个小孩儿吗？”
聪明的有些过分了！
晋忘川嘟嘟嘴，哼了一声。
连康元帅和阎爷爷都经常说她是个聪明的小孩儿呢！
现在莫特助也有了一点点的时间，两人回到原先的办公区之后，先是走到休息室隔间将那些食物带给对方，然后晋忘川在莫特助左右轻点了几下，莫特助就能看得见那只老爷爷鬼了。
莫特助在看见那个老爷爷鬼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他指着对方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才用英语憋出来一句话：“你不就是那个、那个……”
毕竟人家的脑袋就放在电梯口，天天上班都能看见。
因为人流量太多、曝光量太大，甚至对方的脑袋还被路过的员工多多少少盘出了包浆……
老爷爷鬼一脸高冷范儿地点点头，非常有大佬气质。
晋忘川手一抖，手上的那些食物就变成了灵体的模样。
虽然刚刚就听晋忘川说过了，但真的这么亲眼看见还是有着不小的震撼，特助一直盯着对方的手掌，当晋忘川将食物改变状态的时候对方甚至还眨了眨眼睛，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哪步没跟上。
看得他恨不得当场就叫嚣出来：
教练他想学那个！
晋忘川将变成了灵体的食物递给对方的那一刻，那位老爷爷鬼的眼睛就亮起来，然后接过来就开始狼吞虎咽。
晋忘川一脸担忧地看着对方：“你慢一点吃呀……”
那只老爷爷鬼乱七八糟地点点头，继续大吃大喝起来，那样子像是饿了三天三天没吃饭了的模样……
莫特助看着对面的鬼吃的好香的样子，喉结不自觉滚动一下，竟也是觉得有些饿了。
但同时他又觉得这幅景象又有些合理。
在那栋雕塑里面如果真的呆了一段时间的话，那没吃饭的时间可能就不止三天三夜……
考虑到晋奈何还在等，还没等那个老爷爷鬼吃完的时候，晋忘川两人就离开了房间。
**
晋忘川和莫特助把菜给晋奈何送过去的时候，晋奈何终于大发慈悲宣布会议暂停半小时。
会议室中颓废的气氛随着会议参与人的开门猛地从门内宣泄而出，让等在门口的晋忘川吓了一跳。
莫特助一脸的沧桑点烟：“忘川，你懂了吧，这就是社畜的气息。”
“像你和boss这种家里有矿的，是不会懂的。”
晋忘川：“……”
突然晋忘川从推门而出的人们中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大伯，晋浩林。
晋浩林的脸色越发差劲，不仅是心情的方面，他身上还有浓郁到散发不去的死气，那些死气几乎都要凝结成实体，丝丝缕缕缠绕在晋浩林身上。
晋忘川有些奇怪，她以前见到过有个死气和对方这死气差不多的人，现在的坟头草都已经差不多两米高了。
就算是刚开始见到以前那个人的时候，对方也是疾病缠身，终日躺在病床上，一副活不长久的可怜模样。
绝对不可能像晋浩林这样的还很健康，更别说这一副一看就像是饿久了想去食堂干饭还健步如飞的样子。
可能是察觉到了晋忘川的视线，对方朝这边看了一眼。
在看到躲在特助身后的晋忘川之后，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像是带着无尽的恨意，再加上脸上浓烈的死气，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复仇的恶鬼，没吓到晋忘川，倒把一旁的莫特助吓得一哆嗦。
他虽然不能看到鬼魂，但是这种死气他还是多多少少能感受到一些的。
但所幸对方并没有停留太久，只是看了一眼晋忘川这个方向就又继续转头离开了。
等到会议室的人都稀稀拉拉走得差不多，莫特助才逐渐平静下来。
刚刚晋浩林的样子是真的吓到他了！
满脸的死气不说，居然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恶鬼像！
突然他的手臂被搭上了一个热乎乎的小手。
“莫哥哥，你没事吧？”
晋忘川给莫特助输了几分鬼王的法力，让莫特助心中的最后那丝心悸也消失不见。
“我没事。”莫特助转身蹲下，让自己的视线和晋忘川的平齐，一脸严肃地说道，“以后你一定要小心刚刚那个人，他看起来很不好惹。”
他身为总裁助理，一些晋氏的家族秘辛或多或少传进他耳朵里一点。
从前的晋浩林就是个身体差到不行的疯子，上下班都经常坐轮椅的那种。
还记得以前他还没来晋氏工作的时候，对方就已经重病缠身，但不知道为什么，经过四年前的那场内部争斗，最后躺在病床上了的却是身体一直都健健康康的晋江河。
而自那时候开始，晋浩林像是奇迹一般的站起来了，对方对外一致的说辞是他在病床缠身的时候一直在拜菩萨。
也就是菩萨显灵。
所以自家老板一直对这种玄学的东西比较厌恶，反而是信奉着根正苗红的唯物主义，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菩萨显灵。
虽然莫特助自己就是个妖，但像这种说辞他是真的不信的。
因为对方身上的死气一直都没有消失，更别说近日他身上的死气愈发浓郁。
而事情太巧，莫特助真的做不到没法多想。
“嗷。”晋忘川也一脸认真地看着对方，郑重地点点头。
两人走进会议室，只见晋奈何依旧坐在首位，一边戴着眼镜看着手底下的文件，一边皱着眉头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水。
莫特助刚想起来自家这位老板是出了名的洁癖加龟毛，在会议室里是绝对不能吃东西的，他刚想阻止晋忘川将东西带进去，却已经看见对方几乎像一阵小旋风一样跑了进去。
莫特助甚至还想挣扎：“……忘川，你——”
“大哥！我给你带你很喜欢吃的东西来啦！”晋忘川说着，她站稳了将手里的饭盒展示给对方看，示意晋奈何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掉，好腾出来地方放晋忘川给他带的饭盒。
晋奈何眉头蹙了一瞬又完全松开，在特助一脸见了鬼的眼神中开始默默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好在桌上的东西虽多，但是还是非常有条理的，晋奈何三两下就分类完毕，将同样的文件整理在一起。
全都收拾完毕，晋忘川一脸期待地将饭盒放在晋奈何面前，打开——
一水儿的素菜。
晋奈何：“……”
说好的红烧肉呢？
他瞥向一旁的特助，后者只能在面对自家老板审视的眼神的时候尴尬地笑笑。
但好在晋奈何并没有计较那么多，他夹起一筷子青菜问道：“这个是什么？”
晋忘川睁着大眼睛望向一旁的特助。
晋奈何也跟着晋忘川的目光看向特助。
两张高度相似的脸一样的看着自己，一张软萌一张硬冷，硬是看出了两种不一样的风格。
特助：“……”
这么看着他，他的压力真的好大。
“这、这个是香菇炒油菜。”
“那这个呢？”晋奈何又夹起一筷子。
“西芹炒莴笋。”
“这个？”
“这个我知道！”晋忘川举手，高声道，“是卷心菜炒鸡蛋！”
特助：“……”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拓展给boss报菜名儿的业务。
看来过段时间他就可以试着去说段灌口了。
说着晋忘川也将自己的厚蛋烧拿出来，用小勺子一个一个舀着吃。
“你吃了吗？”专心嚼草的晋奈何突然问道。
“我还没……”特助还没说完，就被晋奈何打断：
“拿过来在这边吃吧，等会儿连着开会，可能没时间吃饭。”
特助：“……”
“加班费翻倍。”
像是怕特助觉得他太压榨似的，语气生硬地补充道。
特助一哆嗦：“不、不用了boss，我就在自己的办公室吃就行。”
晋忘川看着特助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疑惑的眼神望向晋奈何：“哥哥，你是不是太凶啦？”
晋奈何默默吃着饭，没有说话。
他早就习惯了。因为不喜形于色，所有的下属都害怕他。
晋忘川看了对方一会儿，也低下小脑袋继续吃饭。
过了一会而晋忘川吃完了，和晋奈何打了个招呼之后就离开了会议室。
晋奈何默默将饭盒里面的饭菜全部吃完，拿出纸巾优雅地抹了抹嘴，起身扔到会议室角落的垃圾桶里。
出去吃饭的下属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但在场的人在落座之后却闻到一股饭菜的气味。
刚刚在这会议室的只有晋奈何一个人，那么在会议室里面吃饭的就只有……
下属突然有点方。
按理来说这一整栋大楼都是晋奈何的，他在哪里吃饭自然也没有人来干涉，但问题就是晋奈何一直以来都有规定，禁止在会议室吃东西。
晋奈何像是没感受到周围四周的目光似的，平静地说道：“文助理，你去开窗通个风。”
“好了，下面会议开始。”
**
因为周翻译下班了，晋奈何只能让莫特助帮他看着晋忘川。
不过这也便利了晋忘川和那位老爷爷鬼不用“飞崽传书”，直接把莫特助变成灵体状就能直接沟通。
只见面前的鬼吃完东西后慢条斯理地抹抹嘴唇，和刚刚饿虎扑食的形象简直判若两鬼。
“我可以帮你一个忙。”面前的老爷爷鬼眼神柔和下来，如是说道，“其实我在无聊的时候就总喜欢在这间公司闲逛。”
莫特助尽量用简洁的语言给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儿翻译。
“虽然我听不懂那些员工说的话，但这两天我总感觉公司的气氛紧张了很多。”
“有时候我也会翻翻那些用英文写的文件。”
“虽然有些决策看起来无懈可击，但是还是不太行，还是有漏洞。”
老爷爷鬼一针见血地指出一些问题，察觉到莫特助警惕的目光，他摆摆手：“放心吧，我并没有恶意，也并没有想要窃取商业机密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