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掉马后师叔他慌了——枫才
时间:2021-10-12 09:12:31

  正是这头白鹿,引发了致使周饶灭国的战争。
  围猎结束后的第二日,邻国声称那头白鹿是自己的守护神,当晚便举兵十万攻到周饶边境,周饶自负国力强劲,并不愿出重兵镇压,于是,战争断断续续地打了一年,等到新王终于意识到不妥时,偌大的周饶已经被十数个小国围困在当中,再无回天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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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正合了画影仙者的预言。”
  戚瑶的讲述最终落在叹息之中。
  李长玉听完这两段故事,二话不说就冲到神龛跟前,行了一通古怪的大礼。
  戚瑶望着他,不再出声。
  观外雷声隆隆,大雨下得痛快又热烈。
  “小心!”
  邵棠忽然立起身子,惊道。
  有雨声掩护,直到那东西逼得很近很近了,戚瑶才听到“嗖”的破风声。
  可这样的距离,她根本躲闪不开。
  邵棠迅速结印,雪亮的光球飞至戚瑶背后。
  轰——
  极响的一声,李长玉猛地转身,却见戚瑶已经捂着胳膊,倒在烛火旁。
  她的指缝里,溢出发黑的血。
  李长玉顺势抬眼,看到戚瑶身后的窗——
  窗外雨丝模糊,一个漆黑的身影一闪而过。
 
 
第27章 雨至仙姝观夜话   恶人恶报
  “你如何了?”
  李长玉两步奔到戚瑶身旁。
  邵棠正扶着戚瑶坐起,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
  李长玉看到,她的伤口是一个细而深的洞,撞入她血肉的东西似乎是个黑乎乎的活物,还在闷头往她骨头里钻。
  李长玉不自觉地咧了咧嘴。
  邵棠一手捏住戚瑶的手臂,另一手结印将邪物向外逼。
  鲜血很快濡湿半条衣袖,戚瑶脸色苍白,但她咬着牙,硬是哼都不哼一声。
  很快,伤口处垂下一条黑亮黑亮的肉虫尾巴。
  邵棠眼疾手快,捏住肉虫尾巴一拉——
  随着戚瑶一声闷哼,一条手指粗细的黑虫被丢到了地上。
  李长玉上去就是一脚。
  黑虫被踩爆,腥臭的血溅到了三人身上。
  “恶心。”
  他淡淡评价道。
  邵棠掩着口鼻:“是血蛊……还好捉出来了,不然后患无穷。”
  至于到底是何种后患,她也不甚清楚,但中了这种虫,轻则修为尽失,重则三日暴毙,也算是仙界常识。
  李长玉蹭着靴底,抬手指了一个方向:“下蛊的人往那边去了,我看到了。”
  邵棠当即抬头,但几乎是瞬间,又垂下头去,有些担忧地看着戚瑶——
  她是想去追凶的,可阿瑶有伤在身,不能没有人守着。
  戚瑶喘出两口气,抬眼,斩钉截铁:“追。”
  她撕下外袍的袖摆,扎好伤口,就随着另外两人一道,冲进了大雨。
  大雨将晌午蔽得黑如子夜。
  邵棠边跑边从腰带里翻出一只小包,包中装着些白色粉末,她将粉末撒在地上,地上就现出一串黑色的脚印
  她循着脚印而去:“这边走!”
  脚印最终拐进一条死路,死路幽深,依稀能看到一个人影歪坐在墙边。
  李长玉站在路口,抹了下脸上的雨水。
  “你跑不掉了。”
  他说。
  他打头阵,领着两个姑娘一步一步走向真凶。
  墙边的影子忽然抖了一下,抖得姿态怪异,似乎是在笑。
  李长玉不作理睬,继续向前走。
  这时,一道闪电划过长空,整条路被照得雪亮。
  行凶者的面目暴露在三人眼下。
  戚瑶瞳孔微缩:
  那个人身上套着破烂的麻袋,颈子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扭曲着,面色煞白,嘴唇却红得骇人。
  闪电的光很快消逝,那个人的模样却仍在戚瑶眼前挥之不去。
  三人的心跳与轰隆的雷声相合。
  李长玉说什么都不肯再往前走了。
  三个人就这么站在大雨中,站在黑暗里,与那个“怪物”相对着,静默了很久。
  咔——
  又是一声炸雷,大风起。
  戚瑶迎着电光,眯起眼,看到“怪物”的发被风吹起,一块丑陋的黑色印痂露了出来。
  她“嘶”了一声,淌着积水,一步一步向小路尽头走去。
  走得近了,她才看到“怪物”的手脚筋都被生生挑断,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有很多溃烂的伤。
  她蹲下去,“怪物”偏头向她,张大嘴嘶吼了一声。
  戚瑶看到,那张嘴里是没有舌头的。
  邵棠和李长玉当场抽了纸符出来,戚瑶微微后仰,摆了摆手:“无妨,我认得她。”
  应该说,他们都认得她。
  许梦婉。
  “过来吧。”
  戚瑶向两人招了招手指,顺手抹了下湿透的发。
  三人将许梦婉围在当中。
  李长玉:“这就是被逐出师门的下场么……”
  邵棠摇头:“不是,师门不会害她。是她自己以身饲蛊,才会被如此反噬。如今蛊虫离体,她也活不长了。”
  戚瑶直视许梦婉:“为了杀我,值得吗?”
  许梦婉像蛇一样伸着颈子,面对面贴着戚瑶的脸,“啊啊”地尖叫;戚瑶冷眼瞧着她,周身笼着淡蓝色的光泽,诸邪不近。
  邵棠盯着许梦婉的后颈,那里有一块诡异的紫色缠枝花纹。
  她脱口而出:“垂花宗!”
  话音未落,形容癫狂的许梦婉忽然定在当场,两腮用力,似乎是在咬什么东西。
  戚瑶迅速反应过来,两手扯住许梦婉身上的麻袋:“你想自尽?!”
  大量鲜血从许梦婉的口中涌出,她的头歪到一边,双眼瞪着戚瑶,至死未合。
  邵棠蹲在戚瑶身边,伸手捏开许梦婉的嘴,左右掰着看了看:“她牙中藏有剧毒,救不活了。”
  她松开手,拍了下戚瑶的手腕:“晦气。快放手。”
  她拉着戚瑶站起来,死透的许梦婉就这么倒进了泥水里。
  “她生前当过蛊皿,身怀剧毒,就这么放着怕要为祸苍生。”
  邵棠向着李长玉,“帮忙支个结界。”
  蓝色的结界展开,雨水和雷声都被隔绝在外。
  邵棠捻出引火诀,戚瑶照做。
  大火熊熊而起,邵棠等了一阵,向屏障外压阵眼的李长玉打了个手势——
  开。
  结界撤开的同时,邵棠作印引雷,劈碎了那具焦尸,冷风一吹,干干净净,挫骨扬灰。
  邵棠拍了拍手,抬头,就看到两双直勾勾的眼。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回去细说。”
  .
  回到仙姝观,三人清理了地上的蛊虫血,又恭恭敬敬地拜过了神龛。
  这一通忙活下来,身上的衣服都干了大半。
  三人再次围坐到一处,邵棠开了话头:
  “我想,她被逐出师门后,应该是遇到了垂花宗。”
  “垂花宗?”
  李长玉跟着念了一遍,他从未听过此宗的名号。
  邵棠叹了口气:“老黄历了,我也没想到垂花宗居然还存活于世。”
 
 
第28章 雨至仙姝观夜话   大小姐,老奴带您回家……
  观外雨声渐歇,天却仍是黑的,时辰已经不早了。
  邵棠清了清嗓子:
  “垂花宗是合欢宗的一支,此类宗门专以情爱修炼,但道侣之间常有修无情道的修士混入,于是,总闹出些杀夫证道、杀妻证道的诨事。这其中,犹以垂花宗最为疯狂。”
  “该宗对蛊毒颇有研究,并凭着情蛊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一举成为天下第一合欢宗。在垂花宗最鼎盛的时期,时任宗主甚至对玉清仙尊动了邪念。”
  “当时的玉清仙尊刚刚以‘十年破金丹’之天赋扬名四海,垂花宗的宗主就昭告天下,说玉清仙尊是千年难遇的顶级炉鼎,并开始公开追求玉清仙尊。”
  听到这里,李长玉的小腹抽动了一下,邵棠止住话头,问询似地瞧他。
  李长玉垂着头,摆摆手:“我没事,就是有点恶心。”
  他对面的戚瑶也是面如菜色。
  邵棠继续道:“玉清仙尊当时还只是个金丹期的修士,险些就落了垂花宗的罗网。为躲此劫,她着实消失了一段时间,等再露面时,已是另一番气象。”
  “她以化神之身杀回仙界,一手将我宗捞上三十三门之首,自己也坐上了道尊之位。一时之间,无论修为还是地位,全仙界再无人能及她,从这时起,垂花宗的报应终于来了。”
  “被垂花宗欺辱辜负过的修士通通涌到玉清仙尊座下,唯玉清仙尊马首是瞻。数十仙门当即结成联盟,共同讨伐垂花宗,这就是仙界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葬花之役’。”
  “在‘葬花之役’中,垂花宗被打得四分五裂,门人所剩无几,残众逃出仙界,回归凡世田园生活,从此销声匿迹。”
  李长玉不知从哪里变出枚蓄水叶,瞧准邵棠换气的空挡递了过去。
  邵棠道谢接过,将叶子放到口中嚼。
  山泉水溢出,润过喉咙。
  “许梦婉的后颈处,”邵棠边嚼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后颈,“有一枚古老的印痂,正是垂花宗的宗徽。想来是逃出仙界的垂花宗残众死灰复燃,这几日出门在外,我们定要小心为是。”
  戚瑶缓缓点头。
  邵棠凑近李长玉,低声吓唬道:“尤其是……细皮嫩肉的男修,垂花宗的女妖精最喜欢了。”
  李长玉听得瑟缩了一下,无意识地揪紧衣领,将自己的脖颈好好地保护了起来。
  邵棠一个没忍住,抓着戚瑶的手臂,笑得前仰后合。
  三人一日舟车劳顿,一番笑闹过后,便携手布下结界,各自守着阵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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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晨,闻讯前来的百姓一大早就将仙姝观堵了个水泄不通——
  战乱方歇,幸存者们心有余悸,各个都想求个符,好贴在家里保平安。
  李长玉搬了条长桌坐到门槛前,戚瑶和邵棠就在观内清凉处拿着黄纸朱砂画符。
  她们在每一张符里都藏入一道法力,可以为领走纸符的百姓挡下一劫。
  李长玉一边送符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述仙门奥义,邵棠听着,笑道:
  “还好有长玉兄在,不然我带着你这个小哑巴,这活儿可不好干。”
  戚瑶瞧她一眼,垂下头,继续贯彻落实“哑巴”这一角色。
  时至暮晚,李长玉送走了最后几位百姓,正打算闭门收摊,一位老者踏着夕阳,颤颤巍巍地走到长桌前。
  这位老者其实一早就来了,只是始终站在一侧旁观,没有排进求符的队伍里。
  李长玉扶着桌角,将搬走的长桌又推了回去:“老人家,您来问点什么?”
  老人用手指了指观内,没有说话。
  李长玉:“求符是吧?您等一下。”
  他侧过身,向观内伸手:“还有符吗?”
  闻言,邵棠立刻看向戚瑶手中的最后一张符,戚瑶同时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站起身走到门前,将符拍到了桌面上。
  老人的双手开始颤抖。
  李长玉:“老人家您别激动,只是一张平安符而已,您想要多少我们都……”
  “大小姐!”
  老人忽然大喊一声,打断了李长玉的话。
  李长玉懵然抬头,又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到了身侧的戚瑶。
  戚瑶盯着老人怔了一瞬。
  “忠叔?”
  她道。
  “大小姐……”
  老人双目含泪,向着戚瑶的方向跪了下去。
  戚瑶单手一撑桌面就翻了出去,堪堪搀住老人的手肘。
  老人坚持跪在那里,仰头看着她,细密的皱纹里满是水光:
  “老奴该死,没能在战乱中护好大小姐……还好大小姐您吉人自有天相,不然老奴就算到了黄泉之下也难以安息啊……”
  戚瑶没有松手:“我无事。你先起来。”
  老人应了一声,扶着桌沿起身。
  邵棠听到动静也冲了出来,和李长玉并肩而立。
  “这是从前府上的管家。”
  戚瑶介绍道。
  老人向二人一一行礼,复对戚瑶拱手道:“大小姐重临故地,不回府上瞧瞧吗?”
  戚瑶:“上卿府可还安好?”
  老人长叹一声:“人去楼空,物是人非……”
  戚瑶抿着唇角,没有说话。
  老人垂着头:“是老奴失言。大小姐不愿睹物思人,也便算了。”
  “没。”
  戚瑶眨了眨眼,却只吐出这么轻飘飘的一个字。
  邵棠趁机助她道:“阿瑶,你就回去看看嘛,住哪里不是住?也带我们开开眼,瞧瞧上卿府的威风。”
  她说着,用手肘撞了下李长玉:“你说是不是,长玉兄?”
  李长玉被撞得跌了一步,立刻道:“对,对。”
  老人弯下腰,向戚瑶伸出手:“大小姐,老奴带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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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卿府就在王城脚下,一路走去并不算远。
  邵棠和李长玉一唱一和地,将戚瑶学仙的事通通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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