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在黑化[快穿]——一碗南瓜粥粥
时间:2021-11-13 00:21:45

  阿树深深吸了口气,转身敛衽朝一木行了一个半礼,语气认真陈恳,不容拒绝:“本宫现在要去御书房同大臣们商议此次父皇与哥哥遇刺的事件。届时无论本宫做出什么决定,请你务必要站在本宫身后,燕将军。”
  阿树执掌虎符后,便指派原本作为暗卫的一木现身于人前,替她监管各处兵营,也训练出一只直隶属于昭和公主的军队。她赐一木国姓,正式名为燕木,从此名字仅仅是代号的暗卫也有了自己的姓氏。
  如今一木身领正二品将军的任职,在朝中、军营中都拥有很高的话语权。除去嫡公主和半块虎符的权力,阿树也需要能臣在僵局面前,能率先支持她的决策。
  昭阳帝治理下的大昭国虽不算海清河晏,无内忧外患之纷扰,但阿树记得燕朝桓曾同她说,内阁大臣个个忠君爱国,能力非凡,值得信任。此时她便要去将皇帝中毒和太子被劫的事情告知内阁众臣,将北国蛮人们的阴谋暗算公布于众。
  帝后昏迷,太子失踪,大昭国此时无人掌管。
  嫡公主虽也有问政的权利,但阿树十分清楚,她不是深谋远虑、运筹帷幄去指点江山的那块料子。此次前往御书房,她将在二皇子和四皇子中,挑选能者代行监国之任,待母后醒来后辅佐皇子处理政事。
  她可以不眨眼的将东宫之位让出去,但大昭国百年根基定不能有任何动摇。
  这是她身为大昭公主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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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今年的雨水格外多,夜间暴雨倾盆,铺天盖地之势砸下来,裹挟着呼啸撕扯的狂风,几乎要掀翻屋顶。
  “公主……”煮雨手里捧着披风,远远站在回廊尽头,担忧地看着隔窗而立的阿树。
  午后从御书房回来后,公主便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她,让她一个人静静。可她本来就身体虚弱,如今宫中又出了这么多大事,煮雨担心她思虑过重而病倒。
  阿树在清和宫回廊拐弯处的亭子坐了一下午,始终安静沉默,盯着远处假山上的邀月亭。遥遥看去,亭子顶端鸾鸟逐月的木雕栩栩如生,活像一只囚鸟被拴在厚重瓦楞上,挣脱不开去追逐它的月华。
  入夜后风雨交加,天气格外冷冽。偶尔一阵电闪雷鸣,哗啦啦的雨水交错杂乱的拍打着地面,顺着暴风吹进小亭内。
  一滴冰凉的雨水溅到阿树脸上,阿树冷不丁打了个颤,回过神来。
  其实这一个下午,她并不像煮雨担心的那样思虑过重。
  刚坐下时下意识开始回忆过去,却意外的发现,她的每一天都过得快乐无忧,几乎记不起有什么让她为难或生气事。父母宠爱,兄长疼爱,天下奇珍异宝均送至她眼前,万人在她面前屈膝行礼,无人不尊。
  这般的往事回忆起来反而显得寡淡平庸,没有惊喜,没有意外。记忆轻快明亮,乍一看似乎每一帧画面都一模一样。因而眨眨眼,她的十四年便过完了。
  太快乐了,反而显得快乐有些普通,甚至不被珍视。她想。
  这话要是说给旁人听,必定是一个大大的白眼返送给她,继而斥责她不懂珍惜旁人梦寐以求的身份地位,万千宠爱。
  可阿树从来不管别人怎么想,她想做的事也没人敢拦。
  今日在御书房也是。
  她一进门,开诚布公将太子被劫和帝后重病昏迷的消息告诉大臣,一木配合她,呈上众多线索证据,清晰地指认幕后凶手是轩辕国在作乱。
  还没等众臣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也不给他们暗自商议,争权谋私的机会,阿树手持虎符以嫡公主身份直接委任四皇子为代太子,行使监国职责,内阁众臣均有监督之权。这一串消息砸下来,不带一丝喘息空间,她又接着宣布自己将自请和亲轩辕国,换回太子,五日后启程。
  大臣们万万不同意她儿戏般自请和亲的举动,但阿树承诺她将在母后醒后交还虎符,一木也站在她身后牢牢地支持她的行为,主和派的一众朝臣便犹豫不决着松了口,同意了她的决策。
  毕竟现在愈发临近冬日,北境风霜暴雪,天气条件极其不利于大昭军士,若真的开战,大昭国必输无疑。加之皇帝陛下病重,大昭国内各路势力暗中窥伺,更不应该将大部分兵力调到北境去。
  权衡利弊是人的本性。
  一众文臣以首辅为首,纷纷朝着阿树跪下行了大礼,首辅大人两鬓斑斑,颤巍巍地道:“昭和公主深明大义,自请为国奉献,当为天下之典范。”
  在一众老谋深算的朝臣面前强撑着气势,快刀斩乱麻似的决定了一系列重大事项。阿树也清楚,若是慢条斯理地跟那些老臣们掰扯,必定能让他们发现更多漏洞,阻碍她行事。
  那可不行,父皇中毒需要解药,哥哥远在异国生死不明,她虽然也不敢肯定顾锦之真会信守承诺,但在二林研制出解药前,她只能先顺着他的要求走。
  她心安理得的受了那些臣子的大礼,没有谦让避礼。待他们站起来后,阿树又敛衽躬身拜回,语气诚恳地感谢他们为国为民的付出。
  安排好一切后,阿树反而有些无所事事。
  像是暴风雨来临前,难得的片刻宁静。积雨云厚厚的压在天际,纵使此刻无雨风停,也压抑地人喘不过气。
  索性安静地坐一会,发发呆。
  阿树坐得久了有些腰疼,呼出一口气缓缓靠在身后软垫上,表情轻快地对着远处一脸担心的煮雨招招手。
  “今晚要辛苦你和烹云,将礼部送来的单子同库房中的嫁妆核对一下,不用太精细,大致对的上就行了。”阿树掩着手背打了个小哈欠。
  公主和亲的礼制都有明确的规章制度,不需要她亲自来操持。
  她的嫁妆也是从出生那年便开始积攒着,这些年早就堆满了好几个库房,其他精细些的例如嫁衣婚服之类,便从织造房取了成衣连夜改制,绣上属于昭和公主的品阶的纹饰。和亲的事暂且不惊动太后娘娘,等她五天后正式离京时再向皇祖母请罪。
  “明日你们统计一下,清和宫内的侍卫和宫女们想去何处当值,还有你和烹云也是,列一张单子交与二林。若有的人不愿再在宫中当值,本宫会吩咐二林将手续办妥,放他们出宫。”
  “公主!”煮雨慌乱跪下。
  “此去山长水远,异乡殊途。何况北境蛮荒之地,你们自幼长在南国富饶温暖的水乡里,哪里受得了那边的苍凉气候。”阿树单腿支起,背靠在门廊红木柱上,放松随意的坐在那里。身后风雨喧嚣,她笑得很温柔。
  “可您也……”煮雨的泪水一颗颗砸下来,哽咽得说不清话。
  “本宫等哥哥来接我呀。”阿树掀袍而起,衣角的禁步轻晃,她走至煮雨面前,微微弯下腰,手指轻柔地擦拭她脸上的泪水,语气坚定又缱绻:“哥哥会来接回他的妹妹的。”
  -
  转眼便到了五日后。
  清晨时她去辞别太后娘娘时,太后方才得知她同这一众大臣瞒着她的和亲之事。然而轩辕国接亲礼官以到达宫门,阿树本人也亲自允诺了婚书,一切都无法再挽回。
  阿树跪坐在太后膝下,将头轻轻靠在皇祖母的怀里。
  “去吧,去吧。”太后的声音苍老慈爱,一双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拂过阿树鬓发间的凤簪环佩,轻声喃喃着:“我燕氏子女受困一时,绝不会困顿一世。”
  阿树后又去跪拜了父皇母后。薛皇后本应在两日前醒来,阿树担心她不同意自己的决定,索性大着胆子叫二林再给皇后服了无毒的养息安眠的汤药,待她离宫后再苏醒过来。
  见过太后和父皇母后,宫内再无旁人值得留恋。
  昭和公主的婚礼仪仗离开皇城时,陪嫁的人只有三森。
  宫女侍卫全留在宫中,而暗卫六木中,一木需要在朝中相应皇后手上虎符的指令,二林也要照顾昏迷中的父皇,倾尽全力寻找解药。
  带太多人反而累赘,她只需要专心等哥哥来就好。
  她坚信,太子哥哥一定会带着千军万马,踏破北境荒土,来接走他的妹妹。
 
 
第36章 貌美的琴师(十九)
  阿树踏出大昭国境的那日, 恰好是立冬。
  马车外风雪交加,天地白茫茫的一片,郊野外土地辽阔无垠,偶尔有几棵干枯的树木立在道路两旁, 更多的是厚厚的白雪。
  出了边城后鲜有人烟, 蜿蜒前行的送亲队伍像是这皑皑白雪世界里唯一的一抹鲜红。这一行人训练有素, 长途跋涉多日也不闲丝毫疲态。哪怕阿树刻意要求加快行进速度, 他们也能做到有条不紊, 马车行驶途中丝毫颠簸都没有。
  北境的马匹果然出色。
  为她拉车的八匹马都是纯种的汗血宝马。阿树不清楚顾锦之如何不动声色将这些人马带入大昭国都, 但她不得不承认,北境汗血宝马比大昭马匹健壮强劲得多。
  阿树倚在马车内的软塌上看话本, 身旁放着烤火的暖炉,侍女凌霄方才出去为她安排今夜落脚处的相关事宜, 三森安静地坐在马车一角。
  顾锦之似乎早料到阿树这一路上不会带大昭的侍从,从贴身宫女到侍卫厨娘都安排妥当,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的人才,让她想故意刁难都找不到错处。就连车上供她消遣玩乐的话本,也尽挑的是她喜欢的剧情。
  车内空间很大,全部车壁和顶棚都用细密的绵布覆盖包裹, 地上也铺了柔软的兽皮毯,隔绝了室外冰冷的空气。香炉里燃的是金丝染,淡淡的香味缓解了她一路跋涉的疲累和头疼。
  起初阿树还十分意外,她上一块金丝染是父皇辗转寻觅,才好不容易从丞相门生处偶得的一小块, 她珍惜的不得了。
  而这一路上, 看到凌霄用香时跟不要钱似的样子,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必当初那块香也是顾锦之故意送到她手中的。
  真是情真意切, 用心良苦。
  阿树颇为无趣地翻了页书,从书页下抽出一张纸揉成团扔到三森那边。
  马车隔音不是特别好,阿树隔着厚厚几层挡风锦帛也能听见窗外狂风呼啸,风沙裹着雪粒子拍打在车壁上,细细碎碎的声响不断。她不知道车外是否有人在监视,但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她没有笔墨,只能用簪子在纸条上留下印子。
  [你一人回宫最快多久?]
  三森没有簪子,左右看了看没找到趁手的物件,只能在指尖灌入内力在纸上写字,又抛回给阿树。
  阿树展开纸条,眯着眼暗暗感叹,果然有内力就是好,写出来的字都比她刻的整齐。
  [最快三日。]
  六木中武艺最高的是一木,但单比轻功的话,三森也不比一木差多远。父皇当年为她选暗卫时,就看中了三森头脑灵活机敏,很多事情一学就会,就连为公主绾发上妆也得心应手。然而武功终究是他的弱项,若是有人在途中故意阻拦拖延,他未必能快速逃脱。
  “三森,你去问问凌霄,今夜怎么安排。”阿树随手将纸团抛到暖炉里,火星跳跃起来,很快吞噬了纸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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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到了。”凌霄整个下午都没见人影,马车停下时才出现。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兴奋,似乎马车外有什么值得令人激动的事情发生。
  三森从车门探出头,挡在车门前小声道:“嘘——公主睡着了。”
  “可……”凌霄一急,眼睛不由往旁边瞟。
  “你去给公主取一件厚披风,我来叫她。”
  “好,拜托三森大人了。”
  三森关好门,又拉上帘子,将外间的风挡严实了,才折身回到榻前,蹲下身耐心地在阿树耳边小声叫她。
  阿树是真睡着了,她揉揉眼睛,慢腾腾坐起来。
  “到两国边境了,他们似乎临时在此处建了个驿站。”三森递了块温热的帕子给她擦脸,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道:“轩辕国王子也来了。”
  阿树将帕子覆盖在脸上,温热湿润的水汽浸透皮肤。闻言她短短“哦”了一声,表情波澜不惊,没有三森担心的见到敌人和爱人时那种浓烈复杂的情绪。
  “来就来了呗,你紧张什么。”
  阿树拿下帕子,见三森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她脸上残留着淡淡的睡痕,脸颊红扑扑的,眼里噙着笑意,看起来很是鲜活可爱。
  三森也跟着放下心来,但见他的公主下一秒突然面无表情,像只小刺猬似的竖起尖刺,一副“谁也别跟我说话”的模样,又把他弄得一怔。
  凌霄在马车外等候,手上拿着方才取来的白狐披风,用香薰暖炉仔细烘烤过,十分温暖舒适。三森扶着阿树下马车时,凌霄也走过去,欲为公主披上披风。
  阿树抬手拦住,淡淡道:“不必。”
  顾锦之站在车辕旁,阿树一下马车就能看见他。
  北地天寒地冻,他穿了件雪貂大氅,头戴玉冠,凤眸清冷幽深,薄唇浅淡,负手而立,无比的矜贵俊美。
  这样才对。
  往日里阿树可惜他身份低位,通身气质清绝却宛如明珠蒙尘,呆在她身边做一名小小琴师。便缠着昭阳帝为他提了官职,而她自己也与他平等相处,不谈尊卑。
  如今看来,他本该就是地位尊贵之人。
  反倒是她自己自作多情。
  阿树讽刺地勾了勾唇角,不欲多言。索性垂下眼眸避开,神色冷淡。
  “公主……”几天相处下来,昭和公主始终对她很冷淡。凌霄有些怕她,举着披风不敢开口。
  顾锦之接过凌霄手中披风,温和地笑了笑:“都退下吧。”
  “王子殿下……”一旁使臣欲上前劝阻,他见阿树一脸冷淡的模样,担心昭和公主会对顾锦之不利。
  顾锦之看了使臣一眼。眼神平淡,却吓得他背脊一僵,躬身垂首不敢多言。
  随行的使臣和侍卫宫女都退到驿站后院,三森收到阿树的眼神后,迟疑片刻也跟着离开了。
  前院只剩顾锦之和阿树两人。
  “轩辕国不比大昭气候宜人,阿树你身子弱,多穿一点。”
  听到顾锦之的话,阿树闻言睁大眼睛,不由得抬眸看了顾锦之一眼。
  往常向来是恭谨地称呼阿树为公主,如今到了他顾锦之的地盘,竟然敢直接称呼她的小名?
  真的是厚颜无耻。
  阿树正欲开口,提醒他注意言谈,却被顾锦之的动作打断。
  顾锦之展开手中披风,亲自披在阿树肩上,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
  两人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阿树甚至能嗅到他身上熏香的味道,是他惯用的那味香料,但又多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似是无形的压迫和侵略感,无孔不入地侵袭着她的四周,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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