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桃说,“阿树大人,你不用急着回来。若是对任务世界有所留恋,系统并不是不近人情的冷漠钢铁,当然会支持你在任务里多停留一段时间的。”
阿树却摇摇头:“可是我心无所恋。”
昭和公主远嫁轩辕国后,大昭国那边只能是她儿时的故土,一场温暖又绮丽的美梦,而非她未来的归宿。这辈子不出意外,无论生死,都会只在轩辕国了。
阿树很早就想通了这些,自是心无所恋,满脑子都是完成任务并离开。
她想过父皇母后,想过哥哥,甚至想过曾经与她有过口头婚约的老狐狸薛琅。而压根没有考虑过,真正地和顾锦之过一辈子夫妻生活。
但她忽然想到,顾锦之将燕晚晚的身体调养很好,逐渐趋于健康。
若是突然死亡,会显得她像是自杀身亡。
万一他从此怨恨大昭,不顾百姓性命和平,两国间只能拼的鱼死网破。
不如伪装成难以适应北方气候,最终病逝的模样。
这样,顾锦之只会觉得,天命难违,他们注定不合适。
他们本来就不合适。
一条不喜欢水的北国鱼,怎么能和南国长在沃土里的小树苗,长长久久地待在一起呢?
▍作者有话说:
小树苗连根拔起计划·倒计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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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故事不出意外的话,没有番外。就算有番外,也是给前面匆匆出场又匆匆下场的二表哥薛琅的。
阿树走的毫无遗憾,对顾锦之的后续生活完全不敢兴趣。(冷漠脸.jpg)
第44章 貌美的琴师(二十七)
阿树掀开被子下床, 犯懒不想穿鞋。
室内温暖怡人,地上铺着毛茸茸的毯子,赤脚踩上去很舒服。
她从一旁架子上取了件外衣罩在肩上,随手拢了拢头发, 走到妆奁台前。
铜镜清晰照人。
镜中女子身形瘦削单薄, 脸色微微发白, 连带着嘴唇也毫无血色。少女日益消瘦, 脸上已经找不出昔日婴儿肥的模样, 反而显得双眼格外的大。
有点丑。
南国以圆润丰盈为美, 阿树本来就生的比同龄女子要瘦弱,如今更是身量单薄, 跟枝头的柳条似的,像是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了。
阿树有些嫌弃自己此时的模样, 撇开眼不愿再多看。
她坐在镜前锦凳上,从一旁胭脂水粉中挑出几样,细细涂抹着。瞬息间,镜中的女子便显得有气色了几分,腮边微红,唇色也自然粉嫩。
不一会儿, 外间有人推门而入。
阿树以为是凌霄进来送午膳,随意取了根发带将头发扎成一束,松散地垂在腰后。
她绕过屏风走至外间,抬头却见一袭黑色锦衣,是顾锦之。
阿树眨了眨眼, 露出笑颜:“你回来了。”
顾锦之手中端着一碗药。
阿树看了一眼, 玉碗内汤药成色透亮, 隐约泛着漂亮的蓝色。淡淡的雾气袅袅飘升, 一时间竟看不清白雾后男人的神情。
顾锦之微微颔首,声音如清泉泠泠,笑吟吟道:“听见房中有响动,正巧厨房里的药已经煎好,我给你端进来了。”
阿树娇气的皱眉,抗拒的往后退了一步,有几分厌烦地说:“又要喝药啊,我不喜欢喝药。”
“阿树最乖的,对不对?”
顾锦之将药碗放在桌上,轻轻巧巧拉过阿树,将她肩上快要落下的外衣整理好。
低头又发现她没穿鞋子,叹了口气。微微用力横抱起女孩,抱进内室放在床上,又拾起一旁的粉色绣鞋,欲给阿树穿上。
小公主玉肌桃腮,鬓边乌发垂落,好似一只柔软乖巧的兔子。她坐在床榻上,一双小脚也跟玉雕似的精巧可人。
阿树小声说:“我自己来就行。”
顾锦之单膝跪在地上,大手轻轻握住她的脚踝,肌肤接触传递丝丝温热,烫的她全身发软。阿树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却不得动弹。
顾锦之静静抬头,看了她一眼。
阿树看出他有几分不高兴,小声辩解:“屋里这么暖和,地上又铺了毯子,我不会着凉的。”
女孩微微咬唇,唇角口脂有些许晕开。
顾锦之将鞋子为她穿好,又折身去外间将药端进屋,侧身坐在床边,揽住阿树的肩带入怀里,温声哄着:“不要让为夫担心,好不好。”
“那我乖乖喝药,你不要生气了。”阿树犹豫了一下,最终乖乖妥协。她探身取了药碗捧在手里,靠在顾锦之身上,将药碗慢慢凑近唇边。
碗中汤药沾了沾唇,有股说不出来的异香。
阿树端着药碗的手停了一瞬,掩在衣摆下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玉碗边沿,咬咬牙不再拖延,一鼓作气,将整碗汤药倒进嘴里。
顾锦之肩膀一松。
他一直注视着阿树喝药,此时见她乖巧听话的把药都喝完了,才放下心来。
愿意喝药就好。
这碗药里放了多种珍贵药材,还有四分之一颗鲛人珠。
他前次喂给阿树半颗后,自己还剩下半颗。如今又分给她二分之一,只希望她能健康平安,不要再如同昨夜那般,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昏睡,面色苍白憔悴,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去。
顾锦之忽然抬了抬手臂。
今日煎药以后,顾锦之的鲛人珠只剩下最后四分之一,他逐渐有些压制不住鲛人的特征习性了。
房间内熏香袅袅,为了让阿树住的更舒服,刻意营造出了大昭国温暖潮湿的环境。
顾锦之体内流着一半轩辕国人的血液,对这种潮湿环境很不适应,此时隐约觉得双腿发烫发痒,藏在衣服下的皮肤上,浮现一片片细碎的鳞片,半隐半现。
他一时慌乱,赶紧用灵力去压制身体的异样变化,没怎么留意阿树的动作。
阿树看准了顾锦之这一瞬间的分神,果断地抛开手中药碗,反身一把拉住眼前男人的衣领。
趁他不备,将他连着衣服整个人拉近在眼前,仰头猛力撞了上去,对准他的嘴,将口中药液尽数反哺给他。
为了方便动作,阿树顺势坐在顾锦之怀里,膝盖一扭将全身力量压在他身上,像一只凶猛的小兽,狠狠把他扑到在床上,双手紧紧压住他的头,防止他避开。
顾锦之一个踉跄,眼前明晃晃的,是女孩突然放大的容颜。
雪白柔软的肌肤,纯澈干净的眼眸,凑近之后一呼一吸间,都是女孩独有的馨香。
像芬芳盛开的花朵,又像天边高悬的孤月,娇弱无依却又永远都那般清淡孤冷,两种矛盾的感觉错综复杂的纠缠在一起,更引诱地他发狂。
顾锦之像是被海上清月引.诱的鲛人,丧失了思考能力,处于本能地伸手,环抱住主动扑上来的女孩,将娇软香甜的小姑娘抱了满怀。
刚一低下头,便感到唇角印上一抹软嫩甜腻,贝齿猛力磕在他的唇上,有些疼,又有些痒。
他惊讶地睁大眼睛,还未反应过来,就感受到口腔中灌进来的液体,直冲咽喉,呛得他一时间说不出话。
“唔……咳咳!咳!”
阿树将药液尽数送到顾锦之的嘴里。(只是单纯喂药!!!!)
喂完之后,阿树仍不放心,并未立刻起身离开。
以防顾锦之将药吐出来,她故意咬住他的下唇。用细白的牙齿磨了磨,一直盯着他。直到顾锦之本能地将口中液体吞下后,才迅速站起来,趁着他还在发愣,动作灵巧地退出他的怀抱。
唇.齿交.融时,一股酥麻涌上心头,迷得顾锦之头晕目眩。
等口中液体都吞进腹中,顾锦之才反应过来,胆大包天的小公主都做了些什么。
他仰躺在床榻上,动了动胳膊,怀抱里空荡荡的,女孩早就敏捷的跳开躲到一旁桌边了。
他舔舔唇角,残留着一丝腥甜。
方才胡乱扭动间,阿树披在身上的外套掉落在床边脚踏处。
她身上只余一件单薄的亵衣,衣领处微微开口,露出一截精致小巧的锁骨。
她见顾锦之坐起来,小心往后退了两步。
还没站稳,忽然被顾锦之拦腰抱起来。她甚至没看清顾锦之的动作,腰间一只大手牢牢将她掌控住,向前一拉,两张脸就猛然凑到一起。
余光瞥见他唇上十分显眼的齿痕,阿树脸一下就红了。
她垂眼避开视线,紧紧抿着唇,打算誓死也不开口,坚决沉默到底,抵挡眼下尴尬的局面。
顾锦之看着怀里女孩涨红的脸,好笑又无奈,伸手替她擦去唇角彻底晕开的口脂,抱着她跨过地上碗碟的碎片,放到妆奁台上坐着。
“小花猫,差点就踩到碎片了。”
阿树被抱着坐在平日里梳妆的桌台上。
顾锦之站在她身前。
阿树的双腿被迫分开,环绕在他的腰侧。呼吸间盈满顾锦之身上淡淡的熏香味。
这个姿势格外暧.昧羞耻,阿树耳根烧红一片,几乎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悬空的两只脚胡乱蹬踢着,双手推拒身前压过来的男人,试图再次逃开。
顾锦之捏住她的下巴,动作轻巧却不容抗拒地抬起她的脸,直直对上了一双略显局促的眼睛。
顾锦之问:“为什么不喝药?”
阿树慌乱的扭开头,躲避男人逼近的气息,小声嗫喏着,用最简单的借口敷衍他:“我怕苦,不想喝。”
她缩着腿向后挪,腰抵在冰凉的镜面上,还是躲不开顾锦之凑近的身体。
顾锦之身量高大,屈起长腿跪压在桌上,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将阿树笼罩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他俯身低头,眼神落在她红润柔软的两片唇上,晦涩不明的轻笑一声,仍是柔声哄着:“那为夫再去煎一碗,这次可不许再浪费了。”
还能再煎一碗?
顾锦之是个蚌壳吗,他到底能吐出多少鲛人珠。
阿树一愣,抬头看向顾锦之。
她知道鲛人珠的功效,顾锦之原先为了调养这具南国娇花无比脆弱的身体,切割了半颗鲛人珠喂给她。今日又闻到汤盅里的异香,便猜到药汤里掺杂了鲛人珠的粉末。
鲛人珠是顾锦之的命珠,维持他的生息和灵力。如今切割了大部分给阿树,顾锦之的身子亏空的厉害,甚至快要维持不住正常人类的形态,才能让阿树找到机会,趁他不备扑倒他把药重新灌回他嘴里,
这具身体注定要死亡,顾锦之没有逆天改命的能力,阻挡不了她日益衰败的趋势。顾锦之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精力,徒劳无益,到头来只有一场空。
她迟早要脱离这个故事,而故事里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顾锦之生来就是万人敬仰的神之子,无论是在庙宇朝堂上挥斥方遒,还是在山林大川间纵情恣意,他都还是那个骄矜尔雅的贵公子。
阿树不屑去刻意否认她的情感。
她承认,早在一年之前灯影叠叠屏风后的那一眼,她便被这位白衣公子的风姿仪态吸引。
这份感情究竟是不是男女情爱,她还一时分不清。
美好的事物总归是值得人珍惜的。阿树是真的希望,顾锦之能永远怡然自乐,不受世间俗物纷扰。
后来发生的事,其实并不如她遐想的那般美好。
南北两国之争,将他们放在泾渭分明的对立面上。在一切真相大白后,她也曾怨恨过顾锦之,将他的行为视作背叛。
但冷静下来一想,其实不是的。
二人立场不同,他为轩辕,她为大昭。
南国北境生来便是水火不容,谁棋高一手,便胜者为王。
阿树不清楚顾锦之父母间的恩怨。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知道大昭土地不适合轩辕国民居住,他们仍要大费周章入侵大昭国,甚至扰乱燕氏皇室安危。
为了阻止这场战争,也为了给父皇拿到解药,阿树作为昭和公主自请和亲。若顾锦之执意攻打大昭,在占据绝大优势的情况下,他本可以无视阿树,驱兵径自打入大昭国土。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以王子妃之礼迎娶阿树,甚至送燕太子回国,不再提两国间的战争。
事到如今,阿树已经不愿再深思这背后的故事。
顾锦之这样的选择,拯救了她岌岌可危的系统任务,至于其他的,都是不相干的事情。她只是这场故事里的过客,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精彩的故事。
任务完成,便该离开了。
但离开前,阿树也不愿看着顾锦之这样折腾自己。他应该继续做从前那个万叶不沾身的矜贵公子,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连人形都难以长期维持。
▍作者有话说:
好久没被锁了【沧桑点烟.JPG】
明明连婴儿车的车轮都没有。
第45章 貌美的琴师(完)
阿树咬咬唇, 抬目径直对上他墨色瞳眸,索性大着胆子,坦言道:“我不喝,你不必浪费鲛人珠, 没有用的。”
四周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顾锦之眉目一滞, 单手抚上女孩心口, 凝神仔细查探, 果真感受不到原来的半颗鲛人珠的存在。
五指一紧, 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恍然间, 顾锦之忽然想通,为何原本阿树逐渐变得健康的身体, 此时又日益呈现出衰败的景象来。
顾锦之的手正好放在阿树胸前,温热的触感随着她呼吸起伏。
见他迟迟没有松手, 阿树憋红了脸,双手抓住顾锦之的手腕,用力去拉开他乱放的手。可还未松手,被他一把反手拉住,直直抵在了胸前。
骨节分明的手指牢牢抓住她,一时间动弹不得。
顾锦之声音暗哑, 嘴角扯出一抹淡笑,意味不明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用呢。”
“什……什么?”
阿树没有听清,抬头刚想问,就忽的眼前一黑。
顾锦之掌心覆盖住她的双眸, 另一只手掌控住她的动作。
紧接着, 他的气息倾泻而至, 略显冰凉的唇瓣贴上她的嘴角, 动作不似方才生涩滞凝,而是趁着她惊讶的片刻,轻车熟路的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翻天覆地一番碾磨撕咬。
阿树眼前陷入一片漆黑,周身笼罩在顾锦之侵略性极强的气息中。
黑暗的环境更容易让人紧张,阿树慌乱极了,却全然无法挣脱开,连张嘴呼吸都做不到,只能任由口腔中另一人胡作非为,意识越来越沉重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