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于幼
时间:2021-12-31 16:49:11

  “啊,顺便管大姨多要钱, 把我扔在诊所自己去台球厅。”顾唯一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以前做过的事。
  “我要迟到了,药在柜橱里面你自己找。”说完,她便急匆匆的出门。
  今天她打算开车去接季让,可一出门她有些犯难,路面上的积雪还没清理,以她的车技估计很难到南街。
  正当她纠结要不要坐计程车的时候,季让打过电话。
  “你在哪?”
  “家门口。”
  “我去接你。”
  她听到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关门。
  “路上都是积雪,你能开?”
  “小瞧我?”季让哼笑一声。
  “那我在南一门口等你。”
  说完,顾唯一挂了电话。
  季让的车技她不了解,她坐过一次他的车,很平稳看不出是玩车的人。
  不过,她倒是想起了他们还不认识的那次,在姜丽家那边遇见过他。
  那次他是开着跑车,去跑山路。
  *
  季让从时忘酒吧出来,碰到了林嘉浩。
  他对于林嘉浩的印象大概是虎了吧唧的,比林嘉伟还虎,却总在外面装出一副睿智冷淡的模样。
  “让哥。”林嘉浩凑过来,“捎我一段呗,快迟到了。”
  他给林嘉浩介绍了一个修车公司的工作,学徒工,学成之后可以留下也可以另谋出路。
  林嘉浩听说是专门给赛车修车的,兴趣盎然,立马答应了。
  季让看了他一眼,表情淡淡地,“上车。”
  “哥,你这个方向是去南一?”
  “嗯。”
  “哎,我哥说你白天不是不开车嘛?”
  季让不耐地皱了皱眉,觉得他很聒噪,没回答他问题,而是问:“去哪?”
  “就在南一那边的站点停就行。”
  季让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林嘉浩其实是有点怕季让的,他还未成年的时候跟他哥见过季让,那时候季让刚打完架,一个人撂倒一帮人。
  不过,那时候季让情况也不是特别好,额头滋滋往外冒血,腿一瘸一拐的,身上戾气很重,看到那副场景,他腿都软了。
  在南一站点停车,季让把林嘉浩送到那边,又往前开了一阵,见到站在门口的顾唯一。
  她正在跺脚取暖,手更是缩进衣袖里面,时不时的放在嘴边捂捂,挺可爱的。
  停车的时候,季让把车内温度调高。
  “冷死了。”顾唯一钻进车里,搓着手,鼻头冻得通红。
  “你怎么不再屋里等。”
  “懒得上去了,我表哥在家。”
  季让听到表哥两个字,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顾唯一是一个老师很敏感,上课的时候,她总会观察每一个学生,留意每一个人的情绪,所以季让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她便发现了他。
  心下隐隐觉得,他很在意她的表哥。
  车子平稳的开着,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许是车内氛围太沉闷了,顾唯一有些受不了,她侧头看向季让。
  他微微扬着头,紧抿着唇,他很好看,从侧面看他眼睫毛长而翘,开车的时候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漠散漫的气质。
  她觉得季让这样的人一般人抓不住,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也是一般人,似乎也抓不住他。
  “电影在哪?”
  “南街中心影城。”顾唯一看了一眼手机,“青春片你喜欢吗?”
  “我都行。”季让说。
  “你看过电影吗?”
  “很少。”季让回她。
  “哦。”顾唯一低下头,眼睫微垂,睫毛轻轻颤动,似乎兴趣不怎么高。
  季让看了她一眼,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袋,“我不想看的话,不会出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请不动我。”
  顾唯一摸了摸被弹的脑袋,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天王老子来了,估计你就真成神仙了。”
  季让挑了挑眉,嘴角隐隐的笑意。
  顾唯一咬着嘴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颇为正经地看向他:“讲台上的那支消肿膏是不是你给我的。”
  季让找地方停车,淡嗯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额头肿了。”
  “那天你来时忘酒吧看到的。”
  顾唯一一愣,想起来她咬他嘴唇的事,于是视线落在他的唇上,他的唇确实很薄。
  “啊,我忘记了,那天喝醉了。”
  “断片?”
  “嗯。”顾唯一点点头,她撒谎了,耳根处也悄悄地红了。
  季让没说话,停好车:“走了。”
  进入南街的中心影城,屋里面比屋外暖很多,大厅人很多,即便是下雪路途难走,也减少不了人们的热情。
  顾唯一看了一眼手机,她买的青春片看得人挺少的,到现在也只有五六个座位被买。
  “吃什么?”季让回头问她。
  其实他已经很多年没来过影院了,虽然这里很陌生,但他凭着过去的记忆还是知道要买些吃的。
  “爆米花。”
  “喝的?”
  “要热的。”
  “咖啡?”
  顾唯一点头。
  季让给她指了一个位置,“去那边等我。”
  “哦。”
  季让的长相和气质确实很招眼,她坐在那里,已经看到好几个女生过去要微信了,不过都被他冷着脸拒绝了。
  顾唯一环顾四周,其实她也是第一次来这边看电影,影院昏暗,外面阴阴沉沉的。
  “小一?”
  顾唯一寻声抬眼望过去,是周霖。
  他穿着西装,外面套着一件大衣,戴着眼镜,斯文周正,旁边有一个女生,挺好看的。
  顾唯一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匆匆撇过头,没搭理他。
  周霖跟旁边的女生说了几句,往她这边走。
  “来看电影?”周霖依旧是温和的周霖。
  “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讲话。”顾唯一其实挺不想搭理周霖的。
  看到周霖就想到自己以前傻傻的样子,那时候高三,因为日记的事情,她被迫转学,没人替她澄清。
  她走的时候周霖没问一句,那时候她傻傻地想,周霖估计不知道这件事。
  “对不起,小一。”周霖坐在她的对面,“我一直想找机会给你道歉,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碰巧遇见就有了?”顾唯一冷笑。
  她很少冷笑,周霖看到的时候愣了一下。
  “高中的事情是我不对。”周霖依旧温和,没发脾气。
  顾唯一看着他,突然觉得在他温和的外表下,藏着伪善。
  他似乎很擅长躲避话题,很擅长避重就轻。
  顾唯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周霖你不用再跟我道歉了,高三你选择不插手是你的选择,你也没有责任一定要插手那件事,所以,你现在不用在这里道歉。”
  “小一”
  “你的道歉我接受不起。我朋友再等我,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就当我们不认识。”
  顾唯一说不清现在是一种怎么样的情绪,有些爽快,又有些低落。
  爽快是将心里所想说出去了,低落是觉得自己当初对周霖的喜欢让她觉得自己低贱。
  她一直低着头走,没走几步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清冽的香,她总能闻到他身上独特的香味。
  “我以为你哭了。”
  他低头瞅着她,声音冷冷的,说这话事,他有些散漫。
  “我干嘛哭。”
  季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因为他哭过两次,不止。”
  他说这话时勾着唇角,眼里却无半分笑意。
  “那是我傻行不行。”顾唯一跟他呛。
  “嗯。”他冷淡地嗯了一声,“你这狠劲是不是很喜欢用在我身上,嗯?”
  季让双手拿着东西,一杯咖啡,一桶爆米花,此时他站在她的对面,弯着身子与她平视。
  顾唯一视线撞进他的眼睛里,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她心轻轻颤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我哪有?”顾唯一轻声狡辩。
  季让冷哼一声,将手里的咖啡和爆米花塞进她的怀里,自己戴上黑色的卫衣帽,插着兜往前走。
  他走得很快,顾唯一抱着爆米花,左手拿着咖啡追了上去。
  可季让像是闹脾气一样,也不搭理她。
  正当他要走出大厅的时候,顾唯一攥住他衣服的一角,语气温和:“我错了。”
 
 
第32章 他哭了
  我错了三个字脱口而出, 顾唯一咬了咬嘴唇,还真是没骨气。
  但是这三个字对季让来说倒是十分适用,他瞅着她, 散漫地拿过爆米花桶:“几号影厅?”
  “六号。”
  说完,季让抬脚往六号影厅走, 黑色的卫衣帽还被他戴着, 快三十岁的人了,穿上卫衣满满的少年感。
  望着他的背影, 她怎么觉得自己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到六号影厅门口的时候,季让突然站住, 把爆米花塞进她的怀里。
  “出去抽根烟。”
  顾唯一抿了抿唇, 欲言又止, 但最后还是拽住他的衣袖:“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季让低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道:“你们老师是不是特别喜欢管人?”
  顾唯一松开抓着他的袖子,不满地看着他:“哦, 不好意思职业习惯。”
  说完, 头也不回得去找座位。
  她才不要被他拿捏的死死的呢。
  喜欢他是真的, 但不能做低自己, 事事都让他占便宜。
  季让看着她置气的样子, 觉得怪可爱的。
  他从影厅出来后, 想出去抽根烟, 影票被撕了,他站在门口服务员那边,问了句:“出去抽根烟成吗?”
  门口的小姑娘早就注意到他,他长得帅,身上那种散漫的气质又贼吸引人。
  于是小姑娘低着头红着脸点点头。
  等季让出去,小姑娘旁边的男生, 说:“你这样没用,人家有女朋友。”
  “欣赏都不行啊。”小姑娘撇撇嘴。
  季让找了一个能抽烟的地方,他这几天抽烟有些多,昨天才开始慢慢减少抽烟的事情,这多半天没抽,瘾有些上来了。
  电影快开场的时候,季让才进来,影厅内的灯都被关了,黑黑的,看不清人。
  好在季让眼神不错,一眼就看到坐在第六排抱着爆米花啃的顾唯一。
  从他这个角度看,她是真的很小只,抱在怀里的时候更显得小。
  不由得他想起了那晚上她趴在他怀里,有点像只兔子。
  “快开场了。”顾唯一看到季让过来,小声提醒。
  季让哦了一声,坐在她的旁边。
  坐在影厅一开始,顾唯一还觉得挺暖和的,可越待越冷,她体质比较寒,此时怀里还抱着爆米花,放爆米花的地方不知道被谁被弄坏了,放不了。
  她的手冰冰凉凉的,冒着寒气。
  影厅内开始放电影,顾唯一想再摸摸有没有能放爆米花的地方,这样她就能双手插兜看电影了。
  只是刚一摸,摸到一个柔软温暖的东西,吓了她一跳。
  “你掉冰箱里了?”季让突然凑近低声调笑她。
  “我天生的体质。”顾唯一语气里还有些不满。
  她刚说完,下一秒,怀里的爆米花被抽走,手里被塞进了一个热的东西。
  “路过顺便买了一个。”季让说完,捡了一个爆米花吃,视线落在荧幕上。
  那是一个暖手宝,还很烫,捂在手里,整个身体都变暖了。
  顾唯一觉得此刻心里被塞得满满的,那种感觉莫名的开心,幸福感充斥着整个身体。
  电影开始的时候影厅的人不多,算上他们才六个。
  一开始影片还挺正常的,高中的青春片,顾唯一以为是那种很深刻的校园暴力的片子,可是到了中间画风开始诡异。
  后面陆陆续续地有人低声说着话。
  “我说去后面看你偏不,现在被吓得要死了。”
  “我哪知道这么吓人啊。”
  “得亏白天来看,不然晚上肯定睡不着。”
  顾唯一偷偷调低手机的亮度,在购买电影票的界面细细读了一遍。
  青春恐怖电影?
  恐怖?
  她买错了。
  她想回头告诉季让,可他好像并不在意,看不出来喜欢也看不出来讨厌。
  他单手托腮,卫衣帽被摘下来,窝在后脖颈,宽松的卫衣更显得他懒懒散散的。
  顾唯一回过头,继续看下去。
  这个青春片不火还是有原因的,想讲校园暴力的痛点却没痛到极致,想讲恐怖吧,最后却全堆在悬疑身上。
  不是青春片不是恐怖片不是悬疑片的青春恐怖片。
  不过,里面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那场车祸,爆炸横飞,场面巨大,然后就没什么记忆点了。
  电影结束,灯亮得那一刻,白光刺眼。顾唯一动动手指,暖手宝揣进兜里。
  她看向旁边的季让,他没动,好像睡着了,又好像不是,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长而翘的睫毛在微微颤动。
  “季让,季让?”顾唯一推了推他。
  只见季让睁开眼抬头,他眼里的情绪让她的心脏好似被抽打了一顿。
  落寞孤独还有害怕。
  “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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