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让扔了棍子,拉上顾唯一往外面跑,后面有人追上,但白毛因为受伤跑的不快。
冷风灌进领口,顾唯一的手被季让扯着,她跟在他的后面,一直跑。
那一刻,顾唯一觉得心好像被填满了。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的手被他的大手温暖的包裹住,他们穿过胡同,不知跑向何方。
她前所未有地感觉到刺激感。
昏暗的路灯在那一瞬间亮了起来,他们脚踩青白的路面,停在一处超市前。
顾唯一弯着腰手杵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
季让站在那瞅了她一眼,微讽:“你这身板逞什么英雄。”
顾唯一累得不想说话,她抬了抬眼镜,还是好累。
所幸手扶住他的肩膀,半撑着:“很累,借力。”
季让看着她挑了挑眉,没说话,而是往她这边靠了靠。
他比她要高一头,此刻一侧肩膀向她倾斜过来。
“为什么跑?”顾唯一平息气息,但胸口微微起伏着。
“麻烦,况且你是老师还想再进一次警局。”
“但那些混混伤害了我的学生。”
季让撩起眼皮,轻笑:“下次他们不敢了,况且他们未成年,老师都不怕,你以为他们会怕家长,还是怕警察?”
顾唯一被他的话噎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利用暴力不好,但有的时候只有自己能保护自己。”季让搓着另一边的肩膀,好久没打架,刚刚肩膀扭到了。
天空像是被黑色幕布罩住,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他们站在一颗大树之下,风吹动着树枝,哗啦哗啦作响。
顾唯一的气息还未平复稳,手机在姜丽手上,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对面的马路上,汽车一辆一辆地驶过,刺眼的黄光晃过她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的。”
“打电话。”季让转过身,问,“还累吗?”
顾唯一摇摇头,把手松开,季让揉着肩膀,转身进入超市。
顾唯一回过身看他,他今天穿得休闲一些,超市里灯光明亮,落在他的身上,他到哪都能引起别人的关注。
散漫的气质,淡漠地性格,精致的长相,身上那冷渣苏的气质,没人能比。
季让站在柜台前,买了几根棒棒糖。
顾唯一也进去,超市门口叮铃一声,“欢迎光临。”
她推门进来,季让看了她一眼,“有想吃的嘛?”
顾唯一摇头。
季让继续低头付款。
顾唯一站在他身后,正看着出神的时候,超市外砰地一声,传来巨响。
她最先回过头去看,两辆车撞在一起,一辆车头被撞得变形,一个人被甩了出来。
从这个角度看得正清楚,下一秒她立马回头,凑上前捂住季让的眼睛。
手心里,他的睫毛像小扇子,忽闪忽闪地,弄得她手心痒。
季让耳边响起她温和的安慰声:“走吧,我带你离开。”
季让手微垂,其实听声音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而面前的人捂住他的眼睛,是怕他再有阴影。
有的时候,他需要那么一个人,能真正的关注他。
她小小的身体,却给足了他安全感。
第35章 江边谈话
昏暗的路灯下, 蓝红色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从超市出来,顾唯一回头看了一眼, 她看到那样的场景还是后怕的,而面前的人经历过该会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
顾唯一胳膊扬着有些酸, 等出了这个胡同, 车祸现场已经看不见了,顾唯一才松开手。
突如其来的亮光, 让季让微微眯眼,他低头睨着她, 那双偏生不深情的眼里, 满是痴情。
顾唯一看了一眼, 便被深深吸引,她心脏像是在打鼓,重重的敲击着, 一下又一下的。
“你饿吗?”季让看着她突然问。
顾唯一摇头, 刚刚她看到白毛很恶心, 已经没什么食欲了。
时间尚早,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 也不聊天。
期间, 季让塞给她一根棒棒糖。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吃棒棒糖?”
季让咬着棒棒糖的那根管子, 眼神迷离,似乎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他声音低沉:“习惯,以前赛前总会吃一根,具体为什么吃我也忘记了,可能为了转移注意力。”
“你真玩车?”
季让点头。
“回去?”季让询问。
顾唯一摇头,她能想象出季让赛车时的样子, 一定帅爆了。
两人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漫无目的。
等到了安静的地方,顾唯一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双人自行车上,“你喜欢骑车嘛。”
季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我们骑双人自行车去江边吧,回去我肯定睡不着。”
白毛又是勾起她那段往事的开关。
她释怀过去,不代表不会害怕。
季让撩起眼皮看她,又看向双人自行车,于是他双手插兜,走向租车的大爷。
大爷正坐在小屋里面摇头晃脑,季让敲了敲窗户,留下一笔钱,随意推了一辆。
傍晚黑暗的天色,江边因为水汽足,拢着一层面纱,像是怀春的少女。
季让坐在前面,她坐在后面。
天色已深,江边的道路宽阔平坦,季让微微弓着身体,他骑得很快又很稳。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听不到周边的人的声音,只能感觉到大自然的各种声音,骑行越来越快,她不害怕,只觉得刺激。
顾唯一想起自己沉闷的生活,高三那件事在她的生活里算是意外,之后,她的生活便是一成不变的,上课,学习,偶尔会碰见喜欢她的男生向她告白。
简单的话语,只存留在微信之中,没有脸红,也没有心动。
而面前的人呢,是肆意轻狂的,他有足够资本轻狂,也有散漫的对待生活的方式。
他的生活或许是刺激的,就像郑枳和赵黛汐所说,他像是荆棘玫瑰,太过漂亮,也太过吸引人。
顾唯一嘴里的棒棒糖融化在舌尖,甜橙的味道充斥在整个口腔,甜腻得让人心慌。
一轮圆月倒影在江上,不远处停放着一辆游轮,远处的城市万家灯火,江边的骑行路上停放着一辆双人自行车。
风好像停了,顾唯一双手插兜,此刻有些后悔,耳朵和脸被冻得没了知觉,双手更像是冰块一样。
季让回头看了她一眼,嘲笑道:“刚开始不是挺开心的嘛。”
顾唯一白了他一眼,此刻她脸还僵着话都不想说。
季让穿得不多,但他依旧像一个火炉,他坐在石阶上,敞着腿,似乎累了,单手托腮看向不远处的江边。
“那白毛怎么回事?”季让声音淡淡地,问的时候没看她,问完,他低头又拆了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双手插兜,懒散又随意。
顾唯一站在旁边,低头看了他一眼,她眼皮微微垂下,看着地面。
“还是高三的事情。”顾唯一小声地说,“高三日记被发现后,紧跟着谣言也越来越多,你知道的一些人隐藏在网络里,随意散发着思维。”
那时候其实她很少去看贴吧,不堪得言语实在是太多了。
“我在走廊见过,胸还挺大的,哈哈哈。”
“听说她爸妈是教授,乖的很,这种人就是表面乖,内地里啊指不定啥样的。”
一点点地回忆,她似乎抓到了些什么,是徐然,跟一些人围住。
“她父母是教授又怎么样,教出来就意淫别人男朋友,坏得很。”
顾唯一摇了摇头,继续说:“那个白毛跟我应该差不多大,他也是看到贴吧,然后就以为我是那样的,后来总堵我,我一直躲着,他以为我是欲擒故纵,直接把我堵在胡同口,想让我跟他”
顾唯一停下来,深吸一口:“我把他脸划伤了,后来我表哥还打了他一顿,估计一直记到现在。”
她说完,低头看向季让,此刻坐在地上的季让仰起头看她。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顾唯一最先移开视线,看向平静的江面。
“谢谢你啊,季让。”顾唯一嘴角上扬,“好像又欠你人情了。”
说完她双手搓了搓脸,快冻僵了。
季让没回答她,反而站起来,他高高瘦瘦的,站在她的旁边,低头看着她。
顾唯一见到他盯她盯得认真,眼里好像有一种同情亦或者怜悯类似的东西。
“你不会阔怜我吧。”因为脸冻得僵硬,说话都不怎么利索。
季让插着兜站在她对面突然问:“很冷?”
顾唯一点点头:“脸有点僵硬。”
她话说完,季让突然伸出手将她的帽子紧了紧,下一秒,那温暖的双手捧着她的脸,伸到她的耳边,捂住她的脸。
顾唯一直愣愣地看着他,心又开始怦怦地乱跳。
季让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帮你捂捂。”
顾唯一眨巴眨巴眼睛,挤出来一个哦字。
顾唯一脸红比季让用手捂得要快,她也不知道时间过得快还是慢,就那么瞪着眼睛看季让棉服上的拉链。
他挺清瘦的,穿上棉服也不显得臃肿,冷白的皮肤,在往上看,眼角下那颗泪痣,看完她整个人心跳地更加快了。
“你心脏跳的有点快啊。”季让突然出声。
顾唯一地心提到嗓子眼,她咬着嘴唇,心想一个帅哥,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捂着自己的脸,心跳能不快嘛。
“冻得。”顾唯一小声辩解。
“哦。”他这个哦带着尾音听着有点故意为之。
她都快忘了这个人流氓的性子了。
顾唯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季让低头轻轻笑了。
顾唯一不知道有什么好笑地,想抬头警告他,可是下一秒,视线就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眸。
那双眼睛可真动人。
谁说他的眼睛不深情了,明明对上视线深情地让人心慌意乱。
萧瑟的江边,偶尔有阵阵微风,不远处的汽车发出鸣笛的声音,而这里气氛暧昧横生。
季让不自然地撇过头,喉结微微滚动,手上也不闲着,拉下她的帽子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走了。”
生生将这暧昧的气氛打断。
顾唯一松了一口气,再那样看下去,她估计又要耍流氓了。
*
两人回到南一,季让先送顾唯一到教师公寓。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不说话,气氛好像变了。
正准备到公寓楼下时,突然钻出来两个人影,围住顾唯一,把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抓季让的手。
“老师。”
姜丽此刻已经哭成泪人,眼睛通红着,班长呢冷静一点,脸上的伤也被简单处理了。
“老师你没事太好了。”姜丽哭着扑到她的怀里。
顾唯一下意识地撒开季让的手,去抱姜丽。
身后的季让看了一眼被抓过的手,弯了弯手指,指尖滚烫。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不回家?”顾唯一问。
“你手机还在这里又联系不上你。”此刻姜丽还哭着,班长解释。
班长解释完看向季让。
“老师,他是谁啊?”
姜丽也看过来。
顾唯一看看他们,又看看季让,“我朋友季让。”
季让听了一愣,朋友这个词,他谈不上喜欢,被顾唯一这么介绍,心里堵得慌,但有说不出什么,他们本来就只是朋友。
姜丽哭完,想起正事了。
“老师,你表哥给你打电话了。”
顾唯一心中警铃大作:“你没说那件事吧。”
姜丽摇头,“我说你在办公室。”
顾唯一这才放心,把手机揣进兜里,“这么晚了,你们赶紧回去。”
“那老师再见。”
“老师再见。”
教师公寓亮灯的房间不多,这个时间老师们都回家过元旦了。
季让没走,顾唯一站在那,没说话,两人之间地气氛从刚刚就变得诡异起来。
手机振动地铃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我接个电话。”顾唯一说。
季让点点头,视线无意间扫过她的手机,是她的表哥。
张岩此刻早在顾唯一父母家里,大大咧咧躺在床上:“你怎么还不回来?”
顾唯一往前走了几步,“我明天再回去。”
“工作这么晚?”
“嗯。”顾唯一简单地嗯了一声,她不擅长撒谎,说多了容易露馅。
“明天几点?小姨和小姨夫已经去外婆家了,让我留下来等你。”
“你说。”
“八点接你。”
“没什么事我挂了。”顾唯一说完,便要挂断电话。
张岩哎了几声,问:“你跟季让还有联系?”
“没有”顾唯一说完看了一眼站在两三米外的季让。
季让这人动起来地时候有种痞坏的劲,但不动的时候散漫居多又有点颓废感。
其实顾唯一一直不喜欢他身上的那种颓废劲,像一个对生活不抱任何希望的人,那种感觉很无力。
“没什么事挂了。”顾唯一挂断电话。
夜深,温度越来越低,顾唯一被冻得瑟缩了一下,说话声音不大:“那我上去了?”
季让点点头,看着她。
顾唯一抬了抬眼镜,双手插兜往前走,路过季让地时候,她声音极小地说了句:“提前祝你元旦快乐。”
说完她仰起头,戴着毛茸茸的帽子,让她的头显得更小:“还有,季让,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