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媚——容千丝
时间:2022-01-13 08:55:25

  林昀熹那阵子只道宋思锐要安心当他的王府公子,享受他的奢靡生活、三妻四妾,故意不搭理自己这个海岛姑娘……一想到十年情谊付诸东流,伤心难过之际,免不了借酒消愁。
  若非她有所警觉,又因极佳耳力,听闻后厨有人议论“虽作男子装扮,却是人间难得一见的艳色,奇货可居”,才不致栽在龌龊之人手上。
  她细辨酒中混了药,不动声色离开,先甩开几波追踪者,后躲至山脚下的清溪,自扎数针,用泡冷水的方式缓解。
  无奈终归被发现踪迹,双方亮了刀剑。
  林昀熹鲜少遇敌手,偏生药力未退,只匆忙打倒半数人,继续往山上躲藏。
  几经周折,她困乏不堪,依傍在山岩后睡着了。
  恍惚间似乎听见男女交谈声,叽叽咕咕一句也没听懂。
  后被人喂了苦涩药物,各处穴位微微刺痛,逐渐失去知觉。
  此后如像做了场梦,零零碎碎的片段一闪而过,时而被人摁进水里,时而遇见一贵公子抱住她,时而在杀人……
  梦境的最末,她被一股温柔又坚定的力量固住,诱使她变换姿态,反反覆覆,予取予求。
  她大致判断,对方体力比她更胜一筹,给了她妙不可言又如颠如狂的滋味。
  光线昏弱,迷濛眼睛因泪水涟涟而看不真切,只能触碰到那薄汗淋漓的结实肌肉,耳边回荡分不清源自谁的哼与喘。
  她且当作做了一场梦,与心爱之人共赴巫山,不可说,不可说。
  直至苏醒后惊觉身上痕迹,她愤恨难言,意欲先寻仇再离去,岂料……真相让她暗自庆幸,也大为窘迫。
  眼前的宋思锐一改海岛上的随意装束,恰恰是梦内那位俊朗优雅的贵公子模样,再对应大伙儿谈论的细节,林昀熹或多或少忆起一丁点脉络。
  “章鱼,你有一回敲晕我,把我泡浴桶里了?”
  宋思锐啼笑皆非:“你不能记点好事情?”
  “我暂时只想到一丢丢……感觉你没少欺负我!还趁我忘事,把我给……娶了!”
  她语带委屈,本想说“办了”,当着两个“旁听者”之面,没好意思道出口。
  宋思锐苦笑:“你既已原谅我,嫁给我权当履行婚约,也不成?”
  “当、当然不成!”她气呼呼甩开他的爪子,“明明应该是……我给你机会当面道歉,求我把你娶到岛上!你把我娶进王府?我成什么了?不干!”
  宋思锐搂上她的柳腰,软言哄道:“大岛主又耍小孩子脾气了!别的可慢慢来,唯独……不许悔婚。”
  林昀熹重归他怀抱,仿似久违,又似从未离开过。
  幽幽靠向他肩头,她鼻腔内轻轻哼出一声小猫似的呜咽,以示不满。
  一对璧人旁若无人相依偎,难为傅千凝和萧一鸣窘然万分,恨不得立马从窗口跳下去,以躲避这泛滥成灾的酸涩与蜜甜。
  ···
  是夜,安抚无故被打晕的侍女和护卫,林昀熹虽忸怩,还是乖乖扮演三少夫人的角色,和宋思锐同宿染柳居。
  他们在长陵岛上不乏共度长夜之时,而今名正言顺,更没必要避嫌。
  夜来对坐,她并未如他预想中拉着他东问西问,而是托着腮,目不转睛盯住他不放,瞅得他浑身不自在。
  “昀熹,你这是太久没见我,牵肠挂肚所致?”
  “非也,”她看了他好一阵,又端起小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脸,以肯定语气道,“我俩都白了许多。”
  “……”
  宋思锐无言以对,停顿片刻,复问:“就这点变化?”
  “变好看了,”她洋洋自得地戳了戳脸蛋,“你也是。”
  “那……你要不要在我这好看的脸上亲一口?”他悄然把脑袋凑过去。
  林昀熹向他投了个嫌弃眼神,就在他讪讪坐回原位时,又忽地一把揪住他领口,强势地封住他的唇。
  他无声笑了。
  探手伸到她后背,将她整个人按向自己,彼此交换同一种清茶芳洌,吞掉如云似水的轻哼。
  她闭了双目,唇和舌渐趋放肆,给予他猖獗狂放的思念,以及情到浓时的野望。
  那位温婉可人、含羞答答中暗藏几分锐气的昀熹,再度变回霸道、泼辣甚至带点的蛮不讲理的大岛主。
  正当他展臂横抱她步向浴室,她又突然泄了气焰,旋身下地,反手将他推回外间。
  “不、不许偷看我洗澡!”
  宋思锐被她一口蜜糖一口苦药闹得伤神至极,依在门外哄劝:“你羞什么呀?昨夜还是你主动撩的我!”
  林昀熹闷声道:“昨夜是昨夜,今晚是今晚!”
  宋思锐料想她蛊毒方解,情绪和心态均不稳定,兼之昨儿几番捣腾,两人如窥探新天地,各自情致绵绵,一回比一回尽力……想必,要给她歇息的空隙。
  房中无侍婢,他充当起丫鬟的职责,从衣橱中翻出贴身衣裤、中单和袄子,依照顺序搭在浴室入门出的屏风上。
  倾听内里微漾水声,他心猿意马。
  若林昀熹没恢复记忆,还是那易哄的小傻瓜,他大抵会直奔而入与她共浴。
  可这一刻,他得重新像在七十二岛时那般尊重她,不得违逆她的意愿。
  林昀熹除下早上胡乱套上的衣裳,仔细辨认各部位散落如合欢花般深深浅浅的红印,羞得想打人——傅章鱼找死!
  她浸泡入温热水中,见昂藏影子投落在薄纱屏上,几欲唤他瞅一眼自己的“杰作”。
  羞耻心令她止住这古怪念头,但燃起的恼火,驱使她产生“报仇雪耻”之念。
  ···
  夜间,宋思锐按下食髓知味的折磨,如婚前时克制,和她相拥而眠。
  林昀熹倒没推拒,以舒适姿态靠在他肩头,手臂也自觉绕至他腰侧。
  时日久了,身体形成的习惯尚在,未因形势变化而更改。
  二人絮絮叨叨说了些岛上琐事,随后,宋思锐悄悄向她灌输晋王府和林家的人和事。
  如父兄名讳、所居的听荷苑、府医院中的裴大夫,和林绍夫妇、崔家、堂族等零零散散的事件。
  林昀熹偶有流露迷惘疑惑,偶有表现恍然大悟状,骤然食指和中指成钳,夹住他胳膊拧了一下。
  “你是不是经常趁我睡着时,溜到我床榻上!”
  宋思锐忍痛道:“成亲了还计较!”
  “不,你糊弄我,说我在岛上也这般对你!我哪有?我俩明摆着一个躺卧榻,一个睡地板!”
  “你这什么脑瓜子!净记住些不该记的!”宋思锐嘀咕,“好啦好啦!我承认见你迷迷糊糊的很好玩,想方设法占你便宜,是我不对。你若不解气,随时占回来好了……”
  “我乏了。”
  她鼓着腮,背转身没理他。
  宋思锐勾了勾唇,从她背后拥得紧紧的。
  他了解他的小螃蟹,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前提是他得耐着性子去顺她的毛。
  窗外薄云遮月,清辉碎碎,跌破窗纱。
  影影绰绰的细弱光芒漫入,照亮他的美梦。
  无论如何,她醒了,并没丢下他。
  最担心的,终究没发生,实属幸运。
  然则午夜时分,他睡意最是深浓时,忽觉手臂一冷,躯体微沉,睁目发觉他的妻不知何时爬起,坐在他腿上……
  “……嗯?”
  他动了动,震悚觉察双臂遭布带缚于床头,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昀熹,你你你要干嘛?”
  林昀熹“嘿嘿”干笑,以手指在他系带上轻绕,徐缓拉扯间,宽窄线条与分明块垒已袒露在前。
  宋思锐莫名赧然:“怎、怎么忽然来了兴致?为何要绑着我?”
  林昀熹笑而不语,俯身以贝齿和檀唇啃舐他的耳垂、颈侧、喉结……寸寸挪移,所过之处,浅淡粉印肆意绽放于浅铜色之上,浓丽且惑人。
  宋思锐焦躁难捱,偏偏妻子仅负责点火,未予他半点灭火措施。
  欣赏完印记,她不忘体贴地给他盖好被子,得意得抱住他入眠。
  可怜他手还束在头顶,并非不能若强行挣开,而是生怕惹她不悦,只得享受甜蜜的负担,任凭体内热流腾翘。
  长夜漫漫,纷繁思忆细如浮尘,回旋于他躁动的脑海中,晦暗不明,却又撩人心弦。
  她曾放下豪言的“章鱼一百种吃法”,这算不算其中一种?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花熹下线,霸王花熹上线。
  ·
  这次真的要完结倒计时了~
  特别鸣谢:读者“白白白”,灌溉营养液+3
 
 
第七十六章 
  #76
  经过一夜安眠, 翌日清醒时,林昀熹模模糊糊忆及父母之事。
  甚至记得, 林绍夫妇为维护她,要求阿微以族亲身份示人,更不可露真面目。
  她听闻二老和弟弟已迁至柳林外的宅子, 遂拉着宋思锐同往。
  新宅环境舒适,陈设布置以精巧典雅实用为主,颇得林绍夫妇喜爱。
  二人见林昀熹数日未露面,举手投足洒脱磊落, 再无先前的娇柔, 既惊讶又惶惑。
  正逢棠族新大夫赶去为崔夫人做日常诊治,易檀返回林夫人身边照顾母子。
  听闻林昀熹初解蛊毒,她会心一笑, 号脉后沉吟道:“三少夫人脉象看似气阴两伤, 实为残毒所致, 食疗进补并无益处,还需三公子多费心力。”
  宋思锐先是一愣,对应她上回说一半留一半的古怪神色,蓦然记起曾在书上所习。
  ——蛊毒大多源自蛇虫花草等毒物,若非至阴至寒, 便是反之……
  难怪林昀熹光服解药毫无作用, “吃了一夜章鱼”便大有进境。
  啧啧啧……采阳补阴,只能由他这个丈夫“多费心力”了。
  林昀熹自是听不懂二人话中有话,狐惑问道:“易先生, 可我对近一年发生的事几乎无印象,请问还能想起来么?”
  “实不相瞒,小人未获巫医族师尊亲授此秘术,当日仅凭药物气息性状区分蛊和解药,确为冒险之策。所幸解药本无毒,即便不慎服错,亦无伤害。假以时日,中蛊前后的记忆终究会相融,若二位想尽快恢复……重温某些场景,重遇某些人物,不失为良法。”
  易檀微笑,突然眉头轻蹙:“小人有一事僭越,还望三公子见谅。”
  宋思锐因她暗中提示而心怀感恩,听她语气凝重,不禁一怔:“易先生请说。”
  “关于王子座下的那位池先生,不知三公子打算如何安置?”
  宋思锐容色渐冷:“她屡次加害于昀熹,自当按律处置。”
  易檀垂首道:“小人自知身为外族巫医,不该干涉三公子的事务。但池先生在巫医族中地位甚高,与王子有师徒之谊,您若处理不当,恐怕……会招致祸害。”
  “先生意思是,他们会因池访失陷而对我下手?”宋思锐剑眉轻扬。
  “三公子还是小心为妙。”
  “谢易先生提醒。”
  宋思锐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状,改口聊起别的话题。
  因得了易檀的提示,他开始了“白日带爱妻重游故地,夜里躺平任蹂任躏”的计划。
  他先后带林昀熹去了晋王别院、长兴楼、东城夜市、林家宅子、积翠湖等地,晚上则以美男计诱她把他拆骨入腹,再顺带反守为攻,一举翻身吃掉小螃蟹……
  接连数日,可谓充实到不能再充实了。
  在他的耐心讲述及身体力行之下,林昀熹果然回想更多人和事,逐渐串联前因后果。
  某夜云雨过后,她爬到宋思锐身上,平复之际,陡然把绯颜埋进他颈窝,嗫嚅抱怨。
  “我居然傻到坚信自己是另一人?还说出‘我手无缚鸡之力,好柔弱’之类的话?”
  宋思锐憋笑着安抚:“莫生气,莫生气。你那会内力被药针所封,说的可是大实话。”
  “不行!”她抬头,怒目瞪视,“我得把罪魁祸首的手脚拧断!”
  宋思锐无奈:“那夜在山上,我明明捋袖子去拧,是你自个儿拉住我不放,说什么……好歹是你表兄,而且你娘日后回棠族无法交待,更当众靠着我睡着觉……”
  “别说了!要是被爷爷和其他岛主知晓,我脸往哪儿搁?”林昀熹再度颓然趴下。
  “你不说,我不说,不让阿凝泄漏,谁晓得?”
  “太丢人了!”
  她越想越烦躁,滚落一侧,掀起被子蒙住全身。
  宋思锐被迫坦荡荡的露在外,偏生争不过她,干脆旋身覆向她,哼哼轻笑。
  “奇怪?我的小螃蟹不见了,却多了只小乌龟?”
  林昀熹因他的沉重憋得闷气,悄然挪移右手,隔着锦衾胡乱掐他。
  嬉笑打闹一阵,貌似捏错了什么地方,引发宋思锐“嘶”声吸气。
  “我……握住把柄了?”
  “知道就好。”
  他趁她无所防备,一揭被子,钻回被窝,低笑道:“你在暗示,我家螃蟹又饿了?”
  “胡、胡说!我要睡了……你你你给我躺平,不许动!”
  “让我躺好,你要‘睡’?来啊,大不了这次,我‘柔弱’些。”
  “柔弱”二字显然戳中林昀熹的忌讳。
  她一时羞赧得无言以对,索性恶狠狠地翻旧帐:“臭章鱼!你别以为我记不得!你趁我昏睡时给我拔针!嫌我打扮难看,乱扒我衣服!还强行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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