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扶余再度醒来已经是清晨,天刚亮,屋外便是树叶飒飒,剑气凌然。
她随手系了件外袍出去,猛然睁大了眼睛。
立在庭院中那个英姿飒爽的男人不是她刚刚嫁的定王吗?
“王爷,您回来了啊?”
抬臂练剑的男人挥手云间,院中刚刚长成的一株碧红芍药就失了根。
这般行径必然是心情不悦了。
卫扶余面露难色,便问:“王爷可有何烦心事?”
“你可解?”
沈令闻仍是背对着她,背影挺拔雄壮,巍峨不可侵。
卫扶余看不见他脸上神情,心中总是失了几分底气,便绕到他面前,细细端详了一番后开口:“王爷不说我如何知道能不能解?”
沈令闻转身,视线长久的落在她脸上。日光明媚,金色的光辉洒在她脸上,莹白透亮,仿若世间最纯净的美好。
至少,对于他而言,她是长久的美好。
可是昨夜他信步至阁楼,所见却是她酣然入睡,身侧立着旁人。
月光皎皎,他们如璧人,他仿若置身局外,满身泥泞与污浊都在纯白月光下尽数显现。
她说燕绥是他忠心不二的骑士。
那他呢?
少年侥幸得了她的光,如今竟也肖像了起来。
沈令闻冷笑连连,只感觉喉咙口犹如吞了黄连一般苦色。
他神色蓦然凶狠,抓住她手腕厉声道:“既然你想看,那便带你去看。”
*
卫扶余第一次来到雍州的军营,军营不在嘈杂热闹的城区她尚且可以理解,这落在山头上是怎么回事。
偏偏这军营的最大头儿还一副得意洋洋的看着她:“我这军营比之京城的如何?”
卫扶余看了看占了整座山头的军营,倒是发自肺腑地说了句,“气派极了。”
“就算是京城的神机营,也比不上。”
“王爷这雍州必然没有土匪倭寇吧?”
沈令闻挑眉,问道:“你如何见得?”
卫扶余莞尔一笑,遥遥指了指插着定王府军旗的山头说道:“因为雍州最大的山头已经被王爷占领了呀。”
“你是说本王是土匪?”
沈令闻咬了咬后槽牙,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拉至身前,“你倒是胆子越来越大,什么话都敢说了。”
“这不是王爷给的胆子吗?”
卫扶余晃了晃手臂,见挣脱不开也就作罢了,反而顺势抓着沈令闻的手臂,一副狐假虎威的气势。
“做个土匪也不错。”
“拐了个公主做压寨夫人。”沈令闻俯身,飞快地刮了刮她的鼻尖,随即大笑两声,扬长而去。
卫扶余于此处人生地不熟,所见又满是刀剑,见沈令闻走了,自然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只是沈令闻步子大,她小步跑着也只是勉强跟上。好不容易走到他身后,谁知他步子又突然慢了起来。
“这小脑瓜子不机灵如何做的了土匪的当家夫人?”
沈令闻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身,手心向外贴在胸膛侧,刚刚好好护住了她即将撞上的额头。
“我在想事情!”
沈令闻停下脚步,撑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卫扶余仰着脸望着,朱唇半开不合,分明就是等着他来问。
沈令闻轻笑一声,顺着她的话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王爷军营一日用度多少。”
她话音刚落,沈令闻便笑出声来。许是觉得自己笑的太过坦诚,他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