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想再逃走吧?”萧叙打趣似的问道。
“天寒地冻的,我可不傻。”时语冰不耐烦地移走视线。她心里恼火,心想着就老天怎么不派个神仙下来惩罚这个恶人!
萧叙放下手里的书,倾身越过矮几,来到她面前,“朕一直疑惑,当初你是怎么离开皇宫?”
“不是说好不再提以前的事了么陛下?”时语冰推开他。
“好,不提。”萧叙又回到属于自己那一半的木塌上。
皇帝这几日应该斋戒。然而今夜他并未按规矩行事,变本加厉,一直缠她到天微微亮。
“陛下该动身了。”时语冰推他,催促着皇帝离开。
一夜未眠,萧叙精神奕奕的,她和弦月的儿子很有可能已经死了,可这几日她难得的温顺确实叫人惊奇,这其中一定有猫腻,只不过他暂时不想去探究。
萧叙一边背对着床榻穿衣,一边警告道,“祭祀祈福不会太久。等回到行宫,朕想看到你安然无恙地待在这里。”
时语冰支着脑袋,看着他宽挺遒劲的脊背被龙袍遮盖起来,“陛下何时回来?”
“未时之前。”
萧叙撩开幔帐,披上大氅离开。
等御驾消失在山腰间。时语冰立即起身穿戴,“本宫要出去透透气。午时之前会回来。”
准备就绪之后,她撇下宫女去了行宫侧门。
司徒意正驾着马车等她,车厢里装着要带给年年的药材。
年年藏身的农户距离行宫只有时辰的马车车程,虽然比奉天寺到行宫的距离更远,但祭祀典礼十分繁复,他们一定能在皇帝之前赶回来。
“娘娘答应奴才,一定要跟着奴才回行宫。”司徒意有忧虑,他是误打误撞的上了贼船,生怕时语冰有别的计划。
“你放心,我带着年年离开的风险要远远大于你派人送他去杭州。我还没蠢到这种地步。”
马车沿着山路往下走,司徒意御前侍卫的身份提供了大大的便利,一路上没有一个侍卫敢拦下他们。
四匹马拉着马车飞速奔驰,不出半个时辰就已经到了村庄。
村庄不大,人口却不少。整个村子的人大多靠着酿酒为生,终日人来人往,司徒意将一个孩子藏身于此,刑部的人很难查到蛛丝马迹。
马车行过山间小路,此时头顶已经乌云密布,又将降雨。
时语冰下了马车,农户的院子里几个孩子正玩耍,年年就坐在井边,穿着粗衣麻布,远远望过去只比其他孩子略清秀。
直到此时,时语冰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司徒意并没有骗他。
她推开木门,径直走向年年。
在她触碰到年年之前,年年似乎就感应到了什么,转过身就与时语冰四目相对。
“娘亲!”
司徒意将抱着药材过来,将年年和时语冰都领进木屋。
年年分毫未伤,小脸比从前更圆润了些。
“你今日喝药了么?”时语冰问道。
“喝了,一早就喝了。娘!”年年抱着时语冰不放,“我们和爹一起回洛阳么?”
时语冰蹲下身,“我们回不去洛阳了。等一阵子,司徒意会让人送你去杭州。”
“你和爹不和我一起去?”
“是,不去。会有人照顾你。你要做的就是每日都喝药。你会有新的名字,不要对旁人提起我和弦月。这样一来,我们三个人才能好好活着,知道了么?”
“因为皇帝要杀我们?”年年含泪问道。
“是”时语冰斩钉截铁地告诉他。
司徒意把药放好,“娘娘,快走吧。就要下雨了,万一陛下提前回行宫、”
时语冰狠心挣脱了年年的手。
“那我也不能给娘写信?”年年哭着问道。
“不能,你就乖乖留在杭州。不要想着回洛阳,更不要来皇城。”
“永远不能写信么?”年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不能”再次挣脱年年抓住她的手。
“好好喝药,好好活着。”时语冰仰起头,不让眼泪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