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军各部面面相觑,不敢擅动。
暗里,有一记利箭闪着寒光,对准了楚冕身后的阮雀。
“嗖”的一声,利箭割裂雨幕,破空而出。
眼见就要精准射中阮雀门面,势不可挡,金蝉察觉了危机,眸瞳蓦然睁大,提身而起,下意识抽刀而出,劈断了那利箭。
楚冕怒发冲冠,“他娘的,你们是都想害死老子吗!”
阮雀的心也砰砰直跳,她将匕首摁入楚冕脖间,见了血色,“如果不想你们家公子横尸承乾宫,就都给我让开!”
“司朝,下来!”她转头向阶上的司朝唤道。
司朝勾了勾唇,飞身而起,越过层叠的尸身,落到阮雀面前。
雨打在他身上,洇湿了袍子,冲散了他身上的血色,只听他慢条斯理地道,“再等一炷香时间。”
五十名寒甲卫,要抵住如潮的暗军,谈何容易?
阮雀面有难色,正要说话,楚冕忽然惊道:“你这么盯着我干嘛?”
她抬眼一看,见司朝似笑非笑地盯着楚冕,视线让人发毛。楚冕则是一副待宰羔羊的惊恐模样,争辩道:“我可是自己人,我刚才就和姐姐说过了,如果你赢了,你可不能杀我,也不能杀我爹,更不能杀我爷爷!”
阮雀张张嘴,刚想说“方才可没提到你爹和你爷爷”,然而未等及她说,司朝眼里的笑意更深一层,“姐姐?喊谁姐姐?”
楚冕比司朝矮些,此刻仿佛有一阵寒风从他颅顶吹过一般,他哽着脖子,“你总不至于,让庞邺改了大镧条例,还要在立面加上一条‘不能喊别人姐姐’吧?”
司朝抬手,好看的手指精准卡上他的下颌,来回摩挲,“我可以放过你,但你不能再叫我们家阮阮作姐姐。”
“凭什么!你现在可还是被我们八千暗军包围着呢!”
楚冕命在别人手里,却仍要争个明白。
司朝笑道:“就凭,我吃醋。”
楚冕:“……”
他无话可说。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比他更不要脸的,一句“你凭什么吃醋”刚要说出口,耳边弓弦声一响,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对准的目标,是司朝的心脏。
阮雀瞳孔蓦然圆睁,她拉开司朝,迎身而上!
时间仿佛都凝固了……
利箭刺入皮肉的声音,温热的血喷溅到脸上,新鲜的血腥味又浓又甜。
楚冕咬牙,“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往后撤!”
阮雀的心砰砰直跳。
她低头,看楚冕横在她身前的手,上面横穿着一柄利箭,箭羽震颤,鲜血直流。
楚冕从小到大,油皮都不曾破过一块的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一时间想骂娘,“还不赶紧去把人拖出来!真想看爷死了啊!爷死了看你们怎么跟老楚交代!”
暗军应声而动,分出去一小拨人,寻找在暗地里射暗箭的人。
司朝眸色转厉,他伸手,“给我弓箭。”
金蝉依言,把弓箭放到他手上。
骨节分明的手扣上弓弦,拉满,锐利的箭尖对准远处,环绕了一圈,最终停在西南角的台阶边,鼓楼的门里。
手一松,长箭破空,一个身影应声从上头摔落下来。
暗军将人拖回来一看,是顾廷康。
他尚未咽气,艰难地吐纳呼吸,想从嘴里憋出来一句什么,可血衣灌入喉间,他一句话爷说不出来。
楚冕吹了声口哨,道:“我居然被废物射中了,完了完了,我是镧京城的耻辱了。啊,司皇叔,你居然射中了废物,完了完了,你也是镧京城的耻辱了。”
总之,和废物沾边的都是耻辱。
顾廷康一口气没喘上来,死了。
临死之前他还想勉力抬起脖颈,想看看阮雀的神色,只可惜阮雀被这两个男人掩得严严实实,他只能含恨而终。
楚天阔见楚冕竟然和司朝站到了一处,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扶着承乾宫的门框,蹒跚走出来。
暗军看见他的身影,接连下跪,山呼万岁,声音震彻天地,仿佛新皇登基。
楚冕摇了摇头,同司朝道:“可怜老楚一把年纪了,让他过过这个瘾。”
云淡风轻,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