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同人)被献祭给爱神后[希腊神话]——旅者的斗篷
时间:2022-03-12 06:56:28

  瞧着姑娘呼吸匀净,雪腮隐隐被月光所映照,美丽不可方物,阿波罗不禁怦然一动。
  他耐不住就想伸手,去刮一刮她的额。
  忽然警铃大作,又告诫自己,不行,不行。
  他这么做,岂不是趁着她睡觉冒渎于她,和之前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达芙涅性烈如火,要是知道自己有如此孟浪行径,说不定会一鞭子抽死他。
  又想:之前达芙涅死也不肯接受自己,全是由于中了铅箭之故,身不由己,这回她没有中任何箭,看法没准会和之前有所不同。
  但见她对求婚者毫不理睬,对结婚的厌恶冷漠,却又觉得此事未必尽然。
  听达芙涅言下之意,害怕嫁人,是因为不想委身屈膝地服侍那些臭男人。
  阿波罗觉得自己多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一来他是男人,却不臭;二来她要嫁了他,他怎么舍得让她伺候她?他把她捧在手心里还来不及,让他去做她的奴仆,他也是甘之如饴的。
  阿波罗脸上忽喜忽悲,时而露出微妙的浅笑,时而又茫然若失,彷徨无策。
  若是有第三人在场,便能看见他如一泥塑木雕般僵立不动,其实他内心疾风骤雨,五味俱全,可丰富得紧。
  阿波罗本是情场老手,面对别的姑娘时,舌头如吐五彩莲花,掺甜杂蜜,都不带重样的,就算没有这么一张英俊到极处的脸,也能把人哄得团团转。
  偏生面对达芙涅之时,如同被关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罩子里,浑身解数一招都使不出,倒像个笨拙的恋爱新手了。
  阿波罗安慰自己,这不是自己无能,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可越是自我安慰,越是心乱如麻。
  半晌,月光被一小团乌云挡住,小屋登时一点光都透不进来了。
  阿波罗感觉眼前一黑,捏了捏拳头,敛起了神游的思维。
  不管了,他要叫醒她。
  总不能白来一场不是?
  他伸出手来,要在达芙涅肩上轻拍两下。可还没等碰到她,姑娘忽然嘤咛了一声,“谁?”
  阿波罗下意识一惊,虽然已经做好了和达芙涅对晤而视的准备,这一刻猛然到来,还是叫他连连后退了数步。
  达芙涅的房间甚是逼仄狭小,他身形高大,这么一后退,便沾到了门板。
  门板是他刚才躲避猎狗时匆忙关就的,本就没关严实,被他后背这微小的力道一撞,便大大地敞了开。
  一时间,月光和夜风同时涌了进来,吹得他袍带簌簌。
  待要闪走,已是不能,达芙涅已经起身趿鞋下地。
  阿波罗有种偷东西被当场抓住的既视感,心里暗叫不妙:这夜晚潜入人家姑娘的闺房,真是既不礼貌又危险啊……难怪丘比特潜入普绪克闺房时,失手把箭头戳在自己身上,他此刻若是带了把武器在手,难免也会在心慌意乱之际伤了自己。
  达芙涅微微慌乱,声音带了戒备之意,“你是谁,怎么、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呃……那个……”
  阿波罗发觉自己词穷,喉头干枯得紧。
  他想,此刻太尴尬了,事情俨然已被弄糟,不如召唤丘比特、直接逃之夭夭算了?
  这念头只一闪而过,便给自己否定了。
  被达芙涅质问一句他便要逃走,那他成什么人了?他又不是真来偷东西的。
  那么一瞬间,阿波罗觉得自己还不如做一头梅花鹿好。
  “你是谁?”
  达芙涅又问了一句,朝他逼近过来,语气却莫名柔和了几分,不似之前那般严厉。
  “您是……神吗?”
  阿波罗挢舌难下,心头浑浑噩噩的,听到她说“神”这个字,只有一个念头:难道达芙涅还记得我?
  他想起之前自己枯守月桂树的种种心酸,委屈缠绵之情登时充塞胸臆,张口就想呼出一句“达芙涅,是我!”
  阿波罗焦急之间忽略了,“神”不止他一个,也并非独指他太阳神。
  此刻他正好逆光站在月影之中,面容固然是黢黑一片难以辨认,但那状若天神般的身形,威风凛凛,再加之月光给他四圈镀上了一层华美的银光,在这静夜之中无声无息地猛然出现、一条猎犬也没有惊动,常人铁定难以办到,这才叫达芙涅以为他是神而不是人。
  达芙涅一开始以为,是月神阿尔忒弥斯听到了自己的祈恳,下凡来了,一阵激喜,但随即看清眼前之人高大峻拔,虽然难辨具体样貌,但很明显是个男人,不免又失落起来。
  阿波罗读出了她的心声,心念电转,嘶哑的喉咙清了清,道,“我是月神的使者!”
  达芙涅本已无望,正要抄家伙将这莫名其妙闯入自己闺房的家伙赶出去,忽听他这么说,顿觉一喜,半信半疑地问道,“您……真的月神的使者?”
  言下之意是月神怎么会派一位男使者来,还在深夜?
  阿波罗知她生在乡野之地,不像普绪克那样习惯性地敬神祭神,一生之中,崇拜的也就月神阿尔忒弥斯一人。
  此刻他既说自己是月神的使者,就得装下去,假作肃穆道,“怎么,你不相信?”
  达芙涅水潭般清澈的眼睛翕动了下,显然是疑心未消。
  原因无他,他出现得太突然、太诡异了。
  阿波罗漫然吹了吹发丝,心想找个月神的信物还不简单,若是他神力尚在,把整个月宫给她搬下来都行。
  在身上一摸索,只摸到一片细细的月桂枝。
  这月桂枝是上个月他在河畔折的,本该发蔫了,亏得他一直随身携带,月桂枝才受他的神力浸润,一直光洁如新生。
  阿波罗将那月桂枝掏将出来,顺手折了个月牙形。
  他吹了口仙气,月桂枝条已化作一块小小的玉石,顺手递给达芙涅,“你看看,这是不是月神的信物?”
  达芙涅接过来,但见那月牙形的月桂环触手生凉,在黑暗中隐隐带月光的皎洁柔润之意,与阿尔忒弥斯头冠上戴的月牙甚是相似,心下大喜,对阿波罗礼貌说,“使者夜安!”
  阿波罗含糊地受了,心想他和妹妹情分笃深,原本是不分家的,今日谎称是她的使者,还属纡尊降贵,并不能算诚心蒙骗。
  达芙涅心细如发,稍有一点纰漏就会被她给察觉出来,他既然要作戏,就得做全套才好。
  当下胡乱编造一套措辞出来,说自己本是月神的使者,化作了一头梅花鹿,正在林间散步,不料却忽然中了奸人暗算,流落此地,幸亏被她所救。
  所以深夜前来,就是为了好好报答她一番。
  达芙涅对他的疑心既消,这些话便一概都信了。
  她说,“欢迎神使,我去把家里的油灯都点上,再去把爸爸叫醒,设宴杀猪宰羊,款待使者。”
  说着就要摩擦火石。
  阿波罗自然不需要她杀猪宰羊款待,他只是担心达芙涅一旦看见自己的模样,认出他是阿波罗,一切就露馅了。
  他咳嗽了一声,止住她的动作,试探道,“那个……太阳神阿波罗,你可识得?”
  达芙涅虽然不解他此问之意,还是平和地答道,“神使,我当然知道。太阳神殿下是尊敬的阿尔忒弥斯女神的兄长,遍洒万物阳光,普天之下人尽皆知。”
  阿波罗吐了吐舌,听她答得如此理所当然,愈发不敢让她点灯了。
  别说点灯,但叫现在的月光再亮些,让她看清了他的侧颜,刚才的谎话也瞒不住了。
  阿波罗见达芙涅笔直而立,虽然面对的是他这矜贵的“月神神使”,却仍不卑不亢,自有股风骨蕴含其中。
  他不禁扼叹,难怪前世他那么强势地追求她也追不上,想要掰弯她的傲骨,谈何容易?
  阿波罗猛然想起,丘比特初识普绪克时,也常常在夜里相会。
  他怦然心动,若真能和清丽绝俗的达芙涅夜夜相会,即便就这么站着什么都不做、即便要他当一辈子月神使者,他也心甘情愿了。
  阿波罗调转话锋,一本正经地说道,“本使者隶属月神,自然在月夜里才能出现。你要点灯,可大大违拗本使者的天性了。”
  达芙涅颇有些为难,“可是……太黑了,我都看不清楚您。”
  阿波罗道,“你且坐着,咱们面对面说说话便好,过一会儿我就走,不需要折腾什么。”
  达芙涅以为他有什么要紧的神谕要传达,竖起耳朵恭谨聆听。
  阿波罗心想:要她严肃地敬服于我,可大大地违拗我的本意了。我只想跟她平平静静地说几句家常话,听听她的声音罢了。
  于是说,“我只是感激你的救命之恩,这一番并不是阿尔忒弥斯要我前来的,却是我私下来看你的,咱们随便聊聊便好。”
  达芙涅没理会他言下的情意,虔诚地合什手掌,“我可以向您祈祷吗?”
  阿波罗皱皱眉。
  祈……祷?
  他一生之中,委实听过无数的祈祷,许许多多的人都冲着“太阳神的神谕全奥林匹斯最准”才朝他祈祷的。
  没想到一向洒脱的达芙涅居然也有愿望。
  阿波罗脑子嗡嗡直跳,她有什么愿望,是什么?与自己有没有关系?
  他托她起来,脱口而出便是:你有什么愿望,我全应你。
  可想想,又确实不妥。
  他在这个世界,是没能力帮她实现愿望的。
  思忖片刻,只柔声说,“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朋友,对朋友,不用说‘祈祷’二字。”
 
 
第61章 (四)
  朋友?
  达芙涅额头一跳, 须臾之间,竟无法理解这两个字。
  这位突如其来的月神神使怪怪的,不止言行奇怪,他身上的气质也颇有点莫名其妙。
  他说的每一句话, 好像都有什么话外之音似的。
  达芙涅悻悻不言, 身体往后退了一步, 自然而然地拉开了距离。
  她再次想要点起油灯来,看看这神秘的使者究竟是何人。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可别是什么精怪强盗。
  “你到底……是谁啊?”
  这已经是她今晚第三次问他的姓名, 比之前两次的警惕怀疑,这次更带了些难以察觉的畏惧。
  毕竟一个陌生男人深夜闯进她的闺房, 如果不是神一类的人物的话,她的安全很有可能受到威胁。
  她虽然不像寻常女子那样娇滴滴手无寸铁, 但眼前男子实在过于高大, 若他真是恶人, 她和他近身互搏,没有武器, 全靠比拼力气,可没什么太大的胜算。
  见了达芙涅这副防备的模样, 阿波罗敲敲自己的脑袋, 懊恼不已。
  糟糕,他这般笨口拙舌地胡说, 只怕叫达芙涅看出了破绽,以为他是个儇薄之人,对他生了敌意。
  可要他明明白白地道出自己的姓名, 他又说不出口。他若告诉她他就是阿波罗, 只怕她会没命地逃开。
  丘比特的提醒隐隐在他耳边传来, “别纠结了,时间剩余可不多了。”
  阿波罗倒吸了一口冷气。
  瞧了眼时间,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了。
  他答应丘比特时间一到他就回去的,刚才那番变鹿又变人的折腾,实在浪费了太多工夫。
  情急之下,阿波罗双手朝前方伸去。
  倒不是要抓住谁,这只是他心神芜乱之间的一个下意识动作,万万没想到姑娘居然没躲。
  她身上穿的是松松垮垮的睡衣,借着这么一点手劲儿,居然嗤地声,半条袖子直接被拉了下来。
  “你……!”
  达芙涅那惶急惊怖之情已顺着嗓子眼儿溢出。
  此举大出他意外,阿波罗站在原地,朦胧中看见姑娘半条藕白的手臂,如同被焦雷劈中,一时间惭愧无两,恨不得把自己的袖子拽下来赔给人家。
  “对,对不起……”
  达芙涅也被弄懵了,她感觉自己受了骗,捂着半条袖子,火爆脾气一上来,抬手就想给面前男子一个耳光。
  随即又惴惴不安地想:万一这人真是月神阿尔忒弥斯的神使呢?她敬重月亮女神,又怎么能殴打神使?
  这一巴掌硬生生地停在半空,达芙涅贝齿怫然紧咬着,强忍怒气。
  阿波罗惴惴窘迫,难道自己真是一个孟浪之徒,对达芙涅的渴望入了魔,以至于一上来就扒人家的衣袖?
  他本还欲为自己辩解,但随即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错事,当机立断,“啪”地声,甩给自己一个耳光,立即背过身子去。
  “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阿波罗心下歉仄,又觉得自己这两句话说得实在太软弱无力,于是沉了下心,“你若不高兴,我可以把我这两只眼睛挖出来给你!”
  说着左手弯起两指,探向双眼,力道上夹了十足十的狠劲儿。
  其实夜色中月光昏沉,阿波罗没有神力在身,也就自然没有夜视眼,姑娘即便露了手臂,他也敲得不甚清楚。
  但他既费了千辛万苦,主动到这里来寻她,自然是思她念她,盼着她好。
  袖子既然是他扯下来的,那无论怎么样,都是冒渎了人家姑娘,他又怎么能腆脸给自己找借口逃避罪责?
  那么一瞬间,阿波罗无丝毫遗憾,把他这对眼珠挖下来赔给她也好,不单是为了今晚的事,也为了之前他犯下的错事买单。
  她之前被他逼得变成了一棵月桂树,失去了年轻鲜活的生命,他现在就算把整条命都赔给她,那又怎么样?
  然达芙涅却倏然跃上前去,灵巧的五指精准地滞住了他手上的动作,喝了句,“你做什么,住手啊!”
  她原本极为憎恼眼前这人,但见他率先道歉,态度良好,语意诚恳,更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说挖瞳就挖,实在把她内心里存的猜忌打消不少,因而才反过来阻止他。
  这么一退一趋之间,两人的位置已由床边移到了门口。
  没有沉甸甸的帘幕遮挡,借着月光,男子的侧颜可以被朦朦胧胧地看清——那是一个极美、又带着几分忧郁气息的美男子。
  达芙涅瞪大了眼,觉得他甚为眼熟,面容像奥林匹斯上播撒阳光的阿波罗太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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