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忙着闪避石子,司咏方得空闲喘口气,喝道:“蚊子再小也是肉!你们拿了包袱先走!”
石头焦虑道:“可是……”
司咏打断道:“这点小伤算什么,石头去牵马车,你们先走!我保证待会儿与你们去会合!”
石头听话地去山林里牵马车。
壁虎和大胖丝毫不为所动,手中的弹弓连飞无数石子,道:“老大,我们是不会走的!”
石弹飞出,终于有一颗打在那人的小腿上。
那人的剑却在同时挑开了司咏的面具。
那面具掉了下来,没有刀疤,露出一张清澈脱俗的脸。
司咏背对着三个混混,他们此刻还没有看到司咏的真面目。
司咏急了。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她从袖中抛出一个香囊,那香囊飞向空中。司咏的剑飞快划破香囊,她闭上眼睛,白色的石灰纷纷洒洒落了下来。
那人的眼睛被迷住,低低呼痛一声。
司咏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一脚将他踢飞数尺远。
“老大你太厉害了!”
“老大你太棒了!”
“…… ”
司咏见他们要上来,忙捡起地上的面具,遮住自己的脸。
那人在不远处捂着自己的眼睛,表情似几分痛苦,没有再袭击过来。
石头正在此时牵了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过来。
司咏急道:“我们快走!”
几人便以电闪雷鸣的速度纷纷上了马车。
策马扬鞭,车轮飞快滚动,终于绝尘而去。
“……”
蓝菽看得叹为观止,“司咏啊司咏,真是花招百出啊!”
容城道:“胜在灵活,如要较真,比不过那人。”
小七此刻正凝视着不远处闭着眼睛摸索着去马车上拿了水壶清洗眼睛的人,沉吟不语。
云子陌苦笑一声。
蓝菽当下明白过来,呼道:“那是景萧!”
只见景萧头发上都是白灰,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眼睛却渐渐清明起来。
他整理好衣冠,上前几步,泼了一点水在躺在地上的小厮脸上。
那小厮醒了过来,战战兢兢道:“属下罪该万死!”
那人脸上冷肃,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包袱,追回来。”
那小厮眼睛陡然睁大,脱口而出道:“什么?主子您也没有打败那伙山贼?”
这小厮许是从未见过主子打败仗,震惊不已。
那人抿着嘴,微微蹙眉,眼睛却有一抹不明之色,一闪而过,快到让人无法捕捉。
很快,那属下就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低头敛色道:“属下护主不力!请主子责罚!”
那人转身上了金车宝马,道:“走吧。”
小厮低头敛目跟上去驾车。
二人这才重新启程。
第117章 当街马金冠人
京城,绝味酒楼。
司咏已简单地包扎了伤口,外衣遮住了一切。
她神清气爽地和哥哥嫂子在二楼的一个雅间用午膳。
从她的视线,正好可以看到楼下的人山人海,车水马龙。
忽然,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传来。
人群里尖叫哭喊声顿时连天而起。
长街的尽头,一顶部雕着金龙、侧面绘了吉祥图案的马车正在疾驰,这车身只有一个,马却有两匹。
两位头戴金冠的人站在马车上,兴奋地挥鞭。
无数摊位被掀翻,包子、馒头、果瓜、珠饰、布匹等滚了一地。
司咏豁然站起身来,正欲往下。
苏蒲日拦住她道:“司咏,你忘了吗?姨父说过千万不能与皇室之人起冲突,你看那车,顶上雕了金龙,而且是双马,应是皇室地位最高的人才能用的。”
嫂子古惠芬也上前一步,对她摇摇头。
司咏一滞,想起父亲的嘱咐,双手紧握成拳,将欲飞身而下的冲动生生忍了下来。
忽然,一个孩子忽然出现在长街中央。
这孩子不过四五岁的模样,一身金银锁齐备,装扮粉嫩可爱,正吃着手看着前方摊子上的一个糖酥摊子。
孩子背对着疾行而来的马车,并不觉危机就要袭来。
司咏此时再也忍不住,一跃飞身而下,抱住了那个孩子,脚下连飞两脚,狠狠踹向车头的马。
那马被踹地一仰脖子,长长的嘶鸣一声。
驾车的两人自然而然地从车上滚了下来。
人群里,孩子的母亲痛哭流涕地上前接过了司咏手中的孩子。
而那摔下马车的两人呼痛一声,其中一位飞快站起身来,拦住了正欲离开的司咏,大骂道:“该死的贱民!竟然敢踢太子殿下的宝马!”
司咏想起父亲的话,生生忍住,沉吟不语。
此时,摔下马的另外一位也站了起来。
司咏感到背后森森一冷,回过头来,见到了一位身躯凛凛,一身珠宝的人。
司咏抿嘴不语。
那人眼神阴鹜,开口道:“三弟,你看此人该当何罪?”
那三弟狠道:“我以为,此人有行刺太子殿下的嫌疑,该入大内监牢候审。”
看来二人都是皇子了。
此时,围观的人众多,却无一敢开口为司咏说话。
司咏心中早已火冒三丈,又被冠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当即怒道:“我踢了一下马就被诬陷为行刺太子,你们作为皇子,却当街行凶,伤害无辜百姓,罪名岂不滔天?”
那太子殿下面上勃然变色,道:“你一个小小的平民,竟敢如此和本太子说话。”
三皇子附和道:“是的太子大哥,他活得不耐烦了!”
此时,苏蒲日终于和妻子古惠芬一同出现了。
苏蒲日拨开人群,冲了进去,对二位皇子跪下磕头道:“太子殿下,三皇子大人,你们大人有大量,求你们饶了我弟弟吧,他得了失心疯,偶尔会说一些不当的话,做一些不当的事,求你们原谅他吧。”
司咏见大哥如此,一把拉起了跪在地上的他,不忍道:“哥!对不起!”
此时,太子看到身后的苏蒲日身后的古惠芬,眼中亮光一闪,忽然一笑,阴测测地道:“要我放过他么,容易!你既然为你弟弟出头,就先挨我三鞭,再给我磕一百个响头!”
苏蒲日一愣,眼中却没有丝毫犹豫之色,就要答应。
司咏双目赤红,一把拉住苏蒲日,道:“大哥,我惹的祸,我自己来扛!”
苏蒲日却挣脱了司咏,拦在她面前,平静地道:“太子殿下,请您挥鞭。”
古惠芬已经泪流满面,却丝毫没有办法。
太子哈哈笑起来,甩了甩手中的鞭子,看着司咏道:“既然这么想挨鞭子,那就一起吧。”
司咏眼神一冷,正欲动手,却被苏蒲日按了下去。他压低声音对她道:“司咏,不要动,你忘了姨夫的话了吗?”
司咏满眼痛苦,闭了闭眼,再睁开,大脑一片清明。
瞬息之间,她用了巧力将灼日后颈一击,灼日晕了过去。
她扶住灼日,对身后的嫂子道:“嫂子,你带大哥先走。”
古惠芬看着司咏,眼中不忍,却不得不吃力地扶着蒲日退开几步。
三皇子眼中惊艳之色一闪而过,又听司咏道:“我一个人,挨你六鞭。我来跪你。”
太子眼中兴奋不已,道:“好!”
接着,司咏睁着眼睛,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
凌厉的鞭子就要挥了下来。
却听一道爽朗之声传来:“太子大哥!且慢!”
见到来人,太子的动作止住。
三皇子诧异道:“四弟,你怎么来了?”
来的正是曜风,或者说是四皇子圣凌风,以及他的两名属下。
太子傲然道:“不知四弟有何贵干?”
圣凌风道:“太子大哥,不如卖弟弟一个面子如何?”
司咏看着来人,心里颇有些莫名其妙,却摸不着头脑。
只见圣凌风的一名属下低眉敛目地上前,恭谨地将一张纸呈给了太子。
太子接过那张纸,扫了一眼,眼底里诧异之色一闪而过。
那是一张地契,是太子一直想要却被四皇子夺去了的一块地。
太子哈哈一笑,道:“既然是四弟的朋友,早说嘛!”
接着,太子朝三皇子一点头。二人便重新坐上了马车,鸣金收兵。
离开的时候,太子的目光不经意地朝泪流不止的古惠芬瞥了一眼,尔后才策马离去。
那马受了司咏两脚,早已受伤,此时已无法跑得太快,只缓缓驶过。
人群没有散。
司咏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四皇子。
圣凌风对司咏道:“别谢我,我为百姓谢你。”
司咏更莫名了。
此时,太子殿下已远远离去,人群里这才哄地一声,为人群中间的司咏和四皇子鼓起掌来。
被救的孩子及其母亲上前来,欲向司咏叩头。
司咏忙阻止她的动作,又摸了摸那孩子的头,扯出一丝笑来,“以后不要乱跑了知道吗?”
那孩子点点头,道:“谢谢哥哥!”
“散了吧,散了啊!”
圣凌风的属下正疏散人群。
苏蒲日也在这时醒了过来,听得妻子述了所有,这才上前去,对圣凌风行了一礼,道:“多谢四皇子殿下相救!”
圣凌风淡淡一笑,赞道:“你们为难民的事,我都看到了。做得很好!”
苏蒲日摸了摸头,憨憨一笑。
司咏这才恍然大悟,对圣凌风行礼,道:“多谢四皇子殿下。”
圣凌风笑道:“不必客气,可否带我去难民营看看?”
苏蒲日回笑道:“当然可以。”
于是,几人又一齐往难民营的方向而去,只古惠芬一人回家去了。
“……”
云子陌一行人依然是跟在身后。
蓝菽看了全程,总结道:“如果让这个太子登基,这个国家气运就不好了。”
小七拍了拍云子陌的肩膀,无声地安慰。
云子陌想到今后的种种,眼睛闭了闭,又睁开,刚想说什么,就看见那日被打劫之人及其属下尾随司咏而去。
容城抿了抿嘴,道:“走,跟上去。”
“……”
京城,难民营。
壁虎远远就瞥见司咏一行人走了过来,忙飞奔上前,将司咏拉了过去。
司咏看着苏蒲日和圣凌风,笑眯眯地道:“你们先聊,随意参观,随意随意。”
圣凌风笑着点头。
苏蒲日便带了圣凌风一道去参观难民营,一边指点为他介绍这边的日后规划。
司咏被拉去了一个角落里。壁虎道来惊人一语:“老大,今天我们劫错人啦!”
司咏心中一惊,道:“怎么回事?!”
壁虎看着司咏的脸色不好,战战兢兢地道:“前面那辆车不知道是谁,但是我刚刚听人来报,真正的祝刀峰刚刚已经平安无事地入了京城……”
司咏哑声道:“包袱呢?”
壁虎额上低下汗水,道:“已经都被石头和大胖变卖成银子换成粮食了……”
司咏问:“哪个当铺?”
壁虎又瞥了一眼司咏的脸色,道:“他们说是……千金当铺。”
千金当铺,一应物品,都是死当。
司咏沉吟不语。
正在此时,后面淡淡一语炸雷般惊现:“包袱还我。”
二人浑身一震,缓缓转过身来。
只见那被他们打劫错了的人竟找了过来。
那人一身清贵,表情淡淡,眼睛却并没有在山道上一般冷冽。
司咏打着哈哈道:“哈哈哈哈,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嘛,这位兄台,今日多有得罪,你的宝贝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那人还没有怎么样,他的属下却大喝起来:“好大的胆子,竟……”
那人摆了摆手,他的属下立马噤了声。
那人说话很是言简意赅:“包袱,哪里?”
壁虎指了指那边正在纷发的食物,道:“都换成给难民的食物了。”
那人一愣,眼底里有一丝光芒闪过。
司咏自知理亏,朝他走近一步,拍拍胸脯道:“这位兄台,你的宝贝都被当去了千金当铺,但我保证一定想办法拿回来!”
那人却道:“里面有一个玉扳指,找回来,其它的不用。”
司咏一见此人表情,心下顿时一松,自然地掏出腰间的折扇,甩开来扇了两下,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位兄台,我就知道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是一位好人!”
那小厮见状,瞠目结舌,挤出几个字来:“你你你!放下你的手!”
他的主子从来不让人近身,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怎么今天竟让这个山贼给碰了一下。
司咏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还特意架在上面不放下来,看着那小厮挑眉笑道:“怎么?碰都碰不得,他是姑娘吗?”
那人却已迈步移开了去。
那小厮赶紧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递给那人。
那人并不接过,小厮又悻悻地收了回去。
司咏惊奇道:“手帕都来了,皮肤这么细腻粉嫩,睫毛这么长,他真是位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