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眼尾轻扫着众人,随即抬起手臂单手结印。
众人倏地又是噤声,只当江逾白是要与他们动手,却不曾想,江逾白召唤出他的青冥剑,剑气凛凛,随即凌空高举,青冥剑倏地飞上天高悬着。
江逾白的手终于松开了苏婳婳,随即双手结成繁复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眉间渐沉,不多时,启唇道了一声:
“破——”
江逾白的声音分明很低,却有着磅礴气势,响彻云霄岳撼山崩。
话音刚落,江逾白眉间紧蹙,整个人都沉了下去,抬手轻抚着胸口,唇口竟呕出一口血来,众人大骇,哪里敢轻易上前。
江逾白轻抬了一指拭去唇边的血渍,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向后探去,待摸索到苏婳婳的手后,面上终于松怔,沉声缓缓道。
“方才,我已将一身修为散尽,算是还了衍天宗的恩情。日后我所为,皆与衍天宗无关,亦与上界无关,不知这个说法,够是不够。”
“至于你们,”江逾白倏地沉了眉,面色寒凉之至,朝围拥在一处的众人瞥去,“倘或尤嫌不够,尽管来跟我讨便是。”
如江逾白所言,他方才已然将修为散尽,亦当真众人的面呕血,分明的气血皆虚的状态,可才刚的几句话,仿佛沁了排山倒海的气势,浑厚跌宕,让众人连动一动都不敢。
江逾白说罢,便再不理旁人,转头横臂揽住满脸惊愕的苏婳婳的腰际,而后叩了指尖,掐诀闪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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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婳婳的双足再落在实地上时,竟意外的发现江逾白竟将她带至了她二人初初相识的小院中。
落日熔金的最后一点光亮隐在原处的山头,亦照着江逾白略有不稳的背脊,将他整个人都笼在了晦暗的阴影中,亦在苏婳婳面上挥铺上了一层橙黄的金色,倒似是在她的头面落下了金纱一般,缥缈明媚,又动人非常。
原是江逾白揽着苏婳婳,二人正要往屋中去,却不过行了三两步,江逾白勐得趔趄,倒似是站都站不稳。
苏婳婳侧转过头仰面去瞧,这才发现江逾白面色煞白,双目紧阖。
许是江逾白有所感应,明明不曾睁眼,却还低声呢喃着,“无碍,我调息后便好了。”
闻言,苏婳婳心下没来由得一沉,她自然知晓,眼前的江逾白方才将修为皆散尽了,倘或真要打起来,只怕他都不是她的对手,又如何能似他轻飘飘的一句“调息”便能好的呢?苏婳婳悄么儿抬了手去探,道法卓然身躯凛凛的江逾白通身竟只余一颗金丹护体,方才那移形的术法,想来是他如今唯一能用得出来的术法了,饶他再如何天赋异禀,也不知究竟要多久才能全然修炼回来。
苏婳婳一时默然,腹内五味杂陈,有一句话便悄然悬在她心头,却不曾发一言,只是顺势揽着江逾白的劲腰,将他扶回了屋中的床榻之上,正要起身,却被江逾白叩住了手腕。
苏婳婳回头,见着江逾白已然睁开了眼,闷声问她去何处。
看着分明颓然不已,眉眼却如满月一般异常明亮的江逾白,苏婳婳顺势矮下身子坐在至鞋的床踏上,那被江逾白拽住的手腕亦不曾抽回,只是抬了手臂支着脑袋,小声道。
“仙君先头说,要与我结为……道侣,可当真?”
屋门不曾阖,林间的风萧瑟不已,和着山头最后一点光亮,一道落进了屋门,在门槛里头甫下了一道光影,清辉浅动,最后落在了江逾白异常惨白的脸上,亦将他唇边浅浅的笑意勾勒得清晰分明。
二人四目相对,屋内的更漏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摆了。
第59章 “仙君可是对我动了心?……
二人离得这样近,溢出鼻尖的气息好似在这一刻交织纠缠。
苏婳婳一动不动地望着江逾白,许是先头他在众人面前的话给了她底气,让她全然没有了对一个原本在上界可以呼风唤雨的大能的惧意,她细细望着他,不想错过他面上任何表情。
屋内实在太过静谧,静得连心窍的搏动都能听见。
一下,一下,又一下。
似林间淙淙流水叮咚若泉之声。
江逾白的眸中是难得的温柔,不知过了多久,斟字酌句道,“我想与你结为道侣,自然是真的。”
他的面皮子生得好,声音低沉又摄魂,连说出口的情话都让苏婳婳有一瞬的惶神。
倘或苏婳婳不曾经历过那些,或许真的会在这一刻沉沦,但不过一瞬,苏婳婳又回过神,她探过身,离江逾白愈发近,问出了悬在她心口的那句话。
“那……仙君要与我结为道侣,可是因着悦我?”言讫,苏婳婳却尤觉不够,还不待江逾白有应,攀上前,又问,“仙君可是对我动了心?”
须臾间,江逾白的眸间好似闪过了许多苏婳婳瞧不明白的东西,她如今这般不依不饶,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倒像是个讨糖吃的馋嘴人儿,她贴近江逾白,因着紧张,贝齿无意识地叩着樱唇,将唇瓣咬得毫无血色。
少顷,一根手指落在了她的唇瓣上,江逾白满眼疼惜得轻轻抚弄着她的唇瓣,终于,被咬得发白的唇从苏婳婳雪白的贝齿下解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