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将苏婳婳唬得一愣一愣的,怔了半晌,一拍床沿,当即觉得陆舟子所言很有道理。
怪道她总想着作弄段九龄,再细细一回想,这几日她与段九龄时时在一处,所做之事,可不就是调风弄月么。
段九龄皮囊生得好,魂魄又香甜,身上的皮肉又紧实有力,确实比旁的男子更适合拿来当调风弄月的玩意儿。
这头被陆舟子解惑了,苏婳婳又将业障之事细细说给他听了,那陆舟子想来也不曾见过这样稀奇的事,一时犯了难。
何为业障,修道时作下的恶业,既为恶业,那自然是以善消之。
苏婳婳化了人形却不曾修行过,乃是抽了墓主的神魂,故而业障缠身,可何以这些时日下来,独独在段九龄身侧消过业障?
又是触发什么环扣,才能消?
陆舟子道,“我一时也勘不破为何,奶奶留心着,既在那人身旁业障有消过,那很可能他便是奶奶的果应。”
话毕,屋外又响起了脚步声,苏婳婳挑眉示意,陆舟子便又化作一阵风散去了。
第8章 入得急,呛着了。
段九龄从屋子里出来,下了楼,跨步迈出门槛,立身在院中,才开始掩唇轻咳了起来。
是方才药汁入得急,呛着了,待将落在腔内残留的药汁咳了出来,那莫名的胀热之感才觉好些。
厚积的云雾缓缓退开,将勾月的影子露了出来,月光轻扫,段九龄的面容被映得有些苍白。
苏婳婳太过热情,让他全然无法招架,他不记得他从前的性子,不知从前的他面对苏婳婳的亲昵是如何应对的。
如今他整日里要去面对的苏婳婳,倒像是在他身上种下了一枚蛊虫,陌生,却又满是诱卦。
这样的感觉他是不喜欢的,并且是抗拒的,段九龄想。
他实在作想不出,若她所言为真,他二人当真是新婚燕尔的夫妻,那他二人从前皆是这般?动辄便可唇齿相依么?
想至此,段九龄缓缓抬手轻置于唇瓣上,那里有她今早咬破的伤口,还有她方才留下药香。
但若她所言都是假的呢?
段九龄不自觉敛了眉,倘或苏婳婳是诓骗他的,是他身上有什么值得她那般费心力去诓骗?
他的不记前尘与旁人的失了记忆不同,他脑中并非浑噩,而是空空如也,但许多事情又好像是在潜意识中一般,毫无道理却又确实存在。
他对其他事物皆很陌生,包括这几日与他睡在一处的苏婳婳,他对她唇口的馨香觉得陌生,对她绵软的身子觉得陌生,对她待他的处处热切更感到陌生,但,他又觉得她好似真的不曾骗他。
是了,他一个身无长物之人,无能图之物,何人会想来诓骗他。
思绪纷飞,段九龄干脆阖了眼,任由夜风在面上佛动,良久,睁开眼,回身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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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婳婳在床榻上,探着脑袋朝屋门张望着,只等着屋门被推开。
可那门外的脚步声竟又渐渐远去,又过了半晌,才见有人重新上楼,继而推门入内,是段九龄。
“九郎去了何处?怎的竟这样久。”
段九龄不曾多言,只是见着苏婳婳将半个身子探出被衾外的模样沉了眉,而后迈步绕过屏风,至床榻前,替她将被褥重新盖好
朝外道了一声,“进。”
苏婳婳这才发现,原段九龄身后还跟着小厮,是拎了几桶热水上来。
自从方才被陆舟子点拨了,苏婳婳的心境就变了,从前当段九龄是个逗趣的玩具,眼下将他当做了用来谈情说爱的逗趣的玩具。
她都打算好了,妖生漫长,她自然不可能一直对一件玩具上心,但也不能轻易抹杀了段九龄的功劳,待日后她另有了新的得趣的物件,段九龄要什么,她便依了,横竖不会亏待他。
心下回转间,屏风外头的水都准备好了,苏婳婳原以为是段九龄开窍了,要替她擦洗,却见有一个与她年岁差不多的女子从外头走了进来。
苏婳婳见状,自然不愿意,正想再对着段九龄说些软话,不想段九龄瞧都不曾瞧他一眼,径直便出去了。
苏婳婳心下不愉,却也不好发作,任由那女子上前绞了热帕子上前替她擦洗,一时间兴味索然,也不想好好说话,更不想动弹,那女子有时不小心手上重了牵动了她的伤口她全没有痛唿的心思了,只枕着藕臂阖眼,一句话都不曾说。
不多时,竟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苏婳婳因着长时间趴卧,身子发硬,轻轻动了动骨头随即下意识朝床榻旁一伸手,不想竟摸了个空,苏婳婳倏地清醒了大半,睁开眼,屋内只余角落里有一盏烛火亮着,再探身一瞧,才发现段九龄正睡在了地上。
苏婳婳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从先头喂药后,他二人好像都还不曾说过话。